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一個夢

第十一章 第一個夢

姚寶落反射性地轉頭看向扶着她的人，看到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整個人僵了。

劍眉星目，高大修長，氣質溫潤如玉——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霍大少爺，霍季恒！

被稱為“董叔”的中年男人一愣，原本輕浮的神色迅速收起來，變得一本正經。他似真似假地抱怨：“哦，是嗎？季恒啊，這就是你不對了，怎麽照顧人家女孩子的？花也忘記給她戴上。”

霍季恒笑道：“是我不對。經驗不足，多謝董叔您提醒了。”說着，他把一朵綻放得十分漂亮的紅玫瑰遞給姚寶落，示意她別在禮服上，“這裏的規矩，參加晚宴要在衣服上別上玫瑰，表示有伴。我剛想給你，你就走開了。你第一次來，還是不要離開我身邊比較好。”

“謝謝。”姚寶落臉上一紅，接過紅玫瑰，手指靈巧地別在禮服上。鮮豔的顏色成為她素雅的禮服上唯一的妝點，為她美麗的容顏平添一抹豔色。

“真是個醒目的女娃娃。”董叔贊了一句，很長輩的口吻，仿佛剛才截住人家調戲的一幕沒有發生過，“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老爺子知道你終于開竅了，一定很高興。”

霍季恒開玩笑似的說：“霍家的。”

董叔一愣，幹笑兩聲：“呵呵，你這個促狹鬼。”

兩人說了幾句話，含蓄地打着機鋒，沒一句實在的。不一會兒董叔就站不住，拿了杯酒走開了。

他一走，姚寶落立刻退開一步，離霍季恒遠一點，拘謹道：“謝謝您，霍先生。”面對這個不是大明星卻家喻戶曉的大人物，她感覺非常不真實。

“不客氣。”霍季恒溫文說，“自家人，照顧一些是應該的。”

自家人？

姚寶落愕然地看着他。什麽意思？

霍季恒莞爾：“華光集團是霍家的産業，恰好歸在我名下。葆麗萊是一個值得期待的牌子，姚小姐作為代言人，給我們開了一個好頭。該是我謝謝你才對。”

姚寶落臉色一變，心裏翻起驚濤駭浪！

他的意思，是她理解的那種？葆麗萊的代言是他給她的？她想起劉帆之前打聽過的消息，說霍季恒在《神玉傳》票房破十億那晚的慶功宴上，看了她好幾眼……這、這怎麽可能？

“承蒙您的擡愛。”姚寶落力持鎮定說。

霍季恒臉上的笑意轉深：“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華光和英石的人對你贊口不絕。恕我冒昧，姚小姐的男伴呢？”

“……我沒有男伴。”

“我的女伴也恰好有事，不能過來。不如我們一起走走？”霍季恒說。

他點明葆麗萊的代言，自然不是無的放矢。姚寶落沒想到有一天，她會真的惹上這個級別的人物。她連焦作新都不敢得罪，更何況霍季恒？

她指尖僵冷，木然說：“我的榮幸。”

姚寶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跟着霍季恒走到游輪頂層的。她看着打開的大門，裏面低調奢華的裝潢布置絲毫沒有進入她的視線，她只覺得這個門口像一只野獸大張的口，仿佛立刻能将她吞噬。

不知不覺間，她站住了。

霍季恒紳士地站在她的後側，臉色溫和平靜，見她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最終腳步停下，也沒有絲毫催促，只是眼帶深意地看着她。

姚寶落看向他，期期艾艾說：“霍先生，我、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

霍季恒慢慢說：“是我唐突了，請你不要見怪。我只是想和你談一談，沒有別的意思。在一個私密性足夠好的地方，或者對我和你都有好處。我想，你的心裏也有疑問，想得到解答。”

說到這個份上，姚寶落再無法拒絕。在無法撼動的人面前，她的勇氣只有那麽多。況且，這個男人說得對，她确實有疑問，想得到解答。

頂層的房間也是套房，但面積比她的房間要大得多，設計裝飾也精致得多。姚寶落看到緊閉的房門，不由自主地想起從那些女人口中得到的消息。霍季恒的女伴，是不是正待在這些房間的其中一間裏？如果她知道霍季恒帶了別的女人過來，會不會也像奕穎那麽“懂事”？

