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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飛船如光粒子，渺小卻又無孔不入。

眼前，一片瑰麗之景。

冷月像是漫游在天際銀河，無數璀璨的繁星自身邊而過。她看到五六個類似月球的星體懸挂夜空。

相比我們站在地球上所見的月亮要大出很多。

如果不是之前發生太多詭異事件，冷月肯定已經被吓傻。如今她在巨大的驚悚和錯愕中恢複了神智。

身旁，是自稱天外文明神秘物種，就在她茫然時聽到來自古峰寒的聲音。

她喃喃問出口：“魔盒空間？”

回答她的是自稱神秘上将的天外物種，物種身體內不時切換出現的不同聲音和神情。

“人類并不知曉他們生活的空間和時間如同一塊巨大的魔方，空間便如魔方內的一塊小正方體，而時間是它的棱邊。”

“一塊小正方體就有六面，空間的切面卻是無數。”

“人類的世界便是這魔方的其中一面，他們無法窺視魔方存在的其他面，縱使科技進步到二十一世紀，人類探索宇宙太空亦堪不破這塊巨大魔方運行的軌跡。”

“不僅是因為他們離不開屬于自己的那一面，更是因為每個面的邊緣是時間勾勒的棱邊，切面與棱軸互相影響，人類只會被束縛在一個切面上，所以他們所觀測的宇宙也好，黑洞也好，皆是不斷變化的。”

“以時間為軸，他們無法只能不斷探索不斷測試，得到的答案卻只是一個時間或一個空間在某一瞬間的現象。”

“比如，龍與鳳在人類文明歷史中存在已久，但它們之所以只存在于神話故事中？”

“是因為這兩種物種原不是人類所在的這個切面，它們出現在天空中，在雲層裏穿梭。是空間棱邊偶爾模糊，時間隧道錯亂，不是一個切面的物種會出現在不屬于自己的那個切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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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混亂。”

“我們撥亂反正，加強棱邊界限。”

古峰寒和古峰烈在同一個身體內不斷交互出現，冷月瞧着眼前的人，暫且說它是人吧，至少在外形上與人類無異。

他自說自話，時而是溫和的一面，時而是張狂的一面。

如同，與一個精神分裂者無異。

冷月從他們的話中慢慢領悟，在大體明白後，感嘆于人類的渺小！

而後又十分不解，這些與她又有什麽關系呢？

她這個想法剛冒出，就被身旁的天外物種感知了。

古峰烈狂笑起來，帶着厭惡憎恨的口吻，道：“當然與你有關！若不是你将我出賣！光子又怎會丢失！我們又怎會滞留！”

冷月：“啊？這......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她自出生起，一直本分。雖說父母離世得早，但也不是個會出賣他人的人，她自問根正苗紅，不屑小人行徑。

然，古峰寒再次肯定，“阿烈沒有說謊，那個時候我在這具身體裏休眠，被迫醒來時，阿烈陷入了長久的沉睡，而我們的光子飛船消失，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留在這個世界，幾番尋找才在新疆發現蛛絲馬跡，這才将實驗室建在那裏。”

也不等冷月再辯解，光子飛船似乎穿過了波光粼粼的海面，一瞬間抵達了另一片天地。

“來時的一切，讓我們一起找到那條回到時間棱邊的軌跡！”古峰寒十分平靜道，光子發出強烈的光籠罩了一切。

這是一個倒帶般的場景，無數光影慢慢退回最開始的那一幕。

民國時期，迎來送往的綠皮火車站擠滿了人。

天地一片雪白，那一年冬天，很冷。

一個只有七八歲，身穿藏青色大棉襖的小姑娘站在綠皮火車前不停搓着小手，那件棉襖大的讓人一瞧就知道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瘦小的身子就這麽鑽在裏頭，臉頰已經被飕飕寒風刮得通紅，腳下一雙打着補丁的布鞋磨出幾個小洞，鞋面是黑色的，沾着些泥土星子。

