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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工藤家和阿笠博士家是鄰居，柯南想要找赤井秀一，直接去隔壁就可以。

還披着沖矢昴的外殼的赤井秀一聽到柯南的來意之後，眯着眼睛思索了好一會。

穿着高領衫的粉發眯眯眼的青年意味深長的說：“如果只是擔心工藤新一的去向被人懷疑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但是這件事只有我一個人是做不了的。”

“啊？”柯南愣了一下，等等，赤井先生不會是想讓降谷先生幫忙吧？

沖矢昴繼續說道：“畢竟如果讓組織得知了你的消息來确定工藤新一的生死的話，以他們的行事作風，幫你制造假的行動軌跡的人員免不了有傷亡。”

“可是如果工藤新一一直都不出現的話，确實容易引起認識你的懷疑。如果每個人都貿然過來找你的話，确實是很危險。”

“所以你不如找一個工藤新一一直不出現的理由——從誰的口中說出工藤新一還在世這件事，最不會引起黑衣組織的懷疑；而工藤新一沒有死，又不會讓黑衣組織的人懷疑，工藤新一确實還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

柯南瞪大了眼睛，順着他的視線回望自己，不可思議的說道：“我爸爸？”

“沒錯，正是優作先生。”沖矢昴笑眯眯的點點頭：“說起來，你的身份琴酒是知道的，工藤新一消失這麽久，優作先生和有希子夫人這麽久了都沒有反應，反而容易讓他懷疑。”

“在琴酒看來，因為沒有屍體，所以優作先生和有希子女士即使找不到兒子，也無從下手。但是作為大名鼎鼎的暗夜男爵，謊稱工藤新一還活着來引兇手上鈎，也是合理的。”

柯南松了一口氣：“原來如此。”

他還真的以為赤井先生要主動聯系降谷先生呢。

“不過這件事确實需要他幫一下幫。”沖矢昴微微睜開眼睛，閃過一抹綠色的幽光：“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因為如果真的傳出工藤新一還再世的消息的話，最有可能被派過來調查的就是他。”

橙子在高級病房安生了沒幾天，就被家裏人抓了包。

“你怎麽偷偷跑回來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穿着西裝三件套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歲，頭發整整齊齊的梳在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一張看上去和橙子有五分像的臉。

床腳的小男孩正在不安分的看着橙子腿上的繃帶，看上去十分想上手拽上一把。

橙子确實害怕家裏人查崗，但是小侄子什麽時候也能在這裏耀武揚威了？

她手下一點都不留情，拉着小男孩的衣領就給他扔到了一旁，虎着臉道：“諸星秀樹！我警告你不許動手！我都快要出院了，可不想在這再呆上幾天了！”

“诶——我說姑姑，你這是和犯人大戰了八百回合所以才把自己捆的和木乃伊一樣嘛——太遜了啦！”諸星秀樹仰着頭，在嘴上不肯認輸。

還沒等橙子教訓這個熊孩子，這個房間裏真正說一不二的那個人出手了。

“閉嘴，秀樹，對姑姑的禮貌呢？”

諸星湊目光嚴厲的看着諸星秀樹。

被訓了一通的諸星秀樹垂下頭來，仿佛被捏住後勃頸的小貓咪，悻悻的道：“對不起爸爸。”

他試探性的擡起頭，正好撞上橙子挑釁的目光。

諸星秀樹：……

“爸爸！你看姑姑，她——”他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再次擡起頭了頭，伸手指着橙子的方向。

“她什麽她？”諸星湊一個淩厲的眼刀甩下來，諸星秀樹連忙閉上了嘴，不敢在多說話。

他平時雖然經常跟姑姑玩鬧，但是在威嚴的父親面前确實不敢撒野。

橙子看他這副樣子，嫌棄的揮了揮手：“行了看也看完了，出去玩你的去吧。”

把諸星秀樹趕走之後，兄妹兩個的對話才真正開始。

諸星湊搬來了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坐下來之後，左腿搭在右腿上，雙手交叉放在了身前，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

橙子看了一眼他的動作，不耐煩的啧了一聲，給自己放了個枕頭在身後，懶洋洋道：“說吧。”

諸星湊看了她這幅沒有形象的樣子，嘆了口氣，語氣倒是緩和了不少：“媽媽本來是想過來看你的，但是因為太忙、再加上出現不變，所以就沒有過來。”

橙子嘀咕着，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不來最好了，反正我受的傷也不重，他們一過來，我的身份該暴露了。”

