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求賢若渴
求賢若渴
因為諸葛亮的‘失憶’,導致他對諸葛瑾這個哥哥報以十二萬分的懷疑,并沒同意與他一起離開。陳登見狀,心知這是唯一能把人留下的機會,連忙命人下去收整客房。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這位先生留住,至于希望他為主公效命的事……來日方長,完全可以慢慢來。
諸葛瑾本不願這麽麻煩,他出來已經有些時日了,幺弟諸葛均雖寄留在故友家,卻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可問題是,現在的諸葛亮不認得他了,壓根就不願與他一起離開,他總不能真把人丢這撒手不管吧?
他左思右想,卻俱是無奈下,只得應允了,“如此,只能麻煩大人了。”
陳登擺手,一臉的樂陶陶,“不麻煩不麻煩,先生勿需客氣,只管住下便是!”
——最好是能住一輩子!
諸葛瑾微微一笑,有禮的輕點了下頭,只是當目光停駐于諸葛亮身上時,卻俊眉一蹙,逸出聲嘆息。
——二弟這失憶症,還是得快快好起來才是啊。
諸葛亮擡頭回視着他,澄澈的眸底印滿了不解,“先生為何嘆氣?”
“……”
還有這稱呼!
他明明就是他的血脈至親,親生大哥!怎麽能變成個素未謀面的陌生先生?!
“二弟呀,你是當真不記得了嗎?”諸葛瑾将他拉到一邊,黯然神傷道:“我是你的大哥啊!”
諸葛亮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沒說話。
諸葛瑾自覺有戲,語氣都變得急切起來,“二弟,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想到就說出來,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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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諸葛亮有些猶豫,可一瞧諸葛瑾那滿臉的期盼,又覺得不說的話實在罪孽深重,于是便輕輕的、試探般的問道:“我的名字……”
——真有印象了?!
諸葛瑾眼睛一亮,忙用眼神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是叫二弟嗎?”
“……”
“噗!”站在邊上的随侍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諸葛瑾默默垂頭,右手顫抖着捂上肚子。
諸葛亮微訝,“先生,你怎麽了?”
“無……無礙。”他只是肝有點疼……
***TAT***TAT***TAT***
當晚,諸葛瑾是在諸葛亮房中過的夜。
“二弟呀,你在這州牧府……過得可好啊?”諸葛瑾坐在床沿邊,替他細致的掖好被角後,輕輕摸着他的頭,“我瞧着你可是清減不少啊。”
“先生……”
“你就不能叫我大哥麽!”
“可是……”諸葛亮為難,淺垂下眼,聲音低如喃語,“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諸葛瑾心中一窒,一時間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大家都對我很好。”諸葛亮微微翹起唇角,熠熠明亮的眸底有着柔軟溫和的光芒,“非常照顧我。”
諸葛瑾稍愣,半響後才明白過來這話的意思是讓他放心。
——因為,他在這州牧府過得很好,所有人都很照顧他。
緊蹙的眉目就這麽一點一點緩緩的舒展了開來,諸葛瑾的臉上露出個極淡的笑容,“原來是這樣啊。”
他的聲音溫和而綿長,落在耳內,卻是讓人心安的溫暖,“二弟過得好,那便好了。”
第二天,當諸葛瑾端着藥走進屋時,諸葛亮正在練字。
古樸沉實的黑漆畫案後,尚顯單薄的少年身骨還未長開,可那直挺端坐的執筆姿态卻是極為好看的,揮毫從容若度,勢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諸葛瑾停在原地,并沒上前打擾他。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他這二弟的心性竟慢慢變得穩重起來,再不像以前那樣到處亂跑找不着人了。
對于這轉變,諸葛瑾雖樂見其成,卻終歸覺得有些放心不下。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可能突然就轉了性了呢?
諸葛瑾兀自思忖着,卻不想諸葛亮已經注意到了他的出現,“大哥?”
