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更)
第15章 (一更)
賀成這天晚上反常地沒跑出來吹口哨。
姜雅猜到可能是仙姑來了, 她免不了有點擔心,也不知道會不會真把賀成怎麽樣。
天亮姜雅在廚房做飯,宋士俠走進來, 沖着西邊努努嘴, 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聽見沒, 一大清早又鬧上了。”
“怎麽了?”
姜雅趕緊就想出去看看, 宋士俠接着說:“你聽聽,包蘭香正在哭呢。這女人不是我咒她, 老話說前老婆後漢子,韭菜盒子兩半子, 我看她呀, 有她哭的時候。”
兩人長期不和,宋士俠和包蘭香都巴不得對方不好過,包蘭香倒黴, 宋士俠就高興。
姜雅對此種行為不予評價,留意聽了聽也沒有其他動靜,便坐回去繼續燒火,一邊留意聽着隔壁的動靜。
沒多會兒便聽到隔壁院裏賀成清嗓子的聲音,還吹了兩聲口哨,姜雅放下心來。
一家人收拾吃過早飯,隊長的銅鑼又響了, 匆匆出門去上工。
結果宋士俠一腳踏出門,一眼看見隔壁賀成扛着個鋤頭站在大門口,見她出來, 賀成揚起一臉笑, 殷勤打了個招呼:“嬸子早!”
宋士俠還真吓了一跳,下意識地看看四周, 天上沒下紅雨,太陽也是從東邊出來的。
所以這個千年啞巴賀大傻,他主動跟人家打什麽招呼!
宋士俠下意識地點頭回應:“好,好好……”一邊說,一邊走,一路狐疑地回頭看。
姜雅跟着出來,暗地裏瞪了賀成一眼。她鎖好門,轉身看見賀成還站在那兒,有話想問他可又不是說話的地方。錯身而過的時候,姜雅低聲問了一句:“你怎麽個情況?”
賀成:“仙姑顯靈,祖宗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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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雅,“仙姑怎麽沒把你收了去!”
“你不信就算了。”賀成嘚瑟地笑了下。
姜雅小聲提醒道:“今天生産隊挖豐産溝,你扛的什麽鋤頭呀?”
賀成看看手裏的鋤頭,也沒人告訴他呀,轉身回去換鐵鍬。
包蘭香和邵保魁他們今天居然落後了,一家子都無心上工。
賀成回到院裏換了把鐵鍬,急着回去追姜雅她們,見包蘭香站在堂屋門口,說了聲:“我去上工了。”就趕緊跑了。
“上工了,走了走了。”包蘭香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沖屋裏喊了一句,自己拿了把鐵鍬先走了。邵保魁和邵春來随後跟着出來。
邵春來瞅一眼巷子口跑遠的賀成,低聲道:“爹,你看他……他真的就好了?”
邵保魁目光沉沉沒做聲,邵春來埋怨道:“爹呀,你說你,都怪你多事,你對他還真好,你說你幹啥不好,你給他請的什麽仙姑呀,這下可好了……”
“你小點聲!”邵保魁前後看了看,瞥着前邊包蘭香的背影皺眉呵斥。
邵春來忍了忍,湊到邵保魁耳邊:“爹,你說難道真有鬼,他爺爺……就這麽把他給放回來了?”
“我怎麽知道!”
邵保魁一大早到現在都有點恍惚,這事情搞得他整個人疑神疑鬼,仿佛感覺賀家老爺子的鬼魂一直在盯着他看,冷飕飕的,弄得邵保魁心裏頭惶惶不安,後脊背發冷。
邵保魁是有點腦子的,農村那些巫婆神漢,一戳就穿的把戲,他根本也不信,不然也不會搞這麽一出。他撺掇包蘭香給賀成“請仙姑”,無非是想坐實賀大成“發瘋打人”的名聲,趁機宣揚,同時也順便表現自己是個好繼父。
可眼前這事情,也太邪乎了。由不得他不怕。
“你最近,多注意他,看看他究竟怎麽樣。”邵保魁低聲吩咐邵春來,咬咬牙給自己做心裏建設,“反正我們也沒真正害過他,他活得好好的呢,再怎麽說,我也算辛辛苦苦把他養大成人了,對得起他了。”
包蘭香在前邊停住,回頭喊道:“你們爺兒倆倒是快點啊,就要遲到了。”
邵保魁答應一聲,快步走到包蘭香身邊,忽然重重嘆了口氣,欲言又止地看着包蘭香。
“怎麽了?”包蘭香問道。
邵保魁說:“他娘,大成這個事情,我有點擔心。”
“為啥呀,這不是好事嗎?”
