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狹路相逢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了卧室。

木小樹被陽光喚醒,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卧室裏的每一個細節都安置得恰到好處,她雖第一次睡在這裏,卻倍覺親切,就仿佛這裏的一磚一瓦一桌一椅甚至每一個枕套都是為她量身定做。

她激動地在床上滾了滾,身下綿軟得如同棉花糖。她的祁先生果然還記得她最喜歡軟綿綿蓬松松的東西呢。

祁缙謙開門進來的時候,正看到木小樹在床墊上撒歡。蠶絲被已經被蹬到了地上,而床上的人卻毫無所覺。

正耍在興頭上的女人乍一聽到門口處的響動,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擡頭便看到門口站着自己的心上人,于是她又忙不疊地順了順淩亂的長發,輕咳一聲故作鎮定地迎着男人的視線望去。

奈何門口的男人卻怎麽也淡定不起來了。床上的女人只身着薄薄的絲質睡袍,領口因動作過大而劃開,露出了胸口大片白皙的肌膚以及半邊光潔的肩膀。她卻毫不自知,水霧彌漫的眸子帶着清晨初醒時的懵懂與無辜,直直撓到了他的內心最深處。

他頭疼地撫額,失策,真是太失策了。昨夜就該把她吃掉,然後于晨光熹微中看她在他懷裏悠悠轉醒。

後悔無門。

不過,總該有補救的辦法。

他淡然地向她走去,擡手指了指她的脖頸,蹙眉問:“這裏怎麽了?”

她被他嚴肅的神情震住,擡手便往脖子上探:“我的脖子有問題嗎?難道是長了痘痘?”在香港呆久了,甫一回大陸竟水土不服嗎?

“我看看。”他已單膝跪坐在床上,雙手扶着她的肩,“好像是個痘痘。”

她急了:“真的是痘痘嗎?多不多?長了幾個?”天吶她居然也長痘痘了?!果然最近太疏于保養了。

他又湊近了幾分,認真地研究:“是痘痘。不多。”

她長長松了一口氣,卻覺得頸間微癢,呆了呆才覺察出那柔軟的觸覺是什麽,于是有些羞赧:“喂,你幹什麽呢。”

他細細地吻過她頸間的細膩,聲音暗沉:“唔,幫你看看有沒有辦法把痘痘消下去。”

她的大腦慢了幾拍,聲音有些迷茫:“這樣也可以?”

“嗯,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他攬住她的腰,輕輕摩挲。

“癢,放手。”她伸手去抓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手腳一同使力,竟一不留神把他膝蓋的支點給撬開了。

他失去平衡,倒在了床上,順帶把她也帶倒在床。

她剛要爬起來,卻聽耳邊傳來他的痛呼,似乎那一腳傷到了他的膝蓋。

“你怎麽樣?”她不敢動了,生怕再碰到他的痛處,“膝蓋疼嗎?”

他手臂一施力,翻身便把她鎖在了他的雙臂間。

一個仰躺在床,發絲淩亂,衣衫不整,卻滿心滿眼關心眼前人是否受傷。另一個則居高臨下,眸色幽深,心猿意馬,只想着該如何把身下人吃幹抹淨。

她伸手撫向他的膝蓋,手還未觸到膝蓋,便覺一股大力壓向了她。她還來不及驚呼,便被封住了唇。唇齒間滿是他的味道。

他一邊做着壞事,一邊态度良好地解釋:“膝蓋好疼,撐不住了,你借我倚一倚。”

她被吻得雲裏霧裏,卻也登時明白了過來。頃刻間柳眉倒豎:“你騙我!”

他不理,只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緊緊相貼,她又是羞又是惱,心裏卻一點也不抗拒。眼前是她愛的人,亦是愛她的人,與所愛之人做愛,有何不可?只是她生澀而無經驗,窘迫又不知如何疏解,滿腔情愫彙作一句控訴:“你就知道欺負我!”

