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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姚思安第三次往咖啡杯裏加方糖時,許姜忍不住提醒道:“你懷孕了,最好別喝咖啡。
“我不喝。”姚思安纖長手指捏着攪拌匙的細柄,抿唇笑了,“平時上班喝習慣了,總要靠咖啡提神。現在強制戒掉咖啡因,是對大腦的折磨。”
“喏,現在只是聞聞味道,就足夠對我的大腦起到鎮靜作用了。”
許姜看她一眼,擡手叫服務員加了杯熱牛奶。
“想問什麽可以問。我看見你在對面看了好久,肯定有很多想知道的。”姚思安笑了笑,把長發捋到耳後,“對于即将到來的新同事,我可以知無不言。”
許姜咽下嘴裏的橙汁:“你怎麽知道我是你的新同事?”
“我在公司裏也是做風投管理這一塊兒的,你的簡歷到公司之後我們集體開會,最終通過全體投票選擇了你。”姚思安說,“那麽亮眼的履歷,讓人放棄都難。
許姜:“謝謝。”
姚思安湊近了點,眯起眸子:“真的不想問我什麽?”
許姜把熱牛奶推到她面前:“如果你實在想說,我可以做個合格的傾聽者。”
接下來的半小時,姚思安講清楚了她和錢美琳,以及那個叫做方知行的男人之間,混亂的關系。
大概兩三個月前,姚思安在一場公司的酒會上認識了方知行。方知行談吐優雅,知性睿智,家裏在青榆市也小有名氣。兩人一見鐘情,很快确定了男女朋友關系。
在确定這段關系之後,姚思安慢慢發現,方知行總是躲躲閃閃的。她問過方知行幾次,他都含糊其辭,沒有給姚思安準确的答複。緊接着,她發現了錢美琳的存在。
方知行對此的解釋和在醫院門口時解釋一樣,還把姚思安帶回家裏,由家裏人證明他所言不虛。
“那他父母是什麽态度?”許姜忍不住問。
姚思安頓了頓:“方家沒什麽底蘊,不看重表面,只重視接續下一代。我既然懷孕了,他們當然很快就推掉了和錢美琳家的婚約。”
“訂婚時方知行确實不在,所以訂婚禮也算不得數。”姚思安說,“只不過是錢美琳家公司出了問題,全靠錢美琳的聘禮周轉,所以錢家為了保住方家的大腿,才會讓錢美琳死纏爛打。”
聽到因為孩子才結婚這件事,許姜本能地覺得不舒服。
但她和姚思安的關系不過淡如水,于是也只輕微地皺了皺眉,沒多說什麽。
姚思安看出了許姜的不愉快,反而笑出了聲。
彎彎的眉眼舒展豔麗,妖嬈得讓人心裏發癢。
“許姜,你的生活是自己選擇的理想主義,我的生活是不得不選擇的現實主義。”姚思安說,“很多事身不由己。”
“更何況我真的挺喜歡方知行,很多事也願意争一争,忍一忍。”
許姜忍不住問:“你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
“有多喜歡呢。”姚思安抿了口牛奶,沒理會許姜的問題,自言自語道,“大概是願意為他生孩子那麽喜歡吧。”
許姜沒再多說。
避而不答,也許就是姚思安給出的最好的答案。
再見到姚思安時,是在第二天的部門迎新會上。
雖然許姜并不是正式員工,但部門老大還是帶着她和幾個新人一起開了歡迎會。
許姜看見周圍的同事都跟姚思安保持着若遠若近的距離,又想起了姚思安和錢美琳在醫院門口的對峙。
想必錢美琳那個得理不饒人的性格,來安恒鬧過很多次吧。
會後,姚思安把一疊文件交給許姜:“這是你負責項目的全部資料,盡快梳理好交給老大。”
“如果可以的話,老大希望你出一份調研報告。”
她俏皮地眨眨眼:“周氏集團的小命,現在就掌握在你手裏了。”
許姜看資料一直看到很晚。
她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時才發現外面下了雨。雨絲淅淅瀝瀝,不算大,許姜決定跑回去。
左右她住的地方離這裏也不遠。
還沒出門,許姜接到了周溪山的電話。
“下班了嗎。”周溪山問。
許姜按下電梯按鈕:“今天有事晚了一點,正準備走。”
“你公司門口見。”周溪山說,“下雨了,我來接你。”
許姜看了眼時間,準備拒絕周溪山,想要他在家好好休息。可拒絕的話沒說出口,對面就已經挂斷了電話。
急匆匆地,似乎預料到她要拒絕似的。
那輛黑色大衆就停在安恒門口,許姜下來時,正好聽見門口的保安和周溪山交涉。
“帥哥,五分鐘,五分鐘,之後還要再加五分鐘。你都在這兒停了半小時了,你接的人到底什麽時候出來!”
“抱歉,她真的出來了。她沒帶傘,我不想她淋雨,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保安見周溪山文質彬彬的,态度又很得體,也放低了聲調:“沒事,下雨天都能理解。”
保安大哥走遠幾步,忍不住回頭補了句:“真下來了吧?”
