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青梅 “被我們暖冬知道了

第18章 青梅 “被我們暖冬知道了。”

“為什麽是晚上？”江景遇有些奇怪, “以前不都一大早就送我了嗎？”

“你生日在暑假，之前當然是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把禮物給你。”

周遭喧鬧，江景遇卻只能聽見她的聲音。

話語一出, 他不經意勾起唇。

陸暖冬還說：“今年你白天上課, 我軍訓, 晚上回家送你正好。”

“好。你要是早上送我，我也沒時間拆，反倒惦記一天。”

“不給你你不也得惦記一天？”

江景遇笑笑，“沒到手上只有期待。到了手上，只想拆開看。”

日月如流，眨眼來到8月27號。

陸暖冬照舊跟江景遇一塊兒上學。

今天江景遇生日，陸暖冬受邀來隔壁吃早飯。

江阿姨心情好，打了豆漿, 還做了三碗長壽面。

江叔叔昨晚在醫院值班, 今早就他們三個。

吃到底下, 陸暖冬才發現長壽面下卧了一個荷包蛋。

“阿姨好像給錯了。”她望向江阿姨，“這碗才是有荷包蛋的面。”

“沒弄錯，小遇碗裏有倆。”

陸暖冬看坐她對面的江景遇果然在咬荷包蛋, 她這才放心地吃自己碗裏的。

吃完，江景遇幫忙收拾碗筷, 交代江阿姨道：“媽，今天是你的受苦紀念日，你下午撂下我爸, 去美容院散散心。”

江阿姨笑開，“行行行, 我聽你的。”

“晚點兒回來也沒事, 反正我跟同學們在外面, 估計要玩到九點多。我爸麽，甭管他。”

出門後，陸暖冬才向他祝福。

“生日快樂，萬事順遂！”

江景遇只是扯了扯嘴角，心情仍然沉浸在對他爸的不滿中。

“你在想江叔叔那些事。”

“是。”江景遇興致不高，“前幾天就讓他換班，沒想到昨天還是說沒時間。”

陸暖冬也無奈了。

她再清楚不過江景遇的埋怨——當年江阿姨生産，江叔叔因為臨時有手術，沒能趕過來。

後來每年江景遇的生日、江阿姨的受難日他都盡量調整值班時間，騰出時間陪他們。

這次江叔叔沒調好時間，怪不得江景遇大早上就不開心。

“想好晚上點什麽菜了嗎？”

江景遇搖搖頭，看一眼手表，說道：“還早，我們先過去一趟，你來點。”

确實還挺早，他們搭上地鐵的時間比前兩天早了二十分鐘。

今天陸暖冬起得也早，她檢查了一下昨晚給江景遇準備的生日禮物，才去他家吃早飯。

正說着話，地鐵到了個中轉站，忽而上來一大片人，将他們擠向兩個不同的方向。

陸暖冬被吓了一跳，還好她抓住旁邊的柱子才沒摔倒。

一站穩，她立刻尋找江景遇。

江景遇個子比她高，沒有空出來的扶手，也夠得着杆子。

他抓着杆子，也焦急地朝她這邊望來。

找到她後，江景遇抓着上方的杆子，從陌生人潮裏朝她走來。

陸暖冬很多年後都還記得那一幕，印象太深。

人群擁擠，他艱難卻又'堅定地走到她身邊。

她怔愣地看着他，阻止的話莫名說不出口。

地鐵上的燈光似乎都聚焦在他身上，讓人移不開眼。

“沒吓到吧？剛剛我瞧你好像趔趄了一下？”江景遇換了抓杆的手，關心道。

陸暖冬微微垂眼，目光落在他被磨紅的手掌上。

“我沒事。倒是你不像沒事的樣子。”

她剛剛都聽見了，他被幾個人說了幾句，可他就跟沒聽到似的。

連右手掌都被磨紅，可想而知，他能挪過來費了多大勁兒。

江景遇右手握成拳，他說：“看不到你總覺得你會丢。更何況這麽多人杵在咱倆中間，我來找你更穩妥。”

