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第六章

某高級公寓19層，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生蹲在一戶房門前，帽子壓得極低，上半張臉幾乎瞧不見，下半張臉上又覆着一層口罩，形跡十分可疑。

好在現在是上午十點半，已過了上班高峰期，樓道裏沒什麽人，否則真讓人吓一跳。

他倒也會自娛自樂，閉着眼，搖頭晃腦地哼唱着什麽，看着頗為陶醉。

“噢，噢~~”

就在他哼得入神的時候，背後的門忽然打開，而他渾然未覺。

過了半分多鐘，他舒服地感嘆：“咦？怎麽突然涼快了這麽多？”

話音剛落，左耳的音樂忽然消失，一只藍牙耳機掉在他的胸前。

“你再不進來，我就關門了。”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哇啊！”

男生猛地回頭。屋裏的人已經轉身返回。

他一骨碌爬起來，從耳朵裏迅速取出另一只藍牙耳機，跟着進了屋。

“呼……憋死我了。”進到屋子裏，空調冷氣吹得人心曠神怡。男生摘掉帽子和口罩，一張年輕帥氣的臉蛋露了出來。

赫然是近來最火的頂流偶像，程光。

大熱天的，他在門外坐了十多分鐘，早已悶出一頭一臉的汗，可憐巴巴地：“哥你就不能把密碼告訴我嗎，我可是你的親弟弟啊。”

沈熾穿着一身家居服站在吧臺前煮咖啡，不理會程光的要求，道：“歌詞等會發給你。我說了讓你別來。”

程光撇了撇嘴，跑到吧臺另一側，非常自來熟地從果盤裏抓起一把小番茄放進嘴裏，咕哝道：“哎呀，萬一你寫的我不滿意呢？我好當面提意見讓你改呀，節約時間嘛。再說——”

說時遲那時快，程光靈敏地一彎腰，從腳邊抄起一只飛快蹿過的布偶貓，眉開眼笑：“诶嘿！抓住了！

把貓貓抱在懷裏撸了兩把，程光心滿意足：“我順便來看看壞壞呀。壞壞壞壞，你想不想我呀？”

沈熾攪拌咖啡的手驀地頓住，眉頭緊皺。程光的語氣黏糊糊的，尤其是念得快了，聽着像……

壞壞，壞壞，淮淮……

昨晚的夢又浮現在腦海。

他夢見自己在一個婚禮現場，綠草如茵，鮮花似錦，布置得唯美浪漫，他卻不知婚禮的主角是誰。

擡眸四顧，就見前方走來一對新人。

“哥！”新郎興奮地揮手，一臉新婚的喜悅幸福。

哦，是程光。

這小子居然結婚了？

沈熾有些驚訝，但還是為弟弟高興的，同時對新娘是誰感到一絲好奇。

未等他看清新娘，忽聽得一聲——

“沈熾。”

一個清甜軟糯的女聲。

那人雪膚紅唇，烏發如瀑，纖細柔美的身形陷在盛大的婚紗裏，像一朵開在雲端的玫瑰。

是曲淮。

程光一臉幸福地摟着新婚妻子，發誓說道：“淮淮，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給你幸福的！”

曲淮甜甜一笑：“好呀老公。”眼睛卻看着沈熾，嬌媚容顏裏滿是勝利的姿态。

……

沈熾捏了捏鼻梁。一定是昨晚和讀者聊太久了。

“喵~~~”一聲略顯尖銳的貓叫劃破寂靜。

沈熾回過神，看向程光，說：“她不喜歡這樣，小心她抓傷你。”

程光依依不舍地放下壞壞，委屈道：“明明她媽媽都不這樣啊，還舔着肚皮要我們撸，難道來了中國性情大變了嗎？”

沈熾啜了一口咖啡：“你不是讓陳曦堯入鄉随俗嗎？”

程光讪讪道：“貓就不用了嘛……啊！”

正說着，程光就看見壞壞竄到了沈熾的腳邊，依戀地蹭着，和在程光魔爪下的模樣全然不同。沈熾輕擡腳尖，在她下巴處撓了撓。

壞壞立刻躺倒在地，滾了幾圈，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程光目瞪口呆：“……我去。”

