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圓滿

圓滿

番外十三

貓從沙發一躍而下，蹲在他們不遠處，仰頭看着他們。

兩個人一同望過去，而後收回目光。

被貓打了個小岔，沉珂心境已平複大半。

他的喉嚨滾了滾，搖頭，“怎麽會？”

嘴上說着怎麽會，唇角卻噙着苦澀。

沉珂上前一步牽住她的手，右手擡起想碰碰她，又好像不敢似的放下。

顧筱之見狀拽住他的手，覆到小腹上。

沉珂霎時像受驚的貓一樣挺直脊背。

“你怕什麽？”

顧筱之看他，“難道你碰碰，這孩子就掉了？”

她不由失笑，“它哪有這麽脆弱。”

沉珂抿唇。

烏黑的瞳孔裏都是她。

她無奈搖頭，上前一步環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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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來睡覺吧，我這幾天都沒睡好。”

聽到這話，他趕緊将她拉回床邊，小心扶她躺下，然後才從另一邊上去，敞開懷抱環住她。

顧筱之手臂松散地攬着他的腰。

在她睡着後，沉珂又睜開眼，濃密的眼睫藏起濃郁的黑。

說實話，得知她有孕後他第一反應不是欣喜。

而是恐懼。

他想到父母，想到他那破碎的家庭，甚至不知為何想起初見時沉念陰郁的眼神。

還想到之前無意看過的紀錄片，叫《生門》。

醫生在走廊裏疾馳與死神搶人。

羊水栓塞，大出血，妊娠高血壓，他當時只是草草過耳的名詞全部清晰地在耳邊重複。

下意識想緊緊抱住她，剛動作又怕吵醒她，生生忍住。

沉珂側眸深深看她，後悔極了。

早知道去結紮好了。

輕輕吻了吻她的臉側。

怕她再多想憂思，沉珂自此掩蓋住晦暗的情緒，變得一如往常。

只是他越來越瘦，明明懷孕沒有胃口的是她，結果他卻瘦了一大圈。

不過還是出了岔子——寶寶不止一個。

“恭喜啊，是雙胞胎呢。”

沉珂聽到醫生的祝賀時并沒覺得開心，只覺眼前一黑，踉跄後退兩步趕緊扶住牆才堪堪站好。

醫生疑惑望過去。

顧筱之低聲解釋：“他之前就有些擔心，沒想到是雙胞胎。”

雙胞胎倒是效率高，但風險也加倍。

醫生一聽這話就知道什麽意思，笑着打趣沉珂，“倒是知道疼媳婦，挺好的。”

可這次從醫院回去之後，沉珂失眠更加嚴重。

每每半夜醒來想喝水，她剛動，他溫熱的手掌就會按住自己肩膀，下一秒水杯就被遞到唇邊。

好像他根本沒睡似的。

連傅焰都忍不住避開沉珂跟她說，“你勸勸他，別孩子還沒生出來他先熬幹了。”

沉珂整個人狀态都不對，周身沉郁。

劉封甚至恍惚覺得回到了那兩年。

顧筱之知道這時說什麽都沒有效果，索性不再多說，而是跟劉封打招呼在沉珂辦公室的休息室裏添了一張小書桌。

沉珂見了果然晦澀的眼眸亮起來。

她每天跟他一起去上班，累了倦了就在休息室裏睡一會兒。

無聊時也會去跟沉珂一同開會，聽聽會議內容。

午餐是他特地準備好的營養餐，少油少鹽不大好吃，但沉珂每頓都陪她一起。

偶爾她嘴饞想吃辣或者想吃冰沉珂也不會拘着她。

不過量身體不适就好。

在沉珂眼裏，她快樂更重要。

于是在沉珂的精心照料下，顧筱之的整個孕期很平穩。相比于沉珂的如坐針氈，顧筱之非常淡然。

姑姑和李姨也會偶爾過來照顧她，跟小兩口說說注意事項。

她一向既來之則安之。

更何況這是她跟沉珂的寶寶呢。

其實高中她像流浪貓默默看着其他同學的幸福家庭時，她也會好奇，生活在那樣的家裏是什麽滋味？

她當初感受不到，但是她的孩子可以。

就像，繞了一圈圓了夢一樣。

所以其實她一直期待有自己的寶寶，就算沒有沉珂，或者沒遇到喜歡的人，她可能也會自己生一個。

随着預産期臨近，沉珂的焦躁幾乎遮掩不住。

眼下的青灰漸漸濃重，整個人也不止瘦一圈。

顧氏所有員工都知道顧氏真正的“祖宗”要生産了，暗搓搓搞內鬥的人都不敢往沉珂面前湊合。

預産期那周早早安排顧筱之住進醫院，他也陪在一旁寸步不離。

生産前的最後一周最難熬，胎兒變大擠壓內髒，躺着不舒服，也會呼吸不暢。

這一周顧筱之睡不好，沉珂也是，他時時刻刻繃緊精神，生怕錯過一點。

寶寶是在午夜發動的，在顧筱之抓住他手臂的那刻，沉珂立刻按下呼叫鈴，然後虛虛抱住她。

僵滞屈起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整個孕期因為顧筱之控制，并沒胖多少，從背後看都看不出懷孕。

