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鏡子裏的壞小鬼
鏡子裏的壞小鬼
被這句話問住了,曲無逅愣了好半天,然後低下了頭,看向了那羅盤裏因為舒服的氣息而睡得正香的梁國棟。
【系統系統,你們還有這種設定?一命換一命?】
系統:【反正你也不會真的去死,大不了就是換一個世界罷了。】
曲無逅欲哭無淚:【那我攢了這麽長的時間的人氣和知名度不就沒了嗎?】
【......】系統發現他跟不上曲無逅的思路,最後只能沉默以對,這麽多的宿主,這是最讓他感覺到無奈的一個。
曲無逅的沉默讓雲容有些失望,他嘆了一口氣:“其實說到鬼和人,人的心思才要比鬼複雜的多,即使都是從人過來的,但是成為鬼之後有些事情就看的開了。”
雲容的話讓曲無逅擡了擡頭,然後看向了伸出手摩擦着手腕上的佛珠的老人,老人臉上的皺紋上刻印了不少的滄桑,他有些失落:“有些時候,鬼要比人能更多的付出感情,而我們人總是會忌諱很多。”
曲無逅看着眼前的人,深呼吸了幾口氣,像是做出了很大的決定,閉上了眼睛一副受死的樣子:“就算是性命,交給他也是好的,我跟他一起去投胎,投到一塊,他下輩子也便就是我的了。”
梁國棟的眉頭在曲無逅說完這句話之後緊緊的皺起,看起來睡得并不安穩,曲無逅說完這句話之後自己的身上全都是雞皮疙瘩,卻依舊深情的看着鏡子裏的梁國棟。
【這麽多年騙人,這演技不得不說還是不錯的,能收能放。】
【說了不是騙人了!】曲無逅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他對于這個詞好像有些不滿,卻看到了雲容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他,這要怎麽解釋?
曲無逅也覺得自個兒突然站起來有些不适,迅速的換了一臉的難受,又緩緩做了下來,想了想說道:“難道真的要取...我的命嗎?”
雲容卻嗤笑了一聲,饒有興致的想要看曲無逅的反應:“我說的還能有假?”
“我要怎麽做?”認命一般,曲無逅低下了頭,做出乖乖受教的樣子,倒是讓雲容吃了一驚。
真還有能為了一鬼付出此生性命之人,雲容摸了摸下巴的白胡,笑了。
“再過三月便是清明節,那天,你來我這放血,我配以佛咒,你的血被他吸幹的那刻,他就能出來了。”
曲無逅看着手心中剛弄好繃帶滲出的血跡。
沒錯,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但是曲無逅想起現在已經算是有了固定的名氣和收入還是有些不舍,終還是開了口:“雲容大師,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件事情你大概也是知道的,我看你也給他喂了血,便也知道此招,清明節晚上十一點,我在庭院裏等你,來或者不來,由着你。”
坐在用來給旅客休息的佛房中,曲無逅一直在想雲容說過的那些話,終歸還是有些心焦。
他起身,轉過來轉過去的,就是下定不了主意。
他難不成真的要将全部的血放出給梁國棟?
這件事情古書上是有記載的,但是不知道為何曲無逅對于這件事情心裏總是有些下不定主意,心中總有些憂慮,尤其對于怕疼的曲無逅來說,這種方法無疑是最次的方式。
梁國棟休息好了之後精神足的很,看着不停轉着圈的曲無逅開了口:“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你喜歡我?”
曲無逅的腳步一頓:“不喜歡。”
反駁的太快,反而讓梁國棟愣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曲無逅,然後定定的說道:“我也不喜歡你。”
被這麽仔仔細細的打量之後說出并不喜歡這種話,曲無逅也惱了,這都是為了誰?
曲無逅拿起鏡子來就打算砸,卻猛然想起這鏡子是梁國棟的本命鏡子,打破打碎了對梁國棟的魂魄都有影響。
在心裏默念了好多遍這是任務對象我是要保護他的,曲無逅這才消了氣,努力的劃起了個微笑:“權宜之計罷了,不過我總覺得雲容大師那裏還有別的方法能讓你離開這破鏡子去投胎。”
雲容是個有故事的人,曲無逅看的出來,但是卻不知道雲容那裏有什麽故事,問系統,系統也說不清楚,不知道,原世界這個人是無病無災老死的之外什麽都沒有說,但是曲無逅就是覺得這件事情不對勁,他對于這些事情有着天生的敏感。
“那你前面說愛我只是給那一看就是受了情傷的大師做的戲?”