諸星湊聽了她的話，額心蹦出一個井字：“你現在還不算暴露嗎！要不是白馬家那個孩子一直在幫你，你以為這個玩笑一樣的身份能維持多久！”

“不要再鬧了，趕緊回家！”

橙子拒絕的幹脆利索：“我不！”

“你！”諸星湊氣的直接站了起來，指着橙子的手不斷的顫抖：“你都不知道媽媽在家有多擔心你！你就不能做一點安全的事情！”

“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橙子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但是平平安安又有什麽用！那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享受這個平安嗎！”

“又不是我不去看了這些事情就沒有在發生！”

諸星湊茫然的張了張嘴，和橙子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才洩氣一般，坐回了原地。

他垂着頭，過了好半天說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這樣說。”

橙子有些心虛的別過頭去：“知道我會這麽說，你還來這麽一遭。”

“什麽叫知道會這樣還要來，哪有人受傷住院了，連家人都不過來探望的。”

橙子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低聲說道：“我知道，但是你們過來，太危險了點，更何況你還帶上了秀樹。”

“都已經三年了，難不成家裏還要因為那件事與你斷絕關系不成？！”諸星湊也壓低了聲音，語氣帶上了一絲急促：“父親也說了，當年的暗殺只是一個巧合，并不是因為你在美國的那件事。而且父親好歹也是警視廳的副總監，就算是那個組織再膽大包天，也不敢對家裏人動手的。”

橙子艱難的扯了扯嘴角：“我知道，爸爸當初也告訴我了，那一次襲擊他的人被抓到之後招供了，不是那個組織的人。”

但是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橙子知道，自己當初最不應該的就是百無禁忌的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到頭來不僅沒有揭發黑衣組織，還牽連了自己的家人。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不能回家。

諸星湊見到她這個樣子，知道自己再勸下去也沒有用。

“其實，我過來之前，父親就跟我說，這次過來不會有結果的。”

橙子扯出一個假笑：“哎呀你看，還是爸爸了解我啊！”

她這幅樣子把諸星湊都氣笑了，他額角瘋狂跳動着，嘴角抽搐：“好，行，那你就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吧！”

說完就快速的站起身，直接朝着病房門口走去。

橙子坐在病床上，朝着哥哥的背景揮了揮手，語調輕快，仿佛生怕別人聽不出來她的心思。

“那拜拜咯歐尼醬～”

正打開門的諸星湊手指猛的用力，仿佛病房的房門都要被捏碎一樣。

他咬了咬牙：“好，很好，諸星橙子，你最好一直保持這個心态。”

橙子仿佛沒聽到一樣，吐了吐舌頭，目送着諸星湊離開。

目送着諸星湊離開之後，諸星橙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跟她的父親不一樣，哥哥一家都不是從事警察行業的。

那次事件之後，她曾和父親推心置腹的談過一次，她表示不會放棄追查黑衣組織，而父親給她的要求是不能連累到家裏的人——但是他無所謂。

諸星登志夫，東京警視廳副總監，以他的等級，是知道黑衣組織的存在的。但是他不會輕易動用警視廳的資源來幫橙子。

當年警視廳在組織的卧底諸伏景光為了救橙子，造成了極大的損失，他不會再因私廢公。

如果想要繼續前進，那橙子只能靠她自己。

而因為救橙子是諸伏景光自己的決定，當初并沒有受到警視廳的任何援助，所以到現在為止，警視廳的檔案裏，諸伏景光的官方資料顯示的都是卧底暴露被殺。

住在醫院的時間，橙子并沒有浪費。

醫院這個地方魚龍混雜，大部分人出現在了醫院都是因為自己的身體或者親朋好友的身體出現了問題，這種人往往無心關心其他人，所以出現目擊者的情況其實反而比人煙稀少的地方低。而且醫院的醫生護士數量衆多，并不是所有人都認識彼此，只要穿着同樣的打扮，并沒有人會去關心一個默不作聲的醫生的目的地到底是哪裏。

趁着住院的這個時間，她剛好能見一下某位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的人。

入住的第五天，橙子還在等白馬探對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的調查結果。

高級病房的門被敲響，間隔完全相等的敲門聲讓人覺得門外站着的是不是一個強迫症患者。

“請進。”橙子盯着電腦屏幕，連頭都沒有擡。

病房的門被打開，一個醫生打扮的青年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看上去有一米八，身材修長，走路無聲無息，從門外走進來的樣子，仿佛一只白色的貓。

