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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一個頂倆

回到房間, 沈梧風停下翻看文件的手,沉默許久,想不通傅岑為什麽不邀請他去親子郊游。

他拿起手機, 翻到跟橼木的對話框, 斟酌着發了一句:[在嗎?]

想了想, 又加了個熊貓敲門的表情包。

傅岑這會兒正在催崽崽去洗澡, 沈思故吃得太飽,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傅岑提提崽崽的爪子,一松手, 啪噠一下落回床上, 把崽崽翻面, 崽崽依然哼哼唧唧不肯睜眼。

傅岑開始威逼:“你要是再不起來, 就打你屁屁咯!”

利誘:“洗香香後, 爸爸抱着你睡。”

沈思故無動于衷。

傅岑不堪忍受, 吃過海底撈後他們身上都沾了鍋底味, 必須得洗澡才行。

一手拎起崽崽,本想霸氣地提着沈思故的後衣領去浴室, 結果沒拎動。

一只手還是有些吃力......

傅岑換了兩只手拎, 終于把沈思故弄去浴室了,放好溫水時小崽崽終于醒了,哼哼唧唧地要抱抱。

“先洗澡!”

等把崽崽洗香香,自己也洗香香, 躺回床上時, 傅岑快要累癱, 這才看到粉絲朋友發來的消息。

他敲字回複:[剛剛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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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似乎一直等着, 沒多久就回道:[你最近有出去玩的打算沒?]

橼木:[有呀, 我家崽崽的幼兒園舉辦春季郊游,要出去玩兩天。]

沈:[就你一個人帶着孩子去嗎,孩子另一位家長呢?]

橼木:[他工作忙,不好意思打擾他。]

另一個房間裏,沈梧風看到這條消息,翻看近段時間的工作日程,不是空中飛就是有商宴,他思索着怎麽把這兩天空出來時,收到傅岑的消息。

[而且我都要跟他解除關系了,也沒必要還麻煩對方,現在名義上應該算是前夫?]

沈梧風看到前夫那兩字,頭有些痛。

還沒解除協議,在傅岑那就已經是前夫了。

略過這一茬,沈梧風問:[為什麽要解除關系?]

橼木:[說起來有些複雜。]

沈梧風面不改色地發送:[他不夠有錢嗎?]

橼木:[挺有錢的。]

沈:[不夠帥?]

橼木:[沒見過比他更标志得如同一尊雕塑的人了。]

看到這條消息時,沈梧風耳根紅了紅,看來少年還是喜歡他這張臉的:[那就是人品不好,不夠溫柔體貼?]

沈梧風反思自己,确實有這方面的缺點。

誰知傅岑還是否認:[他人也挺好的,只是表面看上去冰冷冷的不太好接近。]

沈梧風面無表情點頭,對,是這樣的。

話題又回到了開始:[那為何要解除協議?]

反正隔着一個屏幕,傅岑忍不住吐槽:[你看他這麽完美,很容易在外面沾花惹草的,雖然他本人可能沒那個意思,但我不想被情敵啥的波及。]

沈梧風背脊一僵,沾花惹草?

橼木:[我睡了,晚安!]

沈梧風臉色糾結,但不想打擾傅岑的睡眠時間,發了個小兔子拍拍同伴肩膀哄睡的表情包過去。

收到表情包的傅岑,将對方從四十多歲中年大叔的印象,改成了不常上網的中二初中生。

将手機放在床頭櫃,傅岑抱住恢複奶香味的小崽崽,睡得十分舒服,以至于第二天醒來,又忍不住賴床。

早春天的清晨還帶着冬末的凜寒,傅岑關掉鬧鐘,賴在柔軟的被子裏,明明也已經醒了的小崽崽同樣不想起,兩人睡音綿綿地互相禮讓。

崽崽尊老:“粑粑先起。”

後爸愛幼:“崽崽先起。”

兩人你推我讓又賴了會兒,傅岑打了個哈欠,沈思故被傳染,也打起了哈欠。

傅岑揪了揪小崽崽的奶膘:“是誰要去上學,我不說。”

沈思故嘟起小嘴:“窩要上學。”

艱難地扭着屁股,讓自己爬了起來,接着開始推搡重新閉上眼的後爸:“是誰要送崽崽上學,我不說。”

傅岑嗚了一聲,拉過被子蓋住腦袋,不想面對現實。

五分鐘後,傅岑和沈思故站在鏡子前,動作一致地刷牙,灌了一口水咕嚕咕嚕再将泡泡吐掉。

現在天氣沒那麽冷了,傅岑給沈思故搭配了襯衣和毛衣外套,自己也穿的毛絨薄外套。

牽着崽崽下樓,竟發現一向七點就去公司的霸總,居然坐在餐桌前慢條斯理吃早餐。

沈思故一改在傅岑面前的調皮,乖乖喊了聲:“父親早。”

傅岑腦袋懵懵,跟着喊:“父、父......夫君早?”

