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厮磨

厮磨

周珉将人從水裏救上來,梁子謙忙招呼家丁拿披風。動靜鬧得不小,轉眼的功夫岸邊圍滿了人。

林驚瀾渾身濕透,被秋夜寒風吹得打顫,頭腦倒是因此清醒不少。她不會無緣無故生病,即使生病,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渾身燥熱難耐,心跳得飛快。

所以一定是哪出了問題。

林驚瀾一身舊傷,身體不算好。因此周珉只當她是病了,暫且沒多想。梁子謙遞來披風,周珉忙上前給林驚瀾披上:“你生病了,我送你回家,趕緊請郎中看看。”

林驚瀾努力平複紊亂的呼吸,輕輕嗯了一聲。她沒什麽力氣,抱着胳膊,任由周珉上前給她系披風。

紅色的披風系帶纏繞在周珉的指尖,襯得周珉的指節修長如竹、白皙似玉。

此情此景,讓林驚瀾不禁想起在話本中看過的情節——話本終章大婚之夜,男主修長的指節繞開女主的腰帶,鮮紅如血的腰帶從腰間緩緩滑落,纏繞在骨節分明的手指上。

想被這雙手觸碰......

出格的念頭一閃而過,林驚瀾的大腦中轟的炸了一下。

她一向規矩,斷不會生出如此荒唐的想法。

除非被人下藥了。

早前林驚瀾率北林軍巡查邊關城鎮,軍中曾有士兵被敵軍細作下藥。後來那名士兵煎熬難忍,不願中計去傷害無辜的民女,最終一刀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寧死也無法忍耐的藥力究竟會導致什麽,林驚瀾不敢再想,她必須趕在藥效徹底發作前離開。

林驚瀾側過頭,不敢再看周珉:“周珉,你別送我,我自己回去。”

周珉當然不肯答應,林驚瀾明顯連路都走不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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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遠侯府離這隔着半個京城,你自己怎麽回去?”周珉給林驚瀾系好披風,擡眸的一瞬,恰好看見一滴水珠挂在林驚瀾的睫毛上。

晶亮的水珠随着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輕顫,讓人忍不住想伸手觸碰,于是周珉鬼使神差地擡起手,輕輕點上去。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水珠已經落在地上。

指腹在睫毛上輕輕拂過,似是無意的撩撥讓林驚瀾整個人僵在原地,耳根熱得快要燒起來。

圍觀的人都在看他們,明明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林驚瀾生出一種當衆耳鬓厮磨的羞恥感。

梁子謙正好喊來車夫,梁府家丁驅散了圍觀的人群。林驚瀾如蒙大赦快步登車,她的腿軟得發顫,登車時險些摔倒。跟在後面的周珉忙扶住她的肩,擔心到劍眉擰成一團。

車廂四角挂着巴掌大的金盞琉璃燈,明黃色的燭火映得林驚瀾的臉頰泛起一片粉紅。周珉坐在林驚瀾的對側,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她越來越異樣的神色。

她的眼底有氤氲的水汽,粉嫩的唇随着呼吸輕顫,和周珉無數次夢中所見的旖旎景象所差無幾。

周珉不是什麽無欲無求的君子,長久以來的克制反而讓他懂得更多,也更敏感。有那麽一瞬,他真的懷疑林驚瀾不是生病,而是動情。

可下一瞬,周珉又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他居然在林驚瀾身體不适的時候胡亂宵想,太無恥了。

林驚瀾自然不會發現周珉的想法。她抱臂埋頭坐在馬車的角落,心跳得幾乎要炸開。周圍發生什麽,她已經無法顧及。她只覺得周珉掌心的餘溫還留在她的肩上,野火般不斷蔓延,幾乎燎盡全身。

披風下的衣服被河水浸濕,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又冷又潮,讓人忍不住想脫下。可林驚瀾完全不敢亂動,每動一下,沾在身上的衣物都會與皮膚分開又貼合,像被輕輕地觸碰,如同隔靴搔癢,愈發難耐。

周珉就坐在她的對側,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清晰地看見。僅存的理智讓林驚瀾僅僅咬住牙關,生怕自己不小心哼出聲,徹底在周珉面前失态。

林驚瀾将頭埋在膝上,緊緊抱着胳膊,身體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周珉擔心得不行,俯下身問:“阿若,你還好嗎?”

