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塞外

塞外

金色面具在一旁的案機上閃爍着耀眼的光輝。

不出所料，床上躺着的人正是那人。此刻他緊蹙着眉，臉色蒼白，不複先前的翩翩形象。

我探手觸碰他的手腕，他擡眼見是我明顯一愣，忙縮回手。

“我是大夫。”

我執拗地拉過他的手腕，細細診探，并無蹊跷。

“你是否感到惡心？想不想吐？”

他輕輕點頭，好象忍受着極大的痛苦，豆大的漢珠沿着他的額角滑落。

我試着探他的額頭，有體溫增高的現象。照這情況推斷，應該是普通的食物中毒。

我淩厲的眼神掃過站立在一旁的大夫，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他略微不自然地轉過眼不看我。

“小雲，快去備些食鹽，開水和鮮生姜。”我急急地吩咐衆人，“另外再準備些筷子。”

等一切準備就緒，我連忙把食鹽混入開水，待冷卻，飛快灌入刑戰口中。處理食物中毒是非常講求效率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仍不見好轉。

“小雲，把開水晾溫些。”我一邊說着一邊搗碎生姜取汁。

事畢，用溫水讓刑戰沖服姜汁。左等右等，催吐的效果不明顯。

大夫在一旁憂慮的表情真是虛僞得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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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拿筷子來。”

此時我已是滿頭大汗，接過筷子，仰起刑戰的頭。

“得罪了。”

說着把筷子探入他的喉嚨，刺激咽喉。不一會兒，他發出陣陣幹嘔。我取出筷子，連忙閃身到一旁。

“哇。”穢物從他口中傾瀉而出，帳內頓時彌漫一股惡臭。

小雲幾乎喜極而泣。

一陣排山倒海後，刑戰虛弱地倒在床上。

望着地上那灘穢物，作為醫者的我應當義不容辭地邁步上前，可是……

“大夫，依你看來，這堆嘔吐物，有何蹊跷？”

大夫顯然沒有想到此刻我會呼喚他的名，臉色鐵青地蹲在地上查看。

哼，到這時候看你還耍什麽花樣？

白癡都知道，陷入宮廷争鬥是很麻煩的，師傅，您老人家就原諒此刻小漠的退縮吧。

這事危險系數太高，小漠愚鈍。

“依老夫愚見，王……王是食用……有害食物。”一句話說得抖抖縮縮。

充其量你也不過是個共犯。我想你老人家還是等你們偉大的王醒了，坦白從寬好了。

緊張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清晨北漠王的轉醒，等我睜開惺忪的睡眼已是午後。北漠王已帶領衆人擺駕回宮，留下N多珍奇異寶，真是知恩圖報，深得我心。

呆在北漠的時日已久，我正開始盤算回夜瀹找我的變态師傅理論那樁荒唐的婚事，實在不濟，我就打算奔回魔谷，好歹我在那裏也算有份正當職業，靈華的人殺來，還可以拉七夜墊背。（作者：你真邪惡）思及此，頓覺神清氣爽，暗自欣喜。

“姐姐，何事如此高興？莫不是已知道王召見一事。”小雲打趣的腔調傳來。

“啊？”我的笑容剎時間僵在臉上。

“WHY？”我不要淌這溏渾水。

“恩？什麽‘歪’了？”小雲忙低頭檢查衣裝。

“沒，沒什麽歪了。這事是怎麽回事？”我連忙拉住小雲的手臂。

“哦，這個嘛。”小雲甜蜜地傻笑，“王下旨說，為感謝詩家上次救駕有功特在宮中賜宴。”

切，那關我什麽事，俺姓“逐”。

“王還說要當面謝謝姐姐。”

這不用了吧，你的謝意我已從那堆珠寶裏深刻地感受到了。

“所以，姐姐快些收拾吧。呆會兒，我們就起程。”

