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他們的賭約

突然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有兩個女的往這角落走來。

不過還好，在離蘇舒和初曉他們，只有一牆之隔的地方，她們停住了。她們手裏提的袋子裏裝着大家的午餐，不過她們四處張望，好像怕被人看見她們似的，發現沒人她們才放下心來。

怎麽瞧她們的樣子，鬼鬼祟祟的，好像要做什麽壞事似的？

真是奇怪，不過就是買個午餐，怎麽還會怕被人看見呢？不對勁，這裏面一定有貓膩！

“過來。”初曉飛快地說了一句，見蘇舒沒反應過來，于是一把拽過，把他拉到裏面來，然後探出頭，注視着她們的一舉一動。

“等會兒把這份飯給蔣方然。”

一開始初曉和蘇舒沒太在意，以為對方是來偷懶休息的，但聽她們提到蔣方然的時候，他們不由仔細聽了起來。初曉偷偷張望，瞧見她們在其中那個一份餐飯裏放了不知什麽東西。

一看就知道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她們好像要整蔣方然。果真不出她所料，她聽見其中一個女人說：“放心，我做了标記，待會兒一定會讓他吃到這份“特制”的飯。”聲音中夾雜着興奮和幸災樂禍，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的有錯。

初曉蹙起眉頭，暗罵一聲後，又聽見另一個很神氣的聲音響起：

“哼，讓他吃辣椒飯真是便宜他了，他打傷了喬伊，怎麽樣也給讓他挨一頓打才是。”

“對啊，我真想直接上去扇他一耳光，幫我家喬伊出氣！”之前說話的那個女人附和道。

說這話時，兩眼全是狠毒之意，表情猙獰，如果蔣方然真出現她面前，她一定會真的動手。

初曉也是無語了。蔣方然再怎麽說也是個男人，能讓你一個女人打到？當然如果蔣方然會憐香惜玉，說不定真會束手讓她打。初曉想到這個可能性，突然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誰叫蔣方然太……“弱”了……

然後，倆人在那裏發洩了一陣各自的“不滿”後，趁沒人看見，匆匆把飯放好後離開了。

初曉他們見那兩人離開就出來了，蘇舒打開做了手腳的那份飯的蓋子，沖鼻的辣椒味嗆得他們直想打噴嚏。

天哪，這裏面放了多少辣椒啊？站這麽老遠都被熏得想流眼淚。

倒醬油、撒鹽都成，幹嘛弄辣椒面啊？這麽熏人，蔣方然又不是白癡，怎麽可能會吃？

“她們可真沒手軟，應該是希望毀掉蔣方然的嗓子吧。”蘇舒揉了揉鼻子，這飯下面想來全是辣椒面。

蔣方然是歌手，嗓子是歌手的命脈，如果嗓子毀了……

真是最毒婦人心！

他看向正在抹眼淚的初曉，把手上的飯盒放遠了點。

“怎麽樣？要換掉嗎？”

嗆着的滋味真不好受，初曉難受地問道：“幹嘛要換？又不是給你吃，換掉它做什麽？”

“……”蘇舒盯着她高高挑起眉，他還以為初曉會看不慣這種事，會不讓她們得逞呢。

初曉受不了這麽坦然的直視，不自然道：“你幹嘛這麽看着我啊？”

“我還以為你會出手幫蔣方然，看來我猜錯了。”蘇舒老實地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是這樣啊，不過……原來她在蘇舒心裏的形象是這麽善良啊？

初曉有些欣喜的飄飄然，她把自己的想法說給蘇舒聽。“幫得了他一時，幫不了他一世，這頓飯他必須得吃。”

蘇舒挑眉斜看着她，“你肯定蔣方然會吃？這麽明顯的惡整，我想只有傻子才會上當。”

“他會吃的，因為他的确是個傻子。”初曉詭異一笑，胸有成竹地肯定道。

蘇舒很想叫她別笑了，被她笑的心裏發毛，不過最後還是忍不住淡定地潑她冷水說：“我想你猜錯了。”

初曉沒有再反駁一句，瞪着他大口大口嚼着冰沙，吃的嘴巴鼓鼓的。

一大塊冰全部含進嘴裏，還是有些受不了，初曉不知其味地吞咽着。蘇舒看着她這不優雅的吃相，皺眉，從桌上拿起一張紙巾給她：“吃這麽急幹嘛？”

