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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鄉間寧靜悠遠，日落後，整個山林都是黑魆魆的。

不像城市喧嚣吵鬧，車水馬龍，燈光閃爍。

鄉下安靜且沒有燈光污染，大家都早早的睡了，寧嗣音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她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回放，紀白祺一遍又一遍的問她。

你喜歡我嗎？

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不是因為同情或是其他，而不得不和我在一起。

你确定你對我是喜歡嗎？而不是習以為常的陪伴依賴？

寧嗣音實在睡不着，索性坐了起來，披上衣服走到陽臺外面。

窗外是黑黢黢的森林，仰頭就能看到群星閃爍的夜空。

她其實清楚，她對紀白祺是有好感的。

但是，她心裏更加明白，她對小白的好感，還沒有達到一定的濃度，遠遠比不上小白對她的喜歡。

同樣是女生，如果那個人是小白，她就會點頭答應。

她不會排斥和小白親近，但如果換個人，比如應終，她就完全無法接受，她很排斥和應終的觸碰。

所以她覺得，她不是喜歡女生，她只是喜歡小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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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溫柔，體貼細心，聰明優秀的女生，很難不讓人動心。

但是她卻沒有想過，她的所作所為會讓小白患得患失，惶惶不安。

她也從來沒想過，小白竟然會将她的行為理解為可憐同情。

夜色漸深，山裏的氣溫比城裏更低些，寧嗣音站在窗口打了個呵欠，輕嘆一聲，轉身進去。

回到床邊，掀開紀白祺旁邊的被角，躺在紀白祺的身邊。

酒店裏的标準間，只是單人床，不是很大。

寧嗣音只能小心地貼着紀白祺而睡，呼吸交融，靜靜的感受着紀白祺的心跳，終于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寧嗣音發現身邊的人竟然還在沉睡，不由自主的笑彎了眉眼。

她輕手輕腳地捏了捏紀白祺的臉頰，低聲喃喃，“總算是有一次醒的比你早了。”

說完，她輕手輕腳的起床，安靜的洗漱，換好衣服下樓，去餐廳打包了兩份早餐。

回到房間，寧嗣音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九點了。

她猶豫片刻，坐在床上輕拍紀白祺的背，柔聲喚她，“小白，起床了。”

紀白祺慢慢睜開眼，有些沒反應過來，嗓子因醉酒而幹啞，“嗯，就起了。”

說完這句，紀白祺就幹淨利索的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走向洗漱間。

絲毫不像寧嗣音，醒了後還要在床上賴一會兒床。

幾分鐘後，紀白祺也坐在了窗邊的小茶幾邊。

寧嗣音邊喝豆漿，邊拿出手機看群裏的消息。

“喲，他們一大早去山頂看日出了，真的是精神好。”

寧嗣音眨眨眼，眼睛透着狡黠，“估計他們現在都在補眠，溫泉池子裏的人應該不多，我們去泡溫泉吧。”

龐倩說今天白天都是自由活動，下午回市區。

“回去後，我們可以去超市買點東西，晚上坐在客廳吃火鍋。”寧嗣音歡歡喜喜地做好安排，“我喜歡看的綜藝，今天正好有更新。”

紀白祺自然聽從她的安排，沒有異議。

吃完早餐，兩個人在附近轉了轉，看了會兒景色，這才回房間拿上替換的衣服，去後山的溫泉池子。

山中氣溫低，溫泉水溫高，萦繞着淡淡的霧氣。

寧嗣音所料不錯，此時溫泉裏的人并不多。

大家或是去爬山或是在睡覺，只有寥寥幾個人在泡。

寧嗣音披着浴巾，拉着紀白祺走向深處的小池子。

脫下浴衣，進入水中，微燙的泉水包裹全身。

寧嗣音緩緩呼了口氣，沒一會兒工夫，就泡的雙頰泛粉，額頭冒着細汗。

紀白祺就坐在寧嗣音的身邊，安安靜靜，視線落在遠處。

若是細看，就會發現她眉眼間的淡淡愁思，憂心忡忡的模樣。

寧嗣音不由自主地挪到她身邊，定定地看着她的臉，紀白祺察覺到她的視線，扭頭看過來。

“怎麽啦？”

