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許杏仁恍神,孟熙秋為什麽能用心到這一地步?
“你以前追求女孩兒的時候,也是如此嗎?”許杏仁問。
漫長的煙花還在綻放,這是一份獨特的偏愛。
“這是第一次追人,實話。”孟熙秋說,“所以也不知道這禮物送的你喜不喜歡。”
許杏仁輕聲說:“謝謝。”
賽場上的尖叫,這次是變成了呼喊許杏仁的聲音。大家都在高呼許杏仁生日快樂,也有一半在說喊:“顧太太生日快樂!”
孟熙秋的視線在現場掃了一遍,并不阻止。
“誰送的?”秦南語說,“是叢疏送的?”
安凡君說:“不知道,不會是孟熙秋送的吧?但如果是孟熙秋送的,叢疏現在還能在那兒站着?”
“不管是誰,但有一個事實無法更改,”秦南語看着大屏幕的中心,黑發雪膚的女孩如同在發光,“許杏仁這三個字出名了。”
聲名鵲起,因為神秘人的這場讓全城人都見證的禮物。
京達大廈是最高建築,市中心裏的人都可以看到,煙花不停地在上方綻放,許杏仁的名字,許杏仁的照片,許杏仁的輪廓,在所有的人的祝福下,如此分明。
許杏仁仰着頭,閉上自己的眼睛,微風柔和的拂過臉頰,感受着這份祝福。
孟熙秋就站在她的身後,所以她這個角度有點暧昧,看起來都有點像她靠在了孟熙秋的肩頭,實際上并沒有。
煙花和燈光點亮許杏仁的喜悅。
顧叢疏看着許杏仁,她從來沒在許杏仁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因為這個夜晚的禮物,她才知道了什麽是許杏仁真正的開心。
她騎車落在後面的時候,看到許杏仁揚起雙臂在感受風的樣子,心中才恍然。
自己确實對許杏仁了解甚少。
“小許。”顧叢疏說,“我們走吧,回去。”
煙花沒放完,許杏仁想着這是孟熙秋的禮物,自己是不是要把禮物看完才回去?這才是禮貌。
煙花沒見停,包括玫瑰花瓣也是。路易十四價格可不便宜,竟然經得起孟熙秋這樣的揮霍。
“沒事,你回去吧。”孟熙秋說,“這煙花一時半會兒可放不完,直到讓每個人印象深刻為止。”
她是附在許杏仁的耳邊悄悄說的,“不公開是因為知道你現在身份還不方便。”
文錦說:“叢疏,你既然給杏仁弄這麽大的驚喜,怎麽也不說一聲,你……”
顧叢疏沒讓她說完,直接對許杏仁說:“回去吧。”她說話的時候,聲音裏帶了一絲疲憊,“回去簽合同。”
許杏仁愣住。
顧叢疏竟然同意了。
許杏仁輕聲說:“好。”
文錦一聽,眨了眨眼睛,都沒講出別的來。這麽幹脆的就要去簽了?
孟熙秋說:“看來就不需要我送你了。”
“謝謝你,孟總。”許杏仁說,孟熙秋搖搖頭,“等你處理完事情,明天我再聯系你。”
顧叢疏一言不發,先走在前面。
大屏幕裏的浪漫城市夜景還在繼續,但她一眼都不想再多看了。
顧叢疏不說話,許杏仁也是。
這煙花和長眼睛了似的,她們一到家裏,煙花就停了。
沒有一句閑話,顧叢疏坐下了,她拿來協議書查看。許杏仁給自己倒了杯水,“沒有問題就簽名吧。”
這是一份非常簡單的協議書,畢竟她們什麽都不需要分割。
顧叢疏忽然說:“這是你想做的事情嗎?”
