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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沉珂一反常态幾天沒出現，顧筱之也再沒點開那個app。

又是一個平常的工作日，下午三點多她收到郭華月的信息。

說她正好在附近公出，晚上要不要一起約個飯。

顧筱之想想，應下。

今天顧筱之特地沒有加班，等下樓出電梯時，郭華月已經在樓下大堂等着了。

背對着她正在大堂角落裏打電話，聽起來是客戶。

顧筱之安靜等在一旁，看着她纖細的背影迸發出很大的能量。

郭華月讀書時謹小慎微，誰也沒想到她畢業後居然做了訴訟律師。

挂斷電話後，郭華月一回頭看到顧筱之站在不遠處，連忙小跑過來挽住她手臂，有點不好意思，“怎麽不叫我。”

顧筱之笑笑，“看你在打電話就沒打擾。”

郭華月嘆口氣，“是我們老板新接的一個離婚案件，有點纏人。”

郭華月現在在一個精品所，具體劃分就不像大所分的那麽細致。反正就是老板接什麽，底下的人跟着做什麽。但是他們老板非常有能力，三十出頭就獨立創業開了這間律所，算是青年才俊，非常有人格魅力。

“我不愛做離婚案件。”

郭華月聳肩，跟她說剛剛那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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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老板也不常接，但這是過去關系不錯的大客戶，于情于理都要接，沒辦法。

具體細節郭華月不好跟顧筱之說，只是感嘆，“看着當初相愛的人最終撕破臉真的太殘酷了。”

為了利益攻擊對方，變成怪獸恨不得将彼此撕了。

變成怨恨彼此的敵人。

聽到這話顧筱之略微出神，察覺到身旁的目光才回神，朝郭華月笑笑。

郭華月看着她，難掩關切。

郭華月有點慌，她是不是不該提這個，可現在說什麽好像又很奇怪。嘴唇張開又合上。

顧筱之好像知道她的未盡之意，拍拍她的手。

她們兩個人一起去吃了頓串串香，紅油崩到她們的白色絲質襯衫上，兩個人愣了一下哈哈笑。

突然有種回到大學的毛手毛腳。

郭華月看着顧筱之的笑臉，低頭咬住鮮香彈滑的魚丸，藏起猶豫。

她并不只做一個案子，昨天去監獄跟熟人談點事情，結果出來時碰到了沉珂。

郭華月飛快睃眼對面的顧筱之又垂眼，想到昨天跟在沉珂身後的年輕女人？

那是誰？

從前他們這些同學從未見過沉珂身旁有除了顧筱之之外的異性。

郭華月有點拿不準。

她覺得這倆人之間還有什麽。

那天她看到沉珂按住顧筱之手腕，怕她喝錯酒。

雖然沒看顧筱之，可心思都在顧筱之身上。

她想提醒顧筱之，卻不知道怎麽說。怕自己想多了，要那個女人跟沉珂沒什麽關系呢？

可要有關系怎麽辦？

郭華月思索時會習慣性蹙眉。

吃完蝦滑，細細咀嚼，直到一點都沒有，又夾蘸料裏的花生碎。

顧筱之擡眸掃過，恰好與她目光對上。郭華月攥緊筷子。

顧筱之若有所思，“華月，是有什麽話不好說嗎？”

她看到郭華月好像在做激烈的思想鬥争，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把嘴唇都咬出了印子。

郭華月放下筷子，竹筷碰到瓷碗，噠一聲脆響。郭華月咽下口水，喝口檸檬水，右手緊攥杯壁。

見她這樣，顧筱之都有點緊張了。

好像要說什麽不得了的話。

飯店裏湯汁煮沸咕嚕咕嚕，不遠處年輕人觥籌交錯的熱鬧反倒顯得她們此處格外安靜。

隔着白霧郭華月思緒翻飛，想了許多，最終腦海中浮現出幾年前顧筱之彎腰朝她伸出手的畫面。

“……我昨天看到沉珂了。”

郭華月出聲，小心打量顧筱之的神情，見無異才繼續往下說，“在監獄門口。”

顧筱之聞言愣住。

不禁想到那天在派出所他臉側的傷，靠在角落滿身孤寂。

不一樣了。

他變得不一樣。

現在他好像渾身謎團，像置身濃霧之中，讓她看不清。

顧筱之沒應聲，郭華月就立刻轉移話題。

“我聽我老板說你們所最近內部要有變動？”

顧筱之不知道，“什麽變動？”

郭華月左看看右瞧瞧，生怕隔牆有耳，湊到顧筱之身邊小聲說，“你們老大好像有想法。”

“有人看到他跟中介去看了辦公樓。”

突然去看辦公場地，郭華月點到即止。

顧筱之聞言旋即壓下詫異，對郭華月點點頭。

後來兩個人又做了些業務交流，主要是之前兩個人并不熟悉，能聊的不多。

顧筱之能感受到郭華月的善意，她欣然接受。

在離開他之後。

哦不，是他離開之後，她身邊漸漸開始有了新的朋友。

不也很好嗎？

顧筱之覺得自己之前很愚蠢。

還沒跟人談戀愛呢就戀愛腦。

跟郭華月道別後，顧筱之穿過商場，随意逛了逛。

過段時間梁初蕾過生日，正好商場有活動，顧筱之買了一串珍珠手鏈。

光澤隐隐，正配梁初蕾。

商場快要結束營業，顧筱之走出商場大門，沒着急叫車，而是站在門口吹了一會兒風。

過了半個多月，晚風已經帶上熱意。

網約車很快到達路邊，顧筱之拉開車門坐在後面。

她倚靠着車門，望着窗外熱鬧的街市。

“客人，後面那輛車是你朋友？”

