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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程若晚:“嗯?”
“我是說,林霧,真就是嬌生慣養的小姐,大半夜的牙疼,還要讓人連夜去給修。”陳青說。
她們這是第二天的晚上,慶祝程若晚進組,一時半會出不來,于是組了個局好好慶祝放松一下。
“不過牙疼疼起來是要命,晚上修倒也正常。”
“吃點消炎藥去疼片嘛。”
“我也是這麽說的。”
“你們對林霧有什麽誤解,林氏集團诶!企業家收入排行榜常年前十保持者,錢對人家來講就是個數字,在家裏沒有全套家庭私人醫生還要去外面找牙醫已經很不錯了。”
“倒也沒有你說的那麽誇張。”
“哈哈哈就是,以為看民國小說呢,該住院住院該治病治病呗。”
程若晚聽了,回想了一下許多年前,林霧其實從來不是嬌生慣養的女孩,她打籃球摔了跤,腿動不了,疼得哼唧兩聲,程若晚急的不行,生怕她骨折了,給蘇小婉打電話,扛着人就要往醫院去。
“哎。”林霧說:“別,你扛不動,別把腰累壞了。”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想着這個。
她沒有再哼,頭上沁出了汗也只是咬着唇坐着,程若晚當時是真的急,她是真的心疼,就紅了眼圈,現在回想起來,可以說是入戲太深,或者幹脆直率一點,那時便就已經喜歡了她。
只是在這段時間之前,她斷不會承認的。
林霧只是坐着,看着她急成那樣,笑着說:“你抱抱我,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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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操場旁邊的籃球場,同學有那麽多。
程若晚知道她難受,于是蹭到跟前,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懷裏,一下一下地摸。
“忍一忍啊寶寶,馬上就送你去醫院了。”
林霧就乖乖地躺在她的懷裏,鼻子靠在她的鎖骨,現在想起來,還細細癢癢的,像是她的呼吸還一下一下地噴到她身上。
那個時候,林霧一點都不可惡。
等班級裏的男生們來要背她,她死活不肯,抱着程若晚的腰不放手,程若晚便要背,林霧又不肯,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犟得跟頭倔驢一樣。
原來他從來都是這樣,認定的事誰都難改。
好在救護車來了,醫護人員直接把人擡上擔架,林霧才松了一口氣,即使這樣也沒有喊痛。
好在沒有骨折,傷筋動骨養了一百多天,程若晚每天都要對林霧親親摸摸,說摸一摸,病魔就走啦,寶寶肯定會健健康康的。
一場病結束,林霧的一雙眼睛就像是吸在程若晚身上,沒日沒夜的。
“程若晚!程若晚!”
程若晚回過神來。
她最近似乎對林霧有些心軟,這樣并不好。
林霧這個人有多幼稚、專斷、霸道、不顧人死活,她早該水泥封心,當她是個普通的前任才對。
“梁鳥說林霧在追你。”
“她看錯了。”
梁鳥和她翻同款白眼:“是你傻還是我傻?”
程若晚沒說話。
張園園:“別鬧,你可別心軟。”
梁鳥:“她心硬着呢,後幾個月我給她安排魔鬼行程她都同意了,必須讓她消失在林總的世界裏。”
“這林霧也夠執着的。”
“沒見過這麽執着的二代。”
“紅玫瑰白玫瑰呗,這有什麽不好懂的。”
“林霧只有這一個玫瑰。之前那些緋聞女友,什麽訂婚的,都黃了吧。”
“你是忘了她那幾年每月女友不重樣的時候了。她是一個大塘主,就盯着程若晚這條不聽話跑出去的魚。”
陳青發言:“如果她真心對你好,一心一意的,什麽都舍得給你,那我覺得也可以。”
程若晚:“不行。”
她站起身:“我才不要再和她糾纏不清了。”
翌日起,程若晚進組,進了組就認真拍戲,梁鳥跟導演打了招呼,程若晚必須入戲,一點外出的時間和假期都不給她。
導演心疼地看着程若晚,小聲問:“你這個經紀人是不是對你不好,你們的合約什麽時候到期,要不要我去給你物色一個別的?”
總之,程若晚進組如進宮,一入宮門深似海,每天拍戲讀劇本看書睡覺,半點也不進紅塵。
李一一倒是總來,因為她是原書作者,加上她說她上一本書剛寫完,現在正在休息,左右也無事,就陪着劇組拍戲,順便找找下一本書的靈感。
到後來導演幹脆給她安排了一個房間,劇組一個房間的錢還是付得起的。
貧窮的作家李一一便正式開始在劇組的蹭飯生活,像只快樂且悠閑的羊駝在片場晃來晃去。
剛拔了智齒的林霧看見了李一一在片場的照片,捂着嘴來片場了。
資本的力量還是大,雖然王導和林霧并不熟,但她來都來了,便只好同意她随便看看,然後沒空管她。
倒是女主角不同意了。
“導演。”程若晚說:“這位,林總,總是盯着我,我發揮不好。”
在攝像頭後面站着的林霧:……
王導回頭,對她怒目而視:“林總,沒什麽事的話你去別的地方轉悠一下吧,我們主角發揮不好,全劇組跟着遭殃的。”
林霧輕咳一聲,慢慢地走開了。
王導是電影節劍走偏鋒的青年才俊,有些搞藝術的愣頭青性格在,他哼一聲,交代場務:“她要是回來,就把她拉去別的地方瞎轉,實在不行你們幾個陪吃陪玩陪唱k,最好把人送走,花的錢程若晚報銷。”
場務:……
在監視器前看自己表演的程若晚:……
林霧在劇組呆了幾天,爹不疼娘不愛,哪天就看不見了,可能是走了。
一直被恭維慣了的人,冷不丁來到這種場合,肯定會接受不了。
沒想到過幾天人又來了,還是老一套,自帶廚子,自帶食材,又開展糖衣炮彈大法。
王導就對林霧換了個如沐春風的表情,并且直接問:“林總到底是來幹嘛的呀,我們劇組可沒有錢給您帶來的廚子發工資。”
林霧:“咳,就是随便看看。”
“哦,看看可以,不過不可以看女主角的戲啊,她前幾天跟我說過了,只要您在片場,她就進入不了狀态,除非我換了她,您看我這戲都拍了一部分了,她又演得不錯,哪有再換人的道理。您想去哪轉就去哪轉,我找人陪你,場務——”
所以林霧又成了這個劇組的顯眼包,誰都要覺得她很奇怪,花錢花時間,又不知道要幹嘛。
程若晚這天拍完,在監視器前看自己的表現,王導誇了她,她都聽了,忽然問:“您不知道林總的事麽?”