舌頭閃得太快差點咬到自己。

反應過來說了啥,腳趾都要再摳出一棟別墅來。

沈梧風望向傅岑,心跳漏跳了一拍,還想再聽聽,但傅岑已經落座,還坐得遠遠的。

第一次,沈梧風覺着這大理石長桌這麽占地方。

早餐是燴肉意面,由于賴床時間有些久,傅岑和沈思故都吃得很快,沈梧風提前吃完,去準備小崽崽上學的小書包,等傅岑吃完後,他主動請纓:“我送你們。”

後爸和崽崽臉上露出一模一樣的驚訝。

直到坐上沈梧風的黑色帕加尼,并且開車的還是沈梧風,傅岑以為自己沒睡醒。

沈梧風轉頭看他,眸光柔軟:“怎麽了?”

傅岑磕磕絆絆道:“你、你不忙着去上班嗎?”

沈梧風終于得到機會,說出準備許久的話:“最近這段時間不忙。”

甚至還加重且重複:“一點也不忙。”

傅岑:“哦。”

沈梧風:“......”

沒有了嗎?

到了幼兒園門口,帕加尼停穩,小崽崽從車裏鑽了出來。

周圍的大人小孩都已經習慣,每天都有不同的豪車接送沈思故,但當看到從駕駛座出來的西裝男人,忍不住驚了驚。

男人氣勢淩然,板正的深色西裝一絲不茍,臉部輪廓流暢,目似寒星鼻梁挺拔,身姿淩然如松柏。

那張臉更是淡漠清絕,令人由心敬畏。

有不少人都認出了沈梧風,摩拳擦掌想上前攀談時,沈梧風冰冷的眼神看過去,便沒人再敢動作了。

不過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落到了随後從車裏出來的少年身上。

不因別的,只因沈梧風在看少年時,眼神柔軟得讓人懷疑剛剛的冷意只是錯覺。

傅岑邊走邊翻着小書包,哭喪着臉道:“出門太急,忘記帶奧特曼水壺了。”

沈梧風眸光一動:“帶了。”

他走到後備箱,拿出傅岑忘帶的奧特曼水壺,面無表情遞給傅岑。

傅岑給崽崽背好書包,驚喜地看向他:“你什麽時候拿的。”

沈梧風嘴角翹了下。

多誇誇。

但下一刻傅岑又轉向了沈思故,像往常一樣叮囑:“記得喝水,要是水冷了,找老師幫忙接溫熱水。”

沈梧風的視線落在多餘的小崽崽身上。

沈思故假裝看不到,乖乖點頭,還趁傅岑彎腰将水壺挂他脖子上時,墊腳朝後爸臉上親了一口。

“粑粑再見,父親再見!”

小爪爪揮了揮,牽上幼兒園門口助教老師的手,一蹦一跳地進去了。

傅岑日常望崽興嘆。

他回過身,猛地撞到沈梧風懷裏,吓得渾身僵硬,迅速撤身後退,結結巴巴道:“你、你還沒走啊?”

“嗯。”

沈梧風遺憾收回擡起的手。

傅岑貼心開口:“你快去上班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

沈梧風卻定定看着傅岑,問:“你能送我去上班嗎?”

“啊?”傅岑呆了呆。

小崽崽都有人送上學。

霸總嫉妒。

霸總為自己謀福利。

再次上車,輪到傅岑坐駕駛位,沈梧風人高馬大得坐在副駕駛,給自己系上安全帶。

傅岑看了看他,手心都在冒汗。

原來是真要他送啊。

傅岑将車開得越發小心,帕加尼慢騰騰駛在馬路上,忍不住問:“我開車有些慢,你真的不急着上班嗎?”

沈梧風默默将手機調成靜音,忽視蔡秘書打來的三通電話,面不改色道:“不急。”

-

高管會上,衆人焦灼地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面面相觑,一高管忍不住問蔡秘書:“沈總還是沒接嗎?”