“自然。”曲無逅點了點頭,然後拿過了鏡子:“我可不會為了你去死的。”
為了肯定這件事情,曲無逅又一次重複道:“我....是不會為了你死的。”
曲無逅第二天就辭別了雲容大師,他還需要想想,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那附近已經敗落的王家可以找到別的方法了。
王家以前也是做陰陽師的,可惜小一輩的根本就不信這個,人走的走,誰都不願意留下來做傳承,現在這王家也就一對父子守着了。
先輩留下來的傳承裏總會有辦法,曲無逅想去借書看一下那裏到底有沒有別的方法,他不是舍不得,而是怕疼,是真的怕疼,他的手心那鑽心的疼痛還沒有去除,現在告訴他要為了一只鬼一點點的放血。
要知道血并不能一次性全都放了,人體是有自我保護的,傷口上的血液不一會變會凝結,便又需要割一道口子,這法子是比較殘忍的渡命之術。
曲無逅這人小心眼的很,有別的選擇的話,是絕不會選擇讓他疼的方法,便只能敲響了王家的門。
王家是個女人開的門,臉色差的很,看向了門口的人:“您是?”
入目,屋內的的東西都被砸的差不多了。
又移目到了女人的臉上,那臉上并沒有生人的臉色,連那嘴唇都是蒼白的,曲無逅的眼眸一暗,轉身道了聲抱歉就準備走,卻被女人拉住了袖子。
“我記得您,您是曲無逅,您還記得我嗎?我是孔侑,我家嫂子去世的時候還是我請的您,您給辦的喪事。”
曲無逅回過身來給女人搭了個禮,又是認真的道了個歉:“抱歉了大姐,我這剛才走錯了門,給您道聲不是。”
那女人卻不願意放曲無逅走了,她使勁的扯着曲無逅的袖子:“來都來了也就別那麽着急離開,到我們家喝點茶吧。”
曲無逅可悲的發現他掙紮不開女人拉着他胳膊的手,孔侑的手就像是夾子一樣,弄得曲無逅有些發疼。
還未到屋內,曲無逅就發現他徹底走不了了,門口突入而來的結界讓他無路可退。
那屋內還有個男人,正在背對着他們看報紙,身後的陰氣太過于濃烈,都快要比梁國棟身上的陰氣劇烈了。
曲無逅四周打探了一下,就看到了在角落處蹲着一個孩子,臉上都是淚水,看到曲無逅的時候張嘴無聲的喊出了兩個字:“救命。”
孔侑去倒水了,曲無逅伸出手來沖着那孩子招了招手,孩子趕忙跑了幾步跑到了曲無逅的身邊,擦了擦跟花貓一樣的臉,曲無逅發現這不就是前不久那個備受寵愛的梁家女孩,可這孩子不是梁家的人嗎?
這當口,孔侑已經泡好了茶放到了曲無逅的面前,伸出手來要拉孩子過去。
孩子看着曲無逅的眼中充滿了哀求,曲無逅擺了擺手說道,說着謊話:“大姐,不要拉着孩子了,我正問孩子的成績呢,這還是第一次見這孩子,這孩子長得真像大姐。”
孔侑聽完笑了:“這孩子就是像我,一點都沒像他爸,給你見笑了我家有些亂,這孩子不聽話正教訓呢。”
曲無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孔侑唠着家常:“這孩子可不能打,越打越皮,我小時候就是這樣的。”
似乎感覺到這個陰陽師并沒有看出什麽異常,那孔侑頓時松了一口氣,随之而來的還有一些鄙視,這樣有陽氣的人修為居然這麽淺。
曲無逅看到了孔侑眼睛裏的不耐,也松了一口氣,這妖修為尚淺,沒什麽心機,別人說什麽,便是什麽了。
“你這人能自己送到虎穴裏,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誇獎你好了。”梁國棟在曲無逅的袖子裏傳出了小小的聲音。
孔侑似是察覺到了別人的存在,轉頭看了一眼曲無逅,曲無逅卻裝作若無其事的喝着那剛端上來的茶。
也算是幸好,這次曲無逅出門的時候穿的寬大袖子的衣服,所有的茶都被曲無逅倒在了袖子上。
這茶水裏的迷藥太過于濃重了,他出門在外這麽多年,這點東西的味道還是認識的。
孔侑為了等藥效發揮,這拉着曲無逅有着好多的話,就算是曲無逅找借口推辭,也能找到各種借口說這話。
曲無逅說話的時候也就看着周圍的情況,眼尖的看到了一顆桃花樹的枝幹順着卧室的窗戶爬了進來。
桃花妖嗎?