司機突然問，“一直跟着咱們。”

這麽說也不合适，司機從後視鏡打量客人的神情往回找補，“也有可能是順路。”

司機師傅幹網約車有幾年了，這樣的事也遇到過幾次。

比如追人啊，或者捉.奸。

但他家有妻女，也不想惹事啊。也可能是平時愛看特工電影，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除了緊張，他還有點興奮。

顧筱之聞言并未扭頭看，而是拿出手機打開相機，舉起來借着轉彎時按下錄像鍵。确定錄到之後逐幀審視，看到車牌後确定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不是我的朋友。”

顧筱之答，“不是還有段路才到嗎？再看看吧。”

她覺得可能只是巧合。

司機師傅渾身緊繃，诶一聲答應了。

從下個路口開始發揮自己精湛車技，開出去兩公裏終于不見那輛黑色轎車蹤影，師傅松口氣。他本來就是活潑性子，忍不住跟顧筱之聊起來之前的各種巧遇。

顧筱之津津有味聽着。

司機師傅特意繞了遠路将車停到樓下單元門前，雖然老小區路窄，他挑頭都沒地方得倒出去。不過他自從有個姑娘，當上爹之後，就不在意這些小事，大不了倒出去呗。

安全最重要。

等客人進到單元門并且将老舊門關上之後，師傅才走。

“這啥破路，大晚上走路不得摔了。”

路燈有的不亮，路也到處是坑。

好不容易倒出小區大門，往右一拐上主路，習慣性往後視鏡看，不禁皺眉。

一輛黑色轎車正拐進小區，等他定睛時只看清車尾巴。

他撓撓腦袋，可能是自己看錯了。

應該不是剛剛那輛。

顧筱之睡個好覺，翌日醒來神清氣爽。

好像做了夢，又好像沒有。

洗漱好出門上班，轉身鎖門時目光掃過門側，頓住，片刻後又收回。

今天起得早，地鐵上人不是很多，顧筱之裝在包裏的菠蘿包還是圓滾滾的。

快到辦公樓下時，她突然想在外面曬着太陽吃早餐。于是難得買了杯咖啡，穿過地下過街通道，到對面的海濱公園。

他們律所地理位置優越，緊鄰濱城最美的海灣。

可她這兩年沒來看過。

現在覺得遺憾沒早過來來，多美啊。

海風習習，波浪拍打岸邊擊碎白色浪花。

顧筱之難得有時間靜心思考。

她特意選在凹進去的樹叢裏的木椅，不仔細看不到這有人。

等吃完早飯，準備起身時，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認出是夏朗正在說話，可跟他在一起的人好像并不是劉湫湫，兩個人對話有些親昵。

她又坐回去。

等後面的兩個人離開之後，她才起身。遠遠看到夏朗張開手臂将身邊的人攬進懷裏，溫柔地輕吻對方額頭。

經過這茬，顧筱之到辦公室時組裏的人都到了。

劉湫湫看到她，目光不善，整個人有些緊繃，又挪開眼。

顧筱之去茶水間泡咖啡，不經意看到劉湫湫往夏朗桌子上塞了個東西，又抓了抓手。

夏朗驚愕，緊張環顧四周。

顧筱之垂眸，轉身攪動咖啡。清亮的礦泉水瞬間變得渾濁。

“我怎麽覺得你有心事。”

中午吃飯時梁初蕾問她，顧筱之搖頭，反而問對方，“你覺得老大會離開嗎？”

粱初蕾被問一愣，沉默會才說，“你讓我想想。”

梁初蕾一不說話，下午就很靜，噼裏啪啦的鍵盤聲。

下班顧筱之要走時，被江敘叫住。

“一起吃個飯？說下之後工作的事。”

這幾天大家都忙，沒來得及開會。

顧筱之一看時到吃飯時間，欣然同意。她知道江敘是好心給她開小竈，她感謝還來不及。

江敘的車已經修好，上車前顧筱之特意打量，沒發現哪有之前事故的痕跡。

也不知道之前是撞哪了。

她坐好系上安全帶後，江敘也開門進來坐下。目光掃過她，踩下油門，順滑拐出停車場。

剛出去就遇到紅燈。

将成江車停下，正對面的路口，第一輛車江敘看着眼熟，眯眼，手指輕點方向盤。

仿佛不經意掠過顧筱之，見她望着前方發呆，不由開口，“筱之，我突然忘了有份文件帶沒帶，麻煩你幫我看一下？”

迎着顧筱之疑惑的眼神，江敘坦然放松，“手提包就在後排。”

顧筱之點頭，回身去拿。還好顧筱之手臂長，沒費什麽勁。

這個紅綠燈挺長，既然江敘着急，顧筱之直接打開文件包進入工作狀态。

對面的車不知為何發出躁動的轟鳴聲，顧筱之沒擡頭。

信號燈變綠，迎面一輛黑色轎車。

離得近時，江敘看清對面駕駛座上男人俊臉緊繃，目光如火。

突然，江敘按下去，短促鳴笛。

顧筱之側眸，疑惑。

江敘笑笑，“對面的車讓路，我表達一下感謝。”

顧筱之了然，點點頭，又要繼續低頭尋找文件。

恰逢這時，她的手機開始震動。

是那個app的獨特頻率，她動作頓住。

沉珂他，現在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