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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周星野拉開櫃門,發覺她不在狀态。

照進來的光線把沈寧拉回現實,她朝他伸出手,“你拉我一把,腿麻了。”

周星野直接雙手穿過她的腋下,把她整個人舉了起來,放在床上。沈寧蹲下來找到自己的拖鞋,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她得趕緊離開。

站在門前,她又停頓了一下,“我們這樣會不會被發現啊?”

“你想反悔嗎?”

“沒有。”

周星野還是關心她的情緒的,他想知道她躲在衣櫃時,心裏會想什麽。“你在害怕嗎?”

“算不上,但是肯定會擔心啊,萬一傳出去就不好了。”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畏手畏腳的了,還是說就是不想和我傳緋聞?”

“我可沒說是這樣。”

“看情況,有事我們再調整時間。”

“好吧。”沈寧把門打開,看見沒人這才放輕腳步從房間裏出來,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晨間的洗漱。

即使沈寧已經足夠小心,衣櫃裏的衣服還是被弄亂了一部分,左邊還被她坐出一個小坑。作為一個強迫症患者,周星野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臉上還有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寵溺。

他從裏面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随手合上櫃門。

到了劇組的化妝間,沈寧看見周星野穿了一件長袖襯衣,在其他穿着短袖大褲衩的工作人員裏格外顯眼,清俊優雅。

現在還沒到換戲服的時間,很明顯這是他的私服。

“早上好。”工作人員和他打招呼。

“早上好。”他在化妝鏡前坐下,浏覽起今天的新聞,等着化妝師上妝。

沈寧的位子就在他旁邊,外面可是三十多度的高溫,她拉了一下他的襯衣袖子,“你的身體還沒好全嗎,這天氣可別中暑了。”

周星野挑起眉眼,“還不是拜你所賜。”

沈寧想起被她糟蹋的衣服,沉默了。

周星野卻沒打算放過她,調整了一下坐姿,在她耳邊說道:“你把我帶來的夏裝都壓皺了。”

沈寧戰術性後仰,“是你把我推進去的。”

“不管,你幫我理好。”

沈寧想要反駁,剛進化妝間的淩茹走了過來,“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啊,讓我也聽聽。”

沈寧搖頭否認:“沒有。”

拍戲進度正常進行,下午,英煌的總裁邢聞過來探班,原本在酷暑精神不振的人們立馬打起了精神。

相比往日在辦公室西裝領帶的打扮,他也預料到了這裏炎熱的天氣,穿了一件短袖POLO衫,下面配黑色長褲,高大的身影在一出現就引人注目,不僅僅因為總裁身份,那張賞心悅目的臉也讓人無法忽視。

劇組正在休息,見到邢聞,袁導也走了過去,“邢總,這麽有空過來啊,也不提前說一聲。”

“臨時起意,過來看一下,你們拍攝還順利嗎?”

“順利,都挺好的。”

沈寧正在樹蔭下吹着小風扇,遠遠地看到了邢聞,臨時起意,這是來找周穆菀的吧?

周星野當然也看見了,只是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

沈寧提醒他:“你姐夫過來了。”

“嗯。”

“你姐一定是和他鬧別扭了,然後他過來找人來了。”

“嗯。”

他不是很想聊這個,沈寧看出來了。

“你和他有過節?”

“沒有,氣場不合。”

嘴巴閉得這麽緊,根本套不出話來。要是有人能把沈黎套走,她開心還來不及呢,省的整天待在家裏和她唱反調。

邢聞在劇組逗留了半個小時,去了周穆菀所在的酒店,直奔她的房間。助理跟在他身後,被他叫住了,“你在樓下等我。”

“好的。”

周穆菀這時候正午休完畢,她說是來這裏探班順便度假,但是大多時間待在酒店,一天能睡至少十個小時,恨不得把以前缺的覺都補回來。

她點了個下午茶外賣,在外賣到達前躺在沙發上窺屏公司群裏的消息,綢緞般的長發鋪散開來。

時間差不多時,敲門聲響了,她以為是外賣,毫不猶豫就去開門。

見到外面站着的人時,她臉上的期待一下子就消失了,還試圖把門給合上。

邢聞早就料到她會想要關門,在家裏就是這個樣子。吵架時卧室和書房,他總有一處進不去。

他用手按住了門板,周穆菀的力氣沒他大,沒掙紮兩秒就被推開來。

周穆菀不想理他,轉身往裏走。

邢聞臉色平靜,進去還把門給關上了,“怎麽不接我電話?”