于是她的肚子就顯得很大。

在她走進産房前，沉珂還微笑着鼓勵她，“我就在門口，如果覺得不舒服随時讓護士告訴我，我可以進去陪你。”

他溫熱的手掌撫過她的臉頰，拇指指腹摩挲她紅暈的眼尾，千萬話語融在目光裏。

他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眉心，小心抱住她，輕輕呢喃了一聲，“寶貝。”

怕她察覺出異樣，他用力咽下哽在喉頭的酸澀，閉了閉眼，輕輕拍拍她的後背示意她那邊護士在叫她。

他好溫柔。

顧筱之納罕地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

沉珂只望着她笑。

看起來很輕松似的，還朝她揮揮手，催促她趕快進去。

可門将關上時，她突然回頭，看到剛剛還勉力向她揚起唇角的男人此刻臉正沉着，眼眶紅彤彤的。

走廊的白熾燈讓那抹晶瑩的水光無所遁形。

沒想到她會轉過來，他僵住，勉強又彎起唇角朝她笑。

門徐徐阖上，顧筱之深吸口氣，轉身往裏走。

她輕輕摸摸肚子，裏面的小朋友好像知道媽媽也在緊張似的滾了滾身子。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兩個寶寶好像遺傳了爸爸對媽媽的愛，顧筱之生産非常順利。

先出生的是哥哥，後來的是妹妹。

哥哥妹妹先被護士抱出去給沉珂看了一眼，然後送去做新生兒檢查。

顧丹陽和梁初蕾跟着去了。

沉珂動都沒動，定在原地等她出來。

等門開時，他快步迎過去。

剛第一步時腿僵住差點摔倒，還是傅焰眼疾手快扶住他。

剛剛那段時間，沉珂就跟雕塑一樣站在送走她的地方一動未動，雙眼緊緊盯着那扇門。

別人跟他說話他也沒反應，遲滞好久後才會反應過來。

瞧他這樣，大家都知他一向把顧筱之捧在心上放在眼裏，知道他很擔心她，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顧筱之有點累，生孩子時一直挂念着他剛剛那副可憐的模樣。

擡眼一看果然看到他的眼圈是紅的。

周圍都是人，她只輕輕捏了捏他的手，“祝賀你啊，當爸爸了。”

啪嗒。

溫熱的淚滴落在她的手背。

他緊緊攥住她的手，喉嚨塞滿沙礫般，怎麽都說不出話。

彎腰想緊緊抱住她，又不敢，怕弄疼她。

只能虛虛攏着她的肩膀将額頭輕輕貼在那，滾燙的淚水沾濕了她的肩頭。

身後的人紛紛驚愕瞪大眼睛，随即反應過來，頗為善意地笑笑背過身。

将這時間留給小兩口。

“對不起。”

沉珂哽聲呢喃。

顧筱之輕拍他的後背，“這有什麽對不起的，我也很想有像你也像我的寶寶。”