林驚瀾完全不敢開口,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會變成什麽樣。她只能輕輕搖頭,示意周珉無礙。

周珉忙吩咐車夫再趕快些。林驚瀾緊緊抱着自己,周珉以為她冷,又拿起車裏的毯子披在她的肩上。

可是林驚瀾已經熱得連衣物都不想穿了。

毯子披在身上的一瞬,林驚瀾的發尾有水珠緩緩流下。冰冷的水珠順着脊背激起一串酥麻,林驚瀾猝不及防悶哼了一聲。

“嗯......”

一聲輕喘。

周珉的手登時僵在半空,攥着毯子的指尖泛起一陣陣青白。

車廂的門窗全部緊閉,溫度驟然攀升。林驚瀾咬住指節,恨不得回到一瞬以前捂住自己的嘴。

連她都能聽出那一聲悶哼有多黏膩,任誰聽了都會覺得不對。

已經瞞不住了。

林驚瀾自暴自棄地開口:“周珉,放我下車。”

再和周珉待在一起,她真的要失态了。

林驚瀾努力撐起身子,想要喊車夫停車。下一瞬,周珉竟做出了她完全沒有想過的舉動。

“停車。”

周珉朝外喊了一聲,馬車突然停下。周珉招呼也不打,直接将林驚瀾攬腰抱起,用毛毯将她蓋得嚴嚴實實一起跳下馬車。

溫熱的懷抱讓林驚瀾的思緒驟然混亂不堪,險些徹底淪陷。她忙推周珉的肩:“你放我下來。”

周珉根本不聽,依舊抱着她往主街鬧市裏走。他的語氣有些惱,聲音顯得冷冰冰的。

“你現在這樣,我能放你去哪,就算送你回定遠侯府,你有辦法解決嗎?你放心,我絕不碰你。我先送你到休息的地方,再去給你找解藥。”

話說至此,林驚瀾自知沒必要再隐瞞,也便放棄了逃走的念頭。與其冒着被其他人發現的風險逃走,倒不如和周珉待在一起。

丢人就丢人吧,至少周珉不會碰她。

馬車剛好停在煙雨十四樓的地界。這附近是京城最熱鬧的地方,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時逢中秋,煙雨十四樓外來往的達官顯貴更比平日多出一倍。

林驚瀾躲在周珉懷裏,盡管有毛毯蓋在身上,她依舊能感受到街上明亮的燈火與衆人相繼投來的目光。她不由将頭緊緊埋在周珉的肩上,生怕有人認出她。

可外面的話音依舊清晰地傳來。

“那是周小世子吧?”

“怎麽抱着一個姑娘?”

“誰家的姑娘,太不知羞了。”

盡管被周珉遮住容貌與身型,林驚瀾依舊生出一種被人指着脊梁責罵的恥辱感。她緊緊攥住周珉肩頭的衣襟,将頭埋的更深,恨不能整個人都縮進周珉的懷裏。

察覺到林驚瀾的動作,周珉頓住腳步,聲音極力溫柔道:“別怕。”

而後冷聲呵斥擋在前方圍觀的人:“滾開。”

煙雨十四樓的常客們見慣了周珉的一張笑臉,忽然看見周珉那雙溫潤的桃花眼冷如寒潭利刀,冷不防齊齊打了個哆嗦。

衆人連忙給周珉讓路。周珉抱着林驚瀾穿過人群,走到聽音樓門前,又回眸睨向衆人。

“管好你們的嘴。”

與此同時,隔着兩條街的酒樓裏。

拎着花籃的老婦人叩開二層廂房的門,盧衙內已經等候多時。

沈禹早喝得不省人事。盧衙內拎着酒盞敲了敲沈禹的腦袋,勾起唇角問:“事成了?”