寧嗣音咬了咬下唇，她環顧四周，确定周邊沒有人，她深吸口氣。

右手搭在紀白祺的肩上，左手輕撫紀白祺的下颌，直起身子，靜靜的看着紀白祺。

紀白祺心跳猛的加快，她想要找個地方扶一下，下意識伸手往後，只能摸到滾燙的瓷磚。

她不由自主的吞咽一下，似乎已經預料到将要發生什麽。

不是那天晚上的觸之即分，輕輕一碰，而是真正的糾纏，近距離的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紀白祺指尖顫抖，小心翼翼地扶上寧嗣音的腰。

泡完溫泉，睡過午覺，他們這一批人坐着大巴回到學校。

寧嗣音下車後直接拉着紀白祺去超市大肆采購，準備晚上吃火鍋。

洗菜，切菜，炒火鍋，等她們搬到茶幾邊，準備開吃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寧嗣音喜歡的綜藝，甚至已經播了半小時。

電視裏播放着寧嗣音的綜藝，身邊坐着自己喜歡的人。

寧嗣音吃着火鍋，突然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吃完火鍋，兩個人一起收拾好客廳，先後洗漱，回到卧室。

寧嗣音躺在床上，拿出手機，點開相冊，認真的看着之前童如栀發給她的圖片，嚴肅認真，就好像在看學術論文。。

過了沒多久，紀白祺也洗漱好了，關上房門，熄滅房間裏的大燈。

紀白祺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下，借着床頭櫃上的臺燈光，拿出專業書，倚靠在床頭，認真地寫寫畫畫。

寧嗣音在她進來的那一瞬間，就關掉了手機，身子往下，躺在了床上，蓋好了被子。

她見身邊的人在認真看書，她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在被子底下，碰了碰紀白祺的腿，又碰了碰紀白祺的腰。

“在外面玩了兩天，你不覺得累嗎？”

“還有心情看書，不睡覺嗎？都快十一點啦。”

紀白祺聽到這話，只好放下書本和紙筆，躺在床上關掉臺燈，側身對着寧嗣音。

聲音溫柔輕緩，帶着淡淡的催眠意味，“那就早點睡吧，晚安。”

黑暗之中，看不清對方的神情，無端的讓人有了十足的勇氣。

寧嗣音深呼吸，往紀白祺的身邊靠了靠，指尖微微顫抖，雙手搭在紀白祺的肩頭，腦袋微偏。

清淡的吻落在紀白祺的臉頰上，沿着鼻尖慢慢往下。

紀白祺愣了一瞬，身子僵住，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不敢随意動作，任由寧嗣音慢慢的靠在她的身上，雙手環抱住寧嗣音的腰。

窸窸窣窣的輕響，是衣物和被子摩擦的聲音。

微不可聞的水漬，暧昧的呼吸，在黑暗中交雜在一起。

有人逐漸膽怯，有人逐漸大膽。

有人從主動改為被動，有人從承受變為被承受，上下颠倒，主動權掌握在另一個人的手中。

門外的小貍花，在用爪子輕輕抓門，然而這個時候誰都顧不上它了。

晚風吹起窗簾一角，輕若漣漪。

次日清晨，寧嗣音睜眼醒來，房間裏還是一片昏暗。

她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夕，更不知道現在是幾點。

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屏幕亮起的一瞬，光亮刺眼，她下意識眯起眼睛。

看清屏幕上的時間，寧嗣音驚了驚，竟然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寧嗣音伸手摸向旁邊，被窩已經涼透，顯然身邊的人早早就起了。

寧嗣音邊揉着腰，邊坐起來，看到旁邊的空位，忍不住低聲道：“這人的精力是真好，折騰到大半夜，竟然還能起那麽早，果然，平時的鍛煉不是白鍛煉的。”

寧嗣音随便套了件睡裙，打開房門正要去洗漱，就聽到客廳大門響了聲，有人從外面回來。

寧嗣音擠好牙膏，提高聲音，“折騰到大半夜，你是幾點起來的？”

然而，外面沒有人應聲，寧嗣音吓了一跳，握着牙刷就從洗手間出來，正巧和客廳裏的丁老師向老師對上。

寧嗣音的牙刷直接掉落在地上，她瞪大眼睛，慌亂到極點，她反而面無表情。

寧嗣音只知道自己全身發冷，手指在止不住的顫抖，她張了張唇，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寧嗣音深呼吸，勉強鎮定下來，幹巴巴的出聲喊人，“媽、幹媽，你們怎麽來了？”

向老師和丁老師的視線落在寧嗣音身上，夏季的睡裙短袖及膝，露出來的脖子鎖骨和大腿，都有或紅或紫的痕跡。

她們兩人并非懵懂無知的少女，看到這樣的痕跡，心裏怎會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兩位家長頓時皺起眉頭，面色嚴肅。