兩人就這樣晉升新手父母。

新手父母總會手忙腳亂。

不過還好沉珂提前向顧丹陽取經，早就請好了人。

顧丹陽不放心，也跟李姨住進君悅豪庭，要親自照顧顧筱之坐月子。

沉珂感激不已。

相比于孩子，沉珂更看重顧筱之。

整日眼巴巴跟在顧筱之身後，基本上她在哪，他準在哪。

劉封有時來家裏找沉珂簽字，找不到人。

顧丹陽想都沒想，在心裏算算之之現在的日程表是在做康複還是鍛煉，給劉封指條道，果然劉封肯定能在那邊找到沉珂。

最初顧丹陽還腹诽沉珂居然如此黏人。

可一想到自己當初生完孩子那段時間，又止不住感慨之之才是找了個好老公。

哪有比沉珂這樣全心全意愛妻子更好的伴侶呢？

沉珂對大家所思所想一無所知。

他最近感覺像做夢一樣，又像做夢。

跟她在一起之後，他總如置身夢境。

他跟她組成了家庭，還有了延續他們血脈的孩子。

最初沒覺得什麽，可每次看到與她相像的孩子，想到別人總說這是愛情的結晶，他的心就跟着發燙。

愛情的結晶啊。

他在嬰兒房看着兩個小家夥偷偷抿嘴笑。

他和顧筱之愛情的，結晶。

于是就這樣，越看他倆越順眼，越看越喜歡。

最初沉珂根本不敢碰兩個寶寶，本來雙胞胎就會比單胎的寶寶要小。

兩小只小小的，軟軟的。

他就站在一旁看，他很慶幸的是，兩個寶寶都長得像她更多。

好像老天爺聽到了他的祈禱。

他給他們取名之煦，之禾。

和煦，他就是他人生中溫暖的陽光。

随着他們漸漸長大，各自性格也日趨明顯。

之煦是哥哥，但性格像媽媽，比較冷靜內斂。

而之禾作為妹妹更像爸爸，很會撒嬌黏人。

但相同的是兄妹兩個好像真的遺傳了父親對母親的愛。

在他們很小時就不吝惜表達自己對她濃烈的愛意。

“媽媽超級好棒！”

“媽媽好漂漂！”

“喜歡媽媽愛媽媽！”

他們小時候在公園玩耍，遇到落英時節，兩個小家夥會各自撿起一朵自己覺得好看的花藏到手心裏，一路帶回家。

花瓣上潮乎乎的。

兩個小家夥争先恐後獻給媽媽，但這點跟他們爸爸年輕時比較像，動作很熱情，但嘴上不傲嬌地不說。

好像走這麽遠路，小心翼翼護着花瓣沒有散開沒有壓扁，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有一次他們去上美術課是畫瓜子。

老師給他們發了瓜子，讓貼在畫完的畫上。

那天他們是騎滑板車去上的課，正巧顧丹陽有空，就送他們去上課，又接他們回來。

大概是心疼侄女，顧丹陽現在盡量挪出時間來這邊看看，在某方面填補了小兩口都沒有母親的空白。

兩個小家夥也很親顧丹陽。

上課的地方離家不遠。

他們三個有說有笑回來，顧筱之在樓下攏着衣服等他們。兄妹倆看到媽媽眼前一亮，不約而同加速，等快到媽媽身邊時又放慢速度，然後一左一右，很自然地伸出小手。

顧筱之低眸，看到左右兩只小手裏安靜躺着的瓜子微微驚訝。

兄妹兩個誰都沒說話，只把手往前遞了遞，示意媽媽拿。

顧筱之：“給媽媽的？”

兄妹：“嗯。”

不以為意，好像就是順手拿的。

可顧筱之掃過他們小小的手掌和滑板車的扶手。

也不知道他們握着瓜子是怎麽騎車的。

心裏一陣浮動。

倒是顧丹陽佯怒：“好呀，我去接你們都不知道你們還藏了瓜子呢，怕我要呀？”

兄妹倆對視一眼，趕緊騎車跑回家。

顧丹陽在後面看着兩個小家夥的背影忍不住笑。

“心裏還挺有媽媽的”，

感慨，“可比傅焰小時候強多了，那傻小子哪知道惦記媽媽。”

