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女勇士

十月,K大附高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運動會。

每年運動會,文科班這個以女生為多數成員的群體總是很傷腦筋。這個苦惱在高二(10)體現得尤為明顯。在這個男生僅占女生人數四分之一的班級,注定有很多項目沒有人報名,也注定有許多妹子要被當作漢子來使。

像泰和這樣看起來孔武有力的沉默漢子無疑是被拉走作替死鬼的最佳人選。

班長一下課就竄到泰和這桌來:“泰和同學,過來填一張表。”

木讷的泰和茫然地擡起頭看了一眼熱情的班長,嘴裏無意識地應了一聲:“啊?”

班長把比塞進泰和手裏:“來來來,把這個勾一勾。”

泰和聽話地“哦”了一聲,看也不看就在“男子5000米”一欄打了個勾。

班長看到泰和如此可人的模樣,不由心花怒放:“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也一起勾上吧。”

泰和:“哦。”

班長捧着報名表樂颠颠地走了。

在一旁觀看泰和失足全程的陳祖平啧啧稱奇:“同桌,你這麽好騙以後在這個複雜的社會怎麽存活哦?”

木小樹白了陳祖平一眼:“你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泰和小朋友被騙,太不夠意思了。”

“你懂個啥?我這是在鍛煉泰小和拒絕人的魄力,要讓他盡早知道傻傻地答應一切最終是會受傷的。”陳祖平義正詞嚴,“與其讓他在社會上飽受欺淩,不如就讓他在這裏吃一吃苦頭。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同桌你說對不對?”

泰和贊同地點了點頭。

木小樹默默地垂下腦袋,決定以後再也不管人家好基友的閨房之樂了。

“不止我。”泰和緩緩地說,“我勾了,很多。”

“啥?”陳祖平沒聽明白。

“我把你的,也勾了。”

陳祖平傻了一樣待在原地不動了,他正在努力消化泰和的每一個詞。

木小樹忽地又來了精神:“诶?你把霸王花要參加的項目也勾上了?哇哈哈哈你幫他勾了啥快說快說。”

泰和認真地思考了一瞬,然後答道:“我勾了,标槍,鉛球。”

“啊哈哈哈哈,花兒你有鉛球重麽你?是你丢鉛球還是鉛球丢你?”木小樹笑得手舞足蹈。

陳祖平徹底黑了臉:“泰小和,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民主?你這種替同桌做決定的行為叫做獨/裁,是被世界和平唾棄的你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

“啪”地一本書砸到了陳祖平的腦門上,止住了他的尖叫。

高泠瞥了他一眼:“吵死了。”

陳祖平捂着腦袋欲哭無淚:“高美人,我的心都被你敲碎了!”

高泠冷冷地擡起頭,陳祖平趕緊噤聲。

不一會兒,班長又晃到了這一帶。一堆小紙團在他的手中滾來滾去。

“每個女生都得抽一張。”他笑眯眯地看着木小樹和高泠。

木小樹警惕地看着他:“抽這個幹嘛?”

“你先抽,抽完再告訴你。”

木小樹驚恐地看着那堆小紙團:“可不可不抽?”

“哦,不抽的人,老韓說找他喝茶。”

“快拿來快拿來,我最喜歡抽小紙團了呵呵呵呵……”木小樹随手往紙團裏揪了一張。

班長展開紙團一看,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恭喜木小樹同學,咱們班的女子3000米就靠你了。”

木小樹眼前一黑:“班……班長,你一定是弄錯了,把紙條拿來我看看……”

她的指頭還沒觸到班長的衣角,班長就像一陣風,輕輕地飄走了,揮一揮校服的衣擺,不帶走一片雲彩。

陳祖平毫不顧忌地咧開大嘴:“啊哈哈哈,現世報怎麽來得這麽快……”

“啪”這次砸到陳祖平腦袋上的是一本英文辭典。

“高美人我錯了……”

放學回到木宅的木小樹蹬蹬蹬跑上樓,從卧室的抽屜裏抽出一本信紙,翻開來就往上寫。寫今天倒黴地被抽到跑3000米,寫今天又被老韓請去辦公室喝茶了因為數學單元考考得太差……