他低低地笑了:“胡說,我哪裏舍得欺負你。”

一陣手機鈴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喚回了她最後一絲清明。

“電話……”她微喘。

他皺眉:“不要管它。”

“是一個很重要的電話。”她特地給這個號碼調了不一樣的鈴聲。

她不等他回答,像一尾泥鳅,從他的懷抱中溜了出去。好不容易在一堆被褥裏找到了手機,她按下接聽鍵:“找到了?好的……好的……哪裏見?”

他屈膝靠在床頭,沉着一張臉看她接聽電話。

待她挂斷電話,他已恢複了雲淡風輕。半晌,他狀似無意地問:“是誰的電話?”

她答:“替我辦事的人。”

他挑眉,這回答可一點也不坦白。

她急急忙忙地打開櫃子準備換衣服,卻發現卧室裏還有一個大活人,連忙止住寬衣解帶的勢頭:“喂,我要換衣服。”所以你快走開。

他一動也不動,閑适地倚着枕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微窘:“你是不是該回避一下?”

他淡然:“反正遲早都是要看的。”

她猛然間想起了剛剛兩人的情難自已,就差一點點……打住!她惱羞成怒:“你想得美,才剛要開始追我呢,就動歪腦筋。扣分扣分,不合格!”頓了頓又補充,“你只有七十分了,減到零分就取消你追我的機會。”

他懊惱地摸摸鼻頭,問題好像有些棘手。于是,向來在談判桌上無往不勝的祁先生破天荒認了輸,默默地起身走出門去。

卧室的門再度打開,她已穿戴整齊。

他說:“我開車送你。”

她搖頭:“不用不用,你還要去公司吧,送我的話太麻煩了。”她與他相處的時間裏,一直是他在遷就她。她心裏暖暖的,卻不要再做他的包袱。

他已走到玄關,語氣不容置疑:“送你比去公司重要。”麻煩什麽?除了他的女人,他還耐煩給誰當司機?

怎麽越聽她越像個禍水?她仰天長嘆:“我要被你的搭檔恨死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停了動作,望着她的眼正色道:“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不要說我的搭檔,哪怕我的父母都沒有權利擅自替我做決定。你要是因此自責,那便是看輕我。”

她內心震動。

半晌,她彎了眉眼,踮起腳尖啄了啄他的臉頰:“親愛的,送我去安偌街34號。”

他安然享受她的主動獻吻,長臂一伸,把她攬到懷裏,兩人一同走出玄關。

******

安偌街34號是一家咖啡館。

木小樹下車前神色肅穆地叮囑祁缙謙:“我要進去了,祝我能得到想要的好結果。”

祁缙謙敏銳地從她的眼裏捕捉到了掩藏起的緊張,語氣依舊沉靜:“你一定會得到你想要的。”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咖啡館的門簾後。

一路上,她沒有向他說明要到這裏做什麽,他也沒有問。

此刻,祁缙謙盯着眼前小小的咖啡館,若有所思。

******

咖啡館最裏的卡座上坐着一個穿着舊風衣的男人。寡淡到過目即忘的臉,卻叫人判斷不出他的具體年齡。

“木小姐,剩下的畫大部分的下落已經明了了。”男人語氣平平。

木小樹皺眉:“還有不确定的?”

男人答:“七十二卷畫中,您收回了五十卷。剩下的二十二卷,有一卷在一位意大利商人手裏,五卷在瓊榭一位隐退的政客手裏,有六卷被N市一位商會會長秘密收藏,最後十卷下落不明。”

許久沒有聽到瓊榭的名字,她喝了一口咖啡,問:“那位政客是木拓良?”

男人愣了愣,他沒有想到眼前的年輕女士竟直呼那位老先生的名字。然而很快,他便收拾好面部表情:“是。”

他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個牛皮紙袋:“資料都在這裏。”

她接過紙袋,又問:“我要你找的人呢?”