晚上回家，阿姨已經做好飯，可沉珂還沒回家。

他晚上有應酬。

有了孩子後，沉珂看起來沉穩許多。

不過也就是看起來。

卧室門關上，他依舊我行我素。

顧氏到他手上蒸蒸日上，他在外應酬時倒不在意虛名，直說自己算贅婿。

可他實力在那，大家都把這話當打趣。

誰知這是沉珂的真實想法。

他樂此不疲地為她忙碌，如果是為了自己，他才不呢。

有了幼崽，他肩上的責任更重。

以前不愛的應酬，不喜歡出差，如今都要去了。

就是每次離開濱城前都會纏着她。

她突然想給他一個驚喜。

有了孩子後，對他是沒有原來那樣上心。

把兄妹兩個哄睡後，她換了身衣服，開車出門。

今天有場晚宴，濱城有頭有臉的企業主都會參加。

年長的人還會帶着自己的繼承人或者孩子到場。

沉珂想讓她陪同，但這兩天兄妹倆有點感冒，她不大放心，就讓沉珂找人陪同，實在不行時靜也可以。

時靜最近正在顧氏秘書處實習的。

當時她說完後，沉珂一言不發，沉沉看向她。

等顧筱之開車到酒店，宴會廳人頭攢動，還挺熱鬧。

她換了一條黑色長裙，長發挽起，還塗了口紅。

進門後，她站在角落搜尋他的身影。

果然不一會兒就看到他正被人圍着，面前一對父女，年輕的女孩子趁父親和沉珂對話時盯着他瞧。

眼裏是藏不住的野心和欣賞。

這姑娘剛從國外回來，聽父親說過沉珂，語氣既羨慕又惋惜——這要是我女婿就好了。

她好奇，問過父親，父親說沉珂算是入贅顧家。

入贅都能将顧氏那幫老幫菜管住，多厲害。

入贅啊？

多的父親沒說。

她就更好奇，沉總看起來頗為矜漠持重，非常傲氣，不像是會接受入贅的人。、

顧家出了多少？

還是沉總有什麽把柄在顧家？

這樣想着，眼神就愈發玩味。

“我去那邊跟老朋友打聲招呼，你們年輕人有話題。”

說罷父親離開，不着痕跡給了她一道眼神。

她立刻領悟。

現在只剩他倆，她朝沉總舉杯主動碰了碰他的酒杯，玻璃聲脆響。

“沉總久仰大名，敬您一杯酒。”

她唇角彎彎，在國外談過不少戀愛，最知道男人喜歡什麽樣。她幾乎一擊即中。

可沒想到沉珂聞言只淡淡看她一眼，并未舉杯，而是朝她颔首後就要轉身離開。

小姑娘驚詫瞪大眼睛，急了，立刻追上去。

沉珂是這場宴會的中心，大家雖然沒過來說話，但實際都在默默關注他。

于是也都看到那邊發生的“小風波”。

都說顧氏沉總與妻子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很少與異性往來，這剛結婚沒多久，也變了？

女孩的父親樂見其成，沒覺得這有什麽。

男人麽。

有點花花緋聞不很正常。

甚至反以為榮，證明自己有男性魅力嘛。

顧筱之看着他不耐的眉眼，好奇他會怎麽處理。

說實話她沒見過他在別人面前怎麽樣，還真有點好奇。

果然那姑娘追他到甜品臺前，沉珂止步，豁然轉身對那姑娘不知說了什麽，就見那姑娘慘白着臉，腳步虛浮地離開。

他沉着臉目送那姑娘走遠，才要轉身，結果眼神一晃，看到了門口角落的那道纖細身影。一頓，緩過神後冰冷的神情如堅冰融化，立刻大步朝門口走來，在她面前定住。

“你怎麽來了？”

沉珂微微繃着臉。

“怎麽？”

顧筱之歪頭，意有所指地打趣他，“我來打擾你了？”

沉珂聞言微惱，“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筱之：“時靜呢？怎麽沒陪你來。”

沉珂咬牙：“你還真想讓別的女人陪我。”

從早上聽到她的提議後他心頭就發悶。

她忙不能陪他就算了，居然還提出讓別的女人陪他。

哪怕她說讓劉封陪，他都不會生氣。

好氣！

就是好氣！

有了孩子之後她就變了。

不珍惜他了！

顧筱之瞧着他氣鼓鼓的樣子覺得好笑，眼裏剛浮現一點笑意就看到他更生氣似的，立刻哄他，“這不是來接你了。”

最近因為照顧寶寶，對他是多有冷落。

兩個寶寶一直生病，這小一個月她都是陪孩子睡的，他自己睡在主卧。他也想來一起睡，可哪睡得下啊，她就沒讓。

晚上寶寶睡得早，等他應酬回來時她已早早跟着寶寶睡着了。

而最近忙，他早上走得又早。

他倆這段時間都沒正經聊過天。

看着他委屈不已的目光，顧筱之在心裏輕嘆，是得哄哄他。

“今天晚上我們不回家好不好？”她輕聲問。

沉珂冷哼，瞥她一眼，“你能舍得不回家？”

她現在心裏都是家裏那兩個小東西。

“不回家，今天姑姑在。”

不知他們在說什麽。

衆人看到沉總大步走到一個女人面前，率先拉住對方的手。

拉住還不夠，還要攥緊掌心。

一點沒有剛剛對別人的不耐，甚至有點……黏人。

大家漸漸反過味來，這是顧家真正的老板來了。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沉珂總打趣自己——我是給我妻子打工呢，她才是顧氏的大老板。

看起來感情還怪好。

接下來沉珂真正向大家展示了一波。

一別于他剛剛應酬時的心不在焉，在顧筱之到場後，他牽着她的手，端着酒杯帶着她跟在場的重要人士一一打招呼。

“嗯，我的妻子擔心我，來接我。”

“對，我也是為我妻子打工的麽。”

“她不能喝酒，我來替她喝。”

