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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沒事吧。”白染低頭問懷裏人。

沈鏡月搖搖頭,她看起來有些緊張,白染都能直接感覺到自己手心放她肩上的顫抖。

沒想到高級俱樂部後院裏有大黑耗子,剛才蹿出來那個兇猛勁頭連她臉色都變了。

白染也不知道該說是生态太好了還是這種生物活力夠足藏泥裏還能活着。

但眼下有比老鼠還急迫的事了。

她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臂上,沈鏡月幾乎全身都倚在她身上了,不過也不重,白染突然問,“你很怕老鼠嗎?”

沈鏡月搖頭,“不怕。”她緊抿到發白的唇角可不是這麽說的。

挺倔的。

怪不得姐姐對你感興趣。

別人不願意,白染也不強求。她只說,“好,那你先站穩點,我慢慢給你松手。”

沈鏡月就算不看白染的臉,她都能在腦海裏勾勒出溫柔的嗓音,漂亮的臉蛋,有進度的做事态度。

溫柔是白染的特質。

即使面對再讨厭不讨喜的人,她也會一臉柔意暖暖的看着別人,态度再獨再抗拒的人總會被溫水煮化了。這是沈鏡月喜歡上白染的一個原因。

這個人依舊是記憶裏沒有褪色的那個模樣,白染是沈鏡月向往的那種人。

但兀然沈鏡月有些迷茫,明明喜歡的人就在眼前,自己又被白染親自邀請參加她的生日會,眼下她們的距離幾乎于無,無論如何都該是值得欣喜的事情,她卻沒有想象中這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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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鏡月無端有些急躁,又實在找不源頭。

白染擰眉,她終于忍不住自己小臂上被揪起的痛覺,漂亮的臉蛋有些隐忍的怒氣。

她加重口氣,“沈同學,我的手臂麻了。”

沈鏡月也發覺了自己的行為,身體迅速往後一退,“抱歉。”

她的道歉不帶誠意,冰涼的口吻讓白染皺起眉頭看她。

薄涼的月色照過沈鏡月的黑發,她似乎特意打扮過,越發鮮明的臉部輪廓,白皙的膚色,柔軟姣好的唇形,這個行事獨特的女孩在別人的忽視中好像有了許多變化。

白染神色一動,剛要說些什麽。

一道風從後腦勺襲來。

白染出自直覺險險避讓開。

一個重物垂直砸進噴泉裏,濺起大多的水花讓人不禁想要真砸在腦子上不得腦瓢開個洞。

這種粗魯到極致的冒犯讓生活上養尊處優的白二小姐臉色大變,白染沒控制住自己下意識口吻裏的惡意。

“是誰?!”

這個瞬間,她晦澀的神态和她總是站在角落裏的母親如出一轍。

但白染驚怒的表情在看到來者那一刻就變樣了。

她嚅動着唇角,怯生生的低語,“姐姐。”

“沈——鏡——月——”伴着這聲咆哮,濃烈到刺人的情緒突然就讓兩個心思敏感的女孩發現了端倪。

白染臉色難看的看了圈周圍,她想起剛才的氣氛。

她們一直忘記這種月色風高晚上,方才兩位孤女寡女,年輕曲線的身體覆蓋在一起,是個人都會想歪。

可白離這種憤怒也來得太強烈了吧。

白染認真瞧着站在她們身前的alpha,腦子裏靈光一過後她捏緊了掌心。

是的,姐姐她一定是了……

嫉恨同時糾纏住白家兩姐妹的情緒。只有這時候,白染冷下情緒的眸子和白離的相差無幾。

夜晚的涼風吹過來,沈鏡月扣住自己的手腕,她才發覺自己掌心一片粘膩冰冷。

她什麽時候冒出這麽多汗的?

