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徹底死了這條心

第二十二章徹底死了這條心

回到安樂苑時,苑裏靜悄悄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早已經習慣這相府中人對自己的冷淡,她也不在意,徑直推開了上房門。

“吱呀——”門從外推開,迎面而來的是一片黑暗。

空氣裏似乎彌漫着一種清香,她挑了挑眉,只當自己什麽都沒感覺到,擡腳進入房中。

“去哪了。”略微沙啞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聽起來有些許的詭異。

若是一般女子,早被吓得連連驚叫,但墨雲錦不是。

她進入房間的時候,已經聞到了不屬于她房間裏的氣息,即使他隐匿得很好。

“這似乎不需要向大人您報告吧。”墨雲錦毫不在乎,言語之間似乎帶着一絲邪妄。

一陣勁風突然襲來,似乎夾雜着怒氣。墨雲錦頓時警醒,卻是慢他一步。

啪。

背部狠狠地撞在門板上,她低呼出聲,一股男人氣息襲面而來,直接沖擊她的味蕾。

“你!”墨雲錦有些惱怒,她擡頭要反抗時,那人卻來到她的面前,雙手放在她的身子兩側,把她整個人都攏進他的包圍圈裏。

墨雲錦自認以她的身高,在女子之中絕對是佼佼者。可現在,她被迫窩在雲殊的包圍圈裏,居然有種詭異的“小鳥依人”感覺。

“你,讓開!”總有種壓迫感覺,墨雲錦覺得怪異至極。

她擡手要推開雲殊,卻發現他的手臂堅硬得厲害,完全不是文人應該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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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麽!”這種不受控制、掙脫不掉的感覺,勾起了墨雲錦內心深處的恐懼。

她抗拒,得到的卻是更加厲害的壓迫。

雲殊的身子一步一步地貼近她,直到兩個人的身子隔着衣衫,緊密地貼合在一起。

黑夜裏,墨雲錦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只是太黑,無人看見。

“進入相府,就得守相府的規矩。”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

若不是他的話太過錐心,墨雲錦想,自己一定會陷入這種“溫柔”之中。

墨雲錦平生最愛的是自由。

被囚禁在相府裏,本來已經打破了她的常規。加之雲殊的話,給了墨雲錦一個感覺——

她就是他關在金絲籠裏,不,關在木籠子裏的鳥兒。

見不得光,飛不出去,永遠只能局限于這個安樂苑中!

“呵~”墨雲錦不由輕笑出聲。淺淡的笑聲裏,有的是濃濃的嘲諷。

雲殊擰眉,薄唇蠕動,正欲說話時,墨雲錦卻淡笑出聲。

“請問大人,我何處不守規矩了?”她詢問,卻不等雲殊回答,徑直地說道。

“擅自出門?

大人你可別跟我說,堂堂的相府挂名夫人,竟是連出門的自由都沒有呢。”

特意被咬重的“挂名夫人”四字,聽在雲殊的耳裏,頗不是滋味。

然而,墨雲錦不知道他這一瞬的想法,擡頭直視他的雙眼。

桃花眼的眼角,泛着一絲紅色,“相府的規矩,難道是指,一個挂名夫人,連丫鬟下人都不如?

是指除了這安樂苑,其它的地方都是禁區?進入了,都是我這個人的錯?”

有些事情不辯駁,不代表她的心裏好受。

關于上次在葉卿卿苑落裏受到的白眼和屈辱,她記得清清楚楚。

她,可從來都不是良善之人呢。

墨雲錦輕挑嘴角,完全不管自己的話,在他的心裏造成什麽影響。

她依舊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被迫娶了我很委屈。

但你有我委屈?

就算是聯姻,夫妻相敬如賓也是常事。

将軍府沒了,你心裏有你的澤兒,但,這樣就代表你有傷害我的資格?

雲殊,國相大人,還請你明白,你被迫娶我,我未必願意嫁你!”

說完,墨雲錦直接擡手把人推開,擡步往內室走去。

直到她進入內室,外室的人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她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氣,可心裏,隐隐有些痛意。

墨雲錦啊墨雲錦,你說你怎麽就這麽執迷不悟呢?

五年啊,五年的時間你都沒有忘記他,什麽時候,你才能死心?

墨雲錦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低頭嘆了一口氣,開始鋪床。

外室。

反應過來的雲殊,若有所思地看着內室的方向。

在燭光之下,他清楚地看到內室中的人,不停地撩動着被子,親手鋪床。

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剛才她說的話,真的是準确又戳人心窩。

皇上賜婚這件事情,事發突然,她鐵定是不知道其中緣由的。

可他一味把事情怪罪在她的身上……

“你被迫娶我,我未必願意嫁你!”這一句話,突然就在耳邊炸開。

雲殊想起,當日他随着宣旨公公前去,她跪在祠堂之前,一張小臉除了清冷沒有任何的神情。

她說,“要我過相府,也行,三個條件,缺一不可。”

他讓她把條件說出來,其實內心格外的不喜。畢竟他本身就抗拒這種事情。

她好像渾然不知,一字一句地說道,“第一,嫁入相府後,我和将軍府再無關系。”

當時他是震驚的,甚至心底浮起了一絲憤怒。

他覺得她着實無情,墨将軍剛過世,她竟是要和墨将軍斷絕關系!

