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青梅 “心眼多?大魔王?”
第3章 青梅 “心眼多?大魔王?”
次日,陸暖冬跟着江景遇去排練。
她被江景遇說得心癢,一大早就迫不及待來到隔壁。
初三這一年,她碰琴的時間比以前少了很多。
中考結束倒也練習了幾首她喜歡的曲子,但還沒有湊出時間跟江景遇合奏。
她有些期待這一次久違的合奏。
到達附中大門,陸暖冬好奇地打量着。
“我們直接去排練室嗎?”她問。
“嗯。”江景遇跟門衛打過招呼,又對她說,“待會不用緊張,團裏的成員以後都是熟人。老師今天不來,我指揮。”
步入校門,寬敞的廣場中央有一座噴泉,廣場四周則被雲杉占據。
江景遇帶着她穿越廣場、路過一排教學樓,介紹道:“排練室在逸夫樓裏,逸夫樓在操場邊上,離門口比較遠。”
邊說邊走,陸暖冬将建築布局記了個大概。
逸夫樓比較特別,在喬木群後邊,這棟樓的朝向也與衆不同。
陸暖冬第一眼看見的是被五葉地錦爬滿的牆。
牆體中間只有明淨剔透的玻璃窗從藤蔓中突圍。
他們轉到側面才能看清“逸夫樓”這三個燙金大字。
“這棟樓真隐蔽。”陸暖冬如此評價道。
江景遇說:“這棟樓出自一位著名設計師之手,從那幾扇窗戶往外看是種享受。練習時間要是排得滿,大家都喜歡紮堆趴在窗臺上眺望。”
他特意提醒道:“而且我們的排練室在頂樓,比其他特長生看到的都更遠。”
整個六樓都是樂團的地盤,每種樂器都有自己單獨的練習室。
但他們要練習合奏,江景遇便領着她去最中央的那間,那是面積最大并且有着一面扇形落地窗的合奏排練室。
進來時,合練室只有他們兩個,陸暖冬不由自主地走到窗戶那往遠處眺望。
早在江景遇描述的時候,她就已經心癢了。
沒想到這麽快就有機會欣賞到這麽美的景色。
“漂亮。”她贊嘆道。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密密匝匝的綠色,喬木林裏偶爾還會傳來一兩聲鳥叫。
更遠處也能窺見被陽光折射得五彩斑斓的噴泉。
“秋天更好看。”江景遇說,“努力留下來,跟我一起等楓葉紅、銀杏黃。”
還不等陸暖冬答應,排練室的門就被推開,鬧鬧哄哄地擠進一堆人。
“咦,江景遇你今天挺早。”領頭那個男生嚷嚷着,“你來這麽早不會是來卷我們的吧?!”
“少貧。我今天帶人過來認路。”
有人注意到陸暖冬這張生面孔,不少人好奇,偷偷地看她。
陸暖冬學鋼琴快十年,氣質擺在那兒,皮膚又白淨,五官生得也極為出挑,極為吸睛。
這時聽到江景遇主動提起,有人捅捅說話人的胳膊,示意他問下去。
合排這麽久,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領頭的男生立即追問:“這位美女是誰啊?居然勞動你大駕。”
江景遇回頭與陸暖冬對視,詢問她的意見。
陸暖冬輕輕點頭,走到與他并排的位置。
“這是即将入學的高一學妹,鋼琴特招進來的。最近樂團鋼琴手稀缺,我讓她提前來适應。”江景遇三兩句介紹完,說道:“準備好,待會兒展示一下,讓學妹看看我們的水平。”
“你這種大魔王到底是怎麽當上首席的?”領頭人放下琴,向陸暖冬溫和地說道,“學妹你好,我是小提琴團的副首席王嘉榮,樂團的事情都能問我。”
江景遇不屑地“呵”一聲:“用不着你。”
陸暖冬連忙制止江景遇繼續說下去,她禮貌道謝:“謝謝王學長,以後就麻煩你們照顧了。”
“我照顧你就行,有他什麽事。”江景遇不爽地嘀咕。”
當然,以免陸暖冬真生他氣,他音量極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
衆目睽睽之下,陸暖冬不跟他咬耳朵,只用正常音量問道:“江學長,你不參與演奏嗎?”
江景遇只好重複着幾分鐘前衆人的動作——挎下臉,不情不願地坐到自己的位置,開包拿琴放譜子。
坐在他身邊的王嘉榮要看譜子,他還特意合上,兇道:“都練習這麽久了用得着看?”
