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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鏡月啊——”

男人惡劣的話語出現在這條小道上。

“與其大白天的就在外面對別人投懷送抱的，還不如和舅舅我一起工作去。至少還有錢賺，你看舅舅還能讓你多拿點給當零花錢用用。”

沈正晦澀的alpha信息素混着劣質香水，倒極了人胃口。

白離發覺自己懷裏的人又開始顫抖起來了。

沈鏡月蒼白了神色，有海嘯在她阖上的眼眸裏翻湧呼嘯，淤泥被沈正的氣息撥開，這一切都讓她覺得惡心。

她真的很希望沈正有天能出門被泥頭車撞了。

也許真的是惡種壞百年，偏偏這個男人又是個alpha，以她現在的能力，沈正如果死了，她肯定會被查出來。

她不要緊，但奶奶呢？那個把她養大的老人，如果不保護好她，怎麽去見媽媽。可沈正就是鐵了心要把她賣到夜總會，她又能怎麽辦？

沈鏡月不自覺的咬住了口腔邊的軟肉，熟悉的腥鏽味又開始出現。

很久以前，她就學會了克制——以痛止痛倒是個釋放情緒不錯的出口。

“放我走……”“快點……放手。”

沈鏡月舌尖混染點了血氣，她在白離耳邊開始了無意識的呓語。

白離看了她一眼，沈鏡月像是魔怔了，裸露出來的肌膚和她身上穿的白色病號服多快成一個色了。

她有些驚訝，“就這麽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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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的身軀解釋了一切。

白離嘆口氣薅了把柔軟的黑毛，把人按進懷裏，那貼上的柔軟讓女孩的臉瞬間漲紅了。

她把外套裹到女孩的頭上，語焉不詳的慢調子語氣，“剛才是誰伶牙俐齒的倒見了家長就萎靡不振了，怎麽不讓他看看你的厲害呢？這麽大個年紀了，見alpha就慌，以後可怎麽找對象啊？”最後還加了聲惋嘆。

果然，沈鏡月低氣壓道，“你早放，我剛才還能跑，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句詞她不會膩嗎？白離看着眼前靠近的男人，勾起一抹譏笑， “你放松點喽，我又不是不幫你。”

“你！”

真要咧嘴兇兇的黑貓下一秒卻等來了自己後背上的輕拍，溫溫柔柔的，畔着那倦倦的笑意。

喜歡在主人腳邊打轉的家貓或許會喜歡這種溫度。

在沈鏡月愣神的數秒，坐着輪椅的alpha姿态懶散的就挑釁起同類，“我記得大叔你昨天不是已經被趕出去了嗎？你打還沒挨夠疼啊？”

“看來确實是拳頭沒吃夠啊。”

話落下的一刻，僵持了很久的少女似乎也妥協了，把頭靠在她脖頸間。

外套下是一套條紋的病號服，但沈鏡月六百多度的鏡片早就起了霧，她呼吸纏繞在這點空間了，什麽也看不清。

那病號服上的消毒氣味淡淡的，萦繞在沈鏡月的鼻尖，朦胧的記憶一閃而過，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抓不住。

她在裏邊被保護的嚴嚴實實的，殊不知外人眼裏她的姿态過于可憐可愛了。

剛抱養住野貓的好心路人，漂亮剔透的眼珠帶着笑意看向黃毛男。

“所以，大叔，你找我的omega有什麽事嗎？”

沈鏡月的眼神閃了閃。

沈正誇張的張了張嘴，半天沒合上。

白離故作驚訝，“哎呀，這裏可不是什麽馬戲團，要是大叔你面部老抽搐，我是非常建議你去神經科看一看的。”

這個嘴臭的小鬼。

沈正心裏罵着但嘴上也沒多吱聲，他眼力還算毒，一見白離坐的輪椅，就知道這小鬼肯定是什麽大富人家裏出來的孩子。

沈鏡月打工就要給老太婆買這玩意，一個醉後不把門的小少爺告訴他這種産品基本都是給那些內部vip定制款，當時沈正只顧着嬉笑完全沒把這種小事過腦子。

眼下，他對着白離的臉，腦裏過着一張他見過的富家公子名媛的名單，至于剛才說的那些什麽我的omega，沈正只當是有錢人的玩笑。

很可惜沒有一個能沾得上邊的。

要說錢有錢的好呢，白離突然發覺這男人的态度好像變了，她在沈正身上掃了圈，看他一直在往邊上轉悠，白離捉着他視線一看，心裏樂了下，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是個人渣，也是個有點見識的渣a。