傷了，真的受傷了。

沈熾用腳尖輕輕踩了踩那軟軟的肚皮，卻沒像往常一樣蹲下撫摸。

壞壞喵喵幾聲，得不到回應，氣呼呼地跑走了。

程光心痛地叫起來：“哥你也太無情了吧！幹脆把壞壞給我算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給她幸福的！”

沈熾身形一頓，轉過頭，盯着程光。

“……”程光被這一眼唬住，弱弱後退了一步，“怎、怎麽了哥？哥你別這麽看我，我我我我……我怕。”

沈熾移開視線：“沒什麽。”

昨晚的夢才着實可怕。

“如果你是來看貓的，看完了？可以走了。”

程光一拍腦袋，立馬作狗腿狀：“別別別，哥你快把歌詞發我，我幫你端早餐。”

沈熾落座，在手機上點了幾下，就着咖啡吃三明治。程光飛快跑到對面坐下，拿出手機點開剛收到的文件，目光飛快地浏覽，神色逐漸變得驚喜。

過完一遍，他又從頭看起。這次他起了調子，哼唱出來。

正是他蹲在門外忘我哼唱的調子。

到第二段，程光唱嗨了，直接站了起來。雖然舞還沒編，不過他已經興奮興奮得扭動起身體。

“哥你太懂我了！我就是想要這個感覺！”一曲畢，程光抓着手機滿臉激動。

他原本是想自己作詞的，無奈試了十幾稿都不滿意，也找了圈中不乏盛名的作詞人，仍無法寫出他心裏想要的東西。最後他把自己在草稿上嘗試的幾版廢稿一股腦發給了身為大神作家的哥哥。

事實證明這真是神來一筆。

“編曲上我有個建議，”沈熾說，“第二段弱一點。”

“啊？”

“你再看看歌詞。”

程光默念着歌詞，琢磨了會，喃喃道：“唔，好像是。”

沈熾不動聲色地下逐客令：“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因為昨晚的噩夢，沈熾今天看程光不大順眼。

興頭上的程光沒有聽出沈熾的逐客令，咧開大大的笑容：“謝謝哥！這支單曲我太喜歡了！我腦子裏已經有MV的畫面了，我要請姐姐來拍我的MV！”

沈熾：“……”

程光已經進入了創作狀态，滔滔不絕道：“我是這麽想的，mv裏一個角色是我，代表我自己，也代表每個人。另一個角色其實是一種拟人的意象，代表世界的真相和我們內心的黑暗。我試圖對抗，但在對抗的過程中，我逐漸明白她就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也是我自己的一部分，我可以短暫地戰勝她，但永遠無法擺脫她。結局是我和她融為一體，在永不停息的鬥争□□生共存。

“所以，為了有說服力，這個角色必須足夠美，美到讓人着迷，讓人瘋狂，才能顯示出她的強大。另外還要設計一些有沖擊力的舞蹈動作來展現兩股力量之間的激烈對抗，唔，最好是拉滿性張力，畢竟還有融合的意思在裏面……”

沈熾把還剩小半的三明治扔進盤子裏。

程光的創作欲望熊熊高漲，一把抓起帽子和口罩囫囵戴上：“哥我先走了，你等着我的新單啊！啊還有壞壞，哥哥下次再來看你，muamua~”

程光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沈熾揉揉太陽穴，徹底失去胃口。

壞壞不知不覺又折了回來，在他腳邊轉了幾圈，然後喵嗚一聲蹿上他的膝蓋，蹭蹭，最後趴着不動了。

沈熾騰出一只手，心不在焉地撫弄。

美得讓人着迷，美得讓人瘋狂？

夢境再度撲入腦海。

那張寫滿勝利的，嬌媚的臉。

自從知道沈熾和陳曦堯的事情之後，曲淮的情緒低落了好長一段時間。她和沈熾本來十年不見了，偶爾想起倒是無傷大雅，青春遺憾嘛，誰都有的。

但那不能想，不能碰。一旦撕開口子，深藏的東西會從心底冒出來。

為此，曲淮還拒絕了程光的新單曲MV女主角之邀。

不知是不是情場失意職場得意的緣故，一段日子後，宋嘉秀給曲淮帶來了一個大大的好消息。

“《別路》？”曲淮驚訝不已，“那不是……”

“對，就是霜滿天微博上發出來的最新一篇，你應該看過了，”宋嘉秀說，“夢海娛樂買下了版權，現在已經在籌備當中。

“對方發來了邀請，你是女主角候選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