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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舒川做了個夢。

但這是很奇怪,而且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他從來都不會在學校睡着。

但是今天這一次他卻睡得格外昏沉,睡着後他又來到了那個大片空白的地方,只不過這一次,這裏除了空白之外,還有其他的東西——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個黑色的大牢籠。

舒川看着那個黑色的牢籠,一愣,手也不自覺的攥緊了。

“經檢測,任務一失敗~”系統的機械音再一次響了起來,“請您待進籠子裏面,待滿二十分鐘作為懲罰,等到您清醒後,還會小小的倒黴一次,具體倒黴內容,本系統有最終的解釋權。”

舒川看着眼前的那個黑色牢籠,恐懼如同一座大山一樣沉沉的壓着他的心頭,內心深處,一直被死死壓制住的那一處角落蠢蠢欲動着,無數黑影就像是等待着美味飼料的惡鬼,貪婪的想要破籠而出,掌控他身體的控制權。

舒川的後背幾乎滲出一層冷汗,他的唇微微張開,臉色慘白,那雙烏黑的眼眸裏除了最深層的恐懼外,就是驚惶。

——他怕黑。

黑色與最慘痛的記憶綁定着,就像是荊棘條上生出的帶血的花,在無數個噩夢裏,猙獰的對他露出笑臉,仿佛那黑暗能生出無數的手來,将他拖入深淵,永遠不得超生。

舒川無意識的喃喃道:“不.......”

說完這句話後,他轉身就跑,但是連腳都還沒來得及邁開,他的身體忽然一頓,然後憑空被一股大力提了起來,舒川怕的幾乎要喊出聲來,但是他的聲音卻忽然發不出來了,喉嚨裏盡是幹澀,以及聲帶被撕裂的疼痛。

那黑色的牢籠如同潮水一般瞬間将他淹沒。

不......不要。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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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川猛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努力的把自己團成了一團。

他幾乎想要下意識的跪下求饒。

我會聽話的,饒了我,饒了我這一次,我下次一定遵守你制定的規則。

我會很乖的,我保證。

求你了,求求你了!

他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嘗到了血腥味。

他不敢睜開眼睛,他能感覺到他的身邊盡是刺骨的冰涼。

這一瞬間他仿佛不是身處在籠子裏,而是在一個冰冷的地窖。

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時間沒有盡頭,恐懼也沒有盡頭。

.......

當自習課的鈴聲響起來的瞬間,舒川猛地從課桌上驚醒,他幾乎是從桌子上彈坐起來的。

當眼睛接觸到光的瞬間,他條件式反射的眯了一下,然後才逐漸适應過來。

舒川深深的吸着氣,他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後背全都是濕的,他的身體還在不自覺的發顫。

“你怎麽了?”

先開始他是聽不見任何聲音的,或者說他陷在了自己的世界裏,還沒有緩過來,完全屏蔽了與外界的一切關聯。

一直等到江楓問到第三遍的時候,舒川才茫然的看向他,他的眼神是空白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皮膚接近透明,幾乎能看得見血管。

江楓的眉頭蹙了一下:“你沒事吧?”

舒川先開始沒有說話,然後才輕輕的道:“我沒事。”

江楓用一只手費勁的玩着手機:“你沒事就行,那你把我的手松開。”

舒川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握着江楓的手腕,從醒來的時候一直到現在,都沒松開過。

江楓手的溫度是溫熱的,相比較而言,他的手心是一片冰涼。

舒川想起來系統把他放出來之前說的話,它說如果不對江楓說五句關懷的話,那他還會接受懲罰,還會繼續倒黴。

他一點都不想再經歷一次那種生不如死的噩夢了,他肯定會瘋的,他肯定會的。

那就只能按照它要求的來了。

不就是五句關心話麽,這個也沒什麽難度。

關心的話......應該就是關心身體了吧。

舒川看着他被自己握住的手,那一瞬間他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就像是抽風了一樣,在即将要松開的那一瞬間,或許是本能的貪戀他手心的溫度,舒川的手往下一滑,在經過他掌心即将離開的時候,忽然握了上去,然後捏緊了。

那一刻,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江楓另外一只在玩手機的手一抖,一梭子彈出賣了自己的位置,在瞬間就被敵人收了人頭。

意識到自己都在幹什麽後,舒川就像是觸電了一樣,猛地把他的手一甩,兩人的手本來就是在桌子底下的位置相握着的,他這麽一甩,毫無防備的江楓的手便朝着桌沿親親密密的飛了過去,跟桌角來了次有聲音的接觸。

江楓疼得一抽,另外一只手也下意識的縮回來了,手機啪嗒一聲摔在了桌面上。

江楓:“......”