“好事當然是好事。可是你想啊,這事情你要是說出去,只怕一下子就傳開了,到時候不光生産隊,只怕公社裏頭都得驚動,再給你扣個宣揚封建迷信的帽子。”
“你不是說,現在不興批|鬥了嗎?”
“不批|鬥你,可有的是法子管你。畢竟這事情也太離奇了,傳出去鬧大了,幹部總不能不管,到時候,恐怕派出所都得來找你了。”
包蘭香臉色一變,急忙問道:“那怎麽辦,我們請仙姑這事情,隊裏也有人知道的,昨天上工時還說呢。”
她遲疑了一下又道,“再說了,大成變好了,旁人也會發現的,你瞞也瞞不住啊。”
邵保魁道:“旁人發現了是旁人發現,總不會一下子宣揚出去,我們自己不說,旁人就抓不住把柄。”
“你想想,要是落個搞封建迷信的罪名,你可怎麽辦呀,家裏三個孩子都得受連累。”邵保魁道。
另一邊,賀成追着姜雅和宋士俠去上工,剛走出巷子口人就多了,沒機會私下說話,村裏的人賀成都不認識,也就沒說話,所以旁人也沒覺得他有哪兒跟往常不一樣。
包蘭香趕到時隊長正在點名遲到的人,包蘭香趕緊喊了聲“來了來了”,一溜小跑擠進人堆裏。她剛站定,賀五奶就湊過來問道:“大成娘,昨天晚上請仙姑了,仙姑怎麽說呀?”
包蘭香讪笑道:“五嬸,你怎麽知道的?”
賀五奶說:“楊家村那個王仙姑我認識,以前我家孩子驚吓找過她,昨天傍晚她來我正好瞧見了。”
包蘭香臉色頓時不太好,定定神忙湊近賀五奶的耳朵,小聲道:“五嬸子,這事兒不好張揚……不好說,仙姑囑咐過的。”
賀五奶忙說她知道,包蘭香就岔開了話題。
豐産溝大概要挖半米寬、半米深,田間抗旱防澇用的,隔不遠一條,社員們分成小組挖。
同組都是男的,一幫莊稼漢一邊幹活,一邊就東拉西扯地聊着天,甚至扯起了葷段子。賀成反正都不認識,人家也不跟他說話,跟他說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就一個人慢悠悠地幹活。
中間休息的時候,邵春來湊到邵保魁身邊說:“爹,說那傻子好了,你還真信呀,我怎麽瞧着還是那個熊樣,愣頭愣腦的,出了門就變啞巴了,還不是傻子一個。”
隊長的哨子響了兩聲後,社員們停下動作紛紛往田頭走。賀成自己欣賞了一下他剛才挖的那段,拎着鐵鍬慢悠悠往田埂走,眼角餘光掃着身後,有意無意地等着姜雅過來。
姜雅正拿着鐵鍬頭在修理,她的鐵鍬頭掉了,賀成一伸手說:“給我看看。”
姜雅也沒說話,就随手把鐵鍬頭和木棍遞給他。
賀成接過來,拿着木棍使勁往地上磕了幾下,利用慣性把鐵鍬頭裝回去,然後一手用自己的鐵鍬柄砸結實,嘴裏說道:“你這鐵鍬也太破了吧,先湊合用,回頭我給你釘個楔子。”
姜雅乜了他一眼,小聲道:“就你能,我專門拿來的。”
“??”賀成不解地擡頭,對上姜雅嫌棄的眼神,才反應過來,人家這就是故意拿來摸魚的。
大集體幹活呗,工具不好使,鐵鍬掉頭了,旁人也不好說什麽。反正按照生産隊的習慣操作,婦女幹這活一天就是六個工分,男勞力八個、九個,幹多幹少也就那樣了。
賀成憋笑:“沒事兒,不加楔子,它一會兒還得掉,不掉你就摔兩下。”
姜雅:“我謝謝你了。”
兩人說着話,一擡頭,其他人大都已經坐在田頭休息了,好多雙眼睛看着他們。
姜雅心中哂笑,她走到婦女那一堆,剛坐下,就有人湊過來問:“二丫,傻子跟你說話了?”
