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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石不明所以,但他也不是一個喜歡多問的人,聞言便去問下一個了,下一個就是舒川,舒川在旁邊聽完了他們的對話,忍不住開了個小差。
江楓什麽都不參加,好像也沒人說他,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腦子裏便響起了一個機械音:任務二:參加運動會的三千米長跑,并說服江楓一起參加。
舒川的表情頓時凝固了:“......”
黃石高高興興的登記完了楚晖要參加的項目後,自然而然的來到了舒川身邊,開口問道:“舒川,你要參加運動會嗎?”
舒川莫名覺得自己嘴裏的糖忽然就不甜了,吃起來像是苦瓜一樣,他沉默了很長時間。
黃石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願意參加,又不好意思說,舒川本來長得就白,皮膚細膩得如同羊脂玉一樣,黑發散落在額前,遮住了他的眉眼,他坐姿很端正,不說話低着頭的模樣便看上去很是......惹人疼。
黃石心生不忍,也沒打算為難他:“那什麽,咱們這個運動會可是自願參加的,不強迫人,你不想參加就不......”
楚晖見他們商量參加運動會的事情商量了這麽長時間,不禁很奇怪,于是往這邊移了一下,問道:“學霸不是要參加四百米接力跑嗎?”
“不,”舒川艱難的把糖咽了下去,“我要參加三千米長跑。”
黃石:“啊?”
楚晖:“卧槽?”
楚晖瞪圓了眼睛,伸手放在舒川的肩膀上,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第一天才認識他一樣:“卧槽!學霸,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那可是三、千、米!
對于喜歡運動的他自己而言,在對待三千米項目的時候都會仔細斟酌一下,最終也只報了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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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米哪兒是那麽容易能夠跑下來的?
上一瞬舒川還在跟他說跑八百米需要克服一下,沒想到轉瞬間就報了三千?
他是不是嘴瓢說錯了啊?
“學霸,我跟你說啊,”楚晖扳着手指頭跟他數,“你看看咱們這一望無際的跑道,這是四百米,你知道三千米是多少圈嗎?那是七圈半!你知道在運動會報名三千米的都是些什麽神仙嗎?那些基本上都是體育特長生!咱們比不過他們的!你醒醒啊!”
“我知道,”舒川從口袋裏摸出了第二顆糖,撕開了糖紙,放進了嘴裏,這個時候他已經冷靜下來了,“我就報三千米。”
黃石确定再三:“你......你想好了?”
舒川擡眸看他:“嗯。”
黃石幫他登記上了:“行吧......”
***
從草坪上回去後,舒川就被王志明給叫過去了。
來到辦公室裏面後,王志明讓他坐下,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他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這才看向他:“舒川,你今天早上遲到了。”
舒川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猜到了他會說什麽,他從善如流的認錯道:“是的,我錯了,對不起。”
“學校的紀律呢,當然是要遵守的,下次要注意。”王志明很意外的并沒有在這件事上為難他,他話鋒一轉,“不過我今天打電話到你家裏的時候,是你阿姨接的電話。”
舒川輕輕的嗯了一聲。
王志明端詳着他的臉色,那雙藏在厚厚鏡片後面的眼眸此刻滿是認真。
辦公室裏面沒人說話,只有清新的涼風從窗口襲過時帶動的窗簾沙沙作響的聲音。
大片金燦燦的陽光投在地上,打下大大小小的光影。
但是舒川的臉堪稱無懈可擊,就像是一塊平整的鏡面,看不見任何一絲的裂紋。
仿佛住在阿姨家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別人家的孩子也都是一樣的。
王志明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輕輕的叩擊着桌面,聲音又輕又慢,充滿了耐心:“你和你阿姨叔叔在一起住了多久了?”
舒川安靜的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回道:“四年。”
“我知道了。”王志明對他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他站了起來,走到了舒川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師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想多了,如果覺得我冒犯你了,我可以道歉。每個人都有隐私權,我充分尊重每一個學生。”
在他的手搭上舒川肩膀的那一瞬間,舒川的渾身所有的神經全都緊繃成了快要繃斷的弦,但是在聽完了他的話後,舒川愣了一下。
“今天我們只是聊聊而已,我跟每個學生都這麽聊過,你不用緊張。”王志明退後了一些,臉上依舊是讓人感到放松又舒服的微笑,“談話已經結束了,你可以回班級了,沒事的。”
舒川沉默的看着他,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成了拳頭,然後又一點一點,慢慢的放松了下來。
***
一個星期過的很快,轉眼間,就到周末了。
趙婷為了這次的出行,特地拉了一個四人聊天群,然後在星期六一大早的時候,就在群裏面發了時間和地點。
林漪周六還得去上班,特地給舒川留了錢和字條在桌子上。
舒晴被送去托管班了,托管完了後還得去接着跳舞,一整天都不用人操心。
舒川在家裏吃了早飯後就準備出門,剛走出門口,楚晖的消息就過來了:學霸!要我去接你嗎?