許杏仁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我是說跳舞。”顧叢疏問。
許杏仁不知道顧叢疏到底想問什麽,但她還是回答:“是。”
“原來如此。”顧叢疏說,“我明白了。”
她果真是一點不懂她。
顧叢疏說:“我不知道你想做的事是這些,原來是我以前一直想錯了。”
“你不了解的還有很多。”許杏仁說,“我們結婚三年你都對我了解甚少。”
顧叢疏擡起頭:“在你這,結婚是算什麽?”
許杏仁輕聲說:“我想要的是伴侶,和你的不一樣。”
“并非我們的不一樣,是當時結婚的時候,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顧叢疏欲言又止,她看着許杏仁的神情,從賽車場的那些浪漫禮物回到家中,許杏仁整個人都如同失去了活力。
她問:“孟熙秋就沒有欺騙了嗎?”
“你什麽意思?”
“最好少和孟熙秋走的太近,她是個非常成功的商人。”顧叢疏說完,許杏仁沒了去反駁她的心思,只是說:“你同樣也是。”
最成功的案例——
自己和顧叢疏的婚姻,
顧叢疏皺眉,她并不認同。
“和你結婚,我承認我有私心。”許杏仁的聲音輕,沒有力度,但很清晰,“這是我不對的地方,因為我妄想能和你開始一段感情。”
許杏仁頓了頓,說的很明白:“我的私心,是在于得到你的感情。我以為……只要我願意等,總有一天,你一回頭就能看到我。”
“……感情?”顧叢疏說,“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顧叢疏從沒覺得許杏仁是喜歡自己的。
太遲了,說的太遲,知道的也太遲。
以前,許杏仁對自己好一點,顧叢疏也只是當成一個小姑娘對姐姐那樣的好感和喜歡,根本就沒往那邊想。
“現在沒有了。”許杏仁木着臉說,“你不用擔心這段暗戀給你帶來些什麽。”
顧叢疏緊皺眉頭,就一直沒松弛下來過。
許杏仁搖搖頭,不知道是在嘆息自己還是同樣對現在的這種情景感到唏噓,“我說出來是因為我決定放下,很多年了,叢疏姐,現在到頭了。”
顧叢疏問:“若是喜歡了多年,又怎麽會在這時候說放下就放下?小許,你的喜歡,是不是太容易落下了些?”
“不是的。”許杏仁說完之後靜靜地看着顧叢疏好半天,之後和釋懷了似的笑了一下,“那幾年喜歡你,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事。直到和你結婚,到現在的三年,也是我一個人的事兒,一個人在學着放下。”
顧叢疏沉默下來。她的視線在四周看了一會兒,看到了許杏仁房間裏的行李箱。
“你要去哪?”顧叢疏問,許杏仁說,“和你正式離婚之後我就搬家。”
“你不需要搬,我搬出去就可以了。”顧叢疏說,“這房子一開始就已經給你了,加上跟我離婚之後你可以分到的錢,能讓你之後都過得不錯。”
可是許杏仁笑了一下。
顧叢疏看着許杏仁的表情,頗有幾分無奈:“你笑什麽?”
能和自己離婚了,她就有這麽高興?
“沒什麽。”許杏仁說,“叢疏姐,這些都是你的,我分文不要。”
顧叢疏拿起簽字筆,拔出筆蓋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另外一邊,許杏仁的名字早早的已經簽好了。
“早點休息吧。”許杏仁說
她們簽完協議之後去離婚,為顧家着想,離婚會避開人群。
顧叢疏說:“明天有時間的話,我們就明天去吧。看你的時間。”
“就明天去。”許杏仁一天都不想等了,她只想能夠快點結束這一切,“明天早上就去。”
顧叢疏點點頭,放下筆準備起身時,沒去注意桌上的東西。
就在桌上文件的旁邊,有許杏仁喝完之後就随手放在邊上的水。顧叢疏起來時候,手把水杯碰到了。
剛簽好的文件瞬間被打濕,許杏仁眼疾手快抽出紙巾來,“小心!”
顧叢疏還以為許杏仁是去搶救文件的,結果許杏仁将紙巾放在自己身上被打濕的地方擦,并且把她拉到一邊,“沒事吧?”