“昂。”姜雅點點頭。
“他跟你說話?”旁人驚奇地問,“他跟你說什麽呀,我看他跟誰都不說話。”
姜雅說:“你們不都看見了嗎,他幫我修鐵鍬。”
而賀成那邊,他剛坐下,幾個小青年就湊過來問:“哎,賀大成,你跟她說什麽呢?”
賀成瞟了說話那人一眼,沒搭理。
小青年們嘻嘻笑起來。姜二丫在村裏也算是數一數二的漂亮姑娘了,奈何這姑娘眼高于頂,傲,說話刻薄,不說話時卻又一臉高貴冷豔,平常一向不太搭理人。小青年們看着人家漂亮,卻沒人去輕易招惹。
“看不出來啊,說他傻吧,他還知道找女的說話。”劉二虎胳膊肘碰了碰賀成,表情猥瑣地擠擠眼,“哎,賀大成,快跟我們說說,你跟姜家二美人說什麽了,她搭理你了?”
“以前賀大傻不是只跟姜家大美人說話的嗎,還鬧着要娶她當媳婦呢。”另一個叫賀大栓的說。幾個人便一起哈哈哄笑起來。
賀成眼皮一跳,你說他倒了什麽黴,他連姜家大美人長啥樣都沒見過,媳婦就吃上飛醋了,還罵他臭流氓。
賀成擡起眼皮盯了賀大栓一眼:“別胡說八道,我以前也只跟姜二丫說話。”
他忽然一開口,小青年們意外之餘便嘩然哄笑起來。
劉二虎誇張的表情道:“哎呦喂,傻子打癔症了吧,二美人能理你?”
賀成瞥了一眼幾個小青年,誰還沒年輕過,他還年輕了兩回呢,這些人什麽心态他哪能不知道。
賀成忽然挑起一邊的眉毛,笑道:“不信?不信你看着。”
小青年們眼睜睜看着賀成站起來,堂而皇之地往婦女那邊走過去了。
姜雅看見他過來,一時不明所以,丢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結果賀成一路徑直走到她跟前,半蹲下來問道:“二丫,豐收呢?”
姜雅眼神瞪他:你搞什麽鬼?
賀成卻一臉老實,仿佛真的就是來問問姜豐收。
姜雅還是配合的答道:“豐收,剛才還在這兒呢,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可能去挖茅根了。”賀成問,“二丫,你吃不吃茅根,我去給你挖。”
姜雅眼睛乜他,不知道這貨到底要幹什麽,果斷搖頭:“不吃。”
賀成有點無奈,姜雅同學太不仗義了,也不給他遞個臺階。她要是說想吃,他正好就可以走開去挖了,不就不用站在婦女堆裏被那麽多眼睛當熊貓看了嗎。
“你想吃呀,那我去挖。”賀成眼睛不眨地自己創造條件,站起來大咧咧走了。
他走回去拿起自己的鐵鍬,還特意瞟了劉二虎他們一眼,滿意地看到幾個人難以置信又忿忿不平的臉色,才扛着鐵鍬揚長而去。
今天不是在上次那塊地,賀成不熟悉地方,沿着田埂走了一段居然沒找到茅根,也沒看到姜豐收,只好又走回去。他還沒走到跟前,隊長已經吹着哨子催了,社員們紛紛回去幹活。
收工的哨子一響,社員們下一秒鐘就紛紛停下動作、收起鐵鍬,加快腳步往田頭走。
賀成把最後一鍬土鏟上來,拿着鐵鍬剛走幾步,劉二虎從後邊跑過來,一把攬住他的肩膀,帶着幾分恐吓的語氣問道:“賀大成,我聽說你今天背地裏罵我了,是不是?”
賀成甩了一下沒甩開,知道他故意來找茬兒,再看看跟他一起的幾個小青年,心說不至于吧。
他好像十二三歲以後就沒這麽幼稚過了。
劉二虎這種空腦殼的貨,平常就很容易受人挑撥。劉二虎他們幾個經常跟邵春來混在一起的,也恰恰是這幾個人平常最喜歡欺負捉弄賀大成,這就耐人尋味了。
就像今天,劉二虎被打了臉跑去跟邵春來抱怨,邵春來則說,他也不知道他哥最近怎麽回事兒,他自己都被他打了,還說:“我哥這陣子變了,有點邪乎不聽勸,不信你去試試他。”
劉二虎這不就來了嗎。
賀成仗着個子高,忽視他徑直往前走,劉二虎扯住他的衣裳,拳頭在他後腰搗了一下,罵道:“你個傻子,跟你說話呢,又啞巴了?”