已經打了五通電話了,就連蔡秘書都擔心是不是出了意外。

他家總裁這工作狂魔,可是從沒在會議上遲到過。

但蔡秘書裝出淡定的樣子,穩定軍心:“沈總有很重要的事處理,會晚些過來。”

“哦哦,好。”

高管們不敢置喙沈梧風的安排,反正也等不到人,便閑侃起家長裏短。

說到自己老婆,一位高管道:“雖說她老是買包買衣服,但眼光還不錯,你們看,我這一身都是她選的。”

“我老婆倒是喜歡在家研究吃食,放着廚師不用,我都被她喂胖了幾斤。”

“我老婆也......”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看到闊步進來的大長腿,所有人都噤了聲,開始翻手裏的文件。

沈梧風坐在上位,蔡秘書快速将整理好的會議內容放映在大屏幕上,控制面板放到沈梧風面前,等着下一步示意。

整個會議室大氣不敢出。

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聲:“今天......”

衆人屏氣凝神。

沈梧風繼續道:“是我夫人送我來上班的。”

高管們:“......”

蔡秘書默默表示:難怪遲到了。

表面恭維捧和:“沈總與夫人真是伉俪情深,令人豔羨。”

沈梧風臉色緩和,其餘人見狀,也紛紛閉着眼睛誇從未見過的男夫人。

霸總輕輕翹起了嘴角。

他家的小畫家才是最好的。

-

小畫家傅岑走在學校的林蔭道,聽着周圍人讨論:“我初賽作品畫的蓮花池,你畫的什麽?”

“我畫的墨竹,你知道小馬良畫的什麽不,他畫的蝦!”

“啊,有名家齊白石在前,他也太自負了些吧。”

“還有慕堇儀和舒學長,他倆一直不對付,慕堇儀聽說舒學長畫的古代街市樓閣,他便畫了現代高樓大廈,非要比出個高低。”

傅岑一路吃瓜吃到教室,聽到教他們的老學究點名點到“慕堇儀”的名字,這才發現瓜主居然跟自己一個班。

下課後,傅岑收拾起筆記本正要回去,突然被叫住了名字。

大名鼎鼎的書畫世家太子爺倨傲開口:“聽說你也報名參加了梵夢杯,需要指點一二不,省得給我們班丢人。”

傅岑不擅長跟陌生人打交道,還是這種性格傲慢的人,唯一應對的方式便是錯身離開,但慕堇儀偏偏攔住了他。

慕堇儀挑眉:“你啞巴?”

傅岑糾結着開口:“讓我指點你得收錢。”

慕堇儀:“?”

傅岑又道:“争取不讓你給我們班丢人。”

周圍響起輕笑聲,慕堇儀聽進耳裏覺得大家是在笑話他,羞惱得臉紅耳赤,偏偏傅岑一臉迷茫:“怎麽生氣了?”

這人不是問他能不能指點下嗎。

傅岑恍然:“你要是沒錢的話,我勉強下教教你也可以的。”

要關愛貧困大學生。

把慕堇儀氣走了,走前還撂下狠話:“口氣挺大,有本事你拿個賽區第一出來,我這大學四年給你提鞋!”

傅岑撓撓頭,沒将這點小插曲放心上,他并不需要別人給提鞋。

鞋子挺合腳的。

開車到幼兒園接小崽崽,傅岑順便在路上買了一桶滿滿的缽缽雞,上課太消耗精力了,肚子都快餓扁了。

坐在車裏一邊吃一邊等幼兒園打放學鈴。

他吃得超快,避免沈思故出來吵着要吃,小崽崽可吃不得這麽辣的。

但傅岑依舊每樣都給小崽崽留了一丢丢嘗味,這是惡毒後爸最大的退讓了!

放學鈴敲響,傅岑連忙扯了紙巾擦嘴,辣得他斯哈斯哈,從老師手裏接過小崽崽的爪子,也沒止住嘴裏的辣意。

好在沈思故還在跟小朋友們意猶未盡得讨論,明天春季郊游的事。

小胖子說道:“我爸爸請了假,到時候能陪我和媽媽一起去!”

孟明礬道:“我和樹枝組了一個家,我舅舅陪我,樹枝的叔叔陪樹枝,四舍五入我們也有兩個家長!”

其他小朋友也在叽叽喳喳地讨論,家裏哪兩位大人來親子郊游,唯獨沈思故一臉驕傲道:“我只有粑粑陪我,但我粑粑跟我說,他又是能當爸爸又能當媽媽,我的粑粑超級厲害!”

小朋友們瞬間盲目跟風崇拜:“故故爸爸好厲害,一個人頂兩個诶!”

“我爸爸也能,我也只讓我爸爸去。”

“我爸爸也可以!”