還是白染先開口解釋,“姐,剛才沈鏡月被老鼠吓着了,我扶她一把。”沈鏡月看她一眼,白染的臉色完全沒有她嘴上說的雲淡風輕。

頂着白離嫌惡的眼神,這種難堪到想作嘔的回憶翻湧上來,白染臉色蒼白的很,像是剛才那一下重擊是真的落在她腦上了。

這邊白離其實冷靜的也很快,她冰冷的眼神掃過。

這個alpha環胸,突然就笑起來。

“哎呀,你們怎麽不繼續了?是我這個外人來的太不是時候了吧。”

白離嘲諷白染剛才的行為,剛才這兩人親昵的神态被她從後邊看的一清二楚。

要說沒發生什麽,至于抱這麽久,又不是手上塗了膠水,有必要這麽膩乎嗎?

不得不說,愛情讓人沖昏頭腦,也讓一些人頭腦更加冷靜。

但白離屬于中間那塊。

白離覺得自己留在這裏徒增煩躁,本來打着和沈鏡月套近乎的心思也完全歇了。她突然覺得沒什麽意思了,沈鏡月分明是騙了她,學校那次哪裏是初見,單獨約會在這裏,不說有情調這回事,特意避開人群總是有意所圖吧。

要知道前廳那群傻瓜像個沒斷奶的孩子一直嚷嚷要找白染。

他們估計也沒想到自己的好主席在和誰偷偷摸摸的幽會吧。

白離仔細在這兩人面上打轉,突然露出個假笑,“想起你今天也18了,我也管不住你了,就是注意點影響,別掉家裏鏈子。”

這語焉不詳的話讓白染臉色一變,不過沈鏡月她像是完全沒有動搖的姿态站在原地。

白離又轉面對着另一邊,她真想說些難聽的話洩憤,但忽然白染的解釋就在腦子裏重現,那股郁氣反倒被擱置下去了。

最後,她深深看了眼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的女孩,轉身離開。

那個眼神要說能看出什麽意味,自诩“白離生态學者”的白染也不敢打包票,她現在還敢怒不敢言呢,她覺得自己才是現場最慘的那個。

但沈鏡月發現白離沒對她說過任何重話,那一刻她的心一咯噔,心髒要被攥起來酸澀的要命。

沈鏡月想也沒想的就追了出去。

被留在原地的人孤零零的收回手,白染眼神昏沉,還是噴泉裏動靜把她的意識拉回,她看着飄在水面上的袋子。

“什麽東西啊……”

她彎腰從池塘撈起這個黑色塑料袋。

剛才落到池塘裏的那聲動靜不小,應該是個重量不小的實體。

拆開外面的包裝,燙金logo露出來,是個手機牌子。

白染身體一僵,她動作突然輕緩起來,一點點把外殼拆開,一股水淅淅瀝瀝的淌她手上。

喜潔的人這一次卻沒有不耐。

一張白紙順着縫隙飄在水面上。

“什麽?”白染把它撈起來抖抖。

借着月光,依稀見得幾個潦草字,黑筆被水暈開,白染只能一點點辨別。

是個英語簡報上撕下來的單詞,上面寫的是。

“happybirthday”

白染咬破了嘴角,她知道自己還是動搖了。

兩天前她的手機掉在地上,屏幕碎開了,發出了很響一個動靜,白離當時拿着咖啡路過她的時候,她眼睛都沒這裏瞥一下。

姐姐只是如常的對她而已,就連白染都沒把這件事放心上,本來她都準備好明天去換手機。

白染神情恍惚,在水面蒼白的月色裏她看清了自己通紅的眼眶。

姐姐她眼裏是有我的。

白染扣緊那包裝的袋子,她聳動着肩膀似哭非笑的滑稽了很久,涼風吹的人手腳發涼。直到有人開始找白染遠遠的叫她回來吹蠟燭,這個消失了好久好久宴會主人公才重新回到為她而來的人群中。

冷清的街頭上。

“怎麽?想打架?”白離睨着眼前這圈人,雙手插兜,剛才那一下震的她拳頭發麻。

不,估計剛才那下,她手心還是被玻璃瓶劃到了。

“啊,小妞,把錢拿出來呗。”