許姜憋着笑,站在門口喊:“真的下來啦!”
保安的眼神在周溪山和許姜之間轉了一個圈,跟着笑了:“行啊,快去吧,你男朋友等你半個多鐘頭了。”
許姜剛想解釋,周溪山在車上喊她:“外面涼,上車吧。”
車裏溫度是暖融融的二十六度,許姜坐在副駕駛位置,心裏因為周溪山的默認偷偷開心。
回家的路上,雨勢漸漸變大,偶爾還傳來幾聲打雷的聲音。
“吃飯了嗎。”周溪山問。
“還沒,準備回去下點挂面。”許姜頓了下,“你吃了沒,沒吃的話我們一起。”
她話音剛落,周溪山就答道:“好啊。”
沒有猶豫。
許姜心裏高興地快跳起來,面上仍然雲淡風輕:“打鹵面還是原湯面?我都會做,你可以挑一個。”
周溪山:“原湯面。”
許姜:“再加一個荷包蛋。”
周溪山笑了:“成交。”
兩人一起回家進電梯時,許姜甚至有點恍惚。
她告白了嗎?她沒有嗎?
那為什麽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這麽自然,像是過着平淡生活的老夫老妻?
——那這些是不是讓她可以認為,周溪山對她,是有一點點偏愛和喜歡的。
電梯緩慢上行過程中,傳來幾聲輕微的電火花霹靂聲。
許姜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中,沒注意到周溪山微微皺起的眉梢。
下一秒,電梯裏的燈光忽地滅了,許姜眼前一黑,瞬間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失重感和眩暈感。
屏幕上不斷跳動的紅色數字,意味着他們在飛速下墜。
黑暗與下墜的恐懼還沒來得及襲擊許姜,她的手腕就被周溪山穩穩地握住。
“貼着電梯牆壁站好,雙腿屈膝。”周溪山的聲音很穩,握着許姜手腕的手心溫熱有力,讓她也随之鎮定下來。
周溪山站在許姜身側,快速地按下電梯尚未到達的樓層按鈕,同時按下緊急呼救按鈕。
刺耳的警鈴聲在許姜耳邊響起,周溪山仿佛感受到她的顫抖,握着她手腕的手更用力了些。
咔噠一聲,電梯停了下來。
警報按鈕旁邊的對講也傳來了聲音:“你好,這邊是物業,您那邊是什麽情況?”
周溪山聲音沉穩:“兩個人困在電梯裏,目前看不到是幾層。”
物業的聲音夾雜在咝咝啦啦的電流聲中:“下雨打雷劈壞了小區電梯的電源,我們這邊馬上去啓動備用電源,您不要着急!”
說完,對講裏也沒了聲音。
許姜本來是很怕黑的,又剛剛經歷了非常吓人的電梯事故,她本來應該六神無主,慌亂異常才對。
或許是因為周溪山就在她旁邊,許姜有了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從容不迫。
許姜想。
如果是在周喜三旁邊,就算是世界末日也沒關系。
一片黑暗中,許姜微微動了動僵硬的手指。
周溪山的手就懸在她手腕上方,輕輕覆着她。
只要許姜想要,就能拉到他的手。
她蠢蠢欲動時,頭頂斜上方倏地亮起一束極亮的白光。
周溪山清隽的臉隐在攝像頭後:“打開手電筒,這樣你就不怕了。”
許姜:……我謝謝你啊。
周溪山見許姜臉色不好,溫聲安慰:“小區電梯還是很安全的,現在電梯應該是卡死狀态,不會繼續下墜了。”
“物業很快就回來,不要怕,許姜。”
空氣安靜了好一會兒,許姜才慢吞吞地開口:“不是因為電梯的事兒。”
周溪山:“那為什麽不開心。”
手機燈光下的許姜白而脆弱,像一件剔透的白瓷,睫毛在眼下皮膚投下一小片陰影。
“看小說和電視劇裏,男女主角關在電梯裏總會發生點浪漫的故事。”許姜說,“比如靈魂互換,或者死對頭變小情侶,兩個人在電梯裏徹夜長談,解開心結……最少也是發生點令人激動的瞬間。”
許姜擡頭看了眼周溪山,又被手機的光刺得偏過頭去,只留給周溪山一個執拗的側臉。
“哪有女主角被人用手機自帶的手電筒怼臉的。”
周溪山把手機偏了偏,光線移到電梯的角落,“生活和影視作品還是有差距的。”
沒有差距。
許姜想,只是因為她不是故事的女主角。
周溪山輕笑,把光源挪開一些,懸在兩個人頭頂斜上方,讓影子暧昧地投射下來。
“我的女主角。”周溪山的側臉在昏暗的電梯裏變得很溫柔,“我們來長談吧。”
許姜:拉不上手真的會謝……
周溪山:啊啊啊老婆怕黑怕黑怕黑!!!
(寫完這周磅單真的要停更一天,好累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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