自從收到祁先生寄來的禮物,木小樹就養成了每天寫信的習慣。她把生活中的各種瑣事都寫了下來,比如南部小山坡的桂花開了、最親的親人木洛琪出發去了美國哥大攻讀新聞碩士學位、小堂弟木澤柏的鋼琴越彈越好了、自己的數學還是那麽差勁……

等把這本信紙寫完,她就把它們寄給英國的祁先生。

還有兩頁紙就要寫完了,她喜滋滋地合上了信紙。

為了讓運動會那天自己不至于死得太難看,這幾天木小樹每天都拒絕了左重企圖捎帶她一程的好意,背着個大書包嘿咻嘿咻地從學校往瓊榭跑。

左重慢慢劃着單車跟在她身後,不屑地看着她的小細腿:“就你這個速度,你不倒數第一誰倒數第一?”

木小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反駁左重的力氣也沒有了。

體育委員廖志鋼指點木小樹的時候說:“氣息,最重要的是穩住氣息。”

木小樹忍着滿氣管的腥味欲哭無淚,她連氣都快沒有了,還穩什麽啊?

她像老牛拉破車一樣跑了一圈,最外賽道上的泰和已經面不紅氣不喘地跑了三圈。這個差距要不要這麽大啊……

跑到沙坑附近的時候,她不僅要控制住虛浮的腳步,還要警惕從天而降的異物。

當又一個鉛球砸落在她的腳邊,她終于忍無可忍地大吼道:“陳小花,鉛球是你這樣扔的嗎?要往前扔!你這一次次往後扔是想刷新最低校記錄嗎?”

陳祖平态度謙和地搔搔頭:“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了。”

話還沒說完他手裏的鉛球一不小心又“滑”到了她的腳邊。

木小樹一口老血噴出來,不得不放棄內道,轉戰最外道。

運動會就在這樣脫線的準備中到來了。

開幕式結束後,馬上就要進行第一個項目,女子100米。木小樹的3000米長跑排在早上的最後一個。

比賽前,老韓來到高二(10)的大本營鼓舞士氣。他與每一個運動員面對面打氣。他的鼓勵簡潔有力,很是讓人振奮。

他走到木小樹面前的時候,木小樹有些心虛。她搶在老韓開口前悲壯地保證:“老師,我一定争取不跑倒數第一。”

老韓默了默,然後拍拍她的腦袋:“你能跑完我就很滿意了。”

木小樹:“……”

很快,廣播上通知女子3000米到檢錄處點名。木小樹緊張得手心冒汗。

陳祖平大力地拍着胸脯說:“你就放心地去跑吧,我會寫稿子到廣播站給你加油的。”

高泠淡定地說:“我觀察了一下,這組八個女生你最瘦,空氣阻力最小,跑個第一第二不是問題。”

泰和:“往前跑,就可以了。”

廖志鋼:“氣息,到了最後氣息絕對不可以亂。”

班長:“咱們班的3000米就托付給你了哦,請不要大意地爆發出你最強的小宇宙吧。”

木小樹顫巍巍地開口:“你們別說了好不,說得我越來越緊張了。”

這是木小樹第一次以運動員的身份站在大庭廣衆之下。腳下是紅色的賽道,上方是一圈觀衆。好緊張啊怎麽辦……

“啪”發令槍響。木小樹閉着眼睛沖了出去。

旁邊幾道的女生身姿矯健,很快甩開了木小樹一大截。木小樹心中默念,不要急不要急,跑完全程就好。

果然到了第三圈,跑在前面的幾個女生沒力氣了,一點一點落下來。木小樹以左重嘲笑的蝸牛速度勻速向前,慢慢從倒數第一的位置往前挪了兩位。

每經過高臺,木小樹就會聽見同學們的吶喊。

“木小樹加油!木小樹加油!”