男人說着污言穢語,他身後三個人也逐漸靠近成圈,路過的行人看見了也淡定的往前走。

這裏是北區的一條街道。

白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這裏的,她只是随便叫出租找個地方停下來,沒想到給她開到了這種臭名昭着的地方。

她眯起眼睛,看着男人手裏反射的玻璃瓶光。

alpha心裏不耐,但事态确實有點超乎預計了。

矛盾一觸即發的那秒。

“我報警了。”

騎着自行車一路追來的沈鏡月高舉着手機,她那老年機的通話中倒是被看得一清二楚。

就算是白離也挑眉,她懶懶的靠在牆面,看着沈鏡月準備怎麽解決這些人。

沒想到兀然出現的嬌小女孩硬生生的就擠過三四個男人,沈鏡月冷着臉站在兩方人中間。

白離的視線輕飄飄落在她挺拔的背脊上。

她好聽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警察在路上了。這裏有監控,你們跑不掉的。”

醉鬼啐了聲難聽的,晃晃悠悠的把瓶口舉起來,看樣子他是酒精上頭一點理智都沒了。

“我tm!”

白離的手瞬間直起身,手從兜裏抽離,她危險的盯着那破碎的瓶口。

看清沈鏡月的有個男人臉色一暗,拉住同伴壓低聲,“走,別惹她。”

“哈!你怕什麽!就兩個小屁孩!”

小屁孩在外套兜裏捏緊拳頭,白離已經躍躍欲試要給這醉鬼來上一個陰的了。

沈鏡月一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湊巧,正好站在她要出擊的地方。

白離啧了聲,她那身毛躁的濁氣來的快消的也快。

“那可是……罩的人。”痞子看了眼沈鏡月,他的表情裏有些忌憚。

倒不是在怕沈鏡月這麽個小姑娘,更像是對她背後的某人警惕的。

熱鬧來的快,走的也快。

沈鏡月揉了一把手心的汗,她剛才也是賭了一把,兩個高中生女孩對上三四個混混醉鬼,怎麽樣都是她們落了下乘。

但說到底,沈鏡月看着身後的人,咬着舌尖有些生氣,她看得清楚,挑起事端的成分絕對有白離的挑釁。

“你是覺得自己能夠在剛才那種情況下全身而退嗎?”

沈鏡月聽過這人高一時候的傳聞,她那時候還在初三,不過z市的學校都離的近些,有什麽事情也傳得快。“一中有個打架很狠的家夥”這個謠言一時火的特別兇猛。

但見識到剛才那個氣氛的沈鏡月實在沒辦法把謠言當真,她不是沒看到男人手裏的酒瓶。

所以,她才會沖出來。

“你……能不能別把自己置于危險的處境裏啊……”

這聲嘆息讓沈鏡月心麻麻的,她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誰聽的。但她還是說了。

無聲中,有什麽堅固的地方被破開了。

沈鏡月還是沒能違心的不去管白離。

人就是這個德行,上頭的時候總要說些什麽違心的話。就算白離看見沈鏡月追過來,明明心裏得意開心的不行,但表面還是一幅別扭樣,還假意不正眼看人。

“哎呦,沈同學怎麽追到這裏來了,把我妹抛下來找我這是幹什麽呢?”呵,口氣也讓人冒火。

沈鏡月扶起倒地的自行車動作一僵,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又呼吸一口涼爽的空氣。

忍耐!我不能和幼稚的人一般見識。

白離看着她動作,以為她要走,故意譏她,“那我可要找快活去了,就在這兒散了吧。”

“等等!”

白離心裏得意起來,偷笑的像個狐貍樣。

她還沒說話,沈鏡月就打斷她了。

“趕緊上來,我送你回家。”沈鏡月撥弄了車鈴像是打招呼一樣催促,她壓低了聲音莫名有種冷酷勁。

白離眼都瞪圓了,這又是哪出,要讨好她怎麽看都要給她去攬個出租啊,當然她不會讓沈鏡月付車費的,只是連這點誠意都沒見到,她更是不爽了。

“不要!”

