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青梅 與她并肩行走

第8章 青梅 與她并肩行走。

他們三個早早到了,剩下的學員不見人影。

陸時北按捺不住,去前臺詢問情況。

他這一走,只留下陸暖冬跟江景遇。

陸暖冬說:“也不知道教練會教什麽,應該不至于一上來就讓雙方對抗吧?”

“不要緊,真要對抗我們一組。”江景遇學着陸時北的話,“反正我也會讓着你。”

“等我學幾個月,還不知道是誰讓着誰呢。”陸暖冬舉了舉戴上拳套的拳頭。

“也是。”江景遇毫無原則,“說不定以後還得靠我們暖冬大俠來保護我。”

正說着,教練領着一串小蘿蔔頭進來,最後頭還跟着個陸時北。

陸暖冬大腦宕機,沒意識到這是什麽情況。

她看着那些小孩,覺得一個個的,都有些面熟。

“小北,你怎麽跟在小孩後邊?”江景遇問出口。

陸時北苦笑着跟他倆說:“這群小孩是同學。教練說咱們最晚進來,得排在他們後邊。”

直到列隊站好,陸暖冬都有些懵懂。

小北剛剛說什麽?

他們要跟小孩當同學?!

“認真的嗎?”江景遇手指一劃,指着他們,“不管輸還是贏,我都沒這個臉。”

贏了就是欺負小孩兒,輸了似乎也有損顏面。

怎麽都難辦。

陸時北連忙站到陸暖冬跟前,“姐,待會兒我們一組!”

“好。”陸暖冬下意識答應。

她說完才想起來,還有一個落單的江景遇。

轉過頭,她毫不意外地撞上對方幽怨的眼神。

“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就一節課。”她弱弱地說。

江景遇“嗯”了聲。

不答應也沒辦法,小北先開口,只能怪他慢了一步。

而且他就上這一節課,下回還不一定能來,丢臉也就這一回了。

沒想到的是,江景遇被教練點名。

“今天來上課的人單了一個出來,後邊那個最高的小夥子待會兒跟我一組。”

“嗯。”他應了一聲。

陸時北微微側頭,小聲問:“姐,景遇哥多高了?我怎麽感覺幾天不見他又長了?”

“之前聽他說好像是有一米八?可能又高了幾厘米吧。”陸暖冬稍稍擡頭看了看他的身高,“別着急,你已經很高了,高中肯定也有他那麽高。”

江景遇聽到對話,說道:“我已經一米八三了。”

“景遇哥,你說的是淨身高嗎?”陸時北追問。

“當然。”

陸暖冬微微勾起嘴角。

他們對身高可真在乎,莫名其妙的勝負欲。

他們這邊剛說完,教練就讓做熱身動作。

“我先示範一下。”

教練随即做了一組高擡腿的動作。

“和以前一樣,按照身高排成一個長隊,從一頭到另一頭做高擡腿。”

教練頓了頓,目光在最突出的三人身上打了個轉。

“今天來了三個大朋友,你們多做兩組吧。”

說話間,小朋友們已經排了長隊。

陸暖冬自覺跟在小朋友們後面——小北身高在這兩年抽條一樣瘋長,早就比她高了。

“你還不跟上你姐?”

陸時北甩甩手,連忙跟上去,還不忘回頭朝江景遇怨念一瞥。

江景遇壓根沒看見。

他關注着陸暖冬的一舉一動。

雖然沒什麽必要,但還是會下意識擔憂。

陸暖冬在空閑時間會适當運動,中考體育也拿了滿分。

她平常喜歡打打羽毛球跟籃球,不會一直悶在屋裏。

這種簡單的熱身,她還是能做好的。

高擡腿之後,教練又說:“來完開胃菜,來點認真的。接下來做之前教過的……,有誰記得怎麽做嗎?”

陸暖冬沒聽清是什麽動作,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前排第一個舉手的小蘿蔔頭。

那是一個不到她肚臍眼高的小男孩,他不光舉手,還跳起來。

他蹦到老高,雙腿幾乎繃成一條直線,身體前傾,雙手還分別碰到兩邊的膝蓋。

陸暖冬對這個高難度動作有些遲疑,她的腳在地面上紮根。

這真的是她可以做到的嗎?

像是回答她的疑問,教練說道:“小朋友們盡力挨到自己的膝蓋,實在碰不到也沒關系,注意不要摔倒。”

她還聽見,她前面的小蘿蔔頭跟小夥伴說:“啊,我肯定夠不到。”

就這樣,陸暖冬看見她一個接一個的團子往前跨步、跳躍。

快輪到她時,她默默調整呼吸。

排在她面前的小孩成功地摸到腿,這給予她莫大的信心——剛剛說夠不到,現在卻能完成。

他們都行,她應該也可以。

陸暖冬踏出去,起身蹦跳。

她盡量繃直雙腿,不過一瞬,重新落地。

沒能碰到膝蓋。

她抿唇跟着小孩們繞到旁邊,重複之前的動作,回到原點。

第二次還是不行。

“姐。”陸時北看出來她心情不太好,說道,“咱們才來練一次,以後會好的。”