顧叢疏皺眉看着她,心裏不知是什麽感覺。
許杏仁也愣了。
這是她的下意識反應,習慣性地去照看顧叢疏。
她反應過來,于是把紙巾放在顧叢疏的手心,緊接着就去查看那份文件。
這份文件在水灑下來之前才剛剛簽好,所以字跡還沒有完全幹。水已經将字跡完全暈開,偏偏還只是将她們簽名的地方給弄髒了。
許杏仁:“……我明天再去打一份吧。”
“嗯,沒關系,我明天還會回來。”顧叢疏可能也是沒反應過來,她現在什麽別的話都沒說,就是注視着許杏仁,還在想着剛才發生的事情,她在想着許杏仁往自己這裏沖過來的時候。
“那就明天再簽一次吧。”許杏仁低聲說,然後去睡了。
這一夜,許杏仁反而睡得不錯,可能是因為前一天晚上玩得瘋,精力全部都消耗完了,她幾乎是倒頭就睡。
醒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夢中竟然還在飙車,那幾乎要上天的速度讓她癡迷。
正要起床,她的手機亮起來。這麽早打電話來的,只可能是她外婆,許杏仁忙接起。
“外婆?”
“杏仁,你起了,我今天就過來好不好?”李秀萍說,“本來是後天才來,但是後天吶事情很多,我還想來看看你呢。”
“外婆,我讓司機來接你。”許杏仁說,“我看看……”
“不用不用!就別麻煩了,外婆坐的車馬上就要發車了,一會兒我就能到。”
許杏仁愣了下,“這麽快?”她捏着電話下床,“外婆,我一會兒就在老地方等你。”
接到了外婆之後,老人家只是興奮地将許杏仁看了又看,告訴她家裏面發生了哪些新鮮事,說一說自己養的小動物們。最後上了許杏仁開來的車,才問:“杏仁,你已經好久沒回家了。”
許杏仁說:“我準備過段時間就回去,好不好?”
以前李秀萍還會問,為什麽顧叢疏不和許杏仁一起回來。
顧叢疏就前面一兩次和自己回去過,後來李秀萍不再問了。
老人家其實是很敏銳的,也知道自己孫女兒難過,便不再詢問。
“最近感覺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許杏仁說。
李秀萍:“哪有,外婆硬朗着呢,家裏還種了好些你愛吃的青菜,雞也都養的肥,就等你回去吃。”
其實這幾年,許杏仁幫着把家裏的房子都已經都翻新了一遍,生活質量大大提高,可老人家忙碌了一輩子,哪怕一聲已經囑咐過不能勞累,也還是閑不住。
許杏仁笑着說:“好。”
這次醫院的檢查,許杏仁是自己去約的。
“外婆。”許杏仁說,“我等會兒有事情想告訴你。”
“什麽呀?”
許杏仁的話已經在耳邊,她還路過了複印店,但是許杏仁的車沒有停留,她猶豫了一下。
“我……我想起來,這次還要一起做個全身檢查。”許杏仁注視着前方,淺淺呼出一口氣,“我們等下去找醫生。”
前方,京達大廈出現在眼前,最高處甚至已在雲端。
“就是那裏嗎?”李秀萍說,“昨天送你生日禮物的地方?”
許杏仁驚訝地問:“外婆,你怎麽也知道?”