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冷着臉,幾乎沒什麽表情,但是這兩個月可以說是哄了周穆菀無數次,連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一面。

周穆菀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随後說出了更爆炸性的話,“我們離婚吧,我想要去尋找真愛了。”

“什麽意思,你在外面有人了?”

“這你放心,目前還沒有,但是你再不放我走,說不定以後就會有了。”

邢聞眉頭微蹙,真愛這個詞聽着真刺耳,好像他是将就的那個一樣。

“你當初要和我在一起可不是這樣說的。”

“人都是會變得,我後悔了。”

邢聞直截了當地吐出兩個字,“不離。”

他退後兩步,在床上坐下來,無形中形成一種對峙,看誰先服軟。但是他們都是在商業界叱咤風雲的人物,字典裏就沒有“服軟”兩個字。

門鈴聲響起,距離門口更近的邢聞想要去開門,周穆菀叫住了他,“我去。”

來人是外賣員,“你好,你的外賣。”

“謝謝。”

周穆菀提着外賣回來,解開塑料袋,把裏面的糕點擺開來,杯子裏裝的是紅茶。

她視邢聞如無物,仿佛這裏只有她一個人,毫無心理壓力地拿出一個水果塔開始品嘗,上面點綴着草莓,入口香甜,卡仕達醬口感細膩,奶香味十足,也不會讓人感到發膩。

“你還點了下午茶。”

在周穆菀拒絕前,邢聞坐了過來。他拿起一塊金槍魚三明治,放進了嘴裏。

周穆菀把糕點護住,“你要吃自己點。”

“而且,這是我的房間,要是沒事請你出去。”

邢聞失落地收回手,“為了過來找你,我還沒吃午飯。”

“誰信啊。”話是這麽說,她還是放棄阻攔他。

她又拿起一塊司康餅,往上面抹果醬,試探道:“你這兩天沒回家啊?”

“回了。”

“沒發現什麽異常?”

她暗示得這麽明顯,他一下子就懂了,“發現了,你沒回來的那天晚上我就察覺到了,我以為你又回你爸家了。”

“還有,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生氣,我覺得我們需要冷靜。”

周穆菀冷笑,“想清楚了嗎,不行我們在冷靜一下吧。”

明明前一晚還如膠似漆,過上了時隔一個多月的婚姻生活,後一天就不見人影,行李箱也帶走了。後來打電話也不接,瀚宇的員工說她在度假,他這才發現事情不簡單。調查了她的行蹤才知道來了這裏。雖然工作纏身,還是趕了找早上的飛機過來。

拖延并不能解決問題,他們需要溝通。

周穆菀冷笑,“想清楚了嗎,不行我們在冷靜冷靜。”

“我們談一談吧。”

那就是還沒想清楚,周穆菀嘗了一點果醬,“等我吃完再說吧。”

她先把上面的果醬吃完了,司康餅有點噎,紅茶放在對面,她伸長手臂探着身子過去拿。

沒被她顧及到的長發差一點就要沾到放在桌子上的果醬,邢聞幫她擋了一下,頭發從他指間滑過, 非常絲滑。等她坐回去,他的手順着發絲往上,把她額前的頭發撩到了而後。

周穆菀後知後覺他在幫她整理頭發,雖然更親密的事情她們都做過無數遍,但是在這種暧昧的小動作面前,周穆菀不自在了,說話都磕磕絆絆,“你幹嘛?”

