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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風咛咛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睜開眼入目便是一片白。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在醫院。
風咛咛一骨碌爬起來,認真檢查了一遍身體,四肢完好,除了頭有點暈,沒有任何不适。
她竟然沒死?!
風咛咛第一反應是迷惑,那麽快的速度,那麽大的卡車,那麽重的血腥味……竟然沒死沒傷?
這跟她學過的物理知識對不上啊。
“咛咛,你醒了?”盛荷推開門,快步跑過來,緊張地盯着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風咛咛搖搖頭,有點暈,急忙單手按住額頭,“我竟然沒死?”
“呸呸呸。”盛荷将早餐放下,拍拍旁邊的木桌子,“你好好的呢,別說不吉利的話。”
她都愧疚死了,要是昨天堅持送風咛咛回去,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那個司機呢?”風咛咛還是覺得不對。
盛荷頓了頓才說:“死了。”
而且死得很慘,她趕到現場的時候都崩潰了。
風咛咛還想問什麽,房門再次被人敲開,這次進來的是兩位警察。
昨天的交通事故中,小車被撞得稀碎,司機當場死亡,連卡車司機都受了重傷,目前風咛咛是最了解當時情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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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想知道更多細節,奈何風咛咛自己也迷糊着,提供不了太多信息。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風小姐別老想着這事了。”警察也沒為難,還安慰她,“如果一直覺得不舒服,可以試着求助心理醫生,那不是什麽丢人的事。”
很多車禍幸存者都會留下心理陰影,卻很少有人去求助心理醫生。這次的車禍尤其慘烈,幸存者又是個柔弱漂亮的姑娘,看着更讓人心疼,警察便多了句嘴。
實際上風咛咛什麽都沒看到,但她還是很感動,也決定不再去想那些蹊跷之處,畢竟奇跡之所以叫奇跡,就是因為不能以常理解釋。
警察離開後,盛荷轉身去拿早餐,風咛咛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在門口張望,朝他招了招手:“小朋友,吃早餐了嗎?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吃?”
盛荷替她架好小桌子,轉頭看了一眼:“哪裏有小朋友?”
“那不是……”風咛咛話說到一半就硬生生停了下來。
剛才還虎頭虎腦可可愛愛的孩子,眨眼就變了樣,滿臉血污,看不清五官,一條腿還斷了,腳掌朝後拖在地上。
風咛咛瞬間冷汗就下來了,一陣惡心,幹嘔了兩聲。
“你沒事吧?”盛荷急忙拍拍她的後背,又給她倒了杯水。
風咛咛接過水,想說謝謝,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盛荷在看她,眼神擔憂裏還帶着一絲惶恐。
兩人對視幾秒,還是盛荷先開口:“你剛才,看到什麽了?”
風咛咛遲疑一陣,說了實話:“一個小男孩。”
“他,現在……”盛荷緊緊抓着風咛咛的手,磕磕巴巴地問,“還,還在嗎?”
風咛咛看着已經靠近床邊的小男孩,輕輕“嗯”了一聲。
盛荷整個人都在發抖,戰戰兢兢轉過身,卻什麽都沒看到:“哪,哪裏有人啊?”
小男孩已經靠近床邊,一雙沾滿血跡的手搭在床沿,開始往上爬。
“不管你是誰,都給我滾出去!”風咛咛沒有回答盛荷,突然将手裏的杯子朝小男孩砸過去。
杯子沒有絲毫阻礙地穿過小男孩的身體,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男孩咧嘴一笑,擡頭去看風咛咛,動作忽然一頓。
在風咛咛身後,憑空出現了一個男人,一身素白長衫,眼睛似乎受了傷,包紮着白色綢帶,長發和衣擺無風自動,他明明什麽也沒做,甚至都看不見,卻有一股無形的壓力迎面襲來。
小男孩抖了抖,突然原地消失。
風咛咛松了口氣,忽然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甜香,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
身後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只有窗簾在随風輕擺,風咛咛又回過頭來,正對上盛荷複雜的眼神。
“吓到你了?”風咛咛揉了揉額頭,“對不起,我……”
“寶貝,你千萬別多想。”盛荷打斷她,用力握緊她的手,“你不是說頭暈嗎?應該是受傷後出現幻覺,沒事啊,別怕,醫生昨天說了,輕微腦震蕩,可能會出現一些後遺症……對了,你等等,我去叫醫生。”
風咛咛張了張嘴,到底沒阻攔,任由她去喊醫生了。
或許,真的是幻覺吧。
她可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醫生很快過來,問了些細節,風咛咛如實說了,包括那小男孩的樣子。
然後她敏銳地察覺,旁觀護士臉色瞬間變了下。
醫生也說不出問題出在哪裏,又開了單子,讓風咛咛再去做更細致的檢查。
盛荷陪着風咛咛去做核磁共振,醫生出去後,風咛咛确定自己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從房間出來,風咛咛又是一陣惡心,想吐,盛荷忙扶着她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休息一下再走。”
風咛咛手臂撐在腿上,将腦袋埋在臂間,不知道在想什麽。
有兩個護士小聲說着話從旁邊經過。
“肯定是幻覺,這世上哪有鬼這種東西。”
“可是,她描述的,就是前兩天車禍去世那小男孩,一模一樣,如果沒見過……”
……
風咛咛半晌才擡起頭,對盛荷道:“走吧。”
她将全身上下都做了檢查,沒查出任何問題。
醫生也沒辦法,最後委婉道:“可以住院再觀察兩天,或者……去找心理醫生看看。”
風咛咛看了眼坐在窗臺上傻笑的女人,對盛荷道:“出院吧。”
盛荷只得答應,去辦了出院手續,又親自送風咛咛回家。
“你要上班,快回去吧。”風咛咛不想讓盛荷待這邊,“我沒什麽事了,不用陪着。”
盛荷不放心:“你真的沒問題嗎?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她不信什麽鬼神,但是她也知道風咛咛的性格,要不是真看到什麽,她不會那樣表現。再加上關心則亂,所以她也不知道到底該信什麽。
“沒事,不用。”風咛咛倒是比她淡定,她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只是盛荷又看不到,沒必要讓她跟着焦慮。
“那你現在……”盛荷遲疑着問,“還能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嗎?”