他搖頭:“美國所有的入關記錄中都沒有符合您要求的人。”

“會不會檔案有所疏漏?”她皺眉。

“不會有遺漏。”他答,“如果您不放心,我再派人過去核實一趟。”

她點點頭:“麻煩了。請務必找到最後十卷畫和那個人的下落。”

他颔首。過了好一會,就在她整整衣裝準備離去時,他又開了口:“木小姐,這麽說可能有些唐突,但您是否想過您要找的那個人也許已經不在了呢?畢竟十七年是一個不短的時間。”

她停下步伐,轉過頭來:“那也要找。就算不在了,我也要去墓前看一看。”

從卡座裏走出來,木小樹有些暈眩。兜兜轉轉這麽多年,她終歸是一步一步地按着最初的步子走了過來。她兒時埋下的最後一個願望終于走過了一半。剩下的最後一小半還要走多久呢,她并不在乎,當等待成為了一種習慣,那麽再也沒有什麽能勾動她的悲喜神經。

突然,右邊的卡座裏跑出了一個人,直直撞上木小樹。

走道很窄,她的背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上。撞人的那人卻一點道歉的意思也沒有,急匆匆地往前走。

她惱火:“我說,這位先生——”

那人猛一擡頭,年輕的臉上滿是淚水。

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個人,這方眉眼,如此熟悉。縱然隔了近十年的歲月也依舊刻在她的腦海裏。

“小柏?”木小樹失聲叫道。

那人一愣,看向木小樹,好半天遲疑道:“……二姐姐?”

“木澤柏,你怎麽弄成這副樣子?”木小樹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形銷骨立的男子。那個總愛追在她身後喊二姐姐的陽光少年走丢在了時光的哪一處?

木澤柏擦了擦淚水,蒼白的嘴唇翕動了半天,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你媽媽怎麽肯讓你變成這樣?你爺爺……”話還未說完,便被木澤柏打斷。

他說:“二姐姐,我們好不容易相見,不要提他們好不好?”

木小樹蹙眉,腦中電光石火間已轉過了無數個念頭。

正在二人說話間,右邊卡座裏走出了一個人。那人身量極高,木澤柏身高已不算矮,卻只堪堪到了那人的肩膀。

借着走道裏昏黃的燈光,木小樹一點一點把那人的臉收進眼底。

紅色的發,深邃的五官,左耳墜着一副火焰形狀的紅寶石耳環。他的穿着自我而張揚,卻搭配得極為妥當,絲毫不會讓人覺得有任何不适。

從頭到腳,能把這樣一身穿在常人身上必然會被認作神經病的服飾穿出影視大牌效果的人,木小樹這輩子就遇見了這麽一個。

那人看了看木澤柏,又看了看木小樹。最後沖木小樹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嘿,Sue,好久不見。”

木澤柏滿眼好奇:“你們認識?”

木小樹大腦嗡嗡作響,當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澤柏,你跑什麽?我讓你不開心了嗎?”那人皺眉,語氣有些委屈。說完卻又像沒事人一樣一手勾上木澤柏的肩:“我們走吧。Sue,再會!”

還沒等木小樹回過神來,兩人已消失在了短短的走道盡頭。

重新站在太陽光下,木小樹掏出手機便給容隽卿打了個電話。

“喂?”電話那端,容隽卿睡意濃濃,“小樹?昨夜和祁先生過得開心嗎?”

木小樹不理會容隽卿的調侃:“我知道Uren派來的另一個人是誰了。”

容隽卿瞬間醒了七分:“誰?”

“姬崇安。”

作者有話要說:

聽有人說上一章卡着很難過,今晚就再貼一章上來吧。<( ̄︶ ̄)>~

另:不管再怎麽小心,總會遺漏錯別字待上傳後才發現。改錯字的話勿怪啦,作者也不想造成僞更假象,但是錯字放在那裏好難受啊。(淚)

同類推薦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