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花落誰家

碧環拿着衣服在房間內磨蹭了許久，又叫了春葉給自己燒水沐浴，雖然房間中的浴桶內早已放滿了溫度适宜的熱水，她卻只抱着衣服坐在床邊，思緒有些迷離。

丁奎如今生死不知，水羅煙竟然說他是臨陣脫逃就此不再過問，未免太過讓人寒心。

只是如今，她被逼着給蘇邈做妾，尚且不知道該如何才能逃脫，若是以後丁奎平安無事找了過來，她拿什麽臉去對待她？

碧環越想越覺得不甘心，她和丁奎即便是個下人，但是自問自己對水羅煙從來沒有過二心，可如今她說把自己賣了就把自己賣了，不僅如此，她分明受傷在身，若是這裏面沒有碧玉那個死丫頭的忖度，她怎麽可能信。

只不過同是下人，她尚且可以諒解她，但是她絕對不會就這麽坐以待斃。

想到今兒個晨時大姑娘那雙烏黑發亮讓人看不到裏面情緒的眸子，碧環握着衣服的手指緊了緊，心底已經暗暗下了決定。

而這個時候，蘇邈已經進了聽音院的門。

碧玉在旁邊看的着急，忍不住大力急促拍了拍房門，聲音卻不敢擡高，“碧環，你好了沒？姨娘喚你過去。”

“好了好了，我這就出去。”

碧環說着，手腳俐落的便将衣服換上，然後将水羅煙賞賜的首飾一并随意的插在了發髻之上，而後才推開了門，卻沒有立刻被碧玉拉着走，反倒将她的手抓進掌心，淡笑着将一對份量不輕的銀镯放在了她的手裏，“碧玉，我們好歹在一起同吃同住那麽多年，這算是我對你的一點心意，莫要推辭。”

碧玉拿着，急忙想縮回手，卻被碧環的話說的頓在原地，面上帶了些歉意，“碧環，我……”

“好了，大家都是為人奴婢的，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主，快些走吧，晚了小心姨娘拿你發落。”

“哎。”

碧環的話讓碧玉原本心底的歉意直接淡了幾分，尤其是手中份量極重的镯子，那可是實打實的銀子。

等到兩個人進了正房，便看到水羅煙難得一臉小意的在旁邊伺候着蘇邈，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默契的站到了一旁沒有說話。

蘇邈本是坐在正廳中央的椅子上的，原本以為他這麽長時間不來，水羅煙必定一上來就是哭哭啼啼然後擺出一副自己沒了她什麽都做不了的模樣，讓他不得不為了銀子主動拉下臉來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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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想想，無論如何自己都是堂堂的七尺男兒，如何能夠對一個女人卑尊屈膝。

而今天，這個女人倒很是識相，不僅上來就主動的給了自己的銀子，還小心翼翼的奉承着自己，這無疑讓蘇邈身為男子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原本因為她又假裝不舒服讓自己過來探望擾了他和寒霜的快意而生氣的心思，也淡了些，想着今晚就是留在聽音院也未嘗不可。

只是，當他的眼睛瞄到跟在碧玉後面進來裝扮一新的碧環時，原本就是敷衍水羅煙的心思便更減了幾分，一雙眼睛像是黏在碧環的身上一樣，怎麽都無法挪開。

因為平時擔心自己裝扮出挑會讓水羅煙看在心底覺得礙眼，所以聽音院的丫鬟們向來都裝扮的比較寡淡，以此來襯托出水羅煙靓麗的姿色來，只是在那種時候蘇邈都能注意到碧環，如今這一裝扮，更是讓她顯得面如桃花，讓蘇邈看着，下意識的咽了咽唾沫。

水羅煙明顯發現了蘇邈這個時候的走神，直接扭頭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眼神便如刀子一樣落在了碧環的身上，讓後者心神一凜，激靈靈打了個擺，看在蘇邈眼底，對水羅煙又厭煩了幾分，恨不得現在就把碧環抱在懷裏好好的、切身的，安慰一番。

有些男人或許就是這樣，平時你管的狠了，他也能老實的做個面上的好夫君，但是破戒的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而你為了某些事情再做出一些妥協，他的心便覆水難收，這個時候你若是再想如從前那樣把他管教回來，反而只會徒增他的厭煩。

如今的蘇邈，就是這個樣子。

水羅煙跟了他那麽久，比柳落雲都要早了一年，如今看到自己死心塌地什麽都不求也要跟着的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麽厭惡，心底也止不住的發涼，卻突然有些不想将碧環交給蘇邈，畢竟這丫頭看着這麽會勾人，難保不會背主。

這麽一看，倒是一旁看起來呆板的碧玉反倒更好拿捏。

饒是一向精明的水羅煙，在遇到感情的事情時，也有了一些糊塗，完全忘記了最後的選擇是碧環，其中離不開碧玉的推波助瀾。

“碧環，茶涼了，重新沏一杯來。”

看到小美人兒就在一旁傻乎乎的站着，蘇邈‘好心’的給她找了個活計。

即便心底厭惡，但是為了自己心中的計劃，碧環也不得不強撐着表情，對着蘇邈燦笑了一下，而後便走到一旁沏了茶重新端過來。

她本就是等着這個近距離接觸的機會的，蘇邈只看到碧環彎腰放茶的時候，胸前隐約露出的玫紅色的肚兜，連帶着若有似無的那麽點溝，讓他看着，只覺得喉嚨幹的很，只呆呆的看着，對旁邊的茶盞不管不顧。

一直随侍在側的水羅煙自然比蘇邈看的更加分明，眼底的火因為嫉恨都快要噴出來，旋即眸子一亮，在看到碧環額上的紅痕時，用帕子壓了壓面上的驚訝，“碧環，你今兒個連番見血，怎麽這會還來服侍？就不怕一個不小心，傷了老爺。”

經過水羅煙的提醒，蘇邈才想起來确實有那麽一茬，尤其是擡眼就能看到隐在劉海下額角的紅腫，眉間閃過一絲不悅。

他若是今日納了她，若是因為她的傷沖撞了太歲，豈不是會流年不利？于他的仕途更加有害無益。

蘇邈這個人，雖然愛色，但是卻更加的愛自己，想到這麽一茬，他原本的心思也淡了些，但是因着碧環被挑起的火氣，卻遲遲難以發洩，尤其是剛看到碧環這麽嬌美的人兒，如今突兀的對上水羅煙，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是不太對勁的。

想到這兒，蘇邈便将視線挪到了碧玉的身上，讓後者在察覺到的 瞬間，渾身因為緊張都繃直了起來。

這件事，究竟為什麽會落到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