只見她渾身抖動，又時不時四下張望。偶爾前方傳來幾聲大人的叫喚聲，她都會擡起含有些許紅絲的大眼睛溜上一圈，等到發現不是自己家人在呼叫時又耷拉下小腦袋。

許是站得久了些，又或許是天氣太冷了，站在寒風中的她腿腳有些發麻，于是原本不斷搓着手的她開始拍了拍大腿，本就不是冬天該穿的單褲很快就松落了幾下。

沒一會兒似乎更冷了，耳旁風聲呼呼而過，直竄進褲腳裏，她再也忍不住，嘗試着來回晃動雙腿，試圖跳跳蹦蹦，這樣也許會暖和些吧。

躺在火車站一個角落裏的乞丐一直瞧着眼前的丫頭，他年紀有些大了，眼珠子也因為常年的饑餓凹了下去，亂糟糟的胡須渣子布滿兩腮，身邊裹着兩件髒到令人作惡的被褥。

他似有不忍，“丫頭，別等了。你阿爹不會來了。”

這陣子他見這些還少嗎，都是窮人家養不起孩子，又加上是逃亡，家裏的男孩是肯定舍不得丢棄的，只有這些個‘賠錢貨’才會被丢下。

這個小丫頭來這裏已經有兩天了，剛開始是個穿着厚實棉襖的中年男人牽着她來到這裏，那男人看着也并不是很富裕，但還是拿出一些銀錢給女孩買了些吃的。

他記得男人臨走前蹲在女孩的面前一邊拿着熱乎乎的饅頭放在女孩掌心，一邊替女孩将灑落下的頭發一點一點梳理整齊，“阿爹這就回去接阿娘和你弟弟，要打仗了，我們一家總要離開這裏才是，你先呆在火車站裏頭等着，等一家人都到了，我們就可以一起逃離這裏。”

女孩一臉乖巧懂事，“阿爹放心，我一定不亂跑，一定等你們。”

男人面露心疼，但最終還是邁着步子走了出去，他沒有再回頭瞧一眼蹲在火車站裏的孩子，而是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女孩就這麽直愣愣瞧着父親的背影越走越遠。

直到已經看不清時，她又忽地站起身追了出去，只是棉襖大了許多，阻擋了女孩追出去的步伐，因為站起的速度快了些，女孩一個不穩跌倒，掌心裏的饅頭也順勢掉落，臉上挂着點點淚水，嘴裏不停呢喃着，“阿爹你要快點回來，我還要幫家裏賣花、賣火柴，還要幫阿爹阿娘和弟弟洗衣服做飯......”

老乞丐還記得當時他看到這白面饅頭是多麽驚喜，雖然天氣很冷，饅頭也已經沒了熱氣，但他還是迫不及待撿起滾了幾圈的饅頭，拍了拍上面的土，直接啃了下去。

已經兩天了，這丫頭不吃不喝仍然還在等，老乞丐心裏直搖頭，這不明顯是被家裏人丢棄嗎。

老乞丐扯着沙啞的聲音用僅有的力氣吆喝一聲，他希望女孩能知曉現在的狀況，不要再傻蛋兒一樣苦苦等下去，可是女孩只是忽閃着大眼睛向這裏望了望，繼而又轉向遠方左顧右盼。

這丫頭還真倔強！

天漸漸暗了下來，漫天的雪花已經将整個車站變成了白茫茫一片，老乞丐眼皮沉重，模模糊糊中眼前的那個藏青色影子已經被大雪覆蓋，女孩的身子倒了下去。

就在他以為這一切終會在此刻終結時，天際一道耀眼的藍光一閃而過。

隔着漫天大雪，他看得不真切，甚至以為自己臨死前出現的幻覺。

他看到一個小男孩蹲在那個女孩倒下去的地方。

那個男孩很特別，皮膚白得如雪花一樣透亮，眼睫上挂着晶花，一雙深藍色的眼眸帶着好奇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喂！你是不是很冷？”

白雪覆蓋下的女孩顫抖着眼睫，她緩緩睜開眼，似乎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拼盡全力開了口，“我......要等......阿爹......”