他擱筆起身,長衫滑過案邊,帶出陣輕微的簌響,諸葛瑾定了定神,收回思緒笑着上前,“練完字了?正好,來,趁熱把這碗藥給喝了。”
諸葛亮有些不明所以,他沒病沒痛好好的,需要喝什麽藥?
待到走近,刺鼻的藥味已經飄了過來,他面色微變,不着痕跡的朝旁側身,“這是……”
“活血化瘀的藥啊,二弟不是每天都要喝的麽?”
“……”
諸葛瑾手中的藥,顯然是先前醫官為諸葛亮所開的輔治失憶藥中的其中一副,不過從抓藥回來到現在,別說是喝了,諸葛亮碰都沒碰過一次,全丢在櫃子裏,真是難為諸葛瑾能找得出來。
“我聽說,平日裏二弟都是自己熬藥,從不麻煩別人。”諸葛瑾擡手摸着他的頭,微笑了起來,“二弟這一病,倒是變得懂事了。”
“……”諸葛亮摩挲着羽扇,指尖所觸一片柔滑,“大哥,等我練完那冊字再喝……可好?”
“不好。”諸葛瑾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藥必須溫服。”
“可是……這藥實在是苦得很,大哥能不能找點甜物來?”雖然說做戲需得做全套,可這無病也喝藥……
——他必須找個理由将大哥支走!
“……這臨時臨急的,如再耽擱下去藥可就涼了。”諸葛瑾拉住他的手,讓他把藥接過去,“晚上定給你帶甜物來壓苦。”
“……”
諸葛亮被迫端住那碗藥,烏漆如墨的顏色映入眼底時,還淺淺泛着漣漪。
喝了這碗不止,晚上居然還有?!
——然後未來的日日夜夜都不得停歇……
“大哥……”這樣喝下去真的沒關系嗎?!
“二弟,良藥苦口。”諸葛瑾微蹙了眉,示意他快些将藥喝下。
“可是……”
“沒有可是,快喝!”
就在諸葛亮推推拒拒不願喝那碗藥之際,外頭忽而傳來陣由遠至近的腳步聲,然後,門扉便被人叩響了,“先生,諸葛先生?”
——是陳登。
諸葛瑾示意諸葛亮繼續喝藥,自己則朝着門外走去,可他剛一轉身,諸葛亮就立刻把藥倒進了一旁的盆景中。
“先生,”陳登站在門外,笑着行禮詢問:“不知先生現在有空否?”
“哦……”諸葛瑾回頭看了眼房內,便見諸葛亮已經舉起了喝空的藥碗,他放了心,便微笑着點了點頭。
兩人出了廂房,沿着那條一路通至前院的長廊緩步慢行。
陳登一直沒開口,只是眉目皺的深刻,一臉憂心忡忡。諸葛瑾見狀,心裏也有幾分底了。
——既來尋他,必定是有因由,可這人遲遲不語,又加面色沉重,怕是事情棘手,不知如何表述吧。
諸葛瑾在心裏嘆了口氣。
也罷,終歸是他們欠了人家的恩情。
“在下觀大人面色,似有煩緒?”
“……”陳登身形一頓,忽而停了下來。
諸葛瑾好脾氣的止步。
“先生……”隐于袖袍中的雙手猛一緊攥,陳登擡臂平躬,深深朝着諸葛瑾行了一禮,“還請先生能輔佐我家主公,除賊扶漢!”
這話說得突然,饒是諸葛瑾再從容淡定,也被他此舉弄了個措手不及。
雖有想過對方定是有事須他相助,可他怎麽也沒料到,陳登竟會讓他做劉備的謀士!
“先生,我家主公寬仁厚德,重才求賢,必不負先生平生之所學!”
“大人言重了,”諸葛瑾托起陳登,嗓音微微壓低,竟帶出絲別樣的沉着,“在下一山野人士,才疏學淺,哪能輔佐得了徐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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