王嘉榮摸摸腦袋,朝其他人做了個手勢。
這意思是提醒大家,大魔王今天生氣了,翻譜子的動作小點、聲音也小點,免得觸黴頭。
這會兒樂團只有拉小提琴的來了,座位沒坐滿,空出來好些。
剛才陸暖冬聽江景遇說了,樂團的指揮是位孕晚期的音樂老師,這個月很少過來,她不來時都是江景遇指揮。
這次照舊是江景遇安排,他說:“就拉《He is a Pirate》,我起個頭,你們跟上。”
小提琴被他架在肩上,他右手握着的琴弓開始舞動,左手手指也在琴弦上翻飛,鬥志昂揚的樂聲随之飄蕩在室內。
在江景遇完成這一小段高潮後,其他人也緊随着,各自拉屬于自己的部分,加入合奏。
陸暖冬只聽過江景遇的獨奏,這還是她第一次聽這麽多把小提琴拉這首歌。
排練室裏只有她一個聽衆,琴音将她牢牢包裹。
她一時聽入迷,眼前仿佛又重現傑克船長的一生。
一曲畢,陸暖冬還有些意猶未盡。
“怎麽樣?”江景遇詢問。
“好聽!”陸暖冬評價道,“校領導肯定滿意,這首歌聽了就讓人熱血沸騰。”
她沒說的是,江景遇不愧是首席,跳弓最穩、雙弦音完美無瑕。在他solo的部分,她沒有聽到絲毫雜音,技巧甩了其他人一大截。
聽完陸暖冬調侃的話,小提琴團的成員頓時笑得前仰後合。
王嘉榮揶揄道:“畢竟是年級第一的首席選的曲子,肯定是選到了他們心尖尖上。心尖尖上的人,選心尖尖的曲子,妙極!”
其他人聽了,笑得更歡。
平常他們可不敢這麽打趣江景遇,也是看他心情好轉,王嘉榮才試圖“虎口拔牙”。
江景遇果然沒生氣,他也不管小提琴團的人怎麽想,朝陸暖冬問道:“要不要和我合奏試試?”
“好,試試《克羅地亞狂想曲》。”
鋼琴放在排練室前方,陸暖冬坐上凳子,才發現所有人都注視着她。
這不是她第一次被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因而她表現得還算從容。
這次還是江景遇先拉,之後幾秒陸暖冬的琴聲再跟進來。
他們有這麽多年的默契在,合奏倒是沒出錯。
每個音準都在線,但陸暖冬把節奏帶快了。
三分多的曲子,他們合奏完才過去兩分鐘多一點。
“我的問題,讓各位學長學姐見笑了。”
江景遇搶着說:“你沒問題,是我沒把你帶回來。”
小提琴團也不是沒有兼修鋼琴的,一聽他們争着認錯,有人連忙說:“彈得挺好的,學妹可能是第一次過來練習不适應,以後就好了。”
王嘉榮更是賣力鼓掌,“再也不用愁團裏沒有靠譜的鋼琴了,歡迎學妹!”
陸暖冬并沒有因為他們的寬容而揭過這次失誤,反而在內心反省。
是她太魯莽,演奏的時候居然還陷在上一曲的情緒中。
“剛剛是我失誤了,再給大家表演一首李斯特的《鐘》吧。”
在座各位都是憑過硬的實力考進來的特長生,多多少少會對表現不佳的她不以為意。
就算江景遇幫她說話也不能打消別人心中的疑慮,不如她現場再來一首。
“李斯特的《鐘》?”王嘉榮古怪地說,“炫技神曲啊。”
他這麽說不為別的,他跟江景遇争首席的時候要PK三首,第一首老師指定帕格尼尼版本的《鐘》。
這學妹開口就是《鐘》,不免讓他聯想到學校裏那些追江景遇的女生。
陸暖冬稍微活動手指與手腕,立刻開始動作。
她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穿梭,快得只能看見殘影。
但是,大家都是專業的。
除去觀察動作,還會分辨她的音準。
能拉小提琴,音感都不錯。
十幾對專業的耳朵在這聽着,愣是沒有聽出一個音的錯誤。
陸暖冬彈完,緩了會兒,才對他們說:“太久沒彈,手有點僵,不過還好順利彈完了。”
“學妹很棒啊,音沒錯。”王嘉榮說完才想起來詢問江景遇,“沒有錯音吧?”
“問我幹什麽?沒有就是沒有。”
王嘉榮一噎,腹诽:還不是你之前要求太高,又有絕對音感,大家都聽不出來錯的地方,只有你能聽出來。
先前彈鋼琴跟豎琴的,一個接一個,都是被江景遇逼走的——實在受不了這玩意。
遂,附中金帆樂團集體認可江景遇的 “大魔王”稱謂。
“行行行,不跟你說。”王嘉榮很快就自我調節好,熱情地鼓掌歡迎陸暖冬的加入,“學妹,你彈得很好,別怕江景遇。他要求是高了那麽一點,稍微有點變态。不過我們都是‘戰友’,他不會太過分。”
江景遇無辜地反問:“我過分?”
陸暖冬也遲疑地說:“還好吧?”
據她所知,江景遇确實對自己要求很嚴格。
但他對她倒也不至于嚴格到哪去,最多就是玩游戲玩久了,他會說一兩句。
不過最後,他也會把錯攬在自己身上——是他帶着她玩,他沒控制好時間。
聽到這話,王嘉榮還以為她真的被蠱惑了,連忙說:“你別看江景遇長着一副好學生的模樣,還是年級第一,就以為他跟表面一樣溫和無害。我們十幾個人的心眼加起來都沒他一個人多!”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江哥可是咱附中的大魔王,惹不起惹不起。”
“心眼多?大魔王?”陸暖冬驚訝地看向江景遇。
別人眼中的江景遇好像跟她認識的是兩個人?
她的竹馬小提琴拉得好、籃球三分球投得準,就連成績也一騎絕塵,偶爾喜歡耍帥,但有那個資本。
而別人口中的江景遇卻是心眼多,練習時很嚴格的大魔王。
陸暖冬感到新奇,就好像是發現了江景遇隐藏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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