李秀萍說:“你是我孫女,外婆能不知道嗎?昨晚上本來要睡了,同村的小孩興奮地跑來找我,說杏仁姐姐上電視了,她還說杏仁姐姐是仙女,在天上撒花瓣。”
許杏仁沒說話,開着車。
李秀萍說:“小顧為你慶祝生日,這麽用心哪?你和小顧之間這幾年,總是讓我好不放心。”
許杏仁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對外婆開口說自己和顧叢疏馬上就要離婚這件事了。
李秀萍又在後面惆悵地說:“還是不要這麽鋪張浪費,你們可是要一起過日子的,你勸勸小顧。”
許杏仁沒回頭,悶聲說了句好。
她直接開車去醫院,東西先放在車上了,在這之前,她還要給顧叢疏說一聲才行。
【許杏仁:我有點事,今天可能不回來了】
以前她都要等很久,這次顧叢疏回的及時:【好,到時候你聯系我就可以。】
許杏仁知道顧叢疏,自己都說不會回去了,顧叢疏肯定不會回去。這樣她等會兒帶外婆回去,還不會和顧叢疏碰上面。
到了醫院,許杏仁找到之前vip診室的李醫生,說今天先做全身檢查。
她在等候室等着。
這是vip室區域,就她自己。初步的檢查估計要等一個多小時。
她還在開心的想着,自己等外婆來了之後,要帶老人家去吃什麽。前陣子,許杏仁和農農找到一家專門做清淡飲食的館子,就等着帶外婆去吃了。
許杏仁随手調着電視臺打發時間,護士的敲門打斷了許杏仁的思緒。
“顧太太,你要過去一下,醫生叫你。”
許杏仁詫異道:“今天這麽快?才半個多小時。”
vip的檢查都有特殊通道,所以都很快。
護士還笑着說:“以我的接待經驗來看,身體指标都好,如果沒什麽要交代的,那确實就很快。”
許杏仁笑着推開門,護士告訴她李秀萍等會兒會被推回來的,所以她先去的醫生辦公室。
一打開門,醫生的神情并不輕松,甚至可見是凝重。
“坐,顧太太。”醫生看着她,沒有猶豫,“我建議你外婆要重新做一個細致的檢查,要盡快。”
“醫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這一刻,許杏仁渾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似的。她不傻,聽得懂醫生的意思,而這類似的話,許杏仁曾經在當年外婆病重的時候也聽過一次。
如果不是有什麽高度懷疑情況,醫生很少會這樣描述。
“……是不是搞錯了,醫生,是弄錯了吧?”許杏仁說,“我外婆說,她最近感覺很好,哪裏都不疼了,她還種了菜等着我回去吃……”
許杏仁說到後面,聲音變得越來越低。越來越小,她的眼圈紅了,聲變得哽咽。許杏仁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她以為新的生活已經在向她招手。
“老人家之前還有過一次複發,當時是原來的癌症複發,所以再次進行了切除。當病人感覺自己的身體哪裏都好時,有一種特別不好的情況,就是癌細胞已經擴散,麻痹了她的神經。”李醫生在說這些的時候面露不忍,“得盡快安排檢查。”
許杏仁在辦公桌前站了好久,她一遍一遍在腦海裏,咀嚼着醫生的每一個字,心頭如同壓上沉重的石頭,令她無法喘息。
怎麽會這樣?
還有多久,以後要怎麽辦?
“安排檢查。”但她的聲音又極其的冷靜,哪怕她現在六神無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都檢查一遍,仔細。”
“先不要和我外婆說,等結果出來之後,先告訴我。”許杏仁說。
她就好像是游魂,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要幹什麽,要做什麽,腦袋裏是一片空白的。她希望自己可以走出這間辦公室,卻感覺到自己的腿腳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讓她沒法挪動半步。
半晌,許杏仁聽見自己的聲音。她說:“醫生,如果是惡化了話,希望……還有多大?”
“北安的癌症專家盧明亮教授,是這個領域的專家,可是他這一年都在國際醫院參與團隊手術,預約的隊伍排的特別長。”李醫生頓了頓,卻回避了許杏仁那個希望的問題,“別人做不了的手術,盧教授可以做。我們需要盡快讓盧教授回來會診,可能性會更大一點。”
李醫生又說:“鄧老夫人和盧教授是舊交,你盡快讓顧總出面,或許能盡快讓盧教授回來會診,這是最好的辦法,顧太太,要快。”
我小許明明有新生活了啊!嗚嗚嗚嗚,我的杏仁啊
二更又完成了!我要繼續熬夜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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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