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解小星無措地蹲了下來，雙手抱住頭，臉埋進膝蓋裏。

齊遂疑惑解小星怎麽不來捂他的嘴了，低頭一看，人已經自閉了。

“小星，小星？”他怎麽叫解小星都不起來，只得讪笑，“怎麽了？我不說了。我錯了。”

解小星擡起頭，淚眼朦胧。

-你說那麽大聲，他都、都聽到了。

他答應不說出去的，結果食言了，他不應該這樣的。

“祖宗，我真的錯了，我和你道歉，我不應該開你玩笑的。”齊遂一臉抱歉，見人真的生氣了連連道歉，“這樣行不行，我去和黎政道歉，說都是我自己亂說的。”

解小星癟着嘴，搖頭。

他不會相信的。

沈霖蹲下身與他對視，一邊整理他的頭發，一邊輕輕給他順背。

“沒事，沒事的。阿政不是小心眼的人。”解小星哭倒在他懷裏，他連忙摟住，柔聲安慰對方。

齊遂底氣不足站在一邊，束手無策。沈霖不贊成地看了他一眼，他雙手合十，連連告饒。

解小星紅着眼被齊遂送了回去。黎政自己一個人回去了，顯而易見是生氣了。

齊遂看着這樣的場面，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了，誰知道黎政怎麽這麽在意這種事情。

解小星下了車準備進去，齊遂叫住了他，難為情道：“對不起啊，小星……我不該亂說話的。”

解小星紅着鼻尖搖頭，他已經不怪齊遂了，要不是他自己說出來，對方也不會發散。總之，是他自己不守承諾。

解小星在門口磨蹭了好一會兒，低頭盯着他的腳底，時不時擡頭往大門裏面看。他知道黎政就在裏面，而且心情肯定非常糟糕。

黎政靠着沙發靠背，雙手冷冷交錯搭在手肘，餘光裏出現了一雙鞋子後，掀起眼皮，寒芒乍現。

他等着解小星過來，沒想到對方就慫的不敢再走一步，傻愣愣站在門口。

他不耐煩了，看過去，很明顯看到解小星身體抖了一下，他冷嘲出聲：“愣在門口做什麽，剛才不是膽子挺肥的嗎？”

解小星輕輕吸了下鼻頭，立馬就認了錯。

-對不起，是我沒、沒有遵守承諾。

看着他在低着腦袋在那裏比劃，黎政眼底閃過冷光，似笑非笑：“呵，你居然還知道自己說過什麽。”

此話一落，解小星反應很大的擡起頭，強忍着哽咽，給他鞠了躬。

-都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

他垂在身側的手倏然握緊，用手機打字。

【你想要我怎麽彌補都可以，我都接受。】

桌上的手機屏幕一亮，黎政淡淡看去，看清了上面的內容後，他眼裏閃過淡淡的諷刺，突然起身。

解小星察覺面前一下子暗了下來，不禁抓着衣角，不敢擡頭。

“像你這種一而再再而三失信的人，呵，還會想着怎麽彌補？”他一身火氣，說話也不免夾槍帶棒。

【我是誠心要給你道歉的。】

黎政眉頭瞬間擰死，臉色差到了極致：“解小星，有沒有人說過，我最厭惡的就是嘴上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聞言解小星臉色煞白，緊咬着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黎政見他埋頭裝死，如火上澆油，氣得額角青筋直跳。他摁住額角，冷冷道：“別以為你做的事情沒有人知道。”

解小星聽得迷惑，難受地頭腦發昏，是他做錯了事，所以挨罵是他應得的的。但他沒有在背後說黎政壞話……他只是擔心，更沒有做過什麽對對方不利的事情。

但，黎政應該都是聽齊遂他們說話才知道的。

黎政心情糟糕，也沒了往日的耐心，見解小星明明是過錯方但還擺出那副受害者的姿态，他心裏氣就不打一處來。

解小星的下巴被捏住了，他被迫仰着頭，看着黎政居高臨下的俯視，那天被暴力對待的陰影又重新籠下。

強忍已久的眼淚就像開閘的水，傾瀉不止，滑過下巴，大滴大滴落到地上。

黎政摸了滿手的濕黏，神情猛地陰沉了下來。

“解小星！”他閉了眼又睜眼，明顯氣得不輕，“我警告過你，你裝可憐這招在我這裏不管用——”

他将其甩開，手抓着領帶扯開。

“恰恰相反，我最讨厭的就是你這樣自卑、愚笨、我弱我有理的弱者。”

解小星眼淚凝固在眼眶裏，眼角倏然通紅，整個人僵住了。

……是嗎？原來他這麽讨他厭，那，那這幾天又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他咬破了下唇，一嘴的血腥味。

黎政盯着他，忽略心裏微乎其微的不适感，繼續把話說完。

“你是救了我。物質上我不會虧待你，但你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讓我深深地懷疑，當初和你結婚決定有多錯誤。”

