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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功夫不負有心人，影帝最終還是找到了一位需要輔導功課的——小學生。

忽略這中間影帝如何忍着暴脾氣，臉上卻是一片平靜漠然地教導可愛懵懂的一年級小學生、充分理解破十法和湊十法的奧義的過程不提，總之最終影帝圓滿完成了任務，小學生的奶奶将兩條新鮮的大鯉魚奉送，放進了影帝放在一旁的背簍裏。

影帝看着兩條肥魚，想到這魚最終不知道會被做飯的嘉賓折騰成什麽味道，不由想起那天吃到了徐助理從樓下讨來的那半條魚。

味道鮮美，齒頰留香，好吃得令人神魂沉醉......

想到這裏項呈擡頭看向鄰家小弟所在的方向，卻發現一直跟着看熱鬧的蘇煜不知去了哪裏？

起身拎着自己的背簍去尋找，發現蘇煜已經往他存放食材的地方走過去，半點兒沒有等待他的意思。

影帝不慌不忙跟上前去。

兩人收獲頗豐，把這些食材彙總起來也有一大堆了，只是他們嘉賓加主持人再算上道觀主人吳穹一共十二個人，蘇煜歪着腦袋盤算了一下，問這會兒走過來的影帝：“是不是還不大夠？”

沒人能聽到影帝心裏的無聲咆哮，他長麽大從來都是別人伺候他，什麽時候伺候過別人？

這會兒也就是看在眼前人的面子上，才會累死累活去給那些刁民找吃的，便宜那幫家夥了！

影帝就是影帝，內心地狂暴完全沒有影響他眼中溢出溫柔，對着蘇煜說：“那你在這兒休息，我再去找點兒。”

蘇煜卻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對項呈說：“我們去別的地方找吧！”

說着他還轉頭問了下跟拍組的導演：“我們不是一定得在這個村裏找食材吧？可以去後面的山上找些野生食材嗎？”

綜藝節目需要綜藝效果，本是越有話題越好，只是首先還是得顧及人員的安全問題。

如果是之前絲毫沒有影響力的蘇煜提出來，劇組八成是不會同意的，但這會兒不同了，蘇煜可是項呈愛護有加的小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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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影帝地憑空而将，對于《一怼一》節目組來說無疑是天上掉下的巨大餡餅，一向低調影帝的綜藝首秀——消息放出去能吸引多少眼球多少流量，想想都能讓節目組的負責人樂開花。

因此他們節目組之前開的緊急會議裏，着重強調的就是在節目裏對于影帝的重點拍攝和突出，話題那是制造得越多越好。

這會兒雖然提出問題的人是蘇煜，但跟拍導演還是第一時間把目光轉向了項呈。

影帝淡漠回視，眼神裏的旨意很明顯：看我幹嘛？怎麽做難道還用我來教？

導演瞬間領會，先答應下來，回頭安排人手然後跟上頭彙報。

“這一片我還算熟悉的，放心吧一定會注意安全。”蘇煜善解人意地跟導演說道。

這會兒大家夥兒才想起他是無字觀主吳穹的徒弟，對這附近确實應該是熟悉的，這才更加放下心來。

徒步上山，挖野菜，采蘑菇，摘山果......

蘇煜像個山中的精靈，時不時就會發現寶藏。

項影帝明顯是個外行人，只充當了跟屁蟲，背着倒空了的背簍跟在蘇煜身後，接過他挖的野菜，接過他采的蘑菇，接過看起來很是青澀的山果，不一會兒就把那大大的背簍裝得滿滿的。

“我師父那個人很随性的，對我們的課業從來不上心，由着各人自己琢磨修行......”

蘇煜蹲在又一次發現的山蘑旁邊，一邊伸手采摘一邊突兀地開口說起話來。

“我這人在觀裏待不住，每天就跑到山上來玩兒，所以這一片都很熟悉。”

項呈沒接話，只是安靜地傾聽着，适時地伸手接過蘇煜摘好的蘑菇。

蘇煜拍拍手站起身來眺望，伸手指着前方對項呈說道：“你看前面，那個斷崖下面有一眼古泉，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項呈沉默數秒，點頭應了聲好。

悠悠千載，山河依舊。

斷崖的峭壁經千年風霜越加筆挺，崖下的山泉還在汩汩冒着水花展示它悠長旺盛的生命力。

依稀間，蘇煜仿佛看見有個人坐在泉眼旁的大青石上，除了鞋襪光着腳踩在湧出的水花上，激湧的水花打濕他的衣衫下擺，他把兩只手撐在身背後，仰着頭閉着眼，一臉享受的表情。

時光穿梭如利劍，刺破幻象。

蘇煜自隔世的回憶中回神，有些艱難地轉頭看向旁邊，人面依舊，只是換了幅打扮。

他很想抓着眼前影帝胸口的衣襟問問他：“你到底是誰？”

不過也只是想想，問是沒法問的，問了估計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所以，試探一下好了。

“這個泉水很甜的，過去歇會兒？”蘇煜對項呈說道。

“好。”項呈回答，好像這一路他對蘇煜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個“好”字。

兩人走近了找個地方坐下來，蘇煜就近彎了腰用手捧着泉水喝。

“你不渴？”他見項呈不喝泉水，只是安靜地看着自己，便問道：“還是你覺得這泉水不幹淨？”

“沒有。”項呈回答，果然聽從地伸手掬了些泉水喝了。

“怎麽樣？是不是很甜？”蘇煜問道。

“嗯，很甜。”項呈真誠誇贊。

蘇煜又伸手去撩那泉水，任由泉水拍打他的掌心和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似地繼續說道：“從前有個人坐在這裏用泉水洗腳正好被我撞見，這泉水是觀裏還有附近村民用來喝的，所以我就上前跟他理論，你知道他是怎麽說得嘛？”