這運氣,這也能遇到,他也是佩服自己的體質的。
其實他想走也不是沒辦法,但是這孩子根本走不了,但是梁國棟在看到那孩子之後輕輕的那一句:“救她。”就讓他無法置身事外了。
曲無逅起身問道:“既然來了,我想看看前輩的藏書。”
孔侑想了想,指着一處被封閉的屋子:“就是那裏了。”那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讓孔侑有些害怕,只是指了指但是并不打算跟着讓曲無逅進去。
曲無逅沖着孔侑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了,我借幾本書回去看看。”
在起身到那屋子之前,孔侑囑咐道:“你早點出來。”
曲無逅點了點頭,然後往那走去,餘光看到了被女人擋着的男人的位置,男人的頭明顯低的太下,脖子扭曲,有鮮血滲出了那男人坐着的沙發,估摸着這男人已經沒了氣。
進了屋子,曲無逅便明白那女人到底是為什麽害怕這屋子,這屋子裏面的桃木劍明晃晃的擺在中間,還有王家先祖求來的佛牌,可惜但是長時間沒人照料已經落了灰,靈氣消散了不少。
曲無逅将佛牌擦拭幹淨知道帶在了身上,在那一堆堆在地上沒人理會的書中找到了一本手記,手記上果然有記載:
桃木劍原也是桃木制成,跟桃花妖有一樹同根之果,但是桃花吸陰,桃木吸陽,陰陽相克,便是因此桃花才會敗落,桃花妖最大的克星便成了克妖器桃木劍。
學着手記上的要求,曲無逅将桃木劍取了下來,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輕輕的劃破了手心,看着滿手心都是傷口,曲無逅有些欲哭無淚,強忍着擦在了桃木劍上。
果然是上好的桃木,血迅速的被吸收,桃木劍變成了暗紅色,曲無逅将桃木劍藏在了袖子裏,又翻找了一圈那些書籍,從中看到了那個講怎麽投胎轉世的手記,揣到了懷裏。
看着眼前的這道門,曲無逅深呼吸了一口氣,踉踉跄跄的,感覺腦袋已經不是很清醒,跟喝醉了似得,孔侑看着曲無逅的樣子笑了,走上前趕忙去攙扶曲無逅,藥效發作了!
