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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逃跑無望，三人在休息室裏垂頭沉默。瞌睡沉來了，卻不敢真睡。忍得肚子咕咕叫。

小孩躺在床上，摸着肚子，扭頭看媽媽。

小眼神可憐無助。

媽媽于心不忍，卻毫無辦法。休息室只是一間小小的屋子加一張小小的床，單薄的棉被和幾件懸挂的外套，再一把椅子。

一壺水都沒有。

媽媽口幹得嘴皮子舔起了皮，卻一直忍着。

如今對上少孩子幼小可憐的眼神，心裏又疼又急。

“何高青，你想想辦法啊，孩子都餓了！”

她從床上站起來，給孩子擰擰被子，站到何高青面前。

何高青一臉愁容，面對妻子的質問也很無奈。

他也沒有辦法。

“你看見了，外面全是喪屍，跑馬拉松那會都沒這麽多人，我也沒辦法啊！總不能砸了牆跑……”

他頓住，突然起身往外看了一眼。

那個兇猛的喪屍不見了。

別說，砸牆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站起身，速度極快地沖出休息室從隔壁破了門的儲物間裏找出一個大錘子。

“你看着點。”

他讓妻子站在門後看情況，自己掄起錘子開始砸牆。

“嘭嘭嘭！”

聲音巨大，速度極快。

他們要的就是速度，用最快的速度砸個口，然後跑。

外面站街的喪屍們聽見聲音，懵了一下。有喪屍想向聲音發源地靠近，不敢動。

它們剛和一個同伴簽下友誼條約——守街10分鐘。

現在還沒到10分鐘。

何高青掄了幾下錘，逐漸沒力。

一天沒吃東西的他也餓，又是常年不運動的工作，身體沒多大勁。

砸了幾下，手軟腰疼。

他揉着手腕，問鄧素玉：“怎麽樣？”

“喪屍沒動。”鄧素玉搖頭催促，“你快點。”

沒動是他們最好的時機。何高青不敢放棄，當即快速砸砸砸。

嘭嘭嘭！

地面震蕩，樓體震動。

感覺樓快塌了之前，牆面終于開了一條口，漏進昏暗暗的夜色來。

何高青興奮得眼鏡都反光了，再次掄起錘子拼命砸。

嘭！

大塊的牆體砸在地上，漏出一個大口。足夠人爬過去的口子。

“！”

何高青用手掏了掏，将碎磚泥土掏幹淨，回頭沖妻子招手：“快來快來！”

孩子也從床上爬起來。

三人聚集在洞口，看着外面堆積的磚石泥土和黑夜，臉帶笑意。

【能出去了！】

【出去就好了！】

【出去就有吃的了！】

何高青摘下眼鏡，擦掉汗水，笑意浮滿臉。

“來，你先出去。我再把孩子送出去。”

鄧素玉點點頭，她身材小，鑽出去可以清理外面的磚石讓何高青更容易爬。

她當即跪在地上，用腦袋往洞裏鑽。

鑽過去半個身體，露出腦袋，鼻子很快嗅到了五月夜晚獨有的涼意。

她欣喜地擡頭，然後，瞳孔驟縮，嘴巴長大，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緊接着，手腳并用地往後退。

卻因為太激動，後背拱起來頂住上面不平整的磚石，勾住了衣裳，怎麽退也退不動。

卡在洞裏不進不出。而她面前，有一張放大的好看的臉——是那只他們防備了一下午的兇狠女喪屍，正彎腰用一種很疑惑的表情盯着她。

語氣驚訝：“嗬嗬嗬嗬嗬？”

【你在做什麽？】

“啊啊啊啊啊啊！！！！”

鄧素玉聽見它發出的喪屍語，叫得更兇了。

何高青不明所以，只得抓住妻子的腿，往裏面猛拖。

滋啦——

被勾住的衣服撕破，鄧素玉終于被拽了回去。

“怎麽、怎麽了？”

何高青扶她起來，一邊問一邊去看洞口。

漏光的洞口被什麽東西塞住了，黑黝黝的。

正疑惑時，一顆小腦袋從外面鑽了進來。

何高青吓得渾身一震，揮起來的手差點掀翻了剛站穩的妻子。

他瞪大眼睛，驚恐地看着那顆腦袋緩慢地擡起，從瀑布般的長發裏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那只醫狗的女喪屍。