“再多練習幾次。”陸暖冬很認真,“既然來了,就好好學。”

熱身過後,教練開始檢查小朋友們上節課學習的左右直拳的進度。

陸暖冬他們幾個都沒學過,自覺地站到旁邊觀察。

教練将人兩兩分組對打,逐組觀看進度。

看完所有小朋友們的出拳,他誇獎道:“很不錯,都記得動作。不過有些小問題,最高的那個男生,過來我這兒。我給大家再演示一遍。”

陸暖冬跟随着教練的動作比劃,自覺做得不錯。

“好像比想象中輕松一點。”

“那是當然。”陸時北往前一指,“畢竟這麽多小孩在。”

“沾光了。運動量小一點好,不然我跟不上節奏。”

陸暖冬說話的功夫,教練已經開始教授左右弓拳。

她完全沒看清是什麽動作,下意識地往教練的搭檔身上看去。

這一看才反應過來——哦,江景遇被叫到前面了。

此時的他跟平常完全不同。

江景遇出拳時勁兒大,目不斜視,清俊的面容沉下來,像是天生的拳手。

兇悍的氣勢與他的臉完美融合,變得更加耐看。

陸暖冬訝異地問:“他怎麽做到無論幹什麽都信手拈來的?”

“嗯?”陸時北沒聽清,“姐,你說什麽?”

“沒什麽。”

短短一節課眨眼間上完。

陸暖冬三人收拾好東西,結伴回家。

瞥見路旁盛放的月季,陸暖冬想起自家陽臺那盆。

明明她有按時澆水,可白色花朵還是越開越萎靡。

甚至連葉子都有些泛黃。

“待會兒你跟我來一趟,幫我看看月季出了什麽毛病。”

她沒有指名是誰,但陸時北跟江景遇都知道她在對江景遇說。

“怎麽了?”江景遇接過話頭,他也有看到路旁招搖的月季,順嘴說,“我媽說那盆挺好養,路邊的也開得這麽好,應該不是大問題。”

直到見證鬧蟲災的月季,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陸時北約了小夥伴打游戲,加上他對花花草草不感興趣,飛快地上樓了。

只剩下陸暖冬和江景遇面對着這一盆犯蟲災又有些枯萎的月季發愁。

拿着手機百度一會兒,江景遇問:“要不買點農藥回來殺蟲?”

“不太好吧,江阿姨都沒在家用過。”

接連蹦出幾個更不靠譜的答案,江景遇幹脆鎖屏。

“不然找我媽問問?”

“阿姨今天什麽時候回來?”陸暖冬問道。

“不清楚,我問問。”

江景遇發了消息,隔了好久才收到回複。

“我媽說今晚住在花店那邊。”

“今天有點晚了,明天我帶着這盆月季去阿姨的花店吧。”

江景遇翻翻日歷,說道:“我跟你一塊兒。”

次日一早,陸暖冬抱着花按響江景遇家的門鈴。

江景遇打開門,說道:“先等會兒,我媽讓我帶點東西過去,馬上就好。”

“不急。”

江景遇背着琴包出來,手上還拎着一袋子噴壺。

他奇特的造型引得陸暖冬多看了幾眼。

“怎麽還背着琴?你要去拉小提琴?”

“不是我,是我媽。花店最近在做活動。”

陸暖冬按下電梯,語調微微上揚,“阿姨居然要演奏,耳朵有福了。”

“你都不知道是什麽曲子,就開始吹上了?”

“畢竟你的小提琴是阿姨教的。”

花店離小區就一條街的距離,他們選擇走路過去。

“忘了問你,你有想過學理還是學文嗎?”

江景遇特意先說學理,他就想讓陸暖冬跟他一塊兒。

從小到大,除去陸暖冬初三、他高一這年,他們一直一起上下學。

他不想再跟陸暖冬分別太久,習慣難以改變。

“還不知道。”陸暖冬朝前走,沉吟會兒,接着說道,“不是都說高中的內容更複雜嗎,我想學一年之後再說。”

江景遇想着事,落後了幾步。

察覺到身旁的腳步聲越來越小,陸暖冬回頭問,“你怎麽越走越慢?”

“在想競賽的事情。”

聞言,陸暖冬在他臉上梭巡一圈。

江景遇碰碰自己的臉,“有東西?”

“第一次見你擔心這種比賽,有點新奇。”

江景遇不免一笑,“合着在你眼裏,我什麽都會。”

“不是嗎?”陸暖冬理所應當地反問。

“人都有弱項,我也有。”

陸暖冬思索一番,說道:“就算有,你的優秀也會将弱項掩蓋。你很棒的。”

江景遇跟上,與她并肩行走。

“聽到你這樣的評價,榮幸之至。”

他的嘴角彎起,陸暖冬亦然。

他們離得近,落在地面的影子親密地重合一部分,一如他們密不可分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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