男孩不太能理解，“為什麽要等呢？他不要你了。”

只是，女孩不顧身體，依舊那一句要等阿爹的話。

男孩有了片刻的猶豫，那時的古峰烈不懂人類情感，他來到這個切面的棱邊巡視，高空下瞧見綠皮火車站內那個倔強的女孩。

第一次他覺得應該做些什麽。

于是，伸出手掌，一道藍光現出，他帶着她游走在天地間。期間，他們看到無數戰火湮滅了山河天地，在匆匆逃亡的人群，他們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男孩是趁着混亂将女孩悄悄放在她阿爹身旁的。

彼時，暗夜人靜。

男人正摟着懷裏的兒子眯着眼睡覺，但他睡得不踏實。也許是船只在海面漂動，時不時遇到點風浪，加上世道不太平，稍有風聲便警惕地睜開眼。

也是這一刻，他發現了身邊的女孩。

男人由最初的驚恐漸漸變成冷漠，他趁着身邊的女人孩子熟睡時抱起女孩向着甲板而去。

海面風聲漸大，面對洶湧的海水，男人對着虛弱的女孩說：“阿無，爹爹是在做夢吧？要不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但即便在夢裏，你也不能拖了全家人呀！如果....如果有下輩子......別作女孩了。”

帶着一絲決絕，男人閉着眼将女孩扔進了海水，海浪沒過女孩的臉和身子，冰涼刺骨。她掙紮着，眼中全是淚，夾着着無言的質問，仿佛在說，“阿爹真的不要阿無了？”

最後，留給女孩的依舊是男人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

海面上，那道藍光再次出現。

男孩眨巴着眼，向着海水裏的女孩說：“他不要你了，只要你說不等了，我便救你。”

海水冰寒亦抵不過人心涼薄，女孩全身都在發抖，青紫色的嘴唇上下打顫，男孩湊近了才聽到她嘴裏念叨着，“好......冷。”

男孩本是冷眼旁觀者，他不能理解女孩的堅持，眼見着女孩就要被溺死，他似有觸動，懷裏的黑卡發出淡藍色光芒将女孩吸了進去。

他救了她。

古峰烈對人類這個物種産生了好奇，他在女孩身上看到那種無望的堅持，他不太明白，後來女孩告訴他，因為她相信親情。

只是說這話時，女孩明顯心情低落，她埋下了眼睑，無人瞧見她眼角的淚漬。

親情是個什麽東西？這是古峰寒身為魔盒上将巡視無數棱邊切面都沒遇到過的。

人類除卻意識，還擁有了其他切面所沒有的情感，古峰寒決定弄明白此為何物，所以他模糊了時間，想在此逗留片刻。

對他而言或許只是彈指的瞬間，卻是女孩在那個動亂的年代多活了數月。

一路，她告訴他，“我叫阿無。”

他說：“我叫阿烈。”

兩人結伴來到一個稍微安定的城市，在那裏他們基本靠乞讨過活。古峰烈為了融入這裏，與女孩姐弟相稱。

或許被親人抛棄的陰影始終在阿無腦海揮之不去，她的眼中漸漸失了原先的光彩，曾經那麽渴望親情的孩子對一切都不抱希望，也不相信任何人。

熱鬧的街頭，在人來人往的腳步中，他們匍匐在角落不停乞讨，卻沒有遇到好心人肯施口飯賞個銀元之類的。

天色昏暗之際，阿無慫恿阿烈，“咱們去偷吧，這麽下去我們會餓死的。”

那時的古峰烈并不懂偷和搶的概念，他認為為了活命努力沒什麽錯的，也并沒有覺得不妥。

起初，他們手法不熟練，基本前腳剛摸到別人的東西，後腳就被發現，然後免不了一頓唾罵或挨打。

縱然如此，一天下來也不全是沒有收獲，偶爾會有好心人罵過後留下點吃食給他們，但更多的是他人滿大街追趕的聲音：“哪兒來的狗娘養的東西，偷東西偷到你大爺身上！”

類似這樣的情況，被捉到肯定少不了毒打，每一次女孩會護在男孩身前求饒：“大爺，您行行好，我弟弟體弱，您打我。”

如此，每一次行竊後女孩渾身上下都挂了彩，但她毫不在意，只是氣呼呼對古峰寒說：“這個世道想活命真難！”