賀成站住,瞥了一眼跟他們混在一起的邵春來,冷臉道:“松手。”
“呦呵?”劉二虎往他腦袋上撸了一把,又拍了一下,嬉笑道,“哎呦賀大成,長本事了,能耐了啊?”
所以說物以類聚,這個劉二虎怎麽就跟邵春來一樣,說個話動手動腳的,說他打人吧好像也算不上,他就手欠,逗貓似的,撓來撓去的。
農村人罵人的話叫撩爪,爪子賤。
賀成擡眼掃了下周圍,夕陽西下,空闊的農田一眼望過去,正好看到姜雅和姜豐收姐弟倆,姜豐收一蹦一扭地跟在姜雅身邊說着什麽。
“我沒罵你,不想跟你玩。”賀成用力一甩,“松手!”
劉二虎冷不丁被他甩開,立刻又追上他,同時幾個死黨也圍了過來。
劉二虎擡腳往賀成屁股上踢,嘴裏嚷嚷道:“賀大成,你別跑呀,跟你玩兒呢!”
賀成就在這個時候一閃身,一手丢下鐵鍬,一手順勢抓住他踢過來的腳脖子,猛地一拽,同時身體一撞,劉二虎一個四仰八叉就摔地上了。
賀成一招得手,撒腿往姜雅那邊跑,同時扯開嗓門大叫:“二丫,豐收弟弟,救命啊,他們欺負我!”
* * *
姜雅和姜豐收到家時,推開大門,居然看到姜豐産正在鏟雞屎,姜雅笑眯眯誇了他一句:“不孬,今天主動幹活了呀。”
姜豐産乖乖的沒耍嘴皮子,卻給了他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下一秒,宋士俠拎着燒火棍在廚房門口,殺氣騰騰地現身了。
宋士俠拿燒火棍指着姜雅就罵:“死丫頭,你死到哪兒去了,還帶着你小弟,還指望你回來做飯呢,我這飯都要做好了,收工這麽半天了,你們兩個是爬着回來的?”
“娘,我們有事兒。”姜豐收立刻沖過去,興奮地跟宋士俠講述剛才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劉二虎摔的那個熊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直叫喚,渾身都是灰土,哈哈哈哈……”
這小孩說得繪聲繪色,手舞足蹈,渾身寫滿了幸災樂禍。
宋士俠一時間也忘了追究姐弟倆晚回來的錯了,問道:“後來呢,你們看個熱鬧就看到現在?”
“我們沒看熱鬧啊,大成哥喊我們救命。”姜豐收說,“不過也沒用我們救,他一喊,大人們過來了,我爹也看到了呢,賀家四爺爺,還有隊長,好幾個人。我爹他們不是要幫着隊長收工查看一下嗎,他們幾個大人都去管了。”
姜豐産保持着鏟雞屎、端鐵鍬的姿勢,問道:“怎麽說的,怪誰呀?”
“還能怪誰呀,賀大成一個傻子,都吓得喊救命了,他還能欺負人怎麽的。劉二虎說他打他才摔倒的,賀大成不承認,說他踢人沒踢着,自己摔的。”
要撒謊也是劉二虎撒謊呀,對吧?至于圍觀幾個人的證詞——那幾個都是劉二虎一夥的,能信嗎。
姜豐收道,“隊長把幾個小青年罵走了,劉二虎自己找事兒,也被隊長罵了,隊長罵他摔死了活該。後來姜家四爺爺又把邵春來給罵了。”
“為什麽罵他呀?”姜豐産問,還有意無意地瞅了一眼隔壁的院牆。
姜豐收也瞅了眼隔壁院牆,壓低聲音道:“賀四爺罵他,劉二虎找茬跟他哥打架,他就在旁邊看着,屁都不放一個,問他是死了嗎。”
“你說賀大成,跟他們講理了?”宋士俠問。
“對呀。”
“賀大成會跟人講理?”