“看不到了。”風咛咛說。
她沒撒謊,就是不确定到底是因為她家裏沒有,還是別的什麽。
“行了,去忙你的吧。”風咛咛推着盛荷出門,“我一個人住習慣了,你在這裏我反倒不自在。”
盛荷拗不過她,最後還是離開了。
風咛咛在家裏找了一圈,确實沒發現異常,幹脆直接上床,強迫自己睡覺休息,連從醫院拿回來的東西都沒收拾。
幾天後,頭暈的症狀緩解很多,也沒再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好像一切都只是一場夢。風咛咛漸漸恢複平靜,打算繼續工作。
可是一打開數位屏,風咛咛就頓住了。
她想法向來天馬行空,畫的題材基本都是幻想類,恐怖的、詭異的、血腥的……她都畫。上一次畫到一半還沒完成的,是新書的人物,正是一只小鬼,風咛咛不免想到醫院見過的那個。
以前無論多恐怖的內容,哪怕在深夜畫,她都不會多想,更不會害怕。
但是今天,還是大白天,她卻畫不下去了。
發了快一個小時的呆後,風咛咛還是收起了工具。
她清楚,至少今天,她是畫不成了。
好不容易才恢複平靜的情緒,不免又開始起伏。其實她剛完結一部作品,并不着急開新,但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風咛咛拿了煙去陽臺,還沒點着外面就傳來一聲巨響,吓得她煙都掉了。
這公寓一層只有兩戶,聲音必然是從對門傳來的。
風咛咛将煙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轉身朝門口走去。
跟很多創作者一樣,她也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更有靈感,這就導致她的作息跟正常人完全相反。
以她的職業習慣,本來适合獨自一個人住。但她不喜歡住別墅,感覺太空,她還是需要一點人氣。
當初選了很久才選中這套公寓,因為置業顧問告訴她,對門是個富二代,這房子只偶爾出差的時候用用,平時很安靜。而上下樓層都有人住,又不缺人氣,簡直完美。
可風咛咛入住第二天開始,對門就時常在家裏開party。
工作人員也很尴尬,去問過後才知道,對門剛好來這個城市開分公司,可能要長住了。
風咛咛:“……”
物業跟對面交涉過幾次,樓上樓下也都意見頗大,但沒什麽用。聽說對方家大業大,沒人敢得罪。
風咛咛不想搬家,想過幹脆把對門一起買下來,一開始對方不願意,後來見過風咛咛一面後,又改口可以賣,但是要親自跟風咛咛談。結果當然并不如意,對方就是個油膩猥瑣男,只想占風咛咛便宜。
風咛咛開始在別的小區看房,出車禍後,看房的事自然斷了。
這幾天來壓抑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全都爆發出來,風咛咛一把拉開門,怒道:“你們有完沒完……”
話說到一半又自動停了。
對面房門大開,玄關處一個魚缸摔碎在地上,應該就是剛才巨響的來源。周圍還散亂着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一個陌生男人呆呆地站在旁邊。
男人看起來很年輕,奶白的皮膚羊脂白玉般細膩,眼睛上蒙着黑色的布條,神色略有些不安,幾尾魚在他腳邊跳來跳去也沒反應。
莫非……這是個盲人?
“對不起,打擾到你了?”男人聽到風咛咛的聲音,朝這邊望過來,只是方向歪了點,更顯局促。
風咛咛之前對住這間房裏的所有人都印象極差,但這位之前還真沒見過,而且他的氣質和聲音聽起來太幹淨了,眼睛又這樣……實在讓人讨厭不起來,反而生出一股強烈的保護欲。
“還好。”風咛咛放軟聲音,朝他家裏張望一番,沒見到其他人,“你一個人在家嗎?”
“我一個人住。”年輕人點點頭,“今天剛搬來。”
原來跟那些人不是一夥的,風咛咛對他印象更好了點,幹脆走過來問道:“需要幫忙嗎?”
說完覺得好像有點太主動,怕人誤會,又加上稱呼:“弟弟。”
對方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喊,表情有一絲錯愕,随即又羞澀淺笑:“好啊,謝謝姐姐。”
他的聲音很清爽,喊“姐姐”的時候卻刻意壓低了一些,突然性感,喊得風咛咛心尖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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