不僅一反常态話變得多。

還主動喝了不少酒，足見他很開心。

這下子有些人徹底熄滅了心裏的小九九。

不怕利益聯盟，就怕死心塌地，瞧沉總對妻子這死心塌地的模樣，外人根本插不進去。

插都插不進去更別提翹牆角了。

算了算了。

沉珂非常高興。

不僅是顧筱之來接他，而是她真的說話算話，今天晚上沒回家。

在她牽着他用門卡刷開樓上套房門的時候，沉珂心髒幾欲從喉嚨躍出來。

仿佛回到了蜜月樹屋那時。

她拉着他進了浴室。

“還沒脫……”

衣服。

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她捧着臉吻住。

他立刻一手托住她的腰，奪取主動權，一手托住她腦後吻得更深。

擰開水閥，溫熱的水流兜頭而下。

沉珂透着水幕喘.息着，将自己的臉埋進她的頸窩。

想着控制一下。

“不要你的獎勵嗎？”

她側頭，輕輕咬了咬他的耳朵。

瞬時，烈火燎原。

她頸後的軟肉又被輕輕咬住。

颠簸的水風好像坐在過山車上從高空沖下一般。

這夜沉珂就像從地底爬出，終于沒有鎖鏈束縛的修羅一樣。

撈起她，又放下她。

又面對面又重新撈起她。

家裏多了兩個小祖宗，他都不敢再用力做什麽，生怕有聲響驚醒兩位小祖宗。

餓了這麽久，偶爾能舔口肉汁，可以前他也是過過大口吃肉日子的人，時間長了哪受得了。

“還好你心疼我。”

沉珂在她耳邊低低喘.息，“顧筱之，顧筱之……”

他癡迷地盯着她的迷離的雙眼，恨不得能更多，更深将彼此融合到一起。

她像柔軟的雲朵，敞開一切接納他。

又像樹影摩挲的密林，讓他被風擠壓。

令他沉迷，令他瘋狂。

“輕點……”

雲說輕點，它要被沖散了。

他說好，“讓我看看，哪裏要被沖散了？”

可雲不讓他看。

因為他上次看了之後，就看到其他地方去了。

酒精讓人迷離。

可她讓他沉醉。

溫柔鄉。

他每每在她身邊才能體味到溫柔鄉是何含義。

恨不得溺死在裏頭。

恨不得主動溺死。

直聽到她抽噎聲時，他才戀戀不舍地停下。

突然，嘭！

一聲巨響。

電光火石之間，她被沉珂緊緊攬在懷裏，兩個人倒到地上。

沉珂背貼在地上，但将她抱在懷裏，絲毫沒傷到她。

顧筱之錯愕地盯着塌掉的床鋪，轉眸看向沉珂。

明眸染着些許羞惱。

沉珂頭皮一麻，連忙吻住她的唇角讨饒，“我讓人修好。”

顧筱之氣得臉頰通紅，直捶他胸口，“怎麽讓人修！”

在家裏還好，這可是在酒店裏！

在酒店裏，床塌了。

傻子都能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顧筱之也傻眼了，怎麽沒想到會這樣？

第一次看她這也羞，沉珂愛不釋手，一下下親吻她的臉頰。

“不生氣，不生氣，我想辦法。”

顧筱之眼睛亮晶晶的，“不能讓人發現。”

沉珂舉手發誓：“保證不會讓人發現。”

顧筱之握住他的手指，不讓他繼續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誓言。

她想着，沉珂應該會說到做到。

後來沉珂果然說到做到，但方式是她怎麽都沒想到的——他先将這間套房長期包了下來。

之後一筆投資賺不少，他索性将這間酒店買了下來。

套房保持着原來的模樣。

床也沒修。

他說，保留紀念要原汁原味。

然後總拽着她去重新品味。

顧筱之：“。”

日子就這樣吵吵鬧鬧的過下去。

有一日夢醒，顧筱之驚覺，他們跟從前比好像都變了許多。

變得更“活潑”，更外放，在彼此面前更坦然。

又依偎進沉珂懷裏。

沉珂将醒未醒，下意識攬住她，親了親她的額頭。

“爸爸！媽媽！快起來啊，要不然親子運動會要遲到啦！”

門外兩只小家夥可憐兮兮地正在拍門。

兩人怔住，這才想起今天還有正事。

沉珂先讓顧筱之去衛生間洗漱，等她關好門後才打開門，

一左一右将兄妹倆抱進懷裏，“來啦來啦，我們一起等媽媽好不好？”

兄妹倆：“好！一起等媽媽！”

“喜不喜歡媽媽？”

“喜歡！也喜歡爸爸！”

沉珂微怔鳳眸微眯，輕輕笑了。

下周随榜，不一定日更。

構思一下雙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