“會,反正劉二虎沒講過他。”
宋士俠嘀咕道:“我說呢,那傻子就跟發神經似的,一早晨還趕着我說話。奇了怪了,他也會跟人打架?”
姜豐收說:“給我我也打,劉二虎上回還罵我呢,揍死他活該。”
宋士俠一板臉呵斥道:“行了,趕緊收拾喂豬,天都黑了,養你們這些懶貨,一個也指望不上!”
姜雅沖倆弟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趕緊收拾幹活,自己就去熱豬食。
這時候姜老大也推門進來,看見姐弟仨都在忙着幹活,還挺滿意的,自己進堂屋等着吃飯。
“二丫,我問你,”宋士俠陰沉着臉道,“傻子什麽時候跟你說上話了?”
“……”姜雅往熱豬食的大鍋裏塞了一把柴草,平淡答道,“娘,人家又不是啞巴,鄰裏鄰居,以前也說話呀。”
“他怎麽就專門找你說話?”宋士俠道,“死丫頭,我可提醒你,你別當他是傻子,再傻他也是個男的,還是個光棍,你一個姑娘家,你離他遠點兒。”
“……”姜雅頓了頓,“娘,說個話怎麽了?”
“不怎麽。”宋士俠瞪了她一眼說,“平常都沒見他跟別人怎麽說話,更別說年輕姑娘了,你跟旁人正常說話沒人注意,他找你說句話,可就人人瞅着。”
姜雅不置可否,心說您先別急呀。
宋士俠:“你說我能不擔心嗎,這傻子跟咱們家有仇還是怎麽的,以前他就喜歡你姐,就跟你姐能說話,你姐跟你姐夫定親他還發瘋,還說你姐答應嫁給他的,胡謅八扯,幾歲的事情啊,我怎麽不知道?得虧你姐夫沒多心,你說你姐夫要多心了可怎麽辦?”
“今天他就當着那麽多人跑來找你說話,你還搭理他了。死丫頭你腦子有病啊,跟個傻子說的什麽,旁人躲還來不及呢。”宋士俠手指隔空點了點姜雅,“你等着吧,再有下回,外邊那些人還不知道怎麽說呢。”
姜雅:……
半晌,她嘗試着跟宋士俠講道理:“娘,你們老是傻子傻子,其實賀大成也就是性子老實,不怎麽愛說話,又不是不會說話,我看他明明也不傻呀。”
“那我不管。”
宋士俠半點也沒擔心女兒會看上賀大成,根本就不可能,只認為是姜雅年紀輕不知道要害。
宋士俠手裏的燒火棍一揮,發狠道:“你都十九了還沒個婆家,注意點名聲,你要敢跟她包蘭香的兒子牽扯上,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與此同時,隔壁院子。
包蘭香顧不上心疼二兒子挨罵的委屈,堵在西屋也在問賀成。她問賀成打架的事,賀成就很老實地全都說了。
“這事不賴我。”賀成。
“你這孩子怎麽學會跟人打架了?”包蘭香道,“再說這事怪你弟什麽呀,他也沒想到你們突然打起來。”
“我沒罵他呀,四爺爺罵他的,您去找四爺爺。”
包蘭香要是敢去問本家近房的老叔公,她怕是也想挨罵了。
“那你怎麽跟隔壁那姐弟倆走一塊兒了?”包蘭香納悶道,“你什麽時候跟姜家二閨女說上話了?我可先告訴你,宋士俠可不是什麽好貨,她那個二閨女也不是個好的,姑娘家家的鼻孔朝天,又潑又壞,說話噎死人,你往後給我離他們家的人遠點兒。”
賀成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他家姜雅同學人美心善,無非有點可愛的小脾氣,怎麽就不好了?
幹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賀成便沖着包蘭香笑道:“娘,你說什麽呢,二丫性子爽利,人又漂亮,多好的姑娘啊。”
“你說什麽你!”包蘭香臉色一變,指着賀成罵道,“你這話啥意思,我可提醒你,你可別再給我惹事。前幾年你跑去撩撥他們家老大,咱家就夠丢人的了。”
“跟他們家老大有什麽關系呀,我以前腦子不清醒,我都忘了。”
賀成說,“娘,實話跟你說了吧,我現在就是喜歡姜二丫,我要娶她當媳婦兒,你明天就托人幫我說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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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