她忽然覺得渾身灌滿了勁。

當跑至第五圈,有三個女生前後棄權了。木小樹覺得胸腔裏悶得難受,腳也開始不聽使喚。她趕緊調整氣息,同時又超過了前面的一個女生。

看臺上的氣氛越來越熱烈,啦啦隊快要嚎破嗓子。場上剩下五個選手,木小樹跑在第四。前四名有分數,因此只要她堅持下去,跑完全程就真的是勝利了。

然而她的腿開始打顫了,眼睛也因充斥着汗水而有些模糊。她數不清自己這是在第六圈還是在第七圈。

“小樹,平穩氣息。”不知什麽時候廖志鋼跑到了她的身側,陪着她一起跑。

剛想道謝,卻被阻住:“不要說話,擺臂。”是泰和的聲音。

她依言照做,感覺肢體和胸腔沒那麽難受了。

忽然,廣播員清脆的嗓音蓋過了所有的歡呼和吶喊。

“下面是來自高二(10)陳祖平同學的來稿——致跑道上的小樹:金秋送爽,丹桂飄香,我們迎來了……”

跑得快要斷氣的木小樹差點一口氣沒背過去,陳祖平這朵霸王花到底從哪個網上抄的句子,也不知道找個新鮮點的句子麽?誰知廣播員的下一句話完全颠覆了她內心的吐槽。

“……迎來了木小樹的春天……”

卧槽!還春天?誰來斃了那朵霸王花?

“……你賽場上的飒爽英姿比我心目中最美的少女漫還要動人,你矯健的雙腿比我丢出去的鉛球還要有力,你的鐵臂在擰我的耳朵時已經彰顯出非凡的勁道。在這裏,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所以——請不要大意地爆發出你最強的小宇宙吧!永遠愛你的霸王花和高嶺之花。”

聽完廣播的木小樹已深深拜服在了陳祖平神一樣的文筆之下。她只想說,陳祖平你這麽随便地把高美人的名字放在落款裏是活得不耐煩了麽?還有最後一句話其實是班長的吧你拿他的句子湊字數已經侵犯他的著作權了你造嗎?

陳祖平的來稿已經把場上的氣氛掀起了一個小高/潮,誰知接下來廣播中傳出的聲音令全場都沸騰了。

廣播員的話筒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搶了,那人在話筒裏說:“樹兒,拿出當年磕掉左司令門牙的氣魄,往前沖!”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明崇會在廣播臺上?

冷不丁話筒又被另一個人搶了,那人的聲音霸氣而沙啞:“木小樹,如果你跑了第一,以後我天天給你拎書包。”

居然是左重!

明崇和左重,俱是容貌出衆的少年,一溫潤一剛氣,是年級衆多女生公認的白馬王子和黑馬王子——雖然木小樹從來不承認這一稱號。

看臺上的氣氛已經失控了,一陣又一陣的“誰是木小樹”“誰認識木小樹啊?”“跑道上哪一個是木小樹?”連賽道上的木小樹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這麽高調不怕被雷劈麽?木小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的注意力被這幾只活寶一分散,手腳的酸痛感消褪了不少。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超越另一個女生,位列第二。

這時,耳邊廖志鋼輕輕喊道:“沖刺。”

木小樹渾身一熱,撒開腳步往前跑。她震驚于自己最後的爆發力。跑在第一的那個女生顯然也沒料到木小樹還有力氣沖刺,一愣神間被她超越。

木小樹第一個沖過終點線,撲進高泠的懷裏。四周的後勤趕緊把她接住,又是遞水又是遞毛巾。

“洛芬你簡直棒呆了!連大學霸都跑出來看你跑步呢。”

木小樹擡眼一看,居然是興奮的羅洋洋。她往看臺上搜索,果然在臺階上看到了高高瘦瘦的程弋陽。他微笑地沖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老韓笑得看不見眼睛:“木小樹,不錯嘛。”

她好想笑啊怎麽辦,心裏的喜悅滿滿的要溢出來了。

夜深人靜時,木小樹趴在書桌上一筆一劃地把今天的光輝事跡寫在信紙上。窗外月牙彎彎,像極了她此時的眉眼。

午後的陽光中,倫敦老宅裏的祁缙謙坐在圓椅裏翻看一摞素描。從窗棂縫隙中灑落的光微微暈柔了他英挺的輪廓,顯得他湖藍色的眸子多情又神秘。

金發碧眼的助理端來一杯咖啡。她被他的樣子迷住,呆了好半天才想起手中的咖啡。為了掩飾剛剛的走神,她看向他手中的素描。

“Who’s that”她驚訝地問。

他彎了彎嘴角:“My little tree.”

她沒聽明白。

素描紙上的背景是一片小山坡。山坡上,一個身着白色棉布衫的女孩在畫畫。她豎着一支鉛筆望向遠方,眼神專注又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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