我操?現在的人吃豆腐都這麽牛逼了嗎?

舒川偏過頭去不看江楓,想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忽然想起來這是大好的關心他的機會,不能就這麽浪費了,又趕緊問道:“你疼不疼啊?”

江楓雖然不幹什麽正經事,那雙手長在他手上最大的價值就是打游戲和打架,但好歹是嬌生慣養出來的,沒幹過什麽重活,被磕到的部分霎時就青了一大塊,聞言,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覺得呢?”

這時,系統的聲音在舒川的腦子裏響了起來:任務一,五句關心的話,已完成一句。

舒川問的那句話是算的!它是一句關心的話!

沒想到這麽容易就完成了五分之一的任務,舒川的嘴角忍不住一彎,淡淡的愉悅就像是一層糖衣一樣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連聲音都上揚了幾分:“那就好。”

江楓:“........?”

我操?!

等反應過來自己到底都在說些什麽後,舒川又趕緊道:“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江楓揉着自己的手,臉上依舊挂着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他看了舒川半晌,什麽話也沒說。

.......

下午是體育課,夏天上體育課最為難受,不過老師一般會選擇在室內給他們上課。

今天的內容是打羽毛球,體育老師随便分了幾個組就讓他們自由練習了。

舒川,江楓,還有楚晖,和另外一個男生正好一組。

舒川對那個男生隐約有點印象,他記得他好像是坐在最後一排的,名字應該是叫李超。

四個人挑了個空地,拿着羽毛球開始練習,不過沒練習一會兒,江楓就說了句你們先練,然後親親熱熱的摟着李超的脖子到一邊說話去了。

舒川和楚晖練了一會兒,楚晖一會兒喊讓他打高點一會兒又讓他打低一點,舒川跟他打了一會兒後,特別想把拍子怼他臉上。

不過幸好楚晖應該也有自知之明,很快就先丢下了拍子,回頭去喝水了。

舒川找了個空地,打算休息一會兒,但是還沒空到兩分鐘,楚晖就又過來了,而且臉上還帶着很奇怪的表情,他一走過來,就親密的把手挂在了舒川的脖子上,帶着他往一邊走,一直走到了牆角才停了下來,他神神秘秘的問道:“你知道江哥在跟李超聊什麽嗎?”

舒川往江楓和李超那邊看了一眼,他們兩人站得近,周圍都沒有人,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舒川伸手推了推楚晖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面無表情:“我怎麽會知道。”

“我跟你說,”楚晖将手拿開,語氣壓得更低了,“他倆在聊學習!我過去喝水的時候聽見江哥問李超他是怎麽學習的,有什麽心得,李超就跟他講自己的學習方法,兩人聊得可熱乎了。”

舒川:“.......這不是一件好事麽。”

“我懷疑江哥的腦子肯定是被門夾了!”楚晖非常不能理解江楓的行為,“你平時哪裏見過他學習?你敢相信嗎?你現在居然主動跟別人聊學習!而且最最奇怪的是,聊學習也就算了,他居然放着你這個大學霸不用,舍近求遠的跑去跟倒數第二聊學習!他倆能交流什麽心得?考試怎麽蒙題嗎?”

舒川想起了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但是一時之間又猜不出來江楓到底是怎麽想的。

.......不過江楓想什麽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舒川正想結束這個話題,可就在這時,忽然聽見身邊有人高聲喊道:“江楓!”

是個女孩的聲音。

兩人往那邊看去,只見一個穿着藍色裙子的女孩走了過來,長發披肩,氣質溫婉,正是趙婷。

江楓和李超的談話似乎已經結束了,他懶洋洋的一擡眸,看見她,往牆上一靠:“你怎麽來了?”

“我們班也在這裏上體育課,沒想到正好撞上了。”趙婷眼角的餘光瞥見舒川就站在離江楓不遠的地方,嘴角一彎,心裏頓時閃出了許多兩人在一起唱歌一起寫檢讨的畫面來,意識到自己現在正站在正主的面前,她清了清嗓子,收好心頭飛快刷過的彈幕,問道,“你周末有空嗎?”

楚晖,江楓,趙婷,三個人是一起長大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楚晖看見她過來了,也走了過去:“幹嘛問江哥啊?你找他有事嗎?”

“周末想出去逛逛,”趙婷梳理着自己的頭發,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江楓不是對A市很熟嗎,想讓他陪一下我。”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又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舒川,補充道:“陪一下我和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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