它爬進來，站直身體，先拍拍手上的灰，再拍拍白裙子上的灰。然後走到走到何高青面前，用那張單純得像個人類孩子的漂亮臉蛋疑惑地打量他。目色複雜。

【他們想逃……】

意識在腦海裏盤出。阿橋眉頭緊鎖。

【逃了……狗狗怎麽辦！】

【他們不想救狗狗！】

阿橋眉頭一皺，腳一擡，回身一踹！男人費盡全身力氣才砸出一個小洞的牆，在它腳下，全塌了！！！！

灰塵漫天，四處喪屍游蕩，對突然出現的鮮活人類發出垂涎的嘶吼。

那一張張恐怖的臉吓得鄧素玉站不穩腳，全靠手裏的孩子吊着最後一口氣，藏在何高青身後。

何高青望着那面倒塌的牆，滿臉絕望。

他們唯一還算安全的房子沒有了！！！

阿橋卻滿意了。

【這樣，他們沒地方可逃，只能跟着她。】

它唇角帶笑，快樂地走到狗狗身邊，坐在地上，開心吃小零食。

吃一袋，分一塊在盤子裏，等狗狗醒來吃。

它将一整個超市的食物全帶回來了。将大廳塞得滿滿當當。

本來有一部分是想分給外面幫忙看守大門的喪屍們，但它們不愛吃，沒要。

只能等狗狗醒來一起吃了。

阿橋在這邊吃得心滿意足。何高青三人在休息室裏徘徊不定。

砸個洞，只想利用夜色借助物體躲避喪屍回家。現在，四面的喪屍團團圍過來，一屍召一屍，成群結隊，向他們撲來。

多到數不清，密密麻麻，越來越多。他們出去無疑是送肉上嘴。

而且，身後還有那只兇狠的女喪屍牢牢盯着他們。

進退兩難。

鄧素玉扯扯何高青的衣袖，沖他使眼色。

【帶點東西走。】

她是家庭主婦，家裏有什麽東西，她了如指掌。她想去大廳裝點吃的回去。

何高青和她十年夫妻，她想什麽，完全能想到。

如今外面有喪屍，他們躲不掉，不如跟在女喪屍身邊，起碼它不吃人，還有戰鬥力，為了治狗肯定會保護他們。

等個好時機，刺激它和喪屍們打架。他們可以渾水摸魚順走食物。

簡直兩全其美。

何高青點點頭，護着妻子和孩子向阿橋靠近。

腳下走得格外小心翼翼。何高青不斷觀察它的反應。

這只喪屍比外面的喪屍都厲害，也沒見它吃人肉，希望它不會突然暴起。

他在心裏不斷祈禱。進入病房後對阿橋很小心很小心地點點頭微笑，然後，貼着門口的位置遠離它坐下。

鄧素玉把順手卷來的被子鋪在地面，讓兒子坐上去，又将他緊緊裹住，以免被凍着。

三人坐定，見阿橋沒有對他們發出驅趕，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氣。

再看一眼徘徊在休息室裏不敢靠近的喪屍們，頓時覺得選擇留下來是正确的決定。

孩子裹在被子裏，盯着吃東西的阿橋，目不轉睛。

鄧素玉捂了他幾次眼睛都捂不住。

【這種不是人的東西怎麽能亂看啊，萬一将它看煩了就完了。】

可孩子沒她這種煩惱，他就單純的餓，看着人家吃就發饞。而且對面姐姐長得很好看，吃得特別香。他就更餓了。

“媽媽，餓……”他眼也不眨地盯着阿橋，小聲和鄧素玉說。

鄧素玉盯向何高青。何高青推推眼鏡，無奈嘆口氣。

他也餓，但是……誰他媽敢和喪屍奪食啊！要奪也只能偷偷奪啊！

【對啊……偷偷……】

主意頓起。何高青握拳抵嘴，輕咳一聲。立即引得阿橋注意。

【成了。】

心中竊喜一番。他緊接着站起身來，走到床邊翻看狗狗的傷勢，然後說：“它傷的嚴重，還需要注射一劑藥。不過我這裏沒有這種藥……”說到這裏，他語速緩慢，等待阿橋出聲接應他。

然而，他忘記阿橋不會說人話了。

阿橋發出幾聲嘶吼。震懵了鄧素玉和孩子。

何高青權當它在問“哪裏有藥”，當即說：“百裏街的診所有這種藥！就在那個鐘樓後面。”

他搖搖一指，市區的鐘樓高大，此時還轉着齒輪，正是夜晚八點四十分。

阿橋看了一眼，略微皺起眉。視覺看起來很近，但她莫名覺得很遠。

【不想去。】

她不想和狗狗分開那麽遠那麽久。

“真的很需要！它傷得太嚴重了，今天不打這一針，腿傷就……”他觀察阿橋的臉色，“……也許會瘸……”

“瘸”字非常輕，他想只要它有暴怒的跡象，立刻變字。

可惜變不了了，它聽見了！

“嗬！！！！”

阿橋發出無比憤怒的嘶吼，沖何高青吼，眼睛很快充滿了血色，仿佛将眼珠子浸在了紅酒杯裏。

恐怖又美麗。

何高青頭皮發麻，渾身發抖，卻不敢挪動。挪動對野獸是一種刺激，特別是在它們發瘋的時候。

“嗬嗬嗬！！！”

只見它又焦躁又氣憤，一會兒看狗狗，一會兒看何高青，恨不得把他撕了！

【為什麽不早說！】

【為什麽現在才說！】

【壞掉的人類！】

“嗬！！！”

“嗬嗬嗬——————”

它一聲嘶吼，外面屍群回應。

然後，密密麻麻的喪屍成群結隊的，比剛才圍街還多的喪屍，一個擠一個擠進小小的診所，占據診所每一寸地方，昂起脖子，張開血盆大口，回應它，緊盯着他們，嗜血的牙齒癢得想離開吃掉他們。

阿橋站起身，直接往外面飛。

速度快得一眨眼就不見影。

“！！！！”

何高青瘋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他不是這個意思！不要把他們單獨留在喪屍群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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