上次中暑後,也是楚晖他們把他送回來的,他知道他的家。
舒川不想那麽麻煩,回道:不用了,謝謝。
回完這句話後,他就把手機放回到了口袋裏。
舒川是搭公交車到的廣場,到達廣場的時候,趙婷和楚晖都在,他們坐在花壇邊上聊着天。
身後就是大廣場,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璀璨的噴泉噴湧着,在陽光底下閃爍着五彩的光芒。
舒川走到了他們面前,趙婷一擡眸便看見了他,頓時眼睛一彎:“你來啦?”
“嗯,”舒川不太适應這種人多的環境,他看了看周圍,“我們去哪兒?”
“江楓還沒到呢,”趙婷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眉頭一皺,“我出門時還催過他了,他說馬上來,怎麽現在還沒到?”
“我給他打個電話吧。”楚晖拿出了手機,給江楓打去了電話,但是手機裏一直傳來的都是忙音的狀态。
“沒人接嗎?”趙婷對江楓的生活還是有所了解的,“會不會出事了?”
“就在家裏能出什麽事啊。”楚晖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手機一直沒停過,見江楓的手機打不通,他又很快換了另外一個人打,沒一會兒那邊的人就接了起來。
電話接通後,楚晖問了幾句,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楚晖就把電話給挂了。
“他也沒跟天哥待在一起。”楚晖這時候開始急了,他看了看舒川,又轉頭看向趙婷,當機立斷道,“這樣,你帶學霸先去吃飯,我回家裏找一趟江哥。”
“好。”趙婷點了點頭,“那你找到了人後記得給我打個電話,要是真出了什麽事,今天就不出去了。”
楚晖說了句行,就匆匆的離開了。
趙婷一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後才收回視線,然後她對舒川勉強笑了一下:“你還沒吃早餐呢吧?咱們先去吃早餐,我知道有個地方很好吃。”
舒川嗯了一聲,上前兩步,走在了她的身邊。
“要是早知道他這樣,那我就不叫他出來了。”趙婷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眉眼間盡是擔憂。
“沒事的,別擔心。”舒川想了想,開口道,“江楓是個有分寸的人。”
趙婷的心本來一直都七上八下的,但是舒川那平靜沉穩的聲音就像是有一股極其特殊的魔力似的,讓她安靜了下來。
趙婷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先去早餐店等着他吧。”
廣場周圍人流量大,再加上有一個大型商場,所以有很多的飯店,趙婷帶着舒川進了一家名為早上好的店。
這家店是專門做早餐的,趙婷點了一份燒賣,一杯燕麥牛奶,舒川要了一份牛肉面。
在等早餐的間隙,舒川給江楓發了條短信:你沒事吧?
短信發出去很長時間,都沒有人回複。
“不知道是不是他家那個作精鬧事,”趙婷喝了口牛奶,望着窗外喃喃道,“我早上都從他家門口經過了,我就應該去他家直接等他的。”
作精?
這對于舒川而言是個新鮮的詞彙,他慢慢的攪拌着碗裏的面,一時沒有說話。
但是似乎趙婷此時也不像是在向他訴說,她只是單純的在發洩出來而已。
“要真的是那個作精,”趙婷把牛奶杯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純白色的牛奶在杯子裏微微搖晃着,差點濺出來,她咬牙切齒道,“我非得——”
但是說到這兒她又說不下去了。
她好像也沒辦法真的對那人做什麽。
舒川忍不住接話道:“......什麽是作精?”
“啊?”趙婷從自己的世界中回過神來,她看向一臉單純的舒川,眼珠子轉了轉,傾訴欲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頂峰,“你不知道作精是什麽樣子的?來來來,姐姐來跟你科普一下啊,這世界上最大的作精,名字就叫江漁。”
于是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趙婷的嘴巴幾乎都沒停過。
江漁是江楓的弟弟,而且兩個人的關系還不是普通兄弟,他們是雙胞胎,江楓比江漁出生早。
按理說,雙胞胎的關系應該比普通的兄弟更加親密一些,但是在江楓和江漁身上,卻截然相反。
他們在同一個子宮待過,曾經以世間最親密的姿态陪伴了彼此了十個月,但出生後卻是天差地別。
江母在生子的時候,一度難産,江楓的出生異常順利,而生下江楓後,江母死活生不下江漁,差點大出血,一屍兩命。
而拼死生下江漁後,江漁的身體又差,醫生說這是母胎裏就落下的毛病,江漁該得的全都被江楓搶走了,營養分配不均,再加上難産,所以江漁才差點一出生就斷了氣。
江漁出生後,又被檢查出患了先天性心髒病,全家人的重心全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江楓身體健□□長狀況良好,不需要人為他操心什麽,所有人都在跟他說,是他欠他弟弟的,所以無論什麽事情,能多照顧他就多照顧他一點,能讓着他就讓着他。
這麽一讓,就是十七年。
江楓在江家幾乎是一個透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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