小朋友們叽叽喳喳,好不容易才散開,各自被家長領回家。

沈思故晃着傅岑的手,瞧着模樣特別開心,但當傅岑給他吃串串的時候,沈思故沒像往常一樣鬧騰。

換作以前,發現傅岑嘴巴紅彤彤的,定是要湊上去嗅嗅後爸是不是偷吃了。

但今天卻有些沉默。

雖說沒一會兒小崽崽就又鬧騰起來,辣得狂喝水,還非說沒吃過瘾,纏着後爸下次多給他留一些。

被傅岑拒絕後,嘟嘟囔囔反複問:“你愛不愛我?”

像只纏人的小妖精。

回到家,沈思故抱着書包,主動去做作業。

傅岑托着腮幫子很是糾結,小崽崽雖然沒說,但好像是希望沈梧風能來的,可是沈梧風那麽忙,不應該去打擾。

當天晚上沈梧風參加完飯局回來,傅岑也始終沒能開口,沈梧風倒是問了王姨,明天郊游的東西是否準備齊全。

王姨說道:“除了烤架之類的大物件,夫人說蹭蹭別的家庭的,其他的都齊了。”

沈梧風:“多給他們準備些食材,傅岑不擅長做飯,記得裝些方便烹饪的速食,再帶一個保鮮箱,存放水果。”

“好的。”王姨一一記下。

回屋前,沈梧風想起一事:“餐廳的桌子換小些的。”

王姨一臉疑惑地應了下來。

第二天清早,沈思故六點就精神抖擻得醒了,在床上跳來跳去,興奮大喊:“粑粑起來啦,粑粑快起來!”

童音灌耳,傅岑像躺在蹦蹦床上,被彈起落下彈起落起,忍無可忍奮起撲倒崽崽,壓住沈思故的四肢惡狠狠道:“小崽崽,你已經被我綁架了,要不想被撕票,給我充值十分鐘的睡眠時間!”

沈思故掙紮亂動:“大膽,貪睡怪獸,窩素正義的時間超人,現在就将泥雞拿歸案!”

兩人扮演怪獸大戰超人,玩了十幾分鐘,傅岑終于徹底清醒了。

安保已經将他們需要的行禮都裝在後備箱,部分裝不下的放在後座。

王姨也将一大早就準備好的便當放保溫盒裏,交給傅岑帶上,就怕他們在外面餓到肚子,最後又确認了遍沒有落下的東西,傅岑帶崽崽崽開車前往幼兒園的集合點。

集合點就在郊外,已經有好幾家人到了,小崽崽們在草坪上玩游戲,社恐不敢下去跟人交際,坐在車裏等其他人到齊。

翻看手機才發現,昨晚由于睡得早,沒有看到中二初中生的消息。

沈:[出去玩得開心,注意安全。]

傅岑叼着面包片,打字回複:[崽崽好像不太開心,他想要另一位家長也來,雖然沒跟我明說。]

收到消息時,沈梧風正在機場,準備登上去臨市的飛機,商談合作。

蔡秘書聽到特殊的鈴聲提示音,擡頭一看,果然,霸總從兜裏拿出他那部常年不用的手機,單手回複消息。

沈:[那你想他來嗎?]

傅岑嚼着面包,回:[崽崽想,我便想,不舍得崽崽難過。]

于是蔡秘書看到了總裁突然停住了腳步,面色不改對他道:“今天的航班是不是晚點挺久的。”

因為是臨時安排,私人飛機的航線沒來得及批下,他們這次坐的民航。

蔡秘書心領神會:“是的。”

剛巧,廣播正在播報“CZ8291號航班已經開始檢票,請帶好随身......”

蔡秘書語氣肯定:“晚點了至少五個小時,要不過幾天再去?”

并察言觀色提出意見:“正好今天小少爺的學校舉行親子郊游,之後也沒什麽工作,我開車送您去郊游地點吧。”

沈梧風翹起嘴角:“嗯。”

而啃完面包的傅岑正憂愁地透過車窗,看向外面陸續到齊的家庭,這些小崽崽們還真因為要比“爸爸/媽媽能一個頂倆”,所以只帶了爸爸或者媽媽過來。

因為崽崽們的強烈要求,帶雙親的少之又少。

傅岑不由松了口氣,還好他昨晚沒跟沈梧風提,不然今天沈思故的兩位家長全來了,豈不是會引起衆怒。

還好,還好。

作者有話說:

霸總正在趕來的路上。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魚啊 5瓶;啊,啊嗯哈,,,哈、糖都給你吃、我是太太的狗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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