影帝搖頭，老老實實回答：“不知道。”

蘇煜道：“那人說他就是要讓別人喝他洗過腳的水，還說那是那些人的榮幸。”

說完他轉頭看着項呈，等待他的反應。

“是個混人。”影帝平靜地說出自己的評價。

蘇煜微微一愣，接着“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龍淮那個王八蛋，脾性古怪、行事瘋癫，年少的時候就做過很多荒唐事，只是他起初貴為儲君，後又登基為帝，誰敢罵他？別說罵他，平頭百姓多看他幾眼都是冒犯龍顏，是會被砍腦袋的。

蘇煜那時候倒是罵過他的，不知罵了，還打了。

因為他那時真的不知道那一臉漠然行事無賴的洗腳人就是太子龍淮，兩人大打出手，驚動了附近的侍衛，蘇煜慘被按倒，侍衛的刀劍就抵在他的脖子上。

罵是不敢罵了，還要提心吊膽自己那條小命。

時移勢易，這會兒長的跟太子一個模樣的項呈坐在當初太子坐的地方，“自己”罵“自己”是個混人，多麽好笑！

影帝在旁看着蘇煜這突如其來地展顏歡笑，心好像一下子被滴上了滾燙的蠟油，灼熱、帶着微微的刺痛。

蘇煜的笑并沒有維持太久，因為他想到了自己當初被囚深宮的時候，也是罵過的，罵得可比這句“混人”要難聽得多，而且不光罵了皇帝，連老皇帝老老皇帝、龍家的八輩祖宗也沒放過。

那樣放肆地辱罵，別說是砍腦袋，誅九族也就是皇帝輕輕松松一句話的事。

但事實是龍淮比他想象得邪惡一百倍。

他沒有砍自己腦袋，也沒有誅什麽九族，而是用了二十七種法子來折磨他。那些法子聽說都是小倌館裏專門用來對付不肯屈從的小倌、還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所準備的。

如今想來，蘇煜都是一陣惡寒，笑容收斂，短暫的歡快也蒙上了污塵。

一旁的項呈瞬間感受到蘇煜的情緒變化，嘴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麽來重新挑起蘇煜的愉快，最終卻又無從開口，只好沉默不言，唯用一雙眼睛牢牢地盯着蘇煜，在眸光深處隐隐閃現着一種勢在必得和死不放手的執拗。

兩位跟拍在攝像機後面默默咽口水，不明白為什麽氣氛突然變得詭異，尤其影帝這邊，空氣中莫名飄散的涼飕飕的感覺，怎麽像極了傳說中的煞氣呢？

在泉水邊沒有休息太久，一行人估摸着時間起身往道館返回。

在鄰居二人組外出尋找食材的時間裏，其餘四組也都在辛辛苦苦完成任務。

按照背經文比賽的成績排序，第二名的影後姚菁跟搭檔一組選了做飯，第三名是黃筝彥這一組，女漢子眼睛眨也不眨就選了砍柴，還拍着小姑娘向瑩的肩膀大包大攬：“小瑩兒你放心，全交給姐來幹，你在旁邊幫我擦汗就行！”

到了第四名是一男一女的嘉賓組合，他倆在砍柴和畫符之間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痛下決心，選了擔水。

剩下墊底的陸Ｋ和搭檔自然就沒得選了，只能把畫符的任務接下來。

陸Ｋ頗為不服氣：“我就還真不信了，畫符就不能只是個簡單的畫符任務？哪有那麽多陷阱？你們一個一個就等着後悔吧！”

然後他很快就發現，後悔的人——是他。

本來被吳穹撥給了蘇煜當助理的孟谯這會兒又被他師父拉過來給節目組幹活兒，他就像是個被編好程序的機器人一樣，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地跟陸Ｋ那一組介紹了符咒的起源、分類、作用以及畫法，最後才交代了他們兩個需要完成的任務。

“一千張？”陸Ｋ暫時還不是很明确這個“一千張符咒”具體操作起來是什麽樣的概念，僅僅是對這個數字有點兒打怵，但等嘗試着畫了三張均被鐵面無私的無字觀大弟子孟谯無情否決之後，終于知道這陷阱是個真陷阱了。

等到蘇煜和項呈一前一後回到道館，遠遠就聽見了陸Ｋ的慘叫聲。

不過兩人都對此表示不太關心，他們直接去廚房交了任務，接下來就能選擇休息或者閑逛，看別組的熱鬧了。

項呈沒走，他要等着蘇煜一起。

卻見蘇煜整理了一下麥，挽了袖子走到姚菁旁邊，說道：“我們找食材耽誤的時間久了點兒，你們做飯時間是不是很緊張了？我能幫忙嗎？”

姚菁和她搭檔都很意外，随即樂道：“當然能了，這麽好看的小帥哥別說是幫忙，就算光往這兒一站我們也能幹勁十足。”

蘇煜微笑着接受姚菁地調侃，彎腰幫忙一起整理他們帶回來的一堆食材。

姚菁擡頭看了一眼還沒走的項呈，笑問道：“隋老板也一起來不？”

“隋老板”是他們兩個一起拍的那部戲裏姚菁對項呈角色的稱呼，這樣子一叫，自然顯得他們兩個關系比別人特殊。

項呈漠然搖頭，又看了蹲在那裏忙活着的蘇煜一眼，轉身走了。

笑話！找食材已經是看那人的面子，還要讓他幫廚做飯？那些人也不怕吃他做的東西會噎着！

至于他的人——

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