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頓悟
頓悟
林驚瀾攥着話本,抱臂站在書房門口等了一陣。
不多時,二寸腳步匆匆地趕回來。
“信送到了?”林驚瀾問。
二寸憨憨賠笑:“小少爺,林姑娘不在啊!定遠侯府的小滿姑娘說林姑娘出府了,好像是去參加誰的生辰宴,八成晚上才能回來。”
林驚瀾微微蹙眉:“誰的生辰宴?”
二寸撓頭,讪讪一笑:“小滿姑娘太好看了,俺一見她說話就不利索,沒好意思多問。”
林驚瀾額角抽痛。
果然和周珉沾邊的人事物沒有一樣靠譜。
算了,等晚上再找他算賬。
林驚瀾轉身進書房,剛準備關門,二寸又扒住門縫,似乎察覺林驚瀾不高興,義憤填膺道:“小少爺,俺這就出去打聽打聽誰家這麽沒眼力見,非挑咱們小少爺想見林姑娘的時候辦生辰宴!”
“不必,我晚上再去。”
林驚瀾想了想,忍不住道:“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我見林姑娘,你見小滿姑娘,多好!”
說完,反手關門。
林驚瀾自幼習武,和同齡的姑娘們缺乏共同語言,加之性格孤冷,習慣獨來獨往,京城裏叫的出名字的朋友只有國子監後院的幾只流浪貓。
如今她五年沒回京,八成連貓都不認識她了,怎麽可能有人邀請她參加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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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是周珉出府玩怕被發現,随口扯了謊話。
林驚瀾放下話本,視線在書名上冷冷掃過,《人生互換指南》,果然還是很氣。
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晚上再找他算賬。
林驚瀾在書案前落座,閑來無事,又翻開話本打發時間。
之前一直把話本當教材看,只顧着在排排文字間篩選用得到的信息,眼下重新閱讀,林驚瀾才發現原來周珉看的話本都是愛情故事。
愛恨情仇、纏綿悱恻,林驚瀾看了小半本,不僅沒被觸動,還有點無語。
男主深愛女主多年,偏偏将愛意藏在心底,他是沒長嘴嗎?
女主一直對男主的關注多于旁人,卻意識不到自己喜歡男主,她是蠢蛋嗎?
林驚瀾簡直不理解。
別別扭扭的兩個人因為身體互換整天被迫摟摟抱抱,有什麽好看的?
無聊,比周珉還無聊。
然後翻開下一章。
紫銅香爐香煙袅袅,稀稀疏疏的翻書聲裏偶爾傳來幾聲低微的哽咽。
林驚瀾抹掉眼角清淚,終于熬過男女主分開的艱難歲月,翻開話本終章。
大婚當夜,紅绡暖賬。
窗口回蕩的風鈴與纏綿旖旎的喘息交錯相融,月色在庭院水窪裏蕩開圈圈漣漪。
過于細致的描寫讓林驚瀾瞳孔驟縮,耳根如被烈火炙烤般火速飙紅,翻書的手卻如冰封般停滞在半空。
男主那種釋放之前的漲澀、克制、煩悶,和林驚瀾換到周珉身體後每日晨起、每夜洗澡的時候幾乎一摸一樣。
某些從未涉獵的領域開始在林驚瀾的腦海中瘋狂構架,而從前近二十年辛苦養成的禮義廉恥頃刻間盡數崩塌。
林驚瀾大腦轟的炸了一下,火速起身将話本塞回書架角落。
背靠書架僵持許久,林驚瀾微微垂眸,發現衣擺不合時宜地翹起一塊。
咚一聲!
書房門被大力推開,林驚瀾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裏,一下一下深吸冷氣。
不行,不能再這樣了。
必須盡快換回來。
正準備出府找人,書房側方的牆頭上忽然傳來話音:“周珉!”
林驚瀾倏然回神。
午間豔陽下,一名墨綠錦袍、頭戴紅冠的公子哥撐着牆頭,正用手裏的金絲鳥籠和牆頭的鐵刺網較勁。
“你家遭賊了?”
公子哥滿臉嫌棄地撥開鐵刺網。
“好端端的,牆頭上挂什麽鐵刺,扮大牢呢?”
牆頭的鐵刺是文國公用來防止周珉翻牆出府的,不過效果顯而易見,除了防賊沒有任何用處。
林驚瀾看向牆頭的公子哥:“你是?”
公子哥揚眉一笑,龇出一對明晃晃的金門牙:“知道,你臉盲。我,梁子謙!”
說着,特意指向自己的大金牙。
看樣子是周珉的朋友,林驚瀾禮貌颔首:“有事嗎?”
梁子謙将鳥籠墊在鐵刺網上,吓得籠子裏的金絲雀撲棱棱亂飛。
“陳姑娘今日過生辰,在東郊舉辦詩酒會。我有請柬,你去不去?”
“生辰?”林驚瀾反應了一下,“林小将軍是不是也在?”
梁子謙一愣:“啊?啊......在在在,那能不在嘛!走不走,痛快點!”
林驚瀾思量一瞬:“好。”
随即出府。
梁子謙的馬車停在文國公府的後門。
登車前,車夫朝梁子謙喚了一聲小侯爺。
京中姓梁的侯爺只有永安侯一位。林驚瀾聽過永安侯的大名,還是因為林老将軍曾罵永安侯胸無點墨,是個注定一輩子吃祖宗老本的草包。
看梁子謙穿紅戴綠的招搖做派,八成和他爹一脈相承,難怪能和周珉成為朋友。
馬車啓程,林驚瀾有點擔心周珉頂着她的臉胡作非為,看向坐在對側的梁子謙:“林小将軍在做什麽?”