不過跟靈活的腳步相反的是，他把自己裹的非常的嚴實，除了白大褂之外，還嚴嚴實實的帶了口罩，額前的碎發落下來，把眼睛全都遮住了。

這要是再配上一把手術刀，簡直是恐怖電影裏的變态殺人醫生。

“啊，光先生，你已經到了啊！”橙子看到來人，完全沒有在意他奇怪的打扮，甚至還歡快的揮了揮手。

來人停在了病床邊，看了一眼房間構造，目光在窗戶的方向着重停留了一下。

橙子順着他看的方向看過去：“啊，這個是單側透光的，外面看不到裏面。”

聽到她這麽說，來人才摘下了用來遮掩的口罩，露出了高挺的鼻子和略帶胡茬的尖尖的下巴，他微微擡起頭，一雙漂亮的貓眼熠熠生輝，他一開口，聲音十分的柔和，跟剛剛變态醫生的形象截然相反。

“橙子小姐，好久不見，你的傷沒事吧？”

橙子看了一眼自己擺在床邊的輪椅，和自己捆的嚴嚴實實的紗布，幹笑了一聲：“哈哈哈，我現在已經沒事啦，這個輪椅是我特意買的，還有紗布，是我從速川雄太那裏學來的，感覺這樣可以偷偷摸摸帶一些東西呢。”

“說起來，光先生，現在的名字還是諸星光吧？”

諸伏景光點了點頭，十分溫和道：“嗯，暫時這個身份還沒有暴露。”

橙子也跟着點了點頭：“沒有暴露就好，對了，剛剛光先生很厲害，幾乎所有的監控都躲開了呢。”

諸伏景光不好意思的笑笑：“還是有幾個沒有躲開，感覺最近各處的監控都多了。”

橙子比了一個ok的手勢：“放心吧，光先生，我已經把監控都替換掉了。”

“嗯，辛苦了，橙子小姐真的很厲害。”諸伏景光拖了個椅子過來坐下，打開了自己随身帶過來的紙質資料：“說起來，之前在消息中并沒有說清楚，橙子小姐是在懷疑工藤新一的消失和組織有關嗎？”

橙子重重的點了幾下頭：“對對對，啊我記得我只是随口和你提了一句來着，沒想到你居然還在注意這件事。”

諸伏景光垂下頭，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因為我在調查工藤新一消失的事件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拿出了一張報紙。

橙子眯起眼睛，戰術後仰：“我說，光先生，這個是什麽時候的東西了？”

這種報紙真的還有人在看嗎？年輕人不都在網上沖浪了嗎？

“半年前——”諸伏景光指了指上面的一篇報道：“多羅碧加公園發生了一起雲霄飛車殺人案件，在案件發生的那輛雲霄飛車上，剛好坐了工藤新一和毛利蘭。”

“我好像聽過這個案件的手法，很新奇，所以當時的案件分析出現在了我常用的推理迷網站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次案件的兇手是一個體操運動員？”

“這跟黑衣組織有什麽關系？”

橙子疑惑的歪了歪頭，茫然的看着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指了指報紙封面的圖片：“這個案件跟黑衣組織沒有關系，但是你仔細看這張照片。”

橙子低下頭，盯着這張照片看了許久，欲言又止。

“這不就是，采訪工藤新一的場景嗎？”

諸伏景光不置可否：“确實是這樣，但是人群中的這個背影，死亡之前，我絕對不會忘記——這是琴酒！”

“琴酒？”橙子猛的瞪大了眼睛，開始低下頭仔細看這張她剛剛完全沒有當回事的照片。

這是游樂園裏拍攝的照片，背景還能看到一些大型的娛樂設施，作為照片的主人公的工藤新一是整張照片的中心，但是其他人也有入鏡，而照片的一個角落上，一個十分模糊的黑色背影十分的不起眼，但是仔細看過去，還是能看出這是一個人的。

“這個背影黑色的大衣加銀色的長發——這個人就是你之前說過的琴酒嗎？”

橙子知道琴酒是黑衣組織的代號成員，而且似乎等級還很高，但是她沒有真正的見過琴酒，對于他為數不多的情報都是在諸伏景光這裏聽到的。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他是一個“心狠手辣，生性多疑，冷酷無情”的人。”橙子眨巴眨巴眼，對上諸伏景光那雙上挑但一點都不淩厲的貓眼：“可是，這種人會去游樂園嗎？”