“我這頭...好疼。”曲無逅說着就往地上摔去。
這次孔侑并沒有扶曲無逅,蹲下身來看着曲無逅笑了:“小陰陽先生,第一次遇到陽氣這麽重的,不知道是我運氣好呢,還是你運氣不好呢。”
突然孔侑吐出了一口血,她看向了自己的胸口,那桃木劍就這麽刺在了她的腹部,孔侑的眼睛睜大,曲無逅呵呵笑了:“是你運氣不好,遇到了我這麽厲害的陰陽師。”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系統第一次聽人這麽誇自己,覺得有些破廉恥,在同一刻卻聽到了梁國棟被逗得開懷的笑聲。
曲無逅聽到懷裏的梁國棟的笑聲嘴角也彎起:【你看,我讓梁國棟開心了。】
系統微頓:【你贏了。】
疼痛感讓孔侑原形畢現,她的頭發變成了紅色的,指甲變長呈綠色的。
孔侑的指甲尖長的很,就這麽直直的刺進了曲無逅的胳膊中。
鮮血湧出,曲無逅眼淚差點沒下來,卻努力忽視孔侑的指甲,讓桃木劍更加的深入孔侑的腹部。
孔侑哀嚎了一聲,聲音尖銳刺耳,讓曲無逅的耳膜像是被人捅了幾下,有些耳鳴。
在孔侑失血過多的情況放松的情況下,曲無逅努了把力将桃花妖推開了來,孔侑的指甲就這麽斷了,留在了曲無逅的皮膚中。
已沒有時間考慮太多,曲無逅拉起了躲在旁邊腿軟的女孩子,看到門口的結界因為桃花妖的疼痛而消失的時候,拉開門就往外面跑。
似乎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氣力抓曲無逅和那女孩,桃花妖并沒有追出來,而是留在了屋內。
曲無逅的這傷不能到正規的醫院去,也幸好做陰陽師人脈廣,認識個偏僻點的小診所的老板,這到診所還沒說話呢,那診所的老板伸出手來打了一下曲無逅的腦袋。
“你個蠢蛋,又受傷!”
“诶呦,小喬,你又打頭,會笨的!”
曲無逅對這人的親近讓在袖子裏的梁國棟有些莫名的不滿。
被叫做小喬的醫生憋了一眼曲無逅,然後粗魯的将曲無逅的胳膊拉了過去,在曲無逅的一聲哀嚎下倒上了酒精消毒。
“夭壽啦,你倒這麽多酒精想疼死我啊,知不知道我最怕疼了!”曲無逅看着小喬的目光就像是要咬死眼前的人。
“你還知道疼的!知道疼還每次受傷都得縫針!”小喬一邊說着,一邊開始用鑷子将那掐在血肉中的硬物掏了出來。
怕疼?梁國棟想起前不久因為他的責打,曲無逅身上那一塊塊的青紫,嘴唇抿了抿,眼睛裏有了不一樣的光彩,愣愣的看着曲無逅。
小喬看向了旁邊還瑟瑟發抖的小姑娘:“這次的受害人又想讓我幫你?”
“嗯,老規矩,想辦法讓她忘了這段記憶。”曲無逅看着那已經有了心理陰影的小孩微微嘆了一口氣。
小喬卻狠狠的按了一下曲無逅的傷口,在曲無逅龇牙咧嘴的時候一巴掌打在了他腦袋上:“你又讓我用催眠,我說了我是外科醫生不是心理醫生!”
“可我只能拜托你了QAQ。”
曲無逅眼淚汪汪的看向了小喬,小喬扶額,揉了揉被這人氣到頭疼的太陽穴,看向了那個小女孩,然後再繃帶上打了個蝴蝶結:“行吧,就把這孩子留在我這裏兩天然後我消除了記憶送到警察局去。”
“小喬還真是善解人意呢。”
曲無逅這時候倒是不感覺疼了,搖頭晃腦的樣子惹得小喬嘴角抽了抽又是一巴掌扇在了曲無逅的後腦勺上:“你這人是越來越不正經了。”
曲無逅眼神有些晦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樣沒皮沒臉的習慣了。”
大概是感覺到了曲無逅不是很開心,梁國棟在小喬離開去那另一條紗布的時候,具現化了一條腿在小喬醫生的腿下。
巨響聲響起,曲無逅回頭就看到了小喬狗啃屎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笑的前仰後伏的,看到曲無逅的樣子,小喬努力的爬了起來,看着眼前什麽都沒有的地面,嘴角抽了抽。
他這是平底摔了嗎!
“曲無逅你再笑剩下的事情我就不處理了!”
看着已經炸毛的醫生,曲無逅擦去了眼角笑出的淚水:“謝謝了,小喬,知道我心情不好還逗我開心。”
梁國棟聽完這句話有些無奈,但是看到曲無逅這樣開心的樣子也不計較他給別人道謝,一點都沒有是他絆倒別人的意思,反正他不喜歡曲無逅對小喬笑,那個小喬也是該。
“快快快,三區那塊有火災,快點過去看看!”
外面的叫喊聲讓曲無逅迅速的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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