丁老師直接拿出手機，撥通紀白祺的電話。

門外響起手機鈴聲，寧嗣音當即就想去開門，讓紀白祺快走。

如果紀白祺不在，她還能說是她趁着紀白祺去旅游，帶男朋友來這裏住幾天。

誰知，她剛走了兩步，紀白祺就開門走了進來，看到門邊多出的兩雙鞋，紀白祺皺了皺眉。

她換好拖鞋，提着東西走進客廳，看到客廳裏的三個人，紀白祺面色如常。

她走到餐廳，将手上的一大袋東西放在餐桌上。

這才轉身，輕描淡寫地和兩位長輩打招呼，“媽，幹媽，你們來了。”

簡簡單單地問候，紀白祺轉身回到卧室，為寧嗣音找了件外套，披在寧嗣音的肩上。

她這才看到地板上的牙刷，蹲身撿起掉落的牙刷，轉身從櫃子裏拿了把新牙刷，遞給寧嗣音，輕輕地推了下她的肩膀，“先去洗漱，其他的等會兒再說。”

寧嗣音刷好牙，洗好臉，甚至回卧室換了套長袖長褲的衣服。

她正要坐到紀白祺身邊，接受兩位家長的審問，紀白祺就站了起來，“音音還沒吃飯，先讓她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兩位家長再怎麽生氣，也不能讓孩子們餓着，只得冷着臉點點頭。

紀白祺走向廚房，寧嗣音腳步挪動，正要去廚房和紀白祺對對口供，誰知她剛走沒兩步，就被向老師出聲攔住。

“怎麽，做飯還需要兩個人嗎？”

向老師指指對面的沙發，“你過來給我坐下。”

寧嗣音的動作僵住，只能垂首低眉，老老實實走到客廳。

好不容易等到紀白祺煮好湯圓，寧嗣音忙不疊地站起來，快速坐在餐桌邊，等着紀白祺地投喂。

一碗湯圓，寧嗣音平時只用十分鐘就能吃完，今天硬是磨磨蹭蹭吃了二十多分鐘。

這段時間，明明這個空間裏有四個人，卻安靜的只能聽到小貍花的喵叫。

寧嗣音吃完湯圓又洗好碗筷，知道逃無可逃避無可避，還是和紀白祺一起，乖乖的坐在了客廳沙發上。

寧嗣音垂頭耷腦，紀白祺正襟危坐。

向老師先發制人，直接問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你們兩個給我說說，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寧嗣音正要出聲狡辯，就被紀白祺一把握住了手。

寧嗣音吓了一跳，立即擡頭看向兩位長輩，下意識想要争脫開，卻被紀白祺更加用力地握住，根本無法掙開。

兩人拉拉扯扯的模樣，盡數落在兩位家長的眼裏。

丁老師看的眼皮一跳，向老師更是瞠目結舌，指着她們兩人相握的手。

紀白祺擡頭，直視兩位家長，淡定自若，坦然承認。

“我喜歡音音很久了，但音音一直不知道。”

“今年暑假一次偶然，音音發現了這個秘密，她猶豫了很久，是我步步緊逼，她才不得不答應我。”

丁老師皺緊眉頭，向老師也神情嚴肅。

所以，現在到底是幾個意思？

“我喜歡音音，音音也喜歡我，我們兩個打算攜手共度餘生。”

紀白祺神色認真嚴肅，然而語氣卻平淡如常，就好像在說一件極其自然尋常的事情。

向老師看了眼丁老師，回頭看着紀白祺，“你知不知道你們兩個都是女孩子。”

問完這句話，向老師就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她真是氣糊塗了。

“很清楚很明白。”

紀白祺依舊握緊寧嗣音的手，緩緩道：“從小到大我都清楚，我和音音都是女孩子，是同一個性別，但是那又如何呢？”

丁老師抿了抿唇，看向自己的女兒。

“你說是你主動追的音音，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又是什麽時候開始追的音音？”

紀白祺自然實話實說，“初三暑假，開始意識到自己對音音的感覺有點不太對，高中以後，看到其他男生追她，我心裏就極度厭煩。”

“沒有早戀，是上了大學後才開始追她。”

“你們兩個現在還小，二十出頭的年紀，最是容易沖動的時候。”

丁老師雙手交叉握緊，不自覺地坐直身子，同樣面容嚴肅，“你确定你們能走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