“我好歹這麽大個人，怎麽會說丢就丢？”

陸暖冬說過就算，想着今天是他生日，別惹得他不自在。

“你訂好蛋糕了嗎？”她忽然想起，“中午在食堂吃飯，晚上去烤鴨店，蛋糕點外賣嗎？”

江景遇滿不在乎，“不用蛋糕。都那麽多菜了，還要什麽蛋糕？”

陸暖冬沒有當面反駁他。

她抿抿唇，将這事記在心中。

到烤鴨店，江景遇把菜單交給陸暖冬，自己卻當起甩手掌櫃。

陸暖冬點了幾道他偏愛的硬菜，又加了一道湯。

她正想問他意見，卻見他悠閑得很。

陸暖冬不由将菜單轉交給他，“我點好了，剩下的不知道點什麽。”

江景遇看也沒看，一下就加了幾道。

“你該不會在亂點吧？”陸暖冬湊過去看，發現江景遇後來加的那幾道大部分是她喜歡吃的。

“差不多了吧？”将菜單交給服務員前，江景遇确認道。

“挺多菜的，十五道。要是不夠，晚上再加吧。”

這邊事情解決完，他們繼續向學校走去。

點菜沒花多長時間，陸暖冬到操場時，甚至比前兩天還早一些。

趁着休息間隙，她找到黃雨打聽附中附近的蛋糕店。

“蛋糕店？”黃雨回想着，“好像是有一家，不過有點貴。”

“價格不是問題。能麻煩你中午吃完飯帶我過去一趟嗎？”

這兩天她跟黃雨逐漸熟悉，她覺得黃雨不會拒絕。

果然，黃雨只是略加思索，便爽快答應。

“今天是江學長的生日吧？你買蛋糕是為了給他慶生？”她問。

陸暖冬沒想隐瞞，她點頭說道：“是的。他自己沒買，可我總覺得生日要吃。”

“你買的他肯定就吃。”

“什麽意思？”陸暖冬遲疑地問，“有很多人給他買蛋糕？”

黃雨“噓”了一聲，湊到她耳邊說：“我也是聽來的，不保真。據說去年江學長生日，好多學姐都送他各種吃的。”

到了中午，陸暖冬才知道“好多”究竟是多少。

她如同以往那般坐江景遇身邊，也就占據了最佳的吃瓜位置。

這一頓飯，不下三十個女生悄悄跑過來跟江景遇說了生日快樂。

王嘉榮在對面小聲給她解釋，“瞧，他點頭的是團裏跟我們班的妹子。不認識的連一個眼神都不給。真冷酷。”

陸暖冬不作評價，她在等。

她還挺想知道江景遇今天會收到幾個蛋糕的。

這麽想着，就見一個漂亮的女生拎着個蛋糕過來他們這桌。

“喏，送你的生日蛋糕。”

江景遇停筷，他皺眉拒絕道：“不要，拿回去。”

那個女生也不惱，堅持往他眼皮底下遞。

“聽不懂話嗎？”江景遇站起身，有些惱火地退開些，“離我遠點。”

“王老師又不在，你不用擺出這副樣子。”那女生撇撇嘴，将蛋糕擱在他桌子上，“那我先走……”

周圍人都在看戲，沒人插嘴。

只有王嘉榮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你等等啊，不想聽江景遇說謝謝嗎？”

那女生興沖沖地轉身，期待地看向江景遇。

江景遇沒什麽表情，用食指拎着捆着裝蛋糕盒子的絲帶，把蛋糕勾到女生面前，“拿走。”

見那女生不拿，他又放下，“待會兒我讓人送到你班上。”

說完，他回頭看看陸暖冬。

陸暖冬吃飽了，她也在一旁看戲。

直面江景遇的目光，她還有些心虛。

下一秒，她不心虛了。

她完全懵了。

江景遇當着一整個食堂看熱鬧的同學們的面，牽着她的手腕離開了。

“王嘉榮，幫忙收拾一下。”

他指了指桌上的盤子跟蛋糕。

王嘉榮念叨一句：“行，你生日，你最大。”