“嗚嗯。”初曉閉着嘴巴，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含糊不清地發出倆個音節。好不容易全部咽下去，抓過紙巾一抹嘴巴，急忙說道：“我要做蔣方然的助經紀人。”

他們離得近，所以初曉一張嘴，冒出來的冷氣，全撲到蘇舒身上了。

肌膚上沁涼的感覺，在聽到初曉的話後，一下子被完全忽視了，蘇舒正想說她胡鬧，可下一刻看見初曉認真的神情，到嘴邊的話就變了，“不可能，被人發現你冒充藝人助理就糟了。”

雖然不知道初曉想這麽做的目的，但他多多少少猜到她是在同情蔣方然。又補充一句：“他要在演藝圈裏待着，就必須咬牙撐過去。”

“我知道。”初曉倚着牆抱臂，擡起下巴看着蘇舒，對他說：“我不是要冒充，我來之前就已經在網上申請助理了。”

其實是組織幫她申請的，她知道時一切都成定局了，反正她也沒什麽不滿的。

看着她狐貍一般的笑容，蘇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她戲耍了一道，瞪了她一眼。

“只是還沒通過而已。”

“……”

他已經徹底無語了。

拍攝的第一天發生點小意外，初曉在浴室洗澡時滑到，頭撞在牆上暈過去了，所以又出竅了。

然後她不停地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還肆無忌憚地穿過別人的身體，然後還學着導演的樣子，看着攝像機的顯示屏。還給他說導演覺得怎麽怎麽樣，又說誰在聊誰的八卦，她可真是屬于滿場飛的類型。

真不知說初曉是故意仗着別人看不見怎麽的，不過看見她，他也不覺得有什麽煩悶的了。

只是有些困擾的是，演對手戲的時候她居然也在，還美名其曰現場考驗他的演技。這考驗真難，好幾次差點被她影響，差點忘了說臺詞。雖然她現在終于找到事做了，不搗亂了，但是……

說實話，這份工作不适合她。

初曉見蘇舒不同意，着急趕緊地在蘇舒開口前，搶先一步說道：“不如，我們就拿剛才那件事打賭，如果蔣方然吃了這份飯，你就不能再阻止我了。”

“你……”蘇舒還想說什麽卻被走過來的紀昀打斷了，他趕緊從角落裏走出來。紀昀還在四處找蘇舒，沒想到蘇舒會突然出現在眼前，吓了他一跳，“蘇舒，快過去，下一場到你了。”

蘇舒扔掉垃圾，應道：“知道了。”

蘇舒先找借口支走了紀昀，然後他又走到初曉的跟前，“你……”

“就這樣說定了，你就別再多費唇舌了，反正一切就讓蔣方然自己決定吧。”又一次被她截住。

蘇舒見勸說無效，定定地看了一眼初曉後，才轉身走了。

等到蘇舒走遠了，初曉才回到房間點開網頁，用極快的速度買了幾套衣服和眼鏡，做着明天上場前的功課。

中午休息發放工作餐，蔣方然面對眼前精致的午餐，卻一點胃口都沒有，甚至不敢把飯盒拿太近。

那兩個捉弄蔣方然的女生端着飯菜，按捺住心中的得意，坐在蔣方然身邊看了他一眼，等了會兒才陰陽怪氣道：“看來有人對飯菜不滿意啊。”

“誰啊？”另一個女生故意停下筷子，有意無意地朝蔣方然那裏望了一下。

這話說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在場每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那句“誰啊”，的确引起大家想知道對方是誰。

所有人紛紛望向這邊，甚至有些不知情的人，都以為蔣方然在耍大牌，眼神裏多多少少充滿不滿和鄙視。

大家紛紛腹诽：這工作餐他們都在吃，更大牌的明星也在吃，怎麽他蔣方然就吃不習慣？瞧他一臉為難不忍下咽的樣子，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劇組虧待他了一樣。

蔣方然明白自己被她們陷害了，可又能說什麽呢？又沒有證據為自己證明。

頂着衆人不喜的視線，他勉強說道：“怎麽會呢。”說完低頭吃了起來。

剛吃了一口，就立刻劇烈咳嗽起來，整張臉都紅了，身邊的那倆人虛假地關心他的時候，看着她們幸災樂禍地在說活該的眼神，蔣方然再笨，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他嘴唇微微抖了抖，說了一聲沒事後，忍着喉嚨裏的陣陣不适，咬牙把飯一口一口往嘴裏送。

