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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林昀心裏湧起一陣莫名躁動。

他很想擡手抱住她，将她圈進懷裏，又覺得她似乎只想這麽靠在他肩膀上，再進一步的接觸，她未必會喜歡。

林昀最後還是沒有抱她。

初夏靜靜靠在林昀肩上，閉着眼睛，鼻子酸酸的，卻沒有哭。

在她心裏，感動多過難受。

如果說初慶朗的行為讓初夏內心受到了八十分的傷害，那林昀的舉動，已經給了初夏一千分的溫暖。

這就已經夠了。

足夠了。

初夏心滿意足地靠着林昀，默默想，他其實……是喜歡我的吧？

可能只有一點點，一點點喜歡。

但她已經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或許，自己對他雖然談不上喜歡，不過并不排斥，現在才能心安理得接受他給的體貼和安慰。

初夏的心有點亂。

林昀帶她去吃了粵菜。

的确清淡可口，初夏還挺喜歡的，今晚胃口比想象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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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吃東西時，林昀在一旁給她介紹這些菜，相處氛圍極為輕松融洽。

林昀沒喝酒，吃完飯自己開車帶初夏去兜風。

濱灣路是沿河的，不少人晚上喜歡去那散步。

林昀把車開到一個人少的路段，帶着初夏在河岸上走。

初夏走得很慢，他也跟着放慢腳步。

初秋的夜微微涼，初夏穿的短袖，走了一會兒忽然打了個噴嚏。

林昀扭頭看了看她，脫下西裝外套給她披上。

“林哥哥，不用——”初夏拒絕的話沒說完，就看到林昀冷冷的目光。

比晚風還冷。

她感覺這西裝外套自己要是不披，林昀的眼神都能凍死她。

初夏撅撅嘴，乖乖披着外套，扭頭問林昀：“你冷不冷？”

林昀搖頭，轉過臉看向河那邊，沉默一會兒才淡淡答道：“不冷。”

初夏又問：“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林昀愣了愣，帶着笑意反問：“怎麽突然問這個？這個問題，好像跟剛才那個話題不沾邊吧？”

初夏抱着胳膊，看着他笑意淺淡的面孔，揚起腦袋：“因為你也問過我呀，你好奇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也會好奇你有沒有喜歡的人，這很正常好吧。”

林昀點點頭，表示贊同。

他眺望遠方，各種思緒飛速在腦海裏劃過，沉默一會兒，扭頭看着初夏。

“你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在我心裏，你就跟小妹妹一樣。小妹妹今年都二十了，有喜歡的人很正常。我是個凡夫俗子，也會對這種問題好奇。”

他笑了笑，神情再自然不過：“愛八卦是人的劣根性之一，我也不例外。”

初夏看着他說完這番話，眨了眨眼，掩去眼底那一抹失望。她看了他好一會兒，也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輕開口：“我是……小妹妹嗎？”

她其實很想問——你只把我當妹妹嗎？真的只是當妹妹？

可她問不出口。

再問下去，可就太上趕着了。

初夏要面子，臉皮薄，這話是一個字也問不出口的。

她不知道林昀是懂她意思卻故意裝不懂，還是真的什麽也不懂。

林昀看着她笑了笑：“當然是。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小妹妹。別忘了，我可比你大5歲。”

小妹妹。初夏在心裏反複琢磨着這三個字。

小，妹，妹。可真行啊，林昀。她忽然有些看透了——這人這麽聰明，在商場上打拼這麽些年，早就是個老油條了。不說人情世故比她懂得多，單論智商也肯定高出她不少，怎麽可能不懂她的心思。

這麽精明厲害的人，偏偏總拿“小妹妹”三個字搪塞她。

一來可以撇清關系，暧昧完了不用負責；

二來顯得自己是個暖男，可以給她留個好印象。

便宜全讓他給占了，還沒法說他什麽。

初夏心裏又涼又氣，閉着嘴不說話，沉默地走了好長一段路。

林昀也沒說什麽，就這麽陪她一直走。

不知過了多久，初夏忽然停住，脫掉外套塞進林昀懷裏：“謝謝，我不冷！”

剛說完這話，迎面一陣冷風吹來，涼得初夏身子忍不住發顫。

她抱着胳膊，雙手來回搓着上臂，倔強地站在風裏。

晚風将她頭發吹得飛揚。

林昀先是愣了愣，随即反應過來：初夏這是生氣了。

他趕忙把外套給她披上：“夏夏——”