但她心情也沒變好多少，哄了那麽會小姑娘，沈鏡月這鬼畜舅舅一出現，人還在她懷裏顫呢，瞧瞧這多大的心理陰影呀。

白大小姐可不覺得是自己沒哄好人。

沈正還沉默着白離就繼續說了。

“怎麽了，大叔你難不成真上了年紀連我的話也聽不清楚了嗎？”

就說這種極冒犯人的話，這個白發少女還是副笑眯眯的模子，再配上她那張水靈靈的好臉，讓人又氣又愛。這就是白離魅力所在了，總說些戳人心管子的話，可她笑一笑簡直讓人沒轍。

沈鏡月透過外套看她，她心想怪不得白離之前在學校裏的人氣那麽高，在alpha間少見的美人樣，未來簡直一片光明。

立即她就想到了另一個人，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人生，也全是拜這人所賜。

古怪的情緒沖撞着沈鏡月的腦神經，太亂了，她忽然就想如果剛才她不跑了會怎麽樣呢？

沈正雖然有些忌諱，但他的目的就是想把沈鏡月給帶走。要知道如果不是他和門口的一個安保熟悉，也不可能老混進來。

面對白離這個定時炸彈，他不得不口吻謹慎些，“我其實是她舅舅。”他指了指白離懷裏，借口道，“她在學校裏出了點事情，需要這孩子回去解決一下。”

白離瞥了眼手機上的日歷，漫不經心的說，“現在是暑假期間吧，學生不早就回家了，怎麽，學校是需要她一小姑娘坐班還是什麽？”

沈正語塞了，他又沒上過學，怎麽會知道這個年紀的小孩啥時候放假，倒不如說這學生放假的時間比他休息的日子還長。

白離眼裏含着笑，她讓沈正仔細說說，看人尴尬但白離也不戳破，反倒他窘迫的樣子她心情好了不少。

剛這樣想，白離就發覺自己手下的人又不老實了。她一低頭，就是沈鏡月的頭在亂拱，看起來是想從外套裏面鑽出來。

那可不行，她按着沈鏡月的脊背又往裏稍稍，還沒到她出來的時候呢。

白離一直攬着沈鏡月，手心下少女細瘦的肩膀手感實在說不上曼妙，反倒咯手，皮肉貼得緊，異樣的瘦弱簡直比她一個躺了兩年的病人有過之無不及。

問題已經很明顯了。

omega的稀有和珍貴不用多說，大多都和沈鏡月差不多的年紀，但沒有哪個會瘦到白離一只手就能掐滿腰的。

更何況還沒分化呢，現在就沒營養以後還能怎樣長呢？

沈正也像是找到突破口，轉臉對着侄女就是“苦口婆心”勸誘。

“鏡月，上次說好的護工後天就能到了，你看舅舅不都辦成事了嘛，你就別操心這裏，趕緊好好上學去吧，之前你老逃課，奶奶好幾次病都重了。”

咬牙切齒的咕嚕聲從她懷裏冒出，白離沒聽清。

沈鏡月一掀外套，她把外套放回病人的腿上，白離微涼的褲腿被體溫烘暖了不少。

“奶奶和學校的事情我都能處理好。”

在高大的男人面前，沈鏡月的口氣冷靜自如。

“所以請舅舅你也不要再出現了，我沒有什麽可以麻煩你的事情了，你的那些請求原諒我也答應不了。”

沈鏡月頓了下才說，“舅舅趕緊走吧，如果要像上次那樣，再被熟人看到就不太好吧。”

白離終于笑了出聲，趣味和好奇的意味在她眼底打轉。

alpha不轉目光的打量着這個站直在身前的背影。

沈正怒道：“你威脅我！”

空氣那股朽木的枯味更加明顯了，沈鏡月表情大變，她腳步跄踉了兩步，捂着後脖就要往後邊退。

落下的腳跟一緊，她想起了後面是有個不便的。

白離扶住女孩的腰肢，手機上的綠色彈框終于有了回應。

她心底對明陸的效率還算滿意。不擡頭卻能輕巧的把人攬到自己的領域，瞬間躲過那股侵略的氣息。

“這位小姐，這可是我的侄女啊。”

白離唔了聲，她輕蹙着眉把鼻尖捂住，“大叔你啊，是很久沒洗澡了嗎要噴這麽濃的香水？”

“品味，不太好吧。”