蘇舒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着這一幕，冷笑一聲，不理會這場鬧劇。

突然蘇舒意識到有哪裏不對，轉頭再看向蔣方然的時候，表情十分吃驚。蔣方然雖然會咳出來，但吃進去時的表情很平靜，仿佛沒有味覺不知道辣一般，他的眼神也很鎮定，沒有流露出一絲痛苦之意。

這個蔣方然還真有點意思……

蘇舒把自己偷偷出去從藥店買來的藥，放在蔣方然房間的桌子顯眼的地方，這樣他一定會看到的。蘇舒能猜想到，接下來為了保住自己的嗓子，他一定不會說出這件事。

等回過神已經天黑了，蘇舒也回來了。

看見初曉在床上玩電腦，笑了笑，進房間換身衣服才出來，走到她身邊一看，上面全是和演藝圈有關的內容，還在紙上寫下重點。

盯着初曉那顆從電腦前移不開的腦袋，蘇舒明白她今天說的那番話，不是意氣用事，她的确是經過深思熟慮，而且一定會去做的。

想到這裏，蘇舒長長嘆口氣，用力地揉着初曉的腦袋。這場賭約，他輸了，真沒想到初曉蠻會看人的，也算是蔣方然自己有本事。

這幾天相處下來，蔣方然演技平平，不過吃辣椒飯的時候看得出來，他還是有些演戲的天賦的，如果慢慢引導他自己應該會開竅。不過要是沒人指導一下，他很有可能會被埋沒。

蘇舒嘆口氣，“你贏了。”

初曉噘着嘴，拍開他的手，“那你就不能再阻擾我咯。”停頓一下，又說：“我不只要當蔣方然的助理，我還要教他做一個演員。”

蘇舒聞言挑眉，“你會？”

“不會。”初曉悶悶地回答道，眼睛一亮，下一秒，表情特真誠地看着蘇舒說：“我不會，但是你會啊，你這個前輩可以指點他一下嘛。”

蘇舒只聽說演藝圈的藝人會勾心鬥角，借緋聞上位，沒聽過有藝人會花時間去教導新人。

而且，如果他對蔣方然過于重視，說不定反而還會害到他。

于是他在初曉期待的眼神中……沉默了。

蘇舒避開初曉的眼神，假裝在一旁整理東西。但是初曉沒有失望，也沒有生氣，她明白這事有點強人所難，所以她也只是随口說說。

更何況如果剛剛蘇舒真的答應她了，她反而會內疚了。

初曉退出網頁，撲到床邊上伸手拉了拉蘇舒的袖子，甕聲說道：“我知道很麻煩你，不過你可以把你的經驗告訴我嗎？我轉述給蔣方然也行！”

蘇舒有些內疚，初曉已經退了一步，他自然不能小氣到這種地步啊，更不能讓初曉以為他自私，連自己的晚輩都不肯稍稍指點一下。

“可以。”

初曉微微一笑，對他說：“其實我去做經紀人的同時，也能和你一起體會拍戲的感受啊。”

今天初曉跑到片場好幾次，蘇舒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還要裝作沒看見她，這種感覺很難受。蘇舒手上的動作一頓，撇撇嘴不屑道：“想學就學，哪來這麽多借口。”

初曉說的那番話，讓他也起了一點小心思，他也希望拍戲的時候，她能陪在自己身邊，還能看着她和她光明正大地說話。

初曉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蘇舒也沒不高興，于是松開袖子縮回手。豈料蘇舒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好想要說什麽。

蘇舒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看見她放開手，下意識就抓住了。

初曉疑惑問：“還有事嗎？”

“我……”

蘇舒有些尴尬，不知道該說什麽，一對上初曉的眼眸，腦袋一片空白。

不過就這樣看着初曉，彼此什麽都不說，這樣的感覺也很好。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那句古詩：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仿佛正是他們此刻的寫照。

不知是不是燈光的緣故，初曉感覺蘇舒的眼中，盡是深沉之色，快要把她漩進去了。手上溫暖的觸感讓初曉生出，想被蘇舒這樣一直看着的念頭，被他看着的同時，周圍的時間也仿佛變得緩慢了，好像就算一個世紀過去了，但唯獨眼前這個人還一直在她面前。

這種感覺，初曉不知該怎麽形容，有些開心又有些迷茫。

心頭碰撞的厲害，她知道這是為什麽。

直到門鈴響起，倆人才清醒過來。

蘇舒鎮定地放開手，讓她去開門，看着她的背影，暗道自己很失态，剛才心裏有些暗喜，竟忘記了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