“頭發差點沾到果醬,我幫你撩一下。”

“最好還是綁起來。”

她不甚在意,注意點就行了,舉起雙手裏的東西,示意道:“空不出手。”

沒吃飯是拉近距離的借口,邢聞随口說的,只吃了一塊三明治。他用紙巾擦幹淨手,躍躍欲試,“我幫你。”

周穆菀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男人深邃的眸子裏盛滿認真,不像在開玩笑。

“發繩給我。”

“在床頭櫃上。”

邢聞去床頭櫃拿了發繩,又繞了回來,先用手指順了一下她的頭發。周穆菀轉動上半身,把後腦勺露給他。

他的手指從前額滑動到耳後,把頭發給攏起來,動作輕柔得不像話,周穆菀咀嚼的動作都變慢了。

邢聞還是第一次幫人綁頭發,格外小心,就怕扯到她。她的頭發又直又順,手感很好,不用梳子也能很好地定型。

他學着她平時的樣子綁了個低馬尾,然後用發繩綁好,又摸了摸她的後腦勺,“綁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紅茶的作用,周穆菀臉上有點熱,“哦。”

邢聞沒有再要吃東西的意思,周穆菀問道:“你不吃了嗎?”

“飽了。”

什麽時候成了小鳥胃?

周穆菀:“沒吃午飯是騙人的吧?”

邢聞緘默不語,答案已經很明顯。

周穆菀看她幫自己綁頭發的份上,不和她計較。

邢聞看了一圈房間裏的擺設,除了床上有點亂,其他地方都收拾得很整齊。由于無事可做,他把目光又投到了周穆菀身上,一動不動的,周穆菀被他弄得不好意思了,“你在看什麽?”

“你。”

“我有什麽好看的。”

“長得好看。”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會說話?

“我再等你吃完,我們好好談談。”邢聞說道。

好吧,這才是他的目的,剛才那個樣子說不定就是無聊了。

周穆菀吃得極其優雅,小口小口地吃着,時不時品嘗一下紅茶,邢聞頭一次發現自己這麽有耐心,沒有催促一直在等。

周穆菀吃完下午茶已經是半個小時後,她用紙巾擦幹淨嘴巴上的糕點碎屑,又去衛生間洗手,慢條斯理地擦幹淨每一滴水珠。

做完這些,她的電話适時響起,是留在公司的助理打過來的,她舉着手機對邢聞說道:“我得先接個電話。”

邢聞也不差這點時間,點頭應允。

這一通電話打了十五分鐘,還是關于項目的事情,接着她又撥通劉經理的電話和他商量相關事宜。她也沒有避着邢聞,就站在窗邊打電話,他聽得很清楚。再次清晰地認識到她在公司霸氣地指點江山和在家裏是兩個樣。

得知她還要繼續和另外一個人通話,邢聞終于等不住,上前從她的手裏抽出手機,手臂撐住窗戶,把她整個人都困住。“別再想着拖延時間了。”

“你先把手機還給我。”

邢聞把手機往後一扔,手機落到了床上,周穆菀想要去拿,無奈掙脫不開他的手,“你問吧。”

“真的想談感情了?”

“嗯。”周穆菀垂下眼,回答非常迅速,沒有一絲猶豫。

他貼得更近了一些,下巴幾乎要貼到觸碰到她的額頭,靜默半晌,說道:“要不要和我談。”

“你說真的?”周穆菀擡頭看她,驚訝得眼睛都比平時要圓一些。

“離婚多麻煩,我們試一下吧。”

實話說,周穆菀和他聯姻的初心不是因為家族利益,她用這個理由騙了他和家人,以及外界所有人,但是沒辦法騙過自己。她是帶着對他的喜歡開始這段婚姻的,哪怕他對自己沒有感覺,只是需要一位妻子,她也義無反顧進入這場豪賭。

她以為自己能忍受孤寂,坦然接受他不愛她的事實,但是無法否認她內心依舊希冀他們之前能日久生情,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喜歡。

但是現實并沒有如她的意,他的心根本捂不熱,也沒有為她心動過,一次也沒有。

這段婚姻早就過了保鮮期,以後的日子,她更不敢保證他們之間會産生感情,他冷漠的雙眼好像一次次在提醒她,想要通過結婚俘獲他的心是癡心幻想。

他這個想法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對于以前的她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但是離婚的決心又開始動搖了。

“你可以試着喜歡上我。”

邢聞又變成了冰塊臉,面無表情,好像不是在談情說愛,而是和某個公司的高層在談合作。但只有他知道,他在掩飾心中的不自在,要是她拒絕了,他也沒有那麽難堪。

談感情這種事,他很不在行。

周穆菀反問他:“那你呢?”