王導拎起腳下的大水壺咕咚咕咚灌水:“林總什麽事?”
程若晚之前當然只是故意找借口,但看王導真就一點沒有問過她林霧的事,才沒忍住問了一下。
王導:“你好好拍戲,一個閑着沒事到處跑的有錢人,你管她幹嘛。”
程若晚笑:“您說的真對。”
林霧在片場晃悠的事很快被不同的人知道了,張園園和陳青分別致電過來表達了幸災樂禍。
張園園說,這下她也不犟嘴了,林霧是真的在追着程若晚跑。
陳青總是記着林霧幫過她的電影,于是适當替她說好話:“你也別太讓她跌份,挺傲氣一個人呢。”
好在林霧總體來講也算神出鬼沒,哪天就來了,溜溜達達看看片場,哪天就又不在,倒是沒有當着別人的面找過程若晚,她帶來的廚子倒是真就住下了,一天三頓好吃的,把劇組衆人吃得體重穩步上升。
程若晚只當看不見。
這天,李一一來了,程若晚演完一場,見她穿着大襯衣,背着帆布包,像個大學生一樣,快樂地站在監視器後面朝她招手。
“來很久了?”
“剛到,演得真不錯,我早就知道你演女主肯定沒問題。”
“這幾天又跑哪玩了。”
“怎麽能說是玩呢,出門采風。晚上請你吃飯?”
“晚上還有一場呢,我們劇組夥食不錯,就在劇組吃呗。”程若晚說得坦坦蕩蕩。
“那行。”李一一爽快答應,從帆布包裏拿出一個盒子:“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是一枚镂空的,具有異域風情的書簽。
“不值幾個錢,只是覺得很好看。”
程若晚笑着:“嗯,很喜歡。”
“我還給你買了一套書,內容應該是你喜歡的,主要是那套裝幀,我超愛!”李一一滿眼都是熱情。
兩個人聊了半晌,又一起往休息室走,程若晚走過時,似乎覺得好像被什麽人一直盯着看。
她回頭,沒看見除了工作人員之外的人。
于是她又回過頭,帶着李一一進了休息室。
這天拍完是九點半,還算可以的時間,程若晚跟工作人員打了招呼說了辛苦,和米元一起坐車回到酒店。
然後就在酒店大堂,看見了背着手晃來晃去的林霧。
程若晚已經有些疲憊了,并且她在傍晚來了例假,現在小腹有些酸脹,脾氣也有些不美麗。
她看見林霧那張臉,那副晃來晃去的樣子,忽然就有些煩躁。
林霧朝她笑了一下:“今天挺晚的。”
“哪晚了,不就是正常時間。”
“累不累?”
“你覺得呢。”
化身為一個刺頭杠精的感覺真不錯,有一種我的精神狀态不好誰都別惹我的爽感。
林霧識相的話就趕緊走。
林霧:“我有點事想要跟你聊。”
“都說了很累了,我不想聊,你那麽忙,能不在這到處浪費時間了麽?”
她的話已經一句比一句重了,語氣不好,态度也不好,換一個二代,都要當場氣急敗壞說她給臉不要臉的地步。
林霧只是嗯一聲:“一會兒就回去,确實還有事要忙,我只需要幾分鐘就好。”
程若晚把心一橫:“那你趕緊說,說完趕緊走。”
林霧看了眼旁邊站着的米元,又看看她,表情變得有些像是英勇就義。
她一只手捂住了右邊腮幫子,瞧着她道:“程若晚,我牙疼,疼得難受,你可不可以哄哄我?”
是,不太可能的,現實裏甚至不會有林霧這樣敢于徹底挑戰父權的人,死者為大,人死債消,在林霧心裏不存在,林霧是很犟的,執着的人,現實中大概不會有富有的人死磕一個初戀或者前任,但林霧可以,她是偏執型人格。
現實裏她們兩個能再在一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林霧這樣的不會再追,程若晚也不會給機會。但她們兩個從來都不認為對方是壞人(林霧誤解過很多年,她靠那種恨支撐,要不她想不通程若晚為什麽離開她),程若晚在心裏從來都給林霧留了一塊柔軟的地方,哪怕她那段時間再無理取鬧地故意傷害她不尊重她,她也知道是她不該把她拖進這件事裏,她有愧疚,有遷怒的恨,也有很濃的喜歡,這些在前面都說了的。
這幾章的林霧在追,因為她偏執,而程若晚雖然水泥封心,但她恰好就需要這種穩定不變的情緒價值。
有朋友覺得林霧委屈,也有朋友覺得程若晚委屈,她們兩個站在各自立場,其實都很委屈,但如果這樣的兩個看似已經徹底不可能的人還能走到一起,自然也是強求了,但何嘗不是因為彼此受的傷需要對方來填補,每個人也許都有自己命定的緣法,甚至可抵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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