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它在我心頭怕了一夜
周末,我去了海邊。
薄暮的餘晖斑斑點點地映在海面,使得浪花波光粼粼,暗光昏黃,餘晖在山邊連成了一條溫柔的線,天海從明茫走向暗茫,水花每隔一會兒徐徐湧上岸,海沙染濕,海鳥飛旋,一切都顯得那麽寂靜。
我喝了一小口白開水,潤了嗓子,便面朝大海緩緩清唱:如果愛你只有這一次,我會用每一個夜晚來記得你。如果失望只有這一次,我會用無數個希望繼續等待。不怕夢醒時你不在身旁,只怕這是永遠的凄涼。你所給我的一切感動,會不會只是我的幻想。如果愛你只有一次,我會用一生來等待你,失望也好孤單也好,只要你能說愛我。如果愛你只有一次,我願放棄唯一的生命,失望也好哭泣也好,只要你能記得我,就算愛我只有這一次。我會用每一個美夢來回味你,就算溫柔只有這一次,我也感謝命運對我如此厚愛...。
如果愛你只有這一次。
記得大概五六年前,和阿恒在海邊玩鬧累了,我就坐下來唱這首歌給他聽,他說我的音色不錯,只是唱不出阿桑的感覺。那是我第一次唱歌給阿恒聽,我學了很久,學會很簡單,學出阿桑的感覺卻很難。
此刻,我好像唱出了阿桑的感覺,不知阿恒會不會喜歡?
我站起來伸了一個大懶腰,彎腰撿起透明的水瓶,倒退着離開了沙灘,我啊,邊退邊哼歌,不幸摔倒了,我以為會有人接住我,直到屁股落地,我茫然了一會兒,回頭看着空蕩蕩的身後,抿嘴笑了笑。
只要阿恒在,我從不會摔倒,我是扁平足,有時走路會摔跤,更別說倒退了。
習慣了阿恒在身旁扶我,摔倒的時候總會由着身體摔下去,他走了幾年,我潛意識裏的習慣好像還是改不了。
我悵然地閑逛,不知不覺中走進了一家黑白風格的酒吧裏,這個酒吧是典型的西式靜吧,格調幽靜,沒有吵鬧的聲音,來這兒喝酒的人都保持着一種默契的安靜,氣氛微妙。
大家都安安靜靜的,也沒人發出噪音來顯自己“獨特”。
我喜歡這樣的氛圍,舒适清心。
臺上有個抱着吉他的駐唱歌手,他閉眼全神貫注地低唱,嗓音很渾厚,真是巧了,唱得是老張的歌。
我點了一杯顏色漂亮的果酒喝,将手撐在吧臺上靜聽音樂,這歌聲使我進入冥想的狀态,當年追老張的回憶,阿桑去世那年恒帶我去看日出的回憶,一時全湧上了上來,我眼角凝聚出兩滴熱乎乎的淚,擡手間一擦,雙眼恢複了幹澀。
阿恒騎摩托車載我的時候說過,他要年輕一輩子。現在看來,他果真年輕了一輩子......原來是這樣年輕的,我模仿不來,他也一定不許。
男人就是這樣,他不許你做的事,自己卻做得坦坦蕩蕩。
老張的歌突然中斷,換上了另一首熟悉的曲子,今天巧得像是中了小彩票。這首曲子是阿桑的專輯,一直很安靜。
“空蕩的街景,想找個人放感情。作這種決定,是寂寞與我為鄰.......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來交換你偶爾給的關心,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除了淚在我的臉上任性,原來緣分是用來說明,你從來不愛我這件事情。”女人的聲音也有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她唱出來的感覺,讓我覺得她好像是一個旁觀者,默默無聞地守護了別人的故事。
這仿佛有故事的聲音是誰?