明明這個才是重點。

“我也可以。”

他平視着她,好像要望進她的眼底,窺探裏面有什麽值得挖掘的寶藏。周穆菀還擔心是不是自己的眼神洩露了什麽,才走神了那麽一瞬,他就親上了她的嘴唇。

這和在床上的親吻完全不一樣,帶着小心翼翼的青澀,不摻雜絲毫關于渴望對方身體的情欲,訴說着他的決心。

周穆菀突然感受到,或許他不是完全的鐵石心腸,單憑這個吻,還是說明有一點點喜歡她的吧。

他輕輕吮吸了下她飽滿的唇瓣,軟軟的像是Q彈的果凍,沒有繼續加深這個吻,淺嘗辄止,以至于坐上回程的車時還在默默回味。

周穆菀舔了舔上嘴唇,“那就按你說的做吧。”

這算是他們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結果了,邢聞終于放開她,“去打電話吧。”

周穆菀還真的繼續打她的電話去了,邢聞就在一旁聽着,等她處理完了事情,才說道:“你什麽時候回去?”

“至少再待一周吧,我的假期還沒休完呢。”

邢聞表示不理解,“為什麽要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休假,A市容不下你?再不濟也要找個好點的度假勝地。”

周穆菀當時沒想那麽多,地方是随便選的。

“跟我回去吧,這裏也沒什麽好看的,你弟自己都累得進醫院了,也顧不上你。”

與此同時,遠在劇組拍戲的周星野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袁導在給他們兩個主角講戲,他把風扇往自己的方向調整,“可別吹着你了。”

“倒也沒有這麽脆弱。”

晚上,沈寧還得過去陪他睡覺,觀察到走廊沒人,沈寧輕手輕腳地走到隔壁,發消息讓他開門。

一進門,沈寧就直奔床鋪,然後看見床上堆着一堆衣服,轉頭一看,衣櫃裏基本已經空了。

這堆衣服明顯就是早上被她壓扁的那些,“你這是在幹什麽?”

“幫我熨好。”

“至于嗎,真是小心眼,锱铢必較。”

周星野才不計較這些,把熨鬥塞她手裏,“來吧。”

“就不能讓助理給你弄嗎?”

“這麽私密的事情不好假手于人。”

沈寧的嘴角抽了抽,“我就不是別人了嗎?”

“我們之間比較親密。”

衣服不是很多,沈寧磨蹭了一下,還是幫他熨燙起來,她的脾氣也真是太好了,自己的衣服都懶得熨,在這裏幫他做這種事情。

周星野也沒閑着,幫她把熨好的衣服挂起來,配合得相當默契。停下來的間隙,沈寧斟酌這個畫面,居然有一種老夫老妻的既視感。

最後一件衣服熨完,沈寧把熨鬥放好,往床上一躺,“累死我了,趕緊睡覺吧。”

外面下着雨,雨勢不小,偶爾還傳進來幾聲打雷聲。受臺風影響,這幾天都會是下雨天,還需要啓動防臺風措施,劇組的拍戲進度也會受到影響。

周星野還是喜歡抱着她睡,半夜,沈寧翻身掙脫了他的懷抱。

因為下雨,淩晨氣溫驟降,蓋着薄被的沈寧感覺到冷,越過周星野,從他的床頭櫃上找到空調,把氣溫調高了兩度。

這才安然睡去。

周星野半夜醒來,手裏空了,他的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看到睡在床沿上的沈寧,主動靠了過去,把她抱着懷裏,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

早上仍然是沈寧醒的快一些,她感覺身上很熱,因為抱着他的周星野體溫很高。

難不成是又燒起來了?

沈寧沒把他搖醒,選擇下床去找溫度計。

儲物櫃裏放着兩個藥箱,看起來一個是酒店備好着的,另一個是私人的。她先打開酒店那個,沒發現溫度計,接着打開另一個藥箱。

這個藥箱要小一些,上面放了一些退燒藥和感冒顆粒,應該是本人會用到的藥物。翻開這些藥盒,她看到了溫度計。

沈寧沒就此合上藥箱,好奇心使然,她又打開了下面一層,裏面放着瓶瓶罐罐,沈寧逐個拿起來看了一遍,只知道有一些是鎮定神經的藥物。

床上的人轉了個身,她回頭看了一眼,還沒醒,拿起手機給藥瓶拍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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