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愛生恨

愛生恨

池青桃說是這麽說了，可實際上她并沒有get到陳湘水的甜言蜜語。

她心跳加速只是因為“一座城”。

一座城對任何妖怪來說都是很具有吸引力的。

它近乎跟一個大妖的身份相挂鈎。對于天生喜好血、硝煙等戰争的氣息的妖怪來說，這就像是無解的毒藥。

一座城池可以引來一支百鬼夜行的隊伍……也就近乎于等同于服從自己指令的妖怪軍隊。

妖怪的一座城池就是一塊金光閃閃的招牌，引誘着所有的妖怪們。

池青桃這邊呼吸加快着，身處桃城的桃華突然按住了自己的額頭，低低的呻.吟了一聲。

本來身處幻境中心的桃華不應該有清醒的機會，可桃華在她的居所處看見了一只妖……

“姐姐，怎麽了？”

化名為桃黎的青雀看似關切的詢問着桃華，可實際上卻心不在焉的想和竹約定好的裏外夾擊桃城的事情。

嗯……雖然對不起桃華，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嘛。

畢竟任性的城主非要這麽做。

青雀卻突然注意到桃華看向了她，目光裏包含着些微殺意和更複雜的一些東西，這讓她忍不住一驚。

桃華難不成已經提早一步發現了她的身份了嗎？

桃華站着，用目光一點一點描摹着青雀此時此刻的桃黎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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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見桃黎的第一刻，桃華終于意識到為什麽她會覺得青雀很眼熟——

青雀和她認下的妹妹桃黎有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

或者說，從一開始，桃黎就是青雀僞裝出來的一個不存在的桃花妖。

“桃黎”的模樣又軟又柔，仔細看來和池青桃的眉眼有兩三分相似，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桃華對待池青桃态度才會這麽柔和。

這一切都是因為桃黎。

而桃黎背叛了桃華，背叛了桃城。

現在短暫蘇醒了一刻的桃華卻明白了過來，桃黎注定會背叛她，還有她沒有被自己殺死這一件事情。

桃黎就是青雀。

桃華很清醒自己是處在一個幻境裏，甚至連核心其實是自己的執念都知道。

而眼前的桃黎實際上就是被“禁锢”住了的青雀。

桃華的執念是什麽呢？

她對青雀又愛又恨，恨不得抽她的皮扒她的骨，又想将她揉碎到自己的懷中。

但要說執念——那絕對不會是努力去愛她這件事，而是想要親手殺死她。

桃華情不自禁洩出了一絲殺氣，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常，目光中的微動頃刻間就消失沒有蹤影。

桃華現在對青雀下不了手。

時間已經讓恨意和愛意扭曲在一起，根本就沒辦法輕易的分開。

算了吧……

處于難得的清醒的時機的桃華放棄了撕裂這個幻境的打算，她甚至主動放棄了這清醒的機會。這一刻，幻境中的桃華的目光渙散了一瞬。

——就讓幻境中毫不知情的她自己來選擇。

是生是死……都由曾經的桃華來抉擇。

“沒什麽。”醒過來的對未來沒有記憶的桃華皺了皺眉。

她愛憐地将桃黎喊過來，和她一起親密的商讨桃城的事務。

青雀的心抖了一下，她不覺得桃華剛剛沖着自己的殺氣是自己的錯覺。她審視的看向桃華，想要知道是什麽讓桃華又改變了主意？

桃華這時候看向她的目光裏，竟是滿滿的憐愛，沒有夾雜一絲虛假。

青雀竟然覺得有點心虛。

不過計劃還是要繼續的，青雀努力了這麽久，可不想要讓自己的努力全部打水漂。

攻城這種事情……

池青桃抽了抽嘴角，要是攻的是和她毫無幹系的城，她反應是絕對不會這麽大的。

“竹，我什麽時候才能見到桃華？”

“叫我青竹。”陳湘水揉了一把池青桃的頭，無奈地說。

“青竹……”池青桃下意識的重複了一句，這個熟悉的字音讓她瞪大了眼。

“等等，是哪個傾竹？”是她幻聽了嗎，為什麽陳湘水會讓她叫自己傾竹？！

“青青子衿的青，竹林的竹。”

陳湘水又揉了一把池青桃的頭發，就像貓咪玩兒毛線團一樣。

呼……池青桃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吓死她了，她還以為是簡傾竹那個傾竹！自己吓自己，果然是最叫人害怕的事情！

“桃華會在桃城慶典的日子現身，那時候你可以跟着我去見她。”陳湘水提醒池青桃，“到時候小心點，免得刀劍無眼傷了你。”

池青桃一陣心驚膽戰，陳湘水的意思分明是竹城要在慶典的日子裏對桃城下手！

要是真下手成功了……嘶，池青桃都可以想象桃華絕對不會聽她這個竹城的妖怪的話。

所以最好要在慶典日竹城下手之前，找到桃華，想辦法弄清楚她的執念再下手處理！

池青桃小聲地“套”着陳湘水的話：“準備怎麽對桃城下手啊？”