沈鏡月咬緊牙關,還算耐心,“快點上來,這裏公交最後一班已經沒了。”

白離沒那麽容易妥協,“我可是有錢打車的。”

沈鏡月冷笑,“那你先走個一公裏吧,這裏出租車不會繞過來的。”

走一公裏,白離也想起來她剛下車那會自己是走了很久才看到這裏轉角的便利店。

拿出手機一查車程,沈鏡月這次沒騙她末班車離這也要走十分鐘,而五分鐘前最後一班已經走了,看來她确實別無選擇。

“你這…能載人?”對用度挑剔的白離仔細看着沈鏡月屁股底下的老舊自行車。

“真的不會騎一半散架吧。”

大小姐高高在上的口氣真讨人厭。

這大晚上的還得哄一個莫名其妙生氣的alpha,已經被叮了四五個蚊子包的冷性子少女語氣終于不耐煩了。

沈鏡月豎起眉頭,兇惡的扣了下車鈴,“閉嘴,趕緊上來。”

被莫名其妙兇了聲的alpha回神來她就坐上那寒酸的後座。

沈鏡月一蹬地,車輪子就打轉了。

活像自己抓到的獵物又飛了。

騎過一路的石子路,老街是北區最後一塊舊城區,被政策放養到現在的路面自然坑坑窪窪的。

才五分鐘,白離就覺得在活受罪,她屁股都快成四瓣開花了。

她突然不懂自己為什麽要乖乖上車,難不成沈鏡月的冷臉真的有威懾力嗎?

白離這麽一想,她就想到剛才沈鏡月呵斥那些混混那事了。

實話實話她還真被吓了一跳,白離是倒是不怕幹仗的好戰分子,她是沒想過瘦瘦弱弱的沈鏡月還有那種氣勢。

“唔——”

環胸的alpha一臉認真的點頭,我是尊重了沈鏡月的選擇,她非要帶我一路的。

又是一聲車鈴,車手冷淡道,“下坡,抓好。”

前面一塊沒路燈,白離夜視能力奇差,眼見黑暗離她們越來越近她就開始不舒服了。

人一不開心,就要作妖了。

“旁邊不是有大道嗎?為什麽不走有光的地方啊?”

沈鏡月自動屏蔽這抱怨聲,她算是學乖了,要和這種出行不靠腳的大小姐一般見識遲早她要被氣死。

白離也發現沈鏡月不理她,她完全是靠着自己平衡性坐牢的,但遇上下坡她還是得聽沈鏡月的。可到處看看,不說這斜坡,這車子扶手到底在哪啊?

風越來越疾白離只能扯着嗓子說話,“喂!沈鏡月,你這哪有個把手啊!”

被風吹得模糊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她似乎在生氣,“我的腰難不成是擺件嗎?”

要放平時,某人早得寸進尺了。

“好哇!你兇我!”

好了,胸口一下下說不滋味的悶感又讓白離不開心了,她還沒計較沈鏡月和白染抱一起的事情,自己三番五次被兇,白離果斷在屁股和臺階裏選擇了尊嚴。

就算在任務世界裏,那些人不還是先哄着她嗎,再一步步給她放血抽筋的。

煮熟鴨子還得有個懷柔spa呢!

結果自行車陡然加速。

重心晃起的第一下颠簸,白離本能的就抓住最近的物體。

纖細的腰肢被她從後面抱了滿懷,白離也算攬腰無數,她這樣一摟發現沈鏡月果然比正常人還瘦些。

又是一晃蕩,白離都聽到自己牙齒上下磕碰的聲音了。

“別抓這麽緊。”

沈鏡月也像是咬住牙關在說話,白離很熟悉她這種忍耐式的口吻。

一般只有她逗她到情緒最極端的時候,她才成這樣。

可白離坐在後座,她只能看着女孩的背影。

沈鏡月會是什麽表情?生氣嗎?

