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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男人應酬完回來,身上有煙味有酒味挺正常,要是還有香水味,這就有點膈應人了。
不過初夏轉念又想,剛剛雖然聞到一陣香,可萬一不是香水味呢?
萬一是林昀襯衫上存留的洗衣液清香?
林昀醉得有些厲害,靠在牆上,歪着腦袋看着此刻正東想西想的初夏。
初夏被他盯了一會兒,才從思緒中回神,往下邁一個臺階。
“林哥哥,喝這麽多啊?快回去睡覺吧。”
初夏想着,這人黑暗中不小心把花瓶推下來摔碎,上個樓梯也搖搖晃晃,八成醉得不清,自己還是當個好心人,扶他回去吧。
她剛想伸手去攙他,肩膀上忽然一沉。
林昀倒是一點也沒客氣,先她一步把手臂搭在她肩上了。
兩個人靠這麽近,初夏像是被他摟着肩膀,而他大半個身體也往初夏身上靠了過來。
“哎你!你——”初夏被吓到,小聲驚呼,呼吸停滞片刻後,氣息都不太穩了。
林昀一米八五的個兒,比初夏高二十公分,常年健身,身材标準得跟衣服架子似的。
隔着單薄的衣料,初夏都能感受到他緊實的胸肌。
如此近距離接觸下,初夏又聞到了剛才那股香味。
這回她非常确定,就是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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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淡香型的,氣味香甜,成分應該有莓果和柑橘。
初夏對這類似的味道很熟悉,她也喜歡這種味道的香水,偶爾攢錢入手一瓶,又因為時常沒通告,宅在家不出門,所以忘了噴。
林昀身上這香水味,一聞就知道是女士香水,肯定不是他自己的。
初夏心想,這是在酒局上,跟女人親密接觸了吧?
果然,男人基本盤就這樣,哪怕林昀這種看着高冷禁欲的,也只是“看着”而已,終究還是少不了男人那點劣根性。
不過,說不定跟他親密接觸的,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呢?萬一是女朋友呢?
初夏覺得自己不該把林昀想得太壞。
可轉念一想,如果他有女朋友,幹嘛還要跟自己結婚?
直接跟他女朋友結不就好了!
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跟別的女人結婚,哪怕是合約婚姻,到期散夥那種,這男人也很渣好嗎!!!
初夏越想越氣,好不容易把林昀弄回他房間,趁這人喝醉,狠狠把他往床上推。
林昀重重倒在床上。
初夏松一口氣,沒想到忽然手腕一緊,身子一傾,竟摔到了林昀身上。
她被林昀攥着手腕,拽到了林昀身上。
初夏就這麽斜壓在林昀身上,驚得愣住,猛然回神想要起身,後腰卻又纏上一只手,将她緊緊按住。
初夏掙紮着,這人索性兩只手摟上來,翻身壓着她。
慌亂中初夏怕得要命,想要踢打林昀,卻被他困得難以動彈。
這麽大個人壓在身上,別說動彈,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林……林總……”
“林哥哥……”
“林——昀!!!!!!”
初夏一聲怒吼,拼盡全力推開他,噌地跳下床,飛快跑到門口。
怒吼過後,偌大的房間裏只剩下一片寂靜。
又過了幾秒,響起了初夏起伏不定的喘息,以及林昀沉睡中輕微的鼾聲。
初夏拍着胸脯,仰着頭,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退出房間,洩憤似的狠狠把門一摔,跑回自己卧室。
一進去就趕緊把門反鎖。
憤怒的初夏并不知道,此時此刻,隔壁那個房間裏,床上的男人,唇角露出了一抹笑。
林昀的确喝得挺多,有些上頭,但還不至于醉得斷片兒,也沒有失去意識。
應酬時那些女人裝模作樣想貼他,都被他不露聲色避開了。
只有一次躲避失敗,那女人不小心似的撞到他,林昀皺着眉,立即往後退了退,眼神都沒給。
那女人的香水味倒是一直蹭在了林昀衣服上了。
這股子味兒林昀聞着難受。忍了一晚上,終于回家,可以洗澡換衣服。
到家後,林昀從上樓梯時摟着初夏,大半個身子靠在初夏身上,到剛才将她困在床上,這一系列暧昧透頂的舉動,都是他的計策。
詐初夏的計策。
初夏暗戀他多年這個秘密,他既然已經知道了,就無法完全無動于衷。
林昀當然沒有對初夏心動。
但他很想知道,初夏到底能不能将愛他這個秘密,繼續藏在心裏。
如果給她機會,她會不會順水推舟,半推半就,趁機生米煮熟飯?