穿着黑大衣帶着帽子的銀發殺手诶，一想到這種人出現在游樂園裏，橙子就覺得滿滿的都是違和。

這種感覺就仿佛一只看上去威武霸氣的森林貓，一張嘴是小奶音一樣離譜。

諸伏景光詭異的沉默了一瞬，可能是從橙子的清澈的目光中看出來了她在想什麽。

“——不，如果是琴酒的話，他可能會為了任務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過了許久，諸伏景光終于找到了既能說服自己、又能說服別人的理由。

橙子：……

她面無表情的棒讀道：“那他真的是好熱愛工作哦。”

她這個樣子把諸伏景光逗笑了：“确實，琴酒很愛工作，不過他的工作大部分時間都是清除對組織有危害的人，比如卧底。”

諸伏景光雖然笑着，但是幽深的瞳孔仿佛在訴說無數的悲痛，橙子一下子愣住了。

“光先生？”

諸伏景光的思維被她的呼喚拉回來，他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沒事，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們能更厲害一點，就不用害的你隐姓埋名了。”

橙子忍不住揚起了聲音：“這怎麽能怪光先生啊！犯錯的是罪犯，被害人和警察是無辜的啊！而且當初如果不是光先生幫忙，我可能就真的橫屍在美國的街頭了。”

“說起來，光先生有後悔過嗎？放棄了那麽長時間的卧底，就為了救我這麽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更不要說我還是因為自己找麻煩才惹上黑衣組織的。”

對上橙子清澈的眼睛，諸伏景光感覺自己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果然，就像當初zero說的那樣，他可能根本不适合當卧底吧——不過哪怕是這樣，在搭救橙子之前，他也是個合格的卧底。

他揉了揉橙子因為躺在床上無心打理而亂糟糟的頭發，覺得這個毛茸茸的觸感分外的熟悉，仿佛在摸一只小奶貓。

“沒有後悔，不要多想。”他的聲音十分的溫柔：“而且，橙子很厲害了，明明當時在卧底的我們都沒有察覺到組織和辛德勒公司有聯系，如果讓若亞方舟落到他們手上，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他露出一個淺笑：“要說後悔的話，誠實的說，我确實是有過哦。”

“诶？”

“不過那是剛脫離組織的時候了，我當時想，花費了四年的時間，眼看我就能接觸到更多的機密了，這個時候為了你脫離組織，是正确的嗎？橙子，卧底就是這樣一種很悲哀的存在，哪怕有感情存在，我們也要把一切行為都最大利益化。”

“不過，不管是情感上，還是利益上，都沒有人會後悔救你，橙子。”

橙子眨巴眨巴眼，覺得光先生真的好溫柔啊。

就是因為他是這樣的一個人，所以當初她在美國孤立無援的時候，才選擇了相信光先生。

諸伏景光又揉了揉她的頭，柔聲道：“對了，你是不是見到zero了？”

“嗯？zero是光先生之前提到的那個竹馬嗎？”橙子疑惑的歪了歪頭：“他不是在組織裏卧底呢嗎？”

“嗯，之前為了安全起見，我只是告訴你zero在組織裏，并沒有讓你認識他。但是現在看來的話，不認識已經不行了呢。”諸伏景光眼中帶着笑意：“zero那家夥，等一切結束了，一定要好好嘲笑他，居然在這種情況下被小朋友懷疑了。”

橙子虎起臉：“光先生！太讨厭啦！人家都已經是成熟的高中生了！”

“嗯嗯，是高中生了呢，但是zero更是成熟的大人啊。”

雖然是在開玩笑一般的說話，但是橙子很快就從諸伏景光的話語中找到了符合形象的人。

“安室透？”

諸伏景光笑意盈盈：“對，zero的假名字是安室透。”

橙子臉上露出了堪稱恐慌的神情：“等等，波洛的那個安室透！和光先生居然是同齡嗎！”

她的目光落在了諸伏景光那極其模糊年齡的小胡子上。

沒想到她兜來兜去，最關注的點居然是這個的諸伏景光直接笑出了聲：“哈哈哈哈，zero那家夥，從小就是童顏啦！而且你不是已經調查過他的情報了嗎？怎麽還會為這個感到驚奇。”

橙子喃喃道：“因為既然初衷是懷疑安室透這個身份是假的，那年齡也是假的啊，我一直以為上面那個年齡什麽的肯定是胡亂填的呢，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那張臉怎麽看也不像是29歲了啊！！！太恐怖了啊光先生！”

諸伏景光的笑聲更加的大了：“我要把這一段錄下來，等一切結束之後去給zero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