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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寧坤以為自己幻聽，但付景軒卻沒有重複第二遍的意思，只是說：“去吧，給他試鏡。”

寧導茫然：“啊？這、”他看着桌上那張報名表：“這還用試嘛？小小舅推薦的人，一定沒問題。”

付景軒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寧坤立刻反應過來：“馬上去辦。”

縱然是光明正大地來安排人，但過場還是要走。

看小小舅這意思，好像并不想宣揚出去。

寧坤拿了報名表一邊低頭看一邊往外走，心裏頭琢磨：這是何方神聖？居然驚動了他們付氏大家族的小祖宗？

只見報名表上的兩寸照片裏，是一個面貌俊秀的少年，眼眸明亮，一副稚氣未脫的樣子。

名字是許明玉，年齡十八。

除了很嫩之外，倒也看不出其他與衆不同的地方，畢竟在娛樂圈，俊男美女太多太多了。

寧坤考慮着這少年形象與劇中男二號的符合程度，倒也還過得去。

反正，男二是誰不是關鍵點，男一是誰才重要。

想到這兒寧坤又一下子頓住腳步，轉頭折了回去。

“小小舅，你剛才說的是‘男一你來’，沒錯吧？”

付景軒正在低頭刷手機，頭也不擡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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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不大，但也足夠寧坤聽見。

他瞪大眼睛張大嘴，倒吸着冷氣離開門邊，繼續往前走。

沒走兩步狠狠掐了自己臉一下。

“嘶～”很疼，看來不是做夢。

寧導演一蹦三尺高，要不是顧及着影響，他還會高嚎一嗓子。

別看《九天戰記》在網上面向大衆選角，聲勢造得十足，但它也就是個二流ip二流團隊二線明星，外加逮着機會就拼命宣傳的品牌投資方組成的二流作品。

這時候有個自帶流量自帶話題和光環的影帝空降，寧坤不興奮才是有鬼了。

至于原先的男一，寧坤知道以付景軒的為人作風，他是絕對不會虧待那人的。

更好的機會正在等着他。

熱血沸騰過後半晌，寧坤稍稍冷靜了下來。

不能不納悶，小小舅付景軒堂堂影帝，為什麽要來他這麽個二流劇組當主演？

難道是為了……他？

寧坤再次低下頭，去看報名表上那微笑着的少年，眼睛又慢慢瞪大了起來。

許明玉拿着試鏡的臺本愣了半晌，擡頭去看面前的工作人員。

“這位大哥，你是不是弄錯了？”

助理大哥也得到了暗示，知道眼前這孩子來頭不一般，最好不要得罪。

于是和顏悅色地說道：“沒錯，就是這個方添的本，小哥，好好演哦～”

許明玉看着這位助理大哥眼睛裏冒出的小星星，一臉莫名。

雖然他心理年齡已經奔三了，但實際中還只是個沒畢業的高中生。

能夠争取機會演個男五男六男七男八，已經很難得了。

這一下子扔給他個男二試鏡，是怎麽個情況？

難道已經看出他的天賦異禀？

還是其他男五男六男七男八都已經滿員了，就是一個男二，看他報名來都來了，讓他随便試上一試？

疑惑歸疑惑，許同學還是很快投入到臺本臺詞的鑽研中。

沒過多大會兒，前面一位試鏡完成，走了出來。

許明玉見是樓道熱吻的那位。看他眉眼帶笑，應該是試鏡成功了。

“下一個，二十七號，許明玉。”

許明玉聽見叫名字，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親自為許明玉試過鏡，餘下的事情交給手底下人去處理，寧坤匆匆拿着截取的視頻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還沒進門就聽見付景軒的說話聲，應該是正在打電話。

“替我處理就行，不用多問了。”

那邊像是又說了句什麽，付景軒沉默着沒再回答。

對方只好囑咐了幾句，挂斷電話。

寧坤這才推門進去，把手機遞給付景軒：“試完了，真的不錯，雖然臉長得嫩了點兒，但內在氣質沉穩成熟，超乎想象。”

這話雖然有吹捧的水分摻雜，但許明玉給寧坤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雖然演技尚顯稚嫩，內在先天條件總體來說很不錯，相信稍加磨煉還是很有前途的。

關鍵那孩子長得的确很精神，難怪……

寧坤邊說邊去看付景軒，只見他正在看許明玉的試鏡視頻。

長長的眼睫半遮着的目光十分柔和。

寧坤覺得他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秘密，激動地恨不得拿個大喇叭在整個大家族裏吆喝幾嗓子。

當然，他也就是想想，具體怎麽操作，需要仔細籌劃謹慎思量，否則一石激起千層浪，萬一不小心再把自己給拍飛了……

他正思維飄散，就聽付景軒淡淡說了句：“傳一份給我。”

寧坤忙答應一聲接過手機，當下就要立刻行動，撥弄了兩下手又頓住，問：“是發曲助那兒？”

付景軒搖頭：“發我這兒。”說着報了號碼。

寧坤都快要哭了。

在大宅混了這麽多年他都沒有付景軒的私人號碼？因為一個小小的男二號，他的地位都跟着提了許多似得。

“叮咚”一聲，視頻傳過去了。

付景軒也沒再打開來看，起了身，準備走人。

“善後的事情曲磊會來處理，開拍時間還是盡快定下來吧！缺什麽都可以告訴他。”

寧坤面條寬的淚馬上就要下來，都不敢随便點頭了，只嘴裏“嗯嗯嗯”答應下來，然後跟在付景軒身後恭送他出門。

“小小舅你怎麽回去？小餘在樓下嗎？”