也是從那天起,本就不喜這門親事的他,更是抗拒到極點。

可為什麽,今日想起來時,他的腦海裏浮現的,是她那張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卻透露着倔強的小臉?

見鬼了!

雲殊在心裏咒罵,心底竟有些亂。

“怎麽,國相大人還不舍得走嗎?難不成要在這裏留宿?”已經整理好床鋪的墨雲錦走了出來,看向雲殊的目光裏沒有一點動靜。

只是,她的言語間有些諷刺。

雲殊還真的沒經歷過這些事,或者說他沒遇到過這樣的人。要知道他之前的夫人,也就是葉雨澤,是個乖巧溫順的姑娘。

哪怕是成親後,他握一下她的小手,葉雨澤都會臉紅。

至于葉卿卿?

在他的面前也向來溫順。

唯有她,從來都不按理出牌。

有一瞬間,雲殊的心有一絲顫動。只是發生得太快,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你說話一定要這麽尖銳嗎?”雲殊不滿。頭一次遇到這種,渾身都是刺的女子,他竟有種不知所措。

“不然呢。”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懊惱,墨雲錦嗤笑一聲。

她可不覺得,他這是為他自己出口的話語感覺到抱歉。

“大人指望我說點什麽好聽的?比如,讓你留下來,好好臨幸我?”

“你!”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如此作賤自己的話,雲殊瞪大了雙眼,眼底有着震驚和怒氣。

墨雲錦沒有看他,她知道自己沒有勇氣和能力,再承受一次他充滿嫌棄和鄙夷的眼神。

畢竟,在這個保守的年代,她這一句話可謂是驚為天人。

若是旁人聽了,指定說她是個淫|娃|蕩|婦。

之前,她不過在他的面前穿鞋,他便說她輕浮,此次,怕是覺得她更加不堪吧。

心有所思的墨雲錦沒擡頭,也錯過了他眼裏的情緒。不過,就算她看到,也只會覺得雲殊是因為她粗俗的話語而生氣。

雲殊,無形中給她的傷,太多太多了。

“大人還是趕緊離開吧,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我們的相處方式。”

之前皇帝賜婚,她嫁進相府時,心裏還有一絲希冀。

人生太長,也許她能夠在漫漫人生路裏,打動他的心。

可現在,她不再抱希望。

他的心早已經随着葉雨澤的離去,而變得荒蕪。

她嫁進相府,對他而言只是鸠占鵲巢。所以,從開始他對她不喜,把她扔在這僻靜的安樂苑,她也認了。

只是啊,因為桂嬷嬷的事情,他竟是親眼看着她進入牢中。

呵呵……

全是因為她‘殺’了那個,曾經伴在葉雨澤身邊的‘桂嬷嬷’呢!

“井水不犯河水?你覺得現在還能做到這樣嗎?”那般疏離的語氣,直接沖擊了他的頭腦。

雲殊只覺一股怒氣沖上他的頭頂,他甚至來不及思考,話語已經脫口而出。

待他反應過來,說出的話就好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大人這是在怪我,打亂了你平靜的生活?”墨雲錦的臉色不變,反正,雲殊針對她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

“難道不是嗎?”發現話語收不回來的雲殊,索性将錯就錯,“你進了相府的門,成為相府夫人,已經打亂了府裏的定律!”

呵。

好一個打亂了府裏的定律!

“不過是,我替代了她的位置罷了。”墨雲錦搖了搖頭,心底浮起了無盡蒼涼。

哪怕是個挂名相府夫人,只怕對雲殊而言,她就是搶走了屬于葉雨澤的東西。

可笑啊。

雲殊的心一震。

她眼中的荒涼,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種歷經滄桑的神情,竟讓他有些恍惚。

墨雲錦沒得到他的回答,以為他這是在默認她的話,只在心裏苦笑一聲,終究還是按捺着心底的痛意,一字一句道。

“你可以給我一紙休書,我離開相府便是。”終究是搶不過啊。

也是。

葉雨澤活着的時候,他都不看她一眼,心裏眼裏只有葉雨澤。

如今,葉雨澤去世,早已經在他的心裏烙下一顆朱砂痣。

葉雨澤生前,她墨雲錦便無可奈何,何況死了呢。

一紙休書!

雲殊錯愕,他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這一步。

他是來問她今日出門之事,為何到了現在,卻是上升到休書之上。

“這是皇上賜婚,縱然我不喜和你在一起,但我無法違抗聖意。”

話說完,雲殊忍不住在心裏唾了一下自己。他的意思好像不是這樣的,為什麽說出口就變了?

不對,他确實不能違抗聖意啊!

雲殊的思緒有些亂,他甚至分不清自己這種奇怪的情緒從何而來。

這讓他覺得煩躁。

“既如此,那你尋個時間,帶我進宮,我親自與皇上說明。”

她一直以為,就算他對她無意,她也能在這相府之中若無其事地生存下去。

但現在看來,她這個小小的願望,也成為奢望。

也好,這樣也好。

至少日後,她不再需要僞裝着自己,徹底讓自己死了這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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