沈正咬肌一下就鼓緊了，白離就差指着鼻子罵他信息素味道臭了，這對一個正常的alpha尊嚴能忍？

他不裝了。

怒火中燒的男人斥她，“這都tm我們家務事，和你這個外人有關系嗎，識相點的趕緊給老子滾遠點。”

沈正手一抓，看來是直接想把人帶走的意思了。

白發從沈鏡月的手邊飄過，柔軟的發絲和白離硬質的語氣一點都不一樣，這個缥缈過頭的想法非常不合時宜的從沈鏡月腦海裏劃過。

白離：“先生，我真的勸你現在能走就最好趕緊走哦。畢竟欺負我的omega，警察叔叔是不會放過你的哦。”

那副微笑的面具像是刻在了這個人的基因裏，唯有一聲極輕的啧聲才讓沈鏡月看出白離藏得極深的不耐和陰郁，下一秒她難受的閉上眼，她也泥菩薩難保了。

“看來你是不讓了。”陰鸷沉重的男音步步緊逼，腳步聲很重很重。

沈鏡月睜眼猛地擋在輪椅最前面，她知道男人的拳頭有多重。

然而腰脊上突然拱上的熱度剎那間驚得少女一動不動，她聽見了一句無奈的嘆息。

“你往這前面走是幹什麽？”

沈鏡月只繃緊了背，她收着腹部動彈不得。

手伸過來的同時一道極刺眼的閃光燈正打在沈正眼球上，他剛想罵出聲。

警笛的鳴笛聲應聲響起。

沈正聽這聲音就手抖，他狠極了斜瞪起兩個不大的怨種，助力往邊上的高牆跳去。

可第一下就擦破了手，急得他想罵娘，他還必須跑路，要真被警察抓了查出點別的什麽，上面的人不把他皮扒了。

剛一落地，沈正的下巴就被狠狠磕在了牆面上，血一下子就冒出來，他被砸得眼前冒星，手直接被反扯雙剪在後。

“不許動。你涉嫌攻擊誘發omega的嫌疑，跟我們走一趟。”

“放屁，那個omega是老子的侄女，老子想幹嘛就幹嘛。”

男人粗魯的聲音越來越遠，沈鏡月的後背也從白離手上脫離開，她立即站遠了幾步。

白離去瞧她。

沈鏡月輕喘着氣，臉上的霧紅慢慢褪成了白離第一眼見她的蒼白。她的站姿明顯處在一個警戒的位置上，她的視線從捏褶的裙邊移開。

強撐着呢。

白離等着那些警官的例行詢問結束後，才到沈鏡月幾步之外。

少女披着一張毛毯，手裏還有杯冒着熱氣的可可，鏡片上全是水霧，沒人看得清她的視線落在哪裏。

白離故意逗她，“老呆呆的怪不得總被你舅舅牽着鼻子走。”

沈鏡月擡起頭看她不言語，這個年輕的女孩氣質有些獨，渾身都點山泉冷碎的距離感。

“我剛才可以一個人解決。”

倒是現在緊繃的做派似乎讓她的聲音也沒那麽冰冷了。

白發的少女指尖敲在手機的背部，她垂着細白的脖頸，陽光從身後洋灑一片的落在她裸露的頸線，釉質的白膩晃人眼神的不得了。

沈鏡月發現她的眉睫都很黑，很密。

“嗯，那算我唐突了吧。”白離苦笑了聲，她沉凝了會又挑起話頭。

“如果啊，我是說如果剛才警察來晚一步，想想我一個走不了步的病人對你舅舅那樣的alpha，可能會遇上什麽危險吧。”

“不過，幸好他們來的很及時，不是嗎？”

沈鏡月莫名心一跳。

那對扭轉過來的漂亮眼珠盯着沈鏡月，居然是眼眶紅了。

輪椅的吱呀聲碾過了地上的枯葉，發出細微又難聽的聲響。

這時候，沈鏡月的心裏對白離的印象有了細微的錯亂。很快她就把這絲異樣的感覺抛之腦後了。

“xiexie。”

言語帶來的熱意纏繞住了沈鏡月的耳後一片，她捏着紙杯，“謝謝…”

白離歪歪頭顯然是困惑，眼神純淨，“抱歉，你有說什麽嗎？我沒有聽到。”

黑發少女的肩膀上的發絲抖的幅度越來越大，終于“我說，今天的事情謝謝你！”

轉身逃開的一瞬間，沈鏡月都覺得自己額頭都開始發燙了。

白離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手機抵着唇邊，眯着眼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