老婦人關緊廂門,随後立刻直起身板,撕下蒼老的僞裝,換成了中年男子的模樣。

他道:“回衙內的話,林驚瀾已經中藥,眼下被周珉帶去煙雨十四樓的聽音樓了。”

盧衙內賞下兩錠銀子,陰笑道:“好,你做的很好。”

讓沈禹清醒地時候和林驚瀾把生米煮成熟飯,沈禹未必有這個膽子。但眼下沈禹神智不清,林驚瀾又中了藥。孤男寡女被關在一起一整夜,即使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解釋不清。

到時林驚瀾為了平事必然選擇嫁給沈禹,這樣盧衙內既能送沈禹一個人情,又能擺周珉一道,一舉兩得。

盧衙內拂了拂衣擺起身,睨着沈禹道:“走,送沈小公子去聽音樓。”

聽音樓是樂坊,坊主卿玉姑娘和周家有些交情。前幾年周珉在煙雨十四樓外的驚鴻一瞥,正是初次代周家大哥來聽音樓傳信的事情。

周珉渾身濕漉漉地抱着林驚瀾邁入聽音樓,遠在二層水閣裏的卿玉姑娘一眼瞧出不對,忙趕下樓親自迎接。

周珉面色凝重道:“帶我上樓,先準備一身幹淨的衣裳。”

卿玉姑娘忙道是,一面吩咐人準備衣物和熱水,一面帶着周珉二人上樓。

林驚瀾縮在周珉的懷裏,呼吸越來越亂。她忍不住勾緊周珉的脖頸,想靠周珉身上潮濕冰冷的衣衫緩解燥熱。

周珉也不好受。林驚瀾的體溫傳過毛毯與衣衫,覆在周珉的臂彎與胸膛上。明明聽音樓內的樂曲聲不絕于耳,周珉卻只能聽見林驚瀾綿長低婉的呼吸聲。

從樂堂走到二層雅間,周珉抱着林驚瀾,仿佛走過刀山火海般漫長又煎熬。

林驚瀾渾身脫力,待周珉将她放下的時候,她的手自然而然垂下,在周珉的衣擺上一掃而過,猝不及防碰到些不該碰的。

周珉的呼吸驟然一滞,下意識後退半步。

林驚瀾頓時反應過來,腦海轟得炸了一下。

“周珉,我......”

林驚瀾想讓周珉先離開。她需要獨自冷靜一下,或許周珉也需要。可話到唇邊被一聲猝不及防的喘息打斷,林驚瀾立刻咬住唇瓣,不敢再多說一句。

卿玉姑娘拿來更換的衣物,周珉立刻轉身走到門口,壓着急促地呼吸故作平靜道:“你幫她換一下衣物,我出去請郎中。”

周珉眸光晦暗,語氣沉沉,說完便要走。

卿玉忙喊住他:“世子,郎中我已吩咐人去請了。您的衣物還濕着,先去換一身吧!”

周珉深吸一口氣,從混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他回身接過卿玉姑娘給他準備的衣物,蹙眉看向廂房內縮在榻上的林驚瀾。他知道林驚瀾一定很難受,比他難受千倍百倍。林驚瀾尚且在忍,他有什麽資格企圖越界?

“卿玉姑娘,我留在房裏不方便,你先幫我照顧她,我去找解藥。”

周珉看得出林驚瀾不希望自己看見她動情的樣子,所以他再擔心也只能先去找解藥。林驚瀾這一路上不該碰的東西只碰了一樣,周珉大概猜出問題出在哪。

周珉匆匆換好衣物去找梁子謙抓人,卿玉姑娘親自端着茶水和衣物進了雅間。

林驚瀾攥拳抵住額頭,整個人蜷縮在榻上,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卿玉上前小心翼翼地詢問:“姑娘,周公子已經去找解藥,你再忍耐一下。你的衣服濕了,再穿着會受寒,我可以冒昧幫你換下來嗎?”

林驚瀾輕輕點了下頭。她已經沒力氣自己換衣服,既然是周珉找來的人,應該可以信任。

林驚瀾勉強從榻上坐起來,閉上眼眸道:“勞煩了。”

腰帶解開,濕漉的衣衫順着肩頭滑落。卿玉本該将幹淨的衣物給林驚瀾披上,可在看見林驚瀾身體的一瞬,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姑娘家的身上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傷?