幸而，霍季恒沒把她帶進任何一個房間，而是徑直穿過客廳，走到陽臺。這裏有一個私人泳池，泳池旁邊擺着一架乳白色的漂亮鋼琴，以及一套兩人餐桌椅。桌子上放着紅酒和酒杯。

整個空間空蕩蕩，仿佛只有他們兩人。姚寶落擡起頭，可以看到滿天閃爍的星鬥，天空潔淨而深邃。霍季恒拉開椅子，請她坐下，站着開酒、斟酒，對待她像對待一位與身份他相當的名媛淑女。

姚寶落突然發現他非常有紳士風度。一開始她撞在他身上，他及時扶住了她，沒有讓她接觸到他的身體，等她站穩後，他又很快松手，盡管在那個什麽董叔面前，語言上和她表現親近，但他的手腳非常規矩，完全沒有趁機占便宜的意思。一路把她帶上頂層，他也是讓她半步，既不會使她迷失方向，也沒有借着身高優勢，給予她壓力。這不是一個男人給予一.夜.情女人該有的用心與尊重。

發現這一點，盡管剛剛已經見識過他溫和表面下的強勢，姚寶落還是不可避免地有幾分放松下來。

紅酒的口感細膩香醇，便是姚寶落這種不太懂欣賞的，也能分辨出這是難得的好酒。兩口之後，她的情緒變得穩定平靜。

“如果引起你的不安，我很抱歉。”霍季恒聲音低沉，“原本我以為我的名聲還是不錯的。”

姚寶落不禁一窘。實在是她在娛樂圈打滾了兩年，見多了不懷好意的男人，戒心變得很重。霍季恒一拿葆麗萊的代言說事，她立刻聯想到不好的方面。但現在想來，她應該是反應過度了。以他的身份、勢力、風度，他完全沒必要做這種事，平白落了下乘。他剛剛還幫了她。

霍季恒說：“說到底，還是我的行為有失，太急切了一些。姚小姐，自從慶功宴那一晚，我一直很想和你再見一面。”

姚寶落一愣，突然心跳加速：“為、為什麽？”

霍季恒微微一笑，溫柔地看着她：“我很喜歡你，想追求你，在認真交往的前提下，希望你考慮一下。”

姚寶落的腦袋像被大錘子敲了一下，“嗡”地一聲，一片空白，失聲說：“你怎、怎麽會？怎麽可能？喜歡我？”

“喜歡是沒有理由的。”霍季恒撐着下巴，說得自然淡然。

姚寶落簡直不敢相信堂堂首富的長孫，精明強幹的霍大少會說出這種只有戀愛腦少年才會說的話！

姚寶落在少女時期也有一段時間沉迷過偶像劇，看多了富家子弟愛上貧家女的戲碼，當時覺得很浪漫很唯美，還期待過有朝一日，自己能成為那個幸運的女主角。但長大之後，她已經深深認識到，這種戲碼一點都不現實。

所以當她成為被富家子弟表白的那個“貧家女”，她的感覺不是受寵若驚或者欣喜若狂，而是懷疑眼前這個霍季恒是騙子假扮的！

但她除了長得漂亮點之外，還有什麽值得別人如此大費周章圖謀的？

“霍大、先生，你是在開玩笑嗎？”

“姚小姐，我的工作非常忙碌，很可能超出你想象，我沒有多餘的時間開玩笑。”霍季恒認真說。

姚寶落勉強定了定神，問：“葆麗萊的代言和《義戰》的試鏡，都是你在幫我？”

霍季恒說：“談不上幫。只是我前段時間工作特別忙碌，又不想錯過喜歡的人，所以才通過這種方式聊表心意。此外，我提供的僅僅是機會，如果你不能通過華光和英石的考核，不能通過邵導和沈先生的試鏡，也無法得到代言和角色。”

姚寶落不得不承認，這位大少爺真的是一個說話高手。她的所有懷疑和抵觸，在他耐心的解釋下居然很快消失了大半。

“你真的喜歡我？”姚寶落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很傻，但依然忍不住。

霍季恒說：“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一個會浪費時間開玩笑的人。”

姚寶落面紅耳赤，完全說不出話。

“……讓我想想。”好一會兒，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當然。這是我的私人電話，你可以随時聯系我。”

姚寶落拿着霍季恒給她的卡片，在他的護送下，渾渾噩噩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才發生的一切，超出她的承受範圍，讓她有種做夢的感覺。

當晚她也真的做了一個非常怪異的夢。

她夢見自己站在一個偌大的套房裏。這個套房似曾相識，低調奢華的裝潢布置，一扇又一扇緊閉的房間門。

霍季恒站在她身邊，卻對她視而不見。

這個剛才還對着她說喜歡的男人，推開其中一個房間的門，露出裏面穿着性感睡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