轉頭的我,驚訝了。
臺上的女人穿了一件過膝的純棉長裙,保守、淑女又亮眼,她好像是素顏,除了眼圈有些黑,她的皮膚還算白皙,只是露出來的胳膊和小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小傷疤。
尤安歌的視線落到我身上時,也很吃驚,這一凝,她的歌就慢了半拍,所幸她唱得如魚得水,很快就跟上了伴奏的節拍。
看着唱歌的她,我好像又頓悟了什麽。
歌曲結束,尤安歌坐到了我身邊來,她沒有看我,我也沒有再看她,她自顧自地點了一杯朗姆酒,沒人啓口說話,我們似乎真是不認識的人一般。
半個鐘頭後,她從煙盒裏拿出一根紅塔山,輕手放在吧臺上,将廉價煙移到了我面前,我盯了紅塔山幾秒,拾起來放進了嘴中。
她略靠過來給我點煙,我徐徐地吸。
我們就這樣毫無語言地互相抽煙,互相喝酒。
走前,尤安歌笑得像天使一樣純淨,她正氣着一張臉,與阿恒某一時刻的神态像極了,她言辭懇切地說:“我和文山從來就沒有什麽,我們只是搭檔,他很愛你,沖我發了無數次火,我很羨慕你擁有過一段完整純真的愛,再見,我的假日旅游要結束了,今晚要早睡,明早要早起。”
我輕笑着道了一句,再見。
許多話,不必說出口也已明白。
在她快要走遠的時候,我突兀地喊了一聲,警察姐姐。
她條件反射地回了一下頭,“啊?”
我微微搖頭,表示沒什麽。
她親切地微笑幾秒,轉身走了,那飄飄的裙擺如花瓣遇風而搖擺,長裙女人若隐若現地消失在了門裏。
我不知她的真名叫什麽,尤安歌只是她的代號,其實名字已經不足以糾結了,我遇見她的時候,她就是這個名字,那她就是尤安歌吧。
喝得半醉,我打車回了居住地。
最近幾晚我常常夢魇,又開始反反複複地夢見阿恒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場景,以前也有過,看過心理醫生後好了很多,現在又犯了。
嘭!
那聲人砸地的巨響重現于耳邊,真實的猶如剛剛才發生,我猛然驚醒,大汗淋漓地讷讷坐起,我咽着口水,伸手去摸水杯。
一不小心将水杯打倒,玻璃挨地,瞬間碎成尖渣。
我看着碎掉的玻璃杯,心神恍惚。
在夢裏,我擡眸的那一瞬,好像在頂端的樓道縫隙裏重複看見了阿恒的夾克,我記得模糊不清,也忘了事發的一刻我看見了什麽,不知是我夢裏眼花,還是當時的樓上真有一件夾克....
往後幾晚,我一遍又一遍地夢見了樓道頂端的黑色夾克。
我在夢裏擡頭的那幾秒,夾克的衣角在樓道間突然清晰起來,這不是阿恒的衣服!那件衣服我終于記起向島曾經穿過,樣式和阿恒的衣服類似!!
氣血急劇倒湧,四肢冰冷顫抖,我捶着胸脯感到呼吸困難。
我再也不能安穩的入睡了。
失眠了兩宿,我收拾好行李,訂機票飛回國內。
重回與阿恒曾經的家,我先放下行李,打掃衛生。這之後,我首要去的地方是烈士陵園,看望無名氏的墓碑,我倒不像尋常拜祭的人買束鮮花,擺點水果,我只是在野外悉心找了半天四葉草,最後全堆在了他的墳墓前擺齊。
幸運草會陪着墳墓,如同我永遠守候他。
我靠着墓碑,斜頭小睡。
睡醒了,我就試着給向島曾經的電話號碼發短信。
我回來了,小可愛。
我的短信發出去沒多久,對方就撥來了電話,我緩緩接通,他的聲音很急躁,“李苜蓿,是你嗎??!”
“嗯,是我,我想見你。”
向島的語氣欣喜若狂,也有些結巴,“你...你在哪裏?!你這些年去哪兒了??我一直在找你!”
我平平靜靜地說,“我回國了,在原來的家裏,你來見我吧,電話裏哪說得清那麽多話,我等你,不要帶別人,我只想見你一個。”
“好!我馬上來,我...我...最快明天來找你,我在澳門,坐飛機回來也要點時間,你等我,不要亂跑,別再消失。”
“嗯。”
向島好像很怕我放他鴿子似的,囑咐了許多遍,不要亂跑,別再消失。
我溫聲答應他,盡可能地溫聲。
第二天傍晚,我在廚房做飯,敲門聲顫抖地響起了。透過貓眼,我看見了一張神情惴惴不安的俊臉,打開門,才看清男人的整體。
恍然間,我以為見到了阿恒,向島的風格仍如他。那痞帥的搭配,清爽的短發,與曾經的阿恒一模一樣。
打扮得再像,面孔也不像。
向島與我面對面地靜靜互視,他的雙目逐漸紅潤,人上前一步,深深将我擁抱住,他的臺灣腔沒有以前那麽重了,普通話竟差不多标準,“小可愛,我真的真的...很想你,更擔心你,我翻天覆地找了你很久。”
“我也想你。”在夢魇之前,這是真話,在夢魇之後,這話中夾雜了複雜。
他的掌心摩挲着我的後背,下巴也放在我肩上一直蹭來蹭去,“真...真的嗎?”