他也奇怪為什麽一直不離付景軒左右的保镖助理小餘怎麽這次沒跟着一起上來。

付景軒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要邁出的腳步頓了下，微微轉了頭，對寧坤說：“以後稱呼改一下吧！”

寧坤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忙說：“我知道了舅！”

付景軒在家族中排行最幺，怎麽叫都會把人叫小了。

而被叫小了顯然是會讓他不怎麽愉快的。

尤其是過些天要拍戲了，如果當着人家姓許的少年面前稱呼“小小舅”，好像什麽都很小似得，付舅舅肯定會不高興。

寧坤輕輕“啧”了聲，暗罵自己不夠機靈。

他一邊反思，一邊送付景軒下樓，剛到電梯口就被付景軒淡淡地開口阻止了。

寧坤也不好太過殷勤，只是又不放心地囑咐了好幾句小心，一直看着電梯門關閉，這才轉頭回去。

沒走步他又掐了自己的臉一把，以确定沒在做夢，還是覺得這事太過夢幻了。

初夏多雨，早上還是晴好天氣，等許明玉試鏡完往外走的時候才發現外面下起了雨。

雨不大，但也不小。

對于正青春的少年來說，找地方避避雨遠沒有在雨水中狂奔來得有趣。

而對于內在靈魂早就不在年少了的方夏來說，狂奔就算了，漫步還是不錯選擇的。

許明玉于是保持着從容，準備邁步走進雨幕之中。

忽然一柄傘罩在了他的頭頂上。

許明玉順着傘沿一路望過去，就看見了執傘之手所屬于的主人。

是記憶中十年前的李誠俊。

樓道裏跟人擁吻的另一個主角。

“沒帶傘？住哪？送你回去。”

最後一句他用的是肯定句，一如從前，不容人質疑的霸道。

“不用了，雨不大。”許明玉禮貌地拒絕，再沒耽誤，邁步出了大廈門樓。

雨天不好抓出租，坐公交車應該更快一點兒。

沿着馬路邊的步道慢慢淋着雨往前走，感覺很舒服。

之前試鏡場景還在腦海中來回播放。

從那位寧導肯定的眼神注視下，怎麽都有種他要火了的錯覺……

“嘀嘀”車鳴聲。

許明玉轉頭看去，李誠俊開着他的小跑，正蝸牛爬一樣跟在他身後。

“上來！”大雨天他還戴着個騷包的墨鏡，朝着許明玉一挑下巴，示意別磨蹭，趕緊上車。

許明玉腳步頓了頓，有股想要罵娘的沖動。

但轉念一想人家李誠俊他媽也沒得罪自己，何必呢！

于是他繼續漠然頂雨前行。

“喂，小朋友！”李誠俊在車裏高聲喊他：“之前在樓上，你盯了我足足有十秒。沒事盯人，不是跟我有仇就是想請我吃飯。你是哪種啊？”

許明玉：“……”

他挺奇怪的，李誠俊後腦勺也長眼睛了麽？

還有，他幹嘛要盯那十秒呢？

難道還要為前世的種種做個注目遠送嘛？

自找麻煩。

心裏暗罵自己一番，腳下不停，也不去理會那姓李的人渣，許明玉繼續前行。

剎車聲響，車門打開，李誠俊下了車，三兩步追上許明玉，轉身攔在了他面前。

“走那麽急幹嘛？交個朋友而已……”

李誠俊說着話，忽然臉上表情愣住了。

一雙眼睛呆望着許明玉的臉，顯出些迷茫，甚至帶着點兒悲傷和痛苦的神色。

“你、”他語氣變得低沉，有些沙啞着，喃喃問：“你是誰？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為什麽……為什麽我心裏這麽難過？”

說着，他擡起手，企圖去撫摸許明玉的臉頰。

“啪”的一下，許明玉将李誠俊靠近的手打開，一雙眸子透着疏離的冰冷。

“你認錯人了！”

說完，他就要越過李誠俊繼續往前走去。

手臂一下子被扯住，李誠俊抓握他的手力道十足。

用力掙脫了一下竟然掙不開，許明玉已經憋不住涵養要罵人了。

就在這時，一個影子忽然閃過來，長臂伸出，一把将李誠俊的手臂甩開，接着送上一記長拳，正中李誠俊的鼻梁骨。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許明玉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覺手腕一緊，被後來的人抓着就走。

“付景軒，你有病！”被打倒在地的李誠俊捂着鼻子怒吼。

許明玉也已經注意到，拉着他的人是他前世的情敵，今世的好感值金主——付景軒。

想到那并不穩定的生命值，許明玉收起前世一見到付景軒就乍起的毛刺，老老實實由着他拉自己往回走去。

沒走多遠，付景軒忽地頓住了腳步。

許明玉非常同步地也停了下來。

付景軒不回頭，也不說話，就那麽幹站着。

十多秒鐘過去，許明玉朝四周看了看，生怕有什麽狗仔或者媒體會拍到這一幕。

那就不太好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湊近一點，提醒：“付哥？”

付景軒聽了他的聲音，像生了鏽的機器人一樣緩緩轉頭。

被打濕的臉上水珠點點，目光也有些赤紅。

忽然，“噗”的一下，滿口的鮮血從付景軒嘴裏噴了出來。

許明玉驚呆。

不等他伸手扶住往一邊倒下的付景軒，忽然心口傳來一陣劇痛，呼吸凝滞，眼前一黑，跟着一起倒了下去。

意識完全消失之前，他感覺有人飛速跑了過來，粗暴地把他掀飛到一旁，然後驚慌地急呼道：“少爺？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