白離想不出來,她得盯着地面小心自己的鞋底不要被地面摩擦過去,本來自行車就低的後座對她的肢體更加不便。

越發夜深人靜的時候,人就容易胡思亂想。

白離也有些迷茫。

實話實說,她這一天究竟幹了些什麽啊。估計給白染準備起禮物就是她腦子抽筋的開始,剛才又看到沈鏡月和白染抱在一起,她跟個毛頭傻子一樣還亂跑,現在又是被沈鏡月找到她一個alpha還要被小姑娘送回家去。

白離心想真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怎麽一遇上沈鏡月,她總要做出些不像自己的事了。

感覺和16歲的自己差不多,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沖動。

“太滑稽了。”

白離突然就這樣哈哈大笑起來,她爽快的笑聲被風帶去了前方。

沈鏡月目不斜視,直到後腰的顫抖顯明到她忽視不了了,“你笑什麽?”

“真爽快!沈鏡月!再騎快點呗!”

沈鏡月唇線一抿,握緊車把,她的笑意被壓在鏡片後,依舊端的是那個冷酷聲線,“你飛出去,我也不會管你的。”

白離哼了聲,“我穩如老狗。”

車輪子呼呼的轉,風打過年輕姑娘白嫩的臉蛋,沈鏡月想,大半夜帶人騎車她是不是有病。

下一陣風來的時候她突然嗅到了熟悉的血味。

沈鏡月慢慢在路邊剎車。

她轉身捉住白離的手往有光的路燈一看,沈鏡月眼神變了。

白離見沈鏡月皺緊了眉頭,她的手指微微縮起來,一種逃避的羞恥感讓白離手臂肌肉緊繃起來。

她笑着想抽出自己的手,“哎呀,不是ao授受不親嗎?沈同學這樣做不太好吧。”

但沈鏡月看上去臉色更難看了,她松開手沒說一句話就往一個地方跑。

白離被留在原地,孤零零的一條路上只有她頭上的一顆燈泡亮着,黑暗從四面八方向這個人壓來。

她慢慢抓住沈鏡月的座椅上,帶血的手指扣緊底下的彈簧裏。

白離蒼白着臉彎下腰,果然,她還是不能熟悉這種黑暗。

“……”

“在我走之後,把臉蹭到我的車座上,我可以認為你在做變态行為嗎?”

白離悶笑聲咕嚕着喉嚨,“我剛準備騎着它跑路了,沒想到它主人這麽快就回來了。”

她拍起大腿像是非常欠揍的說,“太可惜了!”

沈鏡月眯起眼,伸手卡着白離的臉往後倒。

白離心想她居然沒和我一般見識啊。

下一秒,“行了,給我伸手。”

“幹什麽啊……”

當白離看清沈鏡月的動作後,插科打诨的笑意戛然而止,沈鏡月手裏拿着藥店販賣的創可貼,她就對着頭頂昏沉的路燈一臉認真的去扣那個撕條。

白離慢慢的不再露出那種虛僞的笑容了。

“你在幹什麽!”

突然沈鏡月冷意十足的呵斥讓白離拉回自己的魂。這下子指尖上又酸又麻的痛癢感讓她倒嘶一聲,她才發覺自己手指上全是血。

沈鏡月緊攥着另一只沒受傷的手,讓它別折磨自己的同胞了。

看清楚傷勢的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本就被酒瓶碎片擦傷的指節現在又被人一揉更是慘淡,好歹幹涸了部分的傷口現在又破了些新鮮的血液,未免有些觸目驚心。

而就在剛才這個alpha像是沒知覺一樣的用指甲去扣那塊血疤。

算是傷上加傷了。

沈鏡月呼吸一頓,擡起的眼眸裏被怒火沾染的亮騰騰的,這一次她無所畏懼的讓胸口裏那團出不去的暴躁洩出。

她冷冰冰的語氣像是零度以下的冰錐刺骨,“你不疼?”