語畢，小雲開始馬不停蹄地為我張羅衣裳。

彩衣，長裙，馬靴，鏡中的我轉眼間已是十足的肅慎族姑娘。騎上馬背，随着大部隊踏上旅程。

日幕西沉，巍峨的宮殿呈現在眼前。不似夜都的宮殿富麗堂皇，卻自有一種磅礴之勢。

所謂“賜宴”，不過是和王一起吃飯，聽聽曲，看看舞，只是菜色相對好一些，百無聊耐。

我自顧自地扒着碗裏的牛肉，身旁的多多也正和它碗裏的肉類激戰中。

“不知醫師姓何名誰？”

擡頭與刑戰淺笑的眼對視。問我？

“逐漠。”停着起身回答。

“漠？”喃喃自語。

一瞬間我像被擊中動彈不得，這熟悉的感覺……

“可是‘北漠’的‘漠’？”一雙黑眼睛亮亮地注視着我。

“正是。”

“逐漠，逐漠，好名字。”笑着舉酒一飲而盡。

我無措地笑着陪飲一杯。

宴席一直持續到深夜，無奈今夜衆人留宿宮中。

我渾渾噩噩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突然，多多威脅似地嗚叫起來。

床帏搖晃，一只修長的大手探了進來，來人淺笑盈盈，越發爽朗清玉。

“做本王的侍姬，如何？”骨節分明的手攤在眼前。

“啪”

毫不留情地重重拍下。

“去死！”

飛出簾帳，出掌相擊。

敢打擾本姑娘美好的睡眠時間，罪無可恕。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刑戰巧妙地閃過我的每一次攻擊，卻毫不進攻。我氣結。每次出掌，好似重拳擊上繞指柔，無可奈何，幾番糾纏下來，我精疲力竭，而他卻像沒事人似的，大氣都不喘。

師傅，徒兒不肖，今天給您丢大臉了。我抱膝蹲在地上，擡頭憤恨地瞪着那個波瀾不驚，站在那裏淺笑的某男。

他忽然蹲下身，目光與我平視。

“逐漠醫師，與本王做個交易如何？”一副狐貍的奸詐樣。

“說來聽聽。”可惜技不如人，就不要做無謂的掙紮。

一陣交頭接耳，夜半低低的耳語在旁人聽來自有一番旖旎□□。

“成交。”最終敲定。

“那麽，漠，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是的，吾王。”

夜空中，星星咧嘴開懷，閃閃爍爍，好似命運的嘲笑。

“姐姐，從今天起我們就真的留在宮中嗎？”小雲至今仍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這是當然，如今你是王的貼身丫鬟，而我是北漠禦醫，自當留在宮裏。”我一面說着一面擺弄着手裏的瓶瓶罐罐。

“可是……”小雲面有疑惑。

“可是什麽？小雲不開心，不願意嗎？”我繼續調笑道。

“很開心，很願意，就像做夢一樣。”小雲急急地解釋，雙頰泛紅。

皇宮不愧是皇宮，每日高床軟枕，錦衣玉食。意志不堅定的我擔心自己總有一天會堕落成腐朽的地主階級。

話說，如今北漠皇宮最紅的紅人就是逐漠醫師——本人了。大多時候都與王同進同出，吟詩作對，風花雪月。當然我一向秉持着“真人不露相”的理念，一般情況下都是看刑戰“詩”，看刑戰“對”，本人作壁上觀。八卦的波濤一波比一波洶湧，甚至有刑戰要立我為後的揣測。短短數月，我的人氣直線飚升，無數親貴前來巴結獻媚。而此刻的我不負衆望，正化身橡皮糖緊緊依附在刑戰周圍。連同小雲在某日也紅腫着雙眼對我說着祝福的話語，一切仿佛順理成章。與此同時，也有很多熱血之士對我的異族身份非議衆多，以詩父最為典型。

“逐漠姑娘，我族對你的恩德确實不足為報。但王後之位，确實需要有擔當，有背景的女子勝任。我是個蠻漢子，不懂你們漢人文謅謅的那套，我實在沒有看不起姑娘的身世，只是王後之位牽涉重大，不僅是王一個人的後，更是整個肅慎族的後。”