正吹口哨的梁子謙忽然動作一頓,摸着下巴思忖:“在......比武吧?”
林驚瀾皺眉:“不是詩酒會嗎?”
梁子謙攤手聳肩:“沒辦法,人家林小将軍是武将,讓她吟詩作對,不是為難人嗎?”
林驚瀾不想再問了。
她當年在國子監求學的時候次次旬考拿三甲,覺得吟詩作對為難的人是周珉吧?
真給她丢人。
說起來,林驚瀾與周珉結識還是因為曾一同在國子監求學。
周珉臉盲,入學一年還分不清同窗誰是誰,每次小組研讨課業必鬧笑話。
後來,林驚瀾受皇帝特許進入國子監,祭酒老先生想着周珉再臉盲也不會分不清男女,便次次将林驚瀾與周珉分在一組。
在國子監的五年裏,周珉的圈子被局限于林驚瀾的三寸之內,又因為分不清同窗的名字時常得罪人,人緣可以說和他成績一樣,差到了極點。
當然,周珉本人是完全不在意的。
在其他少年忙着讀書、忙着辯論、忙着以詩會友的青蔥歲月裏,周珉有一半的時間躺在書院門口的老槐樹上偷閑,另一半的時間坐在與林驚瀾相鄰的位置上,時而逗蛐蛐、時而畫小人,總不經意鬧出些聲響,讓原本專心聽課的林驚瀾忍不住分心看他一眼。
國子監每年大小考核不斷,從旬考到年考,周珉次次坐穩倒數第一的寶座。
後來,林驚瀾遠赴漠北的第二年,皇帝來信說周珉已經自願從國子監退學,林驚瀾絲毫不覺得意外。
周珉的心思好像從來不在學習上。
馬車抵達東郊,梁子謙與林驚瀾先後下車。
仲秋的桂花四溢飄香,草場上落滿一地金黃。
整齊的坐席排在緩緩流淌的小河邊,席間的姑娘們推杯換盞間,一句又一句憂愁婉轉的詩句随之被記錄在冊。
梁子謙走到人群後,清了清嗓,放聲大喊:“姑娘們,看我把誰帶來了!”
林驚瀾登時察覺不妙,沒等轉身,席間姑娘們齊刷刷回眸。
如同百花綻放,霎時間全部春光彙聚于林驚瀾一身,而後剎那狂風掃過,将滿園春色都吹到了林驚瀾的身上。
林驚瀾被圍得水洩不通,朝梁子謙飛去一記眼刀:你耍我?
梁子謙手撚桂花,嘿嘿一笑,比口型:都是兄弟,幫幫忙啦!
姑娘們開始争相向林驚瀾搭話。
“周公子,你真的來了!”
“周公子,梁子謙說他能把你請來,我們本來還不信呢!”
“周公子,我們聽說你落水了,你的身體怎麽樣,沒受傷吧!”
“周公子......”
“周公子......”
姑娘們叽叽喳喳說個不停,林驚瀾額角抽疼如打鼓,兵臨城下也不過如此了。
人群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林驚瀾束手無策,只好憑借在驿站的回憶依次向姑娘們打招呼。
“你好,陳姑娘。”
他居然沒認錯?
“你好,趙姑娘。”
我還真是趙姑娘!
“你好,李姑娘。”
老天爺啊,我應該是李姑娘嗎?
林驚瀾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想上次周珉最後的收尾詞。
“諸位見一次比一次......比一次......比......”
算了,她說不出口。
林驚瀾長長嘆出一口氣,微微颔首:“見過諸位。”
梁子謙撿起河邊的破鑼,削尖腦袋從人群後擠進來,趁其不備,當啷一敲!
姑娘們被吓得一顫,紛紛瞪向梁子謙:“你有病吧,想吓死誰?”
梁子謙笑得龇牙,一對假門牙金燦燦的直晃眼睛:“一人十兩,願賭服輸。”
林驚瀾這才反應過來,她被耍了,周珉根本不在這。
梁子謙扯開錢袋走到姑娘面前挨個收銀子,收到一半,忽然聽見姑娘們喊:“周公子,別走啊!”
轉身一看,林驚瀾大步流星,一眨眼的功夫身影已經半隐在桂花林裏。
梁子謙忙喊:“周珉,別走啊,來都來了,玩會呗?”
林驚瀾腳下生風,頭也不回。
梁子謙只能忍痛放棄沒收完的銀子,踩着遍地落花朝林驚瀾飛奔。
跑到林驚瀾身邊,梁子謙搭住林驚瀾的肩膀,連咳帶喘地解釋:“你別生氣啊,我也沒想騙你,誰知道你一聽見林小将軍四個字立馬來了。我爹斷我倆月的糧,我再不搞點銀子,鞋底都快窮掉了。”
林驚瀾懶得理他。
梁子謙心下一橫,張開雙臂攔住林驚瀾,如同割肉般掏出二兩銀子。
“我分你點,分你點還不成嗎?你也不算白跑一趟,別生氣了!”
林驚瀾冷冷看過去:“讓開。”
梁子謙登時一怔,完了,這下完了!
他認識周珉三年了,頭一次見周珉這麽冷漠。
果然林小将軍是逆鱗,說不得,碰不得。
沒辦法了。
梁子謙當即鞠躬:“我錯了,周珉!兄弟這就去給你找林小将軍,林小将軍就算飛到天涯海角,兄弟也給你把人抓回來。。”
也不等林驚瀾反應,梁子謙說完就跑,邊跑邊回頭喊:“你別走啊,你在這等我,一定等我哈!”
秋風吹拂,桂花紛飛。
林驚瀾長長嘆出一口氣。
周珉身邊真的沒有正常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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