林昀早就想好了,如果她真這樣,他會把她推開,攆出房間。
反正裝醉,做什麽都可以甩鍋給酒,說是喝醉撒酒瘋。
一旦詐出這丫頭對他不僅有歪心思,還會付出行動,那麽這兩年他會盡可能與她保持距離,非必要絕不與她見面。
就這麽徹底冷她兩年,合約一到期,立馬離婚,老死不相往來。
出乎林昀意料的是,初夏竟然推開了他。
他在困住她時用了些力氣,她絲毫沒有半推半就的意思,而是用盡全力,推開了他。
其實她大可以假模假樣掙紮一番,然後再順從他。
畢竟只要賴上他,對她的人生和事業,都會有巨大的好處。
然而,初夏好像,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她是強忍着恐懼,帶着強烈的憤怒逃離這個房間的。
倒是……有骨氣得很。林昀唇角的笑意漸漸下沉。
剛才他笑,是因為确定了初夏那丫頭沒膽子做出格的事情上位。
而現在他不笑,是因為,那丫頭剛才激烈反抗的勁頭,好像……很嫌棄他?
他就這麽——這麽讓人反感???
這些年來,多少女人圍着他打轉,上到老阿姨,下到小姑娘,追他的女人如過江之鲫。
怎麽就她初夏,放在眼前的大好機會,還被她義無反顧給踹開了?
林昀說不上自己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不過忙了一天,晚上又喝了挺多酒,躺床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初夏卻失眠了。
到底年紀輕,禁不住林昀這種老狐貍騙,她真以為林昀剛才醉得斷片兒,對她那樣,是在撒酒瘋。
回到卧室的初夏驚魂未定。
她不敢睡,也睡不着。
坐在床上,後背靠着床頭,雙手抱着腿,好一會兒才理清混亂的思緒。
目前看來,林昀這人清醒的時候還好,就是不能沾酒。
一沾酒準犯渾。
所以以後如果發現他喝酒,一定要遠離他。
另外,不管他喝沒喝酒,在不在家,自己只要回來,都盡量在卧室待着,門還得反鎖。
初夏把這些牢牢記在心裏。
還是睡覺吧,熬夜影響美貌,初夏心想,躺下蓋好被子,一閉眼,腦海裏又浮現出剛才林昀犯渾那場景。
因為這事,原本那個尴尬的夢境,又被初夏想起。
那個夢也太神奇了,簡直就是預知夢!
難道是神明在暗中指點她?
無論如何,林昀這人,得防!!!
初夏很晚才睡着,睡得也不踏實,大清早就在噩夢中驚醒。
居然……又夢見林昀了。
夢裏,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
夢裏,她恨,他愛,他們虐戀情深!
初夏吓出一聲冷汗,猛地坐起來,才發現這是一場夢。
她倒回床上緩了緩,起身去浴室洗澡。
吹完頭發,換好衣服,坐在床上看劇本。
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可她就是沒有勇氣踏出這個房間。
她不知道怎麽面對林昀。
想到這,又是一肚子氣。
林昀喝醉撒酒瘋,睡一覺醒來什麽都不記得,不記得就等于啥事都沒發生。
可真的什麽都沒發生嗎?
對于記得的人而言,比如初夏,只有初夏一個人,承受了所有的慌亂,痛苦,擔驚受怕!
最難受的是,這段記憶她難以抹除難以忘記,還不能往外說。
既不能給別人說,也不能給林昀說。
告訴別人,基本等同于全世界都會知道,并且一定會傳出n個離譜的版本。
告訴林昀,他不承認,不道歉,還生氣了怎麽辦?
他可是她事業上的“金主”,不捧她還好,萬一跟之前那個張總一樣,封殺她怎麽辦?
