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融化

第8章融化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我更傷心了。家裏不接我電話，那我打給誰呢？我一看，排在第一位的，是金老師。噢，金老師，打給金老師吧。電話當然是關機，迷糊的我，并不知道，我之前打的就是金老師的電話，這次，更加難過了。

金老師不見了，也不理我了，我又沒做錯什麽啊，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呢？我在洗手間，哭得稀裏嘩啦。最後，怎麽回的宿舍我都不知道，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幸虧是周六，我沒課，“沒事吧？”善姬小心翼翼地問。

我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揍了一整晚，據善姬描述，我沒做什麽丢臉的事，就是一直哭，怎麽哄都哄不好，“你眼睛怎麽也是紅的啊？”我看善姬眼睛也是紅腫。

“都是你啊，哭得那麽傷心，我哄不好你，忍不住跟你一起哭了。”

“……”

“我買了粥，你喝點。”

我根本沒胃口，吃了兩口，善姬一直問我怎麽樣，我一再說沒事，她才說：“那我回家了啊，周一早上我回來，你真沒事吧？”我嗯嗯兩聲，“我頭疼，再睡會。”我蓋着被子，聽見善姬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最終世界安靜，我拉開被子，舒了口氣。

躺在床上，腦瓜仁還疼呢，再也不想喝酒了。

宿舍太安靜，翻個身，都是被子摩擦的聲音。

頭疼，睡不着，不知道昨晚是不是腦袋撞在哪了，摸了半天，沒有腫的地方。為什麽頭炸裂一般的疼啊？我蜷縮着，縮進被子裏，只露出耳朵，黑蒙蒙的世界裏，想到了金老師。

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想到了她。

金老師會不會再也不出現了？很有可能的吧，她本來也不是學校的全職老師。我正躺在那胡思亂想，聽見了電話響，不想接，任由它響了兩次，等響起第三次，我突然生出希望，萬一是金老師呢？

……是崔老師，想帶我去見琴愛的上帝。

“去教會吧，今天下午，教會有合唱團，你喜歡唱歌，也可以一起唱。”崔老師一般不出現，出現準有事，還都是我不喜歡的事，所以不怪我不太喜歡她。我措辭着，想拒絕，崔老師大概預料到了，說：“來了韓國沒多久，多認識些朋友，對你有好處。”她催促道：“正好，晚上教會還供飯，權當聚餐了。”

崔老師壓根不管我，說完自己的，丢了句，“快點哈，1點有專車去接你。”

崔老師第一次找我去教會，不去是不是不太好？人家還是專車诶！我站在浴室裏，洗澡時還頭暈暈，連着打呵欠。眼睛腫的厲害，昨晚我是哭得有多兇啊？我不禁納悶，又沒什麽事，我哭個什麽勁兒？

怕家人擔心，洗澡出來，還是先和家裏視頻。

“視頻的功夫，你貼什麽面膜嘛。”林景東很不滿意，我爹媽倒是沒說什麽，女孩子愛美正常，“姑娘，今天周末，不出去啊？”我爹問。

“出去啊，老師要帶我去教會。”我有氣無力。

“基督教？”我娘問。

“嗯啊。”

“你什麽時候成為上帝的子民啦？”林景東問。

“老師要帶我去，不好拒絕，正好沒事，打算去看看。”我當然不想去，現在都懶得動，“好了，就是跟你們報個平安，我去躺會了。”關了視頻，我站在窗前，此刻算是秋高氣爽了，S市的天很藍，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穿梭着，我思緒斷檔，又想起了金老師。說實話，有點想念她，和思念朋友還不一樣，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有點難受。算了，我嘆了口氣，拽掉臉上的面膜，吹頭發，畫了眼妝，盡量掩飾紅腫，最後卻還是選擇帶太陽鏡出門。當然，不能忘記要帶上金老師送我的帽子。

準備完畢，等來了崔老師說的專車，噢，原來是輛中型大巴車。裏面各色各樣的肌膚顏色，操着不同的語言，“這裏。”崔老師也在車裏。經過崔老師介紹，大概知道，是S大學其他的歪果仁，一起去教會的。

“今天挺帥啊。”崔老師居然也會揶揄我了，“太陽鏡在哪買的？”崔老師問。

“在家鄉買的。”我提不起太多的興趣，禮貌地回答。

“帽子肯定不是家鄉買的。”崔老師肯定的語氣。

“是的，在韓國買的。”

“這個牌子，可不便宜。”崔老師随口說了句。

……是想說我亂花錢嗎？不是我買的啊，我将帽檐拉低，思念更濃了些，金老師……去哪了呢？

被溫暖的太陽曬着，我有點犯困，有黑人小哥過來搭讪，我敷衍了幾句，就沒再說話。也有熱心的美國小哥送來巧克力，我婉拒，他非要給，我只好接下，道了謝。我手心裏捏着黑巧克力，不知道金老師愛不愛吃巧克力。

為了避免尬聊，我閉眼假裝休息，飄飄忽忽的心，落了落，要是金老師在就好了。

一路到了教會，我忽然意識到，這兩天，想金老師的次數有點多。這貌似不太正常吧？我偷偷問自己，畢竟我和金老師也不是什麽特別關系。一下午，我都坐在教堂裏發呆，和別人互動時，也是沒有表情，崔老師幾次言語點我，最好在室內摘下陽鏡，我還是沒摘……大概覺得我有點頑固不化，她也沒再說了。

我比較嗜睡，用林景東的話說，很擔心我走路走着走着突然就睡了，還因此戲稱我睡美人。看在是美人的份上，我沒和他計較過。伴随着牧師低沉的話語，我開始犯迷糊了。幾次掌聲，幾次驚醒，幾次瞌睡。

“請真心贊美你身邊的人。”我昏昏沉沉中，聽見這麽一句。贊美，誰要贊美陌生人啊？我坐在那眯着眼沒動心裏卻在吐槽，感覺有人推了我一下，以為是崔老師，我很給面子挺直腰背，但仍是沒有過多動作。

“你太可愛了。”我聽見有人在我耳邊這樣說，那樣熟悉的語調和聲音，那一瞬間，我恍惚在做夢。我睜開眼，偏過頭一看，頓時愣住，居然不是夢，“金老師！”我驚喜地一嗓子嚷出去。

只是小小嘈雜的教堂裏，都是我驚喜的聲音……此刻，頭一次感覺到，我的聲音充滿了穿透力呢。

“這位朋友，看來，你很想高聲贊美你身邊的人。”牧師倒是會引導，“那就讓我們一同聆聽你美麗的語言贊美。”我紅着臉站在那，我偏身看着身邊坐着的金老師，她今天穿着的很休閑，還帶着……

恩？跟我一樣款式不同顏色的仔帽？她微微揚頭笑着，我的心仿佛被最幹淨的陽光曬着，暖融融的想要融化，“請開始吧。”牧師說。

我剛要張嘴，金老師突然擡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知道，她是在說我的太陽鏡。我很順從地摘下陽鏡，她的笑容凝了一秒，唇語說：“說吧。”

“你很漂亮。”這話，絕對是發自肺腑的。

接下來，牧師說的什麽，我完全沒聽見。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尤其金老師突然而來的小動作，在我坐立難安時，她突然牽起了我的手，一直到最後都沒有放開，我感覺自己的手心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