肩頭的刀疤足有一指長,胸口、肋骨、腰側全部布滿傷痕。有些傷疤顏色淺淡,看起來已經過來許多年頭,而有些傷疤尚且猙獰突起,似乎是不久前的新傷。

“你是林小将軍?”卿玉心頭一顫,鼻尖倏然一酸。

除了在邊關摸爬滾打的林驚瀾,還有哪位姑娘會把自己的身子折騰成這般慘不忍睹的模樣。

林驚瀾微微嘆了口氣:“嗯,勞您保密。”

林驚瀾說的是中藥一事,卿玉卻誤會成傷疤一事。她抽了抽鼻子,給林驚瀾披好衣物。腰帶系好的時候,卿玉實在忍不住又問:“将軍,世子知道嗎?”

林驚瀾無奈,低低嗯了一聲。周珉送她來的,怎麽可能不知道她被人下了藥。

卿玉卻嘆氣:“這一身的傷疤饒是長在男子身上,都讓人覺得觸目驚心,您還是位姑娘,世子若是看見,該多心疼。”

林驚瀾勉強從混亂的思緒中回過神,分辨出卿玉的意思。看來卿玉是誤會了,周珉怎麽會心疼,他那麽矜貴挑剔的人,如果看見她渾身都是醜陋猙獰的傷疤,只會嫌棄吧!

不過周珉在她的身體裏待了這麽久,想來該看的不該看的也都看過了。林驚瀾倒不怎麽在意,反正她遲早會退婚,周珉若是嫌棄倒正好了。

卿玉給林驚瀾換好衣服,又端來一碗茶水。卿玉說茶水有醒神的作用,可以暫時緩解林驚瀾體內的藥效。林驚瀾飲下茶水,淡淡道謝。卿玉便先行告退,不再打擾林驚瀾。

換下潮濕的衣物,又飲下醒神的茶,林驚瀾的身體和思緒都勉強緩和一些。她踉跄地走到窗邊推開小窗,深深吸入冷氣,讓燥熱的身體平複下去。

林驚瀾依舊沒多少力氣,只能勉強用裂雲刀撐住身體伏在窗口緩緩透氣,努力不去在意身體的異樣。

而此時,盧衙內已經帶人闖入聽音樓。

數十名太尉府府兵以捉拿刺客的名義在聽音樓內大肆搜捕,聽音樓被鬧得人仰馬翻。卿玉以報官震懾無果,急忙吩咐人去給周家人送信。

眼見府兵上了二樓,直奔林驚瀾的屋子。卿玉忙上前斡旋:“小衙內,奴家店裏都是正經客人,哪有什麽刺客,您是不是誤會了?”

盧衙內掰過卿玉的下巴,嘴角咧開一抹陰鸷的笑:“是不是誤會,搜完便知。”

随即一把推開卿玉,“給我搜!”

林驚瀾正靠在窗邊透氣,突然聽見外面大肆吵鬧。她撐着裂雲刀起身,正準備去門口查看,哐一聲,廂門被狠狠踹開了。

盧衙內帶着府兵堵在門口,假惺惺地向林驚瀾問好:“林小将軍,許久不見啊!今夜聽音樓內有刺客潛入,我奉家父之命來此排查,如有打擾,還望見諒。”

林驚瀾想阻攔,但她現在根本沒有力氣。

随着盧衙內一聲令下,太尉府的府兵不由分說地闖進來。卿玉想進來救林驚瀾,被府兵橫刀攔在屋外。

林驚瀾倒不怕他們搜查,可他們搜了一圈又一圈遲遲不肯走。林驚瀾頭腦發昏,不小心跄踉了一下。盧衙內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後,湊近道:“林小将軍,你身體不适,不如我帶你離開暫且休息如何。”

林驚瀾頓時明白了。

“是你下的藥?”林驚瀾緊緊攥住裂雲刀,勉強撐住身體。

盧衙內輕笑:“藥算什麽,好戲還在後面呢!”

“來人!”盧衙內突然放聲大喊,“林小将軍身體不适,護送她回府!”

府兵随機将林驚瀾團團圍住。

“請吧,林小将軍!”