這口氣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出了,只能自己咽下去。
初夏苦着臉在卧室嘆氣,敲門聲響起。
“夏夏,起了嗎?等會兒要去我爸媽家了。”
林昀在外面說。
初夏聽見他聲音就吓一跳,穩了穩神,佯裝淡定,走過去開門。
“嗯,我準備好了。”她露出了招牌式的甜美笑容。
清澈的眼神裏,絲毫看不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也找不出丁點尴尬,慌亂,恐懼,反感……
果真,如傅京電話裏所說,是個難得的好演員,林昀心裏想着,面上也露出一個淺淡的笑。
跟初夏一樣,仿佛對昨晚的事一概不知。
什麽都沒發生過。
初夏看着這張毫不知情的臉,心裏想,如果林昀昨晚是裝醉,如果昨晚發生過什麽他其實心裏有數,那這人演技也太好了,奧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她自愧不如。
林昀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還有那雙深邃如墨的眼睛,都讓初夏相信,昨晚他醉成那樣,不可能是裝的。
林昀上下打量初夏:“已經收拾好了嗎?怎麽一直待在房間不出來?”
他猜她是不好意思。
初夏面上十分從容:“剛收拾好呢,你好了嗎?好了咱們就走吧,我随時可以出發。”
林昀沒再說什麽。
初夏也沒說話,這麽大個房子,陷入安靜,她有些不自在,但除了假裝淡定,別無他法。
肚子不争氣地咕咕叫起來。
初夏腳下一頓,看見林昀唇角微微勾起,尴尬地收回目光,低着頭:“我有點餓了,咱們是去叔叔阿姨家吃,還是在外面吃?”
林昀:“有外賣,廣式早茶,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不過挺清淡的,不容易長痘也不容易長胖。”
初夏聽出來林昀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是演員,最注重外貌身材。
難得他會注意這個。
初夏道了聲謝:“謝謝林哥哥關心。”
她發自內心感謝,沒別的意思,林昀卻聽出了點其他意思來。
他心裏認定初夏暗戀他多年,剛才聽初夏那話,怎麽都覺得這姑娘被他感動得不行。
感受到初夏兩道目光看過來,林昀別過臉去,什麽也沒說。
其實喜歡他,追他的女人很多,別人倒還沒什麽,哪怕做得再出格,他也會自動屏蔽。
然而初夏不一樣。
或許是以前比較熟,算得上所謂的青梅竹馬吧,冷不丁發現青梅竹馬的小妹妹暗戀自己多年,這事兒擱誰誰不別扭。
林昀一邊想,一邊吃早餐。
他不說話,初夏更不會主動開口了。
一頓飯吃得安靜又壓抑。
林昀吃得多,但速度快,很快就吃完。
初夏一般早餐會吃得比午餐晚餐多,盡量在早餐滿足自己,另外兩餐會克制。
還沒吃多少,就看見林昀吃完擦嘴了,初夏也不好意思再吃,趕緊擦擦嘴。
“就吃這麽點兒?”林昀見她只吃了兩個蝦餃,一個牛肉丸,這也太少了。
“嗯,我……快進組了,争取再減幾斤。”初夏只能扯謊。
林昀盯着她看了會兒才說:“現在就挺瘦的,再瘦就——”
他本想說再瘦就跟紙片人一樣不好看了,又覺得沒有女孩子喜歡聽這話,臨時改了口。
“再瘦就不健康了。”他往初夏碗裏夾了幾筷子陳村卷粉。
初夏正餓着,也就沒再矯揉造作,趕緊開吃。
林昀又給她夾了好些東西。
初夏吃得有些撐,眨巴着眼睛看向他:“好了,林哥哥,我真的夠了。”
林昀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現在飯量怎麽這麽少?我記得你小時候一頓起碼兩碗飯打底啊。”
初夏愣了愣,臉紅起來:“所以那時候長胖了啊,那麽胖,好醜的……”
林昀最後往她碗裏放了個紅米卷:“哪裏醜,多可愛。”
他放下筷子,自己都沒意識到,唇角那抹笑意,竟帶着點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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