眼前這個壯漢句句懇切，焦慮的神情一覽無遺。

我略微定了定神，說道：“此事請詩族長大可放心，逐漠自知身份低微，斷不敢有此妄想。”

說罷，只聽得一聲沉重的嘆息，來人已轉身離去。

大殿裏，族長會議正緊鑼密鼓地進行着，衆人熱火朝天地商讨着下一步的征戰計劃。話說，北漠近年來逐漸崛起，正是兵強馬壯，野心勃勃之時，以刑戰的個性，只怕勢要将夜瀹的江山也緊踩在腳下。會議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主戰派和主合派針鋒相對，互不退讓。

倏地，刑戰一口噴出黑血，濺在身前的白虎皮上，分外惹眼。

臺下的各族長老頓時亂作一團。

我一個箭步從屏風後沖出，探了探他的脈息。

“王今日微恙，政事以後再議。”

說罷，便吩咐小厮将刑戰扶回床塌。

夜深人靜，刑戰的呼吸漸漸微弱，臉色越發蒼白。

我揮退了衆人獨自趴在床邊，靜靜凝視他已失去血色的面頰。

身後大踏步的腳步聲傳來，來人在我身後張狂地大笑：“不愧是魔谷第一醫師，心狠手辣同那魔君一般。”

我微側身，看着栗族長老那張扭曲的臉。

“你不要把我和先前的庸醫混為一談。”語調冰冷。

“哈哈``````是，是。醫師的演技着實令人佩服。”

“彼此彼此。”

我背對他，用手觸碰刑戰冰涼的額頭。

“逐漠醫師大可放心，許諾你的報酬，本王絕不食言，現在外面早已布滿我的人馬，醫師來親眼見證新王的登基，可好？”猙獰的面容此刻越發扭曲。

我輕笑。

“讓本王也來見證，如何？”床上的刑戰一躍而起，目光森然。

“你……你們……”栗族長老顫抖地指尖直指刑戰。

“來人啊，把逆賊壓出去。”

破門而入的禁衛軍箍住栗族長老扭動的身軀，将之拖出卧室。

-----------------------------倒帶ING  回到某夜------------------------------------  “本王命你為我朝禦醫，保我平日飲食安全，如何？”

刑戰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發光。

“就這個？這麽簡單？”

不是吧，這誰都能做啊？

“當然不止。你可還記得當日我嘔吐的情形？”

“恩，該是‘一日散’沒錯，混在食物中，發作時與普通食物中毒無異，但不出一日會腸穿肚爛而死。”

我細細思量當日的情況得出這一結果。

“正是。‘一日散’是夜瀹奇毒，此地鮮有。投毒人之心昭然若揭。”

刑戰的表情驀地十分嚴肅，

“由于你是當日在場的醫師，那人若不出我所料，定不會留你性命。但若你成為本王的禦醫，結果就不同了。”

MD，早就挖好了坑等我跳。

“照估計那人應該已十分清楚你的底細，所以會越發相信你會叛節，是吧，魔谷醫師？”

我驚愕，情報果然是很重要的。

“那好，我應了你便是。不過，報酬，我們需要好好商讨。”我積極争取利益。

刑戰了然一笑，

“這點請醫師盡管放心。”

……

---------------------------------此刻大殿內-----------------------------------------  “漠，王座該是穩了吧。”刑戰輕嘆，好似自言自語。

“廢話少說，我的報酬？”

我攤開雙手，雙眼滿冒金光。

“報酬？”刑戰略一沉思，“容本王仔細思量，等明日睡醒再應你。”

說着，不顧我的拉扯，倒頭就睡。

“喂，我說…….喂！”

我叉腰呈水壺狀，站在床前咬牙切齒，瞪着某頭蒙頭大睡的豬。

-----------------------------------某漠有話說--------------------------------------  話說，某呆瓜今日修改文案。寫了又删，删了又寫，寫寫删删，删删寫寫......如此反複，最後就是親們以上所見......（羞愧）

另外，對于下面的空章實屬某呆瓜的呆瓜所為屢次錯手按錯，立撲``````

好了，擦把汗````各位無視某漠的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