盧衙內拎着繩子靠近,如果林驚瀾再反抗,他便直接将人捆走。

可林驚瀾完全沒有後退。一雙秋水明眸冷冷睨着他,眼底滿是厭惡和輕蔑。

如果是往日,盧衙內還會忌憚林驚瀾的武藝。可此時林驚瀾中了藥,刀都拎不動,不可能打得過數十名府兵。

盧衙內肆無忌憚地靠近林驚瀾,企圖伸手趁機占便宜。

“林驚瀾,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盧衙內的手朝林驚瀾的肩膀伸。

話音未落,寒光一閃。

伴着盧衙內一聲慘叫,登時血花四濺。

盧衙內的手斷在林驚瀾身前一寸的位置,他疼得滿地打滾,連破口大罵都變得語無倫次。

林驚瀾根本不看盧衙內。她提刀站在包圍圈內,聲音滿是威壓:“我看你們誰敢動我!”

裂雲刀的刀刃上劃過一條條血跡,盧衙內仍在慘叫。林驚瀾上前一步,包圍她的府兵便後退一步,直到走出雅間,沒有一人敢攔她。

霎時間,聽音樓內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安靜到只能聽見裂雲刀劃在地面的聲響。

林驚瀾走到門口,朝被盧衙內推到的卿玉伸手。卿玉格外敏銳,立刻明白林驚瀾的意思。她忙作勢搭着林驚瀾的手起身,實則暗中扶住林驚瀾,讓林驚瀾不至于脫力跌倒。

倒在雅間內的盧衙內握着鮮血淋漓的右臂爬起來,朝着府兵聲嘶力竭地大喊:“給我拿下,把她拿下!”

府兵們回過神,卻不敢擅自上前。裂雲刀上還流淌着盧衙內的血,誰也不敢撞上去送死。

然而林驚瀾早已沒有力氣再揮刀,連提刀都只能在地上拖行。卿玉扶着林驚瀾一步步後退,府兵們則一步步緊逼。一旦林驚瀾倒下,他們會在第一時間沖上來拿人。

二人一路退到聽音樓外。

卿玉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一瞬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她雖是扶着林驚瀾,自己卻都快吓得走不動路。可林驚瀾雖然額角滿是細汗,呼吸紊亂到幾乎喘不過氣,卻一路與她相扶持着走出來,握刀的手始終沒松過。

卿玉正佩服林驚瀾毅力,下一瞬,林驚瀾的背忽然撞到一人,回眸的一瞬,铛啷一聲,裂雲刀瞬間脫手。林驚瀾周身一軟,整個人跌進了周珉的懷裏。

周珉忙将人抱在懷裏:“抱歉,我疏忽了。”

周珉是聽聞聽音樓出事急忙趕回來的。梁子謙帶了梁府家丁暫時控制住場面。不多時,周家人收到卿玉的傳信,周琅立刻親自請五城兵馬司出面拿人。

太尉府的人被控制住,周珉也帶林驚瀾離開了是非之地。

一番波折,已至後半夜。

中秋不設宵禁,街上仍有不少游玩的百姓。周珉騎馬抱着林驚瀾趕路。林驚瀾怕被人看見,将頭埋進周珉的胸口,低聲道:“周珉,送我回家吧!”

周珉一手攥着缰繩,一手攬住林驚瀾的腰防止她摔下馬。他沉沉應了一聲,快馬加鞭往定遠侯府趕。

定遠侯府院在城南,離聽音樓隔着大半個京城。方才的風波暫時沒傳到定遠侯府,林老将軍早早睡下,小滿和寒露也已經回房休息。

從府門到寝殿,周珉抱着林驚瀾走得暢通無阻。到了後院,四下無人,林驚瀾忍不住輕哼:“周珉,我不舒服。”

周珉當然明白是哪種不舒服,可他也不知道怎麽辦。他的頭快炸開了,攬在林驚瀾肩上的手泛起一陣又一陣的細汗。

林驚瀾開始在他的耳畔厮磨:“周珉,怎麽辦,我好難受。”

她忍不住纏住周珉的脖子,鼻尖在耳畔輕輕地蹭,一下一下,順着臉頰落到耳畔。溫熱的鼻息像輕軟的羽毛,順着耳畔劃到頸側,又滑倒唇邊。

周珉快忍不住了:“阿若,別亂動。”

可藥效完全發作,林驚瀾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再得不到回應,她真的要炸開了。

林驚瀾深深喘着氣,咬牙道:“周珉,如果你不介意,請幫我,我受不了了。”

她居然求他。

周珉徹底瘋了。

“林驚瀾,你別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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