初夏加快腳步往前走，不讓他碰。

林昀一邊追上一邊問：“怎麽了這是？”

他腿長步子快，初夏沒法甩掉他，反倒又被他往肩上披了外套。

初夏停住腳步，冷冷看着他：“都說了我不冷，不需要你的衣服！”

林昀微微皺了皺眉，看上去有些困惑，卻并不生氣。

“不冷你哆嗦什麽？乖，把衣服披上，別凍感冒了。感冒了還怎麽拍戲？帶着鼻音背臺詞？”

初夏仍在犟，又把外套脫下塞給他：“是有點冷，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慢慢散步吧。”

說完，初夏，邁開腳步跑起來。

林昀這回真急了，大步走去追她：“你腿傷剛好，跑什麽？”

初夏哪裏肯聽，見他追來，更是不管不顧撒開了腿跑，沒跑兩步就被他追上了。

林昀一把攥住初夏手腕将她拉住，打橫抱起。

“哎你——你幹什麽啊？！”初夏掙紮着，氣鼓鼓瞪着他。

林昀皺着眉，看樣子是真生氣了：“都說了別跑還跑，那我只能抱你了。”

初夏：“放開！你放開我！”

林昀：“不放，除非你老老實實慢慢走。”

初夏氣得脫口而出：“你這麽抱着從小看着長大的小妹妹算什麽意思？”

林昀依舊皺着眉，似是不解：“什麽算什麽意思？我抱你是怕你跑步又傷着腳，這腳傷剛好，你想落病是不是？”

初夏狠狠錘他一拳：“你放我下來，我不跑了，我走還不行嗎？”

林昀：“你保證？”

初夏都快氣死了，扭頭不看他，咬着牙擠出一句：“我保證！”

林昀這才放她下來。

初夏的确沒跑，可走得也不慢，小碎步快快走着。

林昀一把将她拉住，冷着臉警告：“夏夏，你要這麽着的話，可別怪我一路把你抱回酒店。”

初夏聽到這話一下就怕了，再生氣也拿他沒辦法，只能冷冷瞪着他：“你怎麽這麽不講道理？”

林昀苦笑：“夏夏，你得講點道理，咱倆到底是誰不講道理？”

初夏插着腰，像只惡狠狠的小貓：“你不講理！”

林昀搖搖頭，哭笑不得：“明明是你莫名其妙生氣。之前不都還好好的，怎麽了這是？”

初夏仍然瞪着他，沒好氣地說：“怎麽了？你自己心裏清楚！你這麽聰明，哪會不知道！”

林昀皺着眉：“你是怪我沒有直截了當的告訴你我有沒有喜歡的人。”

他像是恍然大悟，點點頭，認認真真看着初夏：“好，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其實我也不知道‘喜歡’是什麽，但我現在的确有一個比較有好感的人。”

初夏愣了愣，問：“可以告訴我是誰嗎？”

林昀斬釘截截鐵拒絕：“不行，在我搞清楚自己的感情之前，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感情上的事，我以前從不感興趣，因為覺得很麻煩。所以即便有了有好感的人，我也要十分确定以後再給出答案。至少我自己得有一個明确的想法。”

初夏不懂他什麽意思。

她覺得自己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

但是從他這番話裏，初夏已經清楚了，林昀口中這個有好感的人，應該不是她。

初夏愣愣看了林昀好一會兒，問：“林哥哥，你覺得自己對我好嗎？”

林昀想了想，點頭：“算是好的吧，畢竟你誇過我，說對你很體貼。”

初夏不想再繞彎子了，目光直視他，絲毫不閃躲：“可你不覺得你對我的好，已經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了嗎？哪怕你只是拿我當小妹妹，這也不是一個作為兄長該對妹妹有的那種照顧。”

林昀其實早就懂了她在別扭什麽，這會兒卻裝出一副才懂的樣子，點點頭：“你是覺得我過界了？“

初夏直直看着他：“我覺得太暧昧了，你不覺得嗎？”

林昀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悠悠開口：“好，以後我注意邊界，不會再讓你覺得冒犯了。”

這不是初夏想聽到的答案。

不知怎麽了，林昀回複得很得體，可她聽着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甚至難受得很想捶他兩拳。