陳湘水回答：“動靜可能會很大，也可能不大。”

“為什麽？”

“主力會是一只妖。”陳湘水回答得沒有一絲隐瞞，“當你見到桃黎或者說是叫青雀的妖的話，也最好離她遠一點。”

池青桃心頭咯噔一聲響。

桃黎？池青桃想想桃華有時候看她的晦澀不明的目光，又想到她對于這件事的猜測。

要是這個幻境真的是反應的桃華過去的記憶的話……池青桃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桃黎是竹城紮在桃城的一根釘子，她和桃華的關系匪淺。

那勢必的，她的反水會帶給桃華很大的挫傷。

池青桃舌尖苦澀，她心想桃華的執念該不會是殺死桃黎或者是青雀吧？！

等等……青雀。

池青桃猛地想起那只救自己于水火中的有着鳳凰一樣華美的尾羽的鳥妖。

那只妖當初是怎麽介紹自己的來着？

“還有，叫我青雀。”她當初是為什麽會來救自己？

——“應故人之求來守着你。”

這樣一想，池青桃總覺得哪兒哪兒不對，難道她真的是應該認得這位前竹城城主的竹的嗎？可是她沒有半點相關的記憶啊。

再說起來，依照陳湘水這副什麽也記不得的模樣，那桃華姐的記憶不會也依舊停留在沒有見到過池青桃的階段吧？

她難不成是要孤軍奮戰？！

池青桃覺得壓力很大。

“你在擔心什麽？”陳湘水就像自帶讀心術一樣，一下就将池青桃的苦惱給道出了。

“我在想我需要孤軍奮戰……”池青桃一順口就全部捯饬出去了。

陳湘水看了她一眼，認真的回複說：“有我在，你不用擔心孤軍奮戰。”

她的語氣很平淡，像一汪清潭水，可也像一粒石子落入水中，不知不覺就蕩起來一圈兒漣漪。

“你……打得過桃華嗎？”

陳湘水忽然皺了皺眉，她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說：“打不過。”

“我好像丢失了什麽東西，到現在也沒有找回來。”

她說這話時，身上忽地顯出一層淡青色的妖力，這妖力和那顆妖珠上的妖力如出一轍。

池青桃猛地想起了那顆玉一樣瑩潤的妖石，她藏在妖石中的花瓣的外邊包裹着的“玉”，就帶有這麽一種青色的妖力的味道。

難道——那妖石就是竹丢失的東西嗎？

池青桃邊往外走邊想，她看上去魂不守舍，但因為陳湘水的特別交代，幻境裏的竹城的任何地方她都可以随便去。

忽地一只手伸到了池青桃眼前。

池青桃：“？”

她擡眼，對上了一張乍一看有些相似的面孔。這只妖不僅僅面容與池青桃有點相似，就連身高這些小細節都差不太多。

池青桃和這只突然撞上來的妖走在一起，八成妖怪都要當她們有什麽血緣關系。

“你好呀。”

青雀朝池青桃揮揮手，她眼尾上挑，與池青桃相似的面龐上浮現出很不一樣的清純……的誘惑來。

“你看起來不像桃城的妖啊？是從別處來的？”她自來熟的問池青桃。

“嗯……從妖域外來的。”

池青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青雀看，她覺得突然遇到和自己很像的妖這件事有點奇怪。

特別是在池青桃确定這是一場真實的幻境之後。

“我叫黎，”青雀朝池青桃微微笑了一下，“你叫什麽啊？”

黎？

池青桃一驚：“你是青雀！”

“什麽啊……”青雀臉上的單純都垮了下去，她頗為無趣的說，“竹還真把你當成小心肝兒，這種事情都告訴你。”

她随後舔了舔唇瓣，仔仔細細地打量着池青桃：“不過你也确實很可愛，身上也……很香。”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就幫我給我親愛的城主大人竹傳個話吧？”青雀對池青桃說。

“你怎麽不去親自給她說？”

青雀眼尾一翹一翹像是蝴蝶扇動的翅膀：“我現在頂着這副模仿你的面孔的外貌去見竹，她豈不是會氣得想把我撕碎？”

“我可不做這麽不理智的事情。”

模仿她的面孔？

池青桃意識到了青雀話語中的這個小線索，不禁目瞪口呆。

感情青雀的桃黎的相貌是仿照她做的嗎？！怪不得桃華會對自己多有寬容……原因就擺在這兒了。

睹人思人。

說起來為什麽桃華會突然就爆發妖力将她們拉扯進這個黑霧構建的幻境？

是聽到了什麽消息，還是見到了什麽……熟悉的妖？

池青桃決定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她湊近青雀的耳邊輕輕問她。

“你知道我們其實是處于一個幻境當中嗎？”

說完這話，池青桃期待的看向青雀，雖然她也不知道青雀會不會像陳湘水這樣完全沒有記憶。

可還是可以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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