白離想當年我被人抽骨頭的時候一聲都沒叫,現在就這點小傷口她還能哭着鬧着不成。

她心存了些炫耀的意思,“當然不疼。”

但落在沈鏡月眼裏,這就是只蒸熟了的死鴨子還想着嘴硬。

“是嗎?不疼是吧。”沈鏡月冷笑起來。

她攥住了白離的手腕,使勁一掐。

“卧槽!”白離猝不及防的叫出聲。

路燈忽閃忽閃的,它見證了一個alpha是如何淚不輕彈到淚珠大顆大顆落下的悲慘過程。

堪稱紀錄片,絕對真實性。

“你幹嘛啊!”白離抱着自己的手是真傷心了。

好面子的大小姐都沒管上自己眼淚往外冒,她耐得住大痛,但皮肉被人揪起來一點的那種細痛她卻吃不消。

沈鏡月卻笑起來,“看來你這下是真痛了。”

“你!”白離眯着淚花看沈鏡月那張臉,也知道她是故意使壞了。

“你幼稚不幼稚!”

沈鏡月看起來都不想聽人說完,帶着不知輕重的家夥一手拎着自行車就往來時的方向拽。

白離被這麽一強拉聲音都有些變調,“去哪?!”

前面又是一片黑,她不想過去。

沈鏡月頭也不回的把她往藥店裏帶,“找人給你包紮,你手都傷成這樣了,是買一個創可貼能堵上的事嗎。”

夾槍帶棒的惱怒口氣在這深夜裏莫名讓人感覺難受。

白離看看遠處只有一點小光的藥店,她硬着頭皮跟着走。

進了藥店,白離才放松肩膀。

她冒了一身冷汗。

店員看着這兩個少女,一個臉上汗津津的還沾着滿手的血,另一個女孩剛進來的時候還是禮貌的很現在已經是臭臉擺在臉上了。

店員飛速給白離包紮上繃帶,還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回程路上毫無交流,白離有一搭沒一搭的閑着發慌的去扣那個蝴蝶結。

好在店員技術不錯,沒讓她得逞。

直到沈鏡月把白離上出租,她們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少年人的激情也都熄滅在了這寂靜的深夜裏。

沈鏡月回家躺在床上,難得翻來覆去。

她趴在窗臺看月亮,她睡不着。

今晚的事跌宕起伏的太快了,這可能是她對白離為數不多實施出來的大膽行徑,以往那些嫌棄的想法都是憋在心裏的,可惜唯獨今天的白離實在讓人惱火的要死。

“幼稚鬼!”

她還是被郁氣堵得發慌。

可一想到奶奶的事情,沈鏡月因怒氣染亮的眸子逐漸複雜起來。

白離這個人,很奇怪。

她沒有那麽不近人情,也沒展現過那種兇惡殘暴的性情,從轉學到現在她從來沒做過出格的事情,反倒一直幫助自己的人只有白離。

正是察覺到這點,沈鏡月才會對白離感官複雜起來。

她似乎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人,畢竟她對白離先入為主的所有印象,都是從白染那裏來的。

沈鏡月又驚覺起來,對啊!我應該站在白染那邊的,我喜歡的是白染,是那個第一個對她伸出援手的女孩。

她一遍遍在深夜裏說着,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那我在猶豫什麽呢?

沈鏡月扪心自問,可17歲的少女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差點喘不過氣,這些過于冗雜的煩心事原諒她實在沒有精力再去理清了。

“啊!”

沈鏡月洩氣的捂着眼睛。

我不懂,我一點也不想懂!全是白離那家夥的錯!一定是那家夥太混蛋了!

沈鏡月一掀被子,悶着一肚子把自己裹成粽子那樣。

她希望自己今夜的夢裏再也不會出現那張嚣張豔麗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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