兩人相依為命的日子雖難，卻也自在。

後來，他們碰到一個身穿白褂子的婦人，那人好像觀察了他們好幾天，在某一天清晨，她将他倆帶到車站。

婦人給了他們一點銀錢，指着人群中的孩子，教唆着：“看到了嗎？那些孩子憑什麽比你們過得好？他們有爹媽寶貝着，你們卻只能淪為乞丐，公平嗎！”

她的這些話刺激了阿無，只見女孩眼中滿是憤恨。

婦人又引誘道：“将他們與爹媽分開，我手中的銀元就都是你們的，以後便再也不會挨餓了。”

兩人不疑有他，點點頭。

阿烈在人流中順手掏了一個人的行囊，阿無便故意大叫一聲：“抓小偷！”

很快，車站因此混亂起來，追跑呼喊的聲音引起不小的騷亂，待一切平靜過後，好幾個小孩無端失蹤。

有巡警前來勘查，卻因為現場太亂而一無所獲。

如此，阿無和阿烈過了幾天豐衣足食的好日子。直到後來幾天，因為丢失兒童的事情引發全城關注，大人們很少再帶孩子出門。

那個白褂女人找不到獵物，将目光盯住了正在啃饅頭的阿無和阿烈。

此時，阿無察覺到不對，她趕緊拍掉阿烈手中的吃食，護着男孩，“別打我們的主意！”

可惜，為時已晚。

阿無覺得肚子很疼，阿烈卻毫無症狀，他不解地望着躺在地上打滾的阿無，問道：“你又很疼了嗎？為什麽我感覺不到疼痛呢？”

以往，阿無被人追着打，他也會問這樣的問題。

男孩的反常很快吸引了那個女人，她慢慢來到阿烈身邊，又帶着以往的笑容，溫聲道：“來，告訴姐姐，為什麽你感覺不到疼呢？”

阿烈沒有理睬，一心只記挂在阿無身上，阿無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即将面對的是什麽，但她清楚知道阿烈并不是一般人。

她呼叫道：“阿烈，打開光子，我們快跑！”

這麽長時間以來，阿無第一次說出阿烈的秘密。

漸漸的，那間破舊的房子內，一道藍光就要騰空而出，而在這緊要時刻，阿烈卻突然倒了下去。

身後，那個白褂女人手中的針孔不知何時插進了阿烈的身體，她笑得陰森，“小妹妹，什麽光子？不如好好細說給我聽。”

阿無掙紮着，滿眼詫異，她問：“阿烈怎麽了！”

女人一步一步靠近，慢慢将男孩抱起，“還從沒有人能逃過這一劑麻藥！”

阿無蜷縮着身體，就在女人要帶走阿烈時抱住了她的腳，她不斷央求，“你不可以這麽對他，用我換他吧！”

女人冷笑一聲，“你以為你能逃得掉！”

話落，房門被推開，幾個人影闖進，她亦被帶走。

接下去的一段時間，阿無被關在一個小黑屋內，只有屋頂一扇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

她躺在一張床上，四肢被鐵鏈鎖住，旁邊是她沒見過的一排排藥劑和儀器。

那個設計了他們的白褂女人帶着口罩和手套不時在她身上注射各種藥品，她時而迷迷糊糊，時而清醒。

耳邊又有聲音傳來，很缥缈。

那聲音問道：“告訴我，那男孩究竟是什麽來歷？”

阿無搖搖頭不清楚，又有聲音問道：“他的瞳孔是什麽顏色？”

阿無見過，下意識回道：“藍色。”

“光子是什麽？用來做什麽？”

“是一道光，可以帶我離開......”

“它在哪兒？長什麽樣？”

阿無能清楚感受到那聲音裏的雀躍，她的腦袋很疼，似乎要被分割開，她無法說出聲，而後，她感覺飄到了雲層上，她看到了自己在海水裏快要溺死時阿烈掏出了什麽......

“是一張黑卡。”

說完這些，她便再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之後又是一段渾渾噩噩的日子，直至劇烈的聲響炸開了這間隐藏的實驗室，她看見一個男子踩着日光踏了進來。

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此刻在光子上與冷月一起的天外物種。

前面一章已修，若是這章看不明白的，可回看前一章。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