初夏攥着拳頭，冷冷看了他一會兒，終于把臉別開。

到底是她自作多情了，原來人家只是把她當小妹妹。

原來人家心裏有惦記的人了。

林昀繞到她跟前偏要讓她看着他。

“夏夏，有件事我很早就想跟你說了。”

初夏皺了皺眉：“什麽事有話你直說無妨，不用一直憋着。”

林昀欲言又止，像是下了挺大的決心，才說出這番話：“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你還年輕，有些事情并不确定，未來也充滿了可能性。我們之間，現在只是合約婚姻關系，離婚後或許不會再有過多交集。我會繼續我忙碌的生活，而你也會繼續忙碌拍戲。或許以後，我們又會回到兩條平行線。不過你放心，你在這個圈子裏遇到什麽困難都可以來找我，随時可以。但凡我能解決的，我一定盡心盡力幫你解決。”

初夏皺着眉頭聽完，滿頭霧水，滿臉問號。

“林哥哥，你在說什麽？”每一個字她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她就不明白這人到底什麽意思。

林昀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搖着頭看向河面：“夏夏，別總裝傻。”

初夏聽得更困惑了，她裝什麽傻呀，明明是他一直在裝傻好嗎！

“林哥哥，你能說得再直白點嗎？”

林昀看着她，點點頭，一字一句：“夏夏，別喜歡我，沒結果的。”

初夏緊皺的眉頭一點點，松開眼睛一點點瞪大，嘴巴也一點點張大。

她震驚了。

然後石化了。

“我，喜歡，你？”初夏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林昀，“林哥哥，你确定嗎？”

林昀劍眉微揚：“夏夏，我知道你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但人有時候只有誠實面對自己的內心，面對問題，才能——”

“不是，”初夏打斷他的話，語氣急促，“這都什麽跟什麽呀？你怎麽那麽肯定我喜歡你啊？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喜歡你？做人能不能不要這麽，這麽——”

這麽自戀啊！！！

初夏想說的是這個，最後還是委婉的換了個詞：“這麽武斷啊！”

林昀輕輕嘆息一聲：“好吧，我知道了，是我自作多情了。”

初夏看他這副樣子，感覺這人壓根沒覺得自己自作多情，反而覺得是她在極力否認事實，他只不過口頭上讓了一步而已。

初夏無了個大語，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傲自負。

原來這麽久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暗戀他。

“那個，那個——林總，是這樣的，要不咱們來複盤一下整個過程。這事兒我必須得說明白，我沒有——”

“行了，夏夏。”林昀打斷她，“有沒有已經不重要了。今天不适合再讨論這個話題，你回去冷靜一下。等你情緒平複了，如果你願意，我們再來說這個事。”

“不不不，我現在很冷靜，我只是需要——”

“夏夏，你現在不冷靜，你一直在抖。”

初夏都快氣笑了：“我一直在抖，是因為我又冷又生氣，我在這吹着冷風被你誤會，還沒有辯解的機會！”

林昀強行把外套披在她肩上，不許她脫下：“那就裹好衣服跟我上車，回去好好休息。夏夏，有些事不必多說。我知道，有些傷口越拔越疼，所以我不想你逼着自己去面對。”

初夏狠狠翻了個大白眼：“林昀！”

她對他直呼其名，甚至跺了跺腳。

林昀嘆一口氣，忽地将她打橫抱起，快步走向停在後面的車子。

“既然你不願意走路，那就由我代勞抱你回去。”

初夏呆呆被他抱着，絕望地望着天空。

夜色如墨，她心如死灰。

蒼天啊，救命啊，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初夏欲哭無淚。

林昀将她抱回車上，替她系好安全帶才去開車。

兩人一路無話。

初夏覺得這會兒自己說什麽都沒用，說什麽都多餘，說什麽都像欲蓋彌彰此地無銀。

她無力地靠在車窗上，閉着眼假裝睡去。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林昀輕輕推了推初夏胳膊。

初夏看都沒看他，下車頭也不回走掉。

他降下車窗，叫住她：“夏夏。”

初夏停住腳步沒有回頭，林昀沖她背影說道：“早點休息，別想太多。”

初夏默默嘆口氣，轉身，特別淡定地看着林昀：“林總，為了補償我愛而不得，麻煩您以後狠狠拿資源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