……錯誤。

原來他覺得是錯誤……他後悔了。

解小星你算是什麽東西，心甘情願送上門人家還看不上。

解小星眼淚砸下，他沒意識到自己在掉眼淚。

說出心中一直以來的想法後，黎政躁動的心好像就安分下來了。這幾天以來所有的胡思亂想和不可置信，頃刻煙消雲散，以至于他更堅信自己是正确的。

即使解小星的眼淚刺眼，但他仍然直視着對方，字字清晰：“所以，我願意這麽養着你，不是讓你來惡心我的。”

解小星不自覺間已淚流滿面，擡手抹去淚水後，他微不可察點頭。

-我明白了。

-我會安安分分，不會再打擾你的。

他打完，就拖着沉重的步伐，目不斜視，越過前面的黎政往自己房間走。

黎政視線不變，餘光見他與自己擦肩而過，眉梢不自覺下垂。

等到身後早沒了動靜，他轉身，那個房間早已緊閉。

第二天中午，黎政坐在辦公室午休，擡手捏了捏酸痛的鼻梁。

放在桌面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一連響了兩次。

【我回學校了。】

【房間的鑰匙我放在客廳桌上了。】

黎政瞟了一眼，面無波瀾，不知道對方又想搞什麽幺蛾子。

下班回家後他習慣性往餐桌走，突然想起什麽，腳尖方向一拐，到了客桌前。

他盯着桌上那一串鑰匙，不知道在想什麽。

沒想到的是，解小星不只周末不回來，連節假日都不見人。

黎政一下樓，本能就要去敲門，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後，他臉色冷了下來，轉身往廚房走，拆了一份速食放微波爐裏。

時間久了，習慣會被另一個習慣代替，黎政也重新适應家裏只有他的生活。

如果不是黎母的電話，他保不準已經忘記了有解小星這麽一個人。

“你和小星已經很久沒回來一起吃個飯了。”黎母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坐不住，這才給黎政打了電話，“搬出去的時候說的多好聽，果然，人老了免不了被嫌棄。”

黎政有些愧疚，他的确很久沒回老宅了。

黎母見他遲遲不說話，猜測道：“你和小星不會是出了什麽問題吧？”

“……沒。”黎政沉默了一瞬，沒有波瀾回。

“那就好。”黎母沒有懷疑，只是囑咐道，“知道你工作忙，但我這個老太太也想見見我的兒媳。”讓他最近找個時間帶解小星回一趟老宅。

黎政嗯了一聲，挂了電話。

他盯着通話頁面，眉心微蹙。

麻煩。

【下周六，回一趟老宅，我母親想見你。】

他捏着手機看了相當久，不緊不慢打了字。消息發了出去，大約一刻鐘後才有了回信。

【周六可能不行，周日可以嗎？】

解小星的頭像仍然是默認的表情包，他點進去一看，就連網名也是。

他沒問對方周六要幹什麽，直接回了消息。

【行。】

然後，整個對話框再也沒有進消息，忽略心底那一點煩躁，黎政按滅了屏幕。

下班後，黎政一出大樓就發現下了大雨。

他停了車，撐着黑傘，在門口收了傘。管家知道他要回來，所以一早就等在了門口，他一到門口就伸手接了傘。

“少夫人在裏面陪家主了。”

黎政一頓，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後，淡淡嗯了一聲。

他還沒進去就聽到了他母親的帶笑的聲音，看過去，解小星穿着睡衣，此時正坐在他母親身邊。

注意到她臉上的笑意時，黎政沉默。

他母親似乎真的很喜歡解小星。

“母親。”

黎母看過來，點頭，招呼他過來。

這時候，阿茹剛好端着兩碗熱姜水過來，趕忙道：“少爺，左邊這碗沒有加糖，。”他接過。

阿茹又到了解小星那，語氣輕松起來，笑着道：“少夫人喝吧，加了紅糖，可別感冒了。”

解小星眼睛笑得眯了起來，接過慢慢喝光了。

-謝謝阿茹姐姐。

阿茹笑，轉身看着黎政，等着一起把碗收走。

黎政一仰而進盡，将碗穩穩放回案板上。阿茹将碗收走了。

黎政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黎母擡手摸了摸解小星的頭發，說：“頭發還不是很幹，以後記得要吹幹，容易感冒。”

解小星點頭，頭頂的頭發還能看到一點潮濕。

“如果是這種天氣，還是得去接。”

黎政對上了黎母的目光，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麽。

果然，解小星搖頭。

-母親，我自己沒問題。

“都淋成落湯雞了，還沒事？”黎母好笑看着解小星。

解小星難為情低頭，擡眼。

-以後我會記得帶傘的。

他出門的時候還沒雨，誰能料到一下子就下那麽大了，他也不好再返回去。回了黎宅馬上就換了身衣服。

黎母沒有再說什麽，只轉身對黎政道：“找個時間教小星學車，以後出入也方便一些。”

解小星下意識要反駁，不知怎麽又不說話了。

黎政說他會找機會的。他大概猜出來了，為了不讓黎母起疑心，解小星應該是找了個他們不一起回來的借口。

他們一起吃了飯，要散桌時，黎母見外面還下着大雨拍板決定了。

“天晚了，還下着大雨，就留在這裏過一晚吧。”

解小星身體一頓，但沒說話。

黎政只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