“這能有假?”我微微推了推他,他就适當地松開了些,攬着我的肩膀進屋,也順手關上了外面的門。
我們在沙發上久坐敘舊,期間談論了不少這些年各奔東西的事,我沒有全部坦白,能糊弄則糊弄。向島說,他當初躲到了澳門去,在那裏尋庇護,混得艱辛,至今也沒有家室。
我不動聲色地觀察向島,他如今意氣風發,氣态成熟穩重,神色間沒有為生活奔波的疲倦像,哪裏像跑路的馬仔?
“我現在沒住的地方,能暫時住在這兒嗎?也不敢太去外面晃,你知道的。”向島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試圖征求我的同意。
我打量了一眼沒帶行李的他,笑道:“你來的是有多急?連衣服都沒帶,穿什麽?”
向島從褲兜裏搜出一張新亮的卡,搖擺給我看。
我同向島談起蘇珊,他說,他和蘇珊很久沒有聯系了,也不知蘇珊如今在做什麽。他好像不喜歡提及蘇珊,将話題扯到了一邊去,差不多都是問我這些年過得好不好的話。
飯後,向島請我下樓逛街,他要買幾件暫時穿的衣服。我們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走着,避免不了擁擠,會與行人摩肩擦踵,他稍稍攬住了我的肩膀,五指逐漸收得緊實。
向島偷瞥了我幾眼,他的手又順着我後背摸到了腕上來,他帶着一絲緊張與我手牽手,我扯出一點微笑,指向一家男服專賣店,神色自若地說:“要不要進去看看?”
“好,你的眼光肯定不會錯。”向島的臉上似乎快抑制不住某種滿足的笑容了。
我親自挑選了幾件酷潮的衣服,分別拿給向島試,試過前兩件以後,他嫌試得麻煩,我拿哪件,他就包了哪件。
我責備他,你這樣很浪費錢。
向島将純黑的鴨舌帽反戴,立馬有了點嘻哈風格,他毫不在意地說,這些年存了點錢,買衣服還是買的起的。
我拾掇了幾下紙袋,裏面的衣服是牌子貨,如果我還在新加坡,向島買衣服的錢與我工作幾個月的錢對等。
他牽着我在鬧市裏興致昂昂地逛,偶爾問,你這幾年...有沒有交過男朋友?有沒有考慮過再找一個能依靠的肩膀?
我的回答不置可否,沒說不,也沒說有。
等晚上回到家裏,向島洗了澡只圍着一條浴巾,竟直奔我房裏來,要是以前他不會這麽主動,他說了一個撇腳的理由,客房灰塵太大,他現在患有哮喘,聞不得灰。
我不動聲色地應付向島,“那我幫你收拾收拾吧。”
我低頭出門的時候,他關了房間裏的燈,并且實實握住了我的手臂,我被向島猝不及防地壓在了衣櫥角裏,他的氣息呼在我耳朵上,熱而粗。
他重複地說,我想你。
這時候我沒敢說什麽增益感情的話,只嗯了嗯。
下一刻身體騰空,向島把我抱到了床上穩穩放着,他起初沒有什麽動作,簡簡單單地摟着我,似乎滿足了,似乎又不滿足,因為他總是在調整躺下來的方位——離我們之間最近的方位。
向島似乎想和我緊緊地貼在一起,他的胸膛又硬又結實,悶得我的鼻子呼吸不過來。
黑暗中,他微微低頭,用唇若有若無地碰我的臉側,他親的很輕,仿佛怕驚擾我,他循序漸進地用手輕觸,用嘴輕吻,在他吻到我嘴角邊時,我就側頭躲開了。
他再沒了什麽動作,低語道:“今天可能又是做夢,但我還是不會強迫你。”
聽了他的話,我無聲一笑。
我和這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同床共枕亦同床異夢,心裏好比有白蠕蠕的蛆蟲爬過,它在我心頭爬了一夜,我未曾安然入睡。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