陸暖冬回頭瞅了一眼，與送蛋糕的女生目光相撞。

對方眼裏有疑惑，她卻已經知道那是誰。

快到教學樓，陸暖冬出聲提醒道：“可以了，我還要往前走幾步。”

高一的教學樓離食堂最遠。

“你別理她。”江景遇似乎頗為頭疼，“我沖動了。之後她可能會打聽你。”

陸暖冬無所謂，“從小到大，我被人打聽得還少嗎？”

“也是。”

江景遇放開手，“你去教室休息吧。今天這午飯實在是吃得不安生。”

“別想這些啊，生日要開心。”陸暖冬勸他。

“開心。你先上樓，我在樓下吹吹風。”

“行。”

陸暖冬沒忘她還約了黃雨。

她計劃趁着午休去訂個蛋糕，吃晚飯前找借口支開江景遇去拿蛋糕。

蛋糕店确實不遠，價格也是真的貴。

陸暖冬看上的那個六寸蛋糕要三百多塊，但她眼都不眨，直接付款。

付完款，她在店裏展示的櫥窗中見到中午見過的那個蛋糕款式。

她驚訝一瞬，旋即平複。

“你這麽快就選好了蛋糕款式？”

黃雨剛剛在另一邊挑着曲奇餅幹，聽到付款提示音。

“嗯。選了個我喜歡的。”

黃雨猶豫下，還是問出口：“你爸媽不會說你嗎？”

“我爸媽。”陸暖冬沒過多解釋，“他們在國外。”

黃雨也只以為是短期出差，說道：“那你接下來得省些錢了。”

“确實。”陸暖冬附和道。

她準備的禮物沒花多少錢，倒是這個蛋糕出乎意料地貴。

不管怎麽說，江景遇今天應當不會失望了。

“今天謝謝你，請你喝奶茶。”

陸暖冬帶黃雨來到一家奶茶店，問道：“你想喝什麽？”

黃雨也不扭捏，說了她喜歡的飲品。

她好奇地問道：“你怎麽知道這家店的？一般只有老生會來這家喝。”

陸暖冬打量着店內的裝潢，覺得好像翻新過一次。

“暑假我來學校合排，跟着樂團的學長學姐們來過。”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

她們帶着奶茶回教室，黑板正上方的鐘表提醒着休息時間該不夠了。

陸暖冬沒睡覺，她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沒多久，班長招呼着大家下樓訓練。

有期待的事即将發生時，時間總是分外漫長。

陸暖冬在訓練時有些心不在焉。

她有點期待江景遇看到蛋糕的表情。

平日裏總是江景遇給她塑造驚喜。

這次反過來，她還有點新鮮。

終于挨到解散，陸暖冬迫不及待地趕到高二教學樓下。

今天是大部隊行動，師出有名，他們都不怕被王老師揪住，所以堂而皇之地在王老師眼皮底下聚集起來。

航班今天也意外地沒有拖堂。

江景遇從三樓下來，被小提琴團一衆男生簇擁着。

王老師黑着臉凝視着他們。

後來，見大家都有些躲着他，他幹脆轉開眼盯着別處。

本來鬧哄哄的一群人，在碰到王老師後跟鹌鹑似的。

見王老師主動挪開眼，他們也不敢惹事。

大家靜悄悄地往校門口走去。

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小提琴團是要去哪裏比賽。

等踏出校門，大家紛紛恢複活力。

“我還以為王老師今天不守在樓底下了，結果他還在。”王嘉榮吐槽道，“真是比樓底下的垃圾桶還愛崗敬業。”

這話一出，笑倒一片。

“要被王老師聽見，你這準得在周一升旗時被訓整個課間。”

說話的是楊文靜，她挺愛湊熱鬧，即使退團了，也會參與這些活動。

後來，又有幾個人插科打诨。

反正氣氛熱烈得不行。

江景遇卻嫌太吵，默默地往旁邊站。

直到站到陸暖冬旁邊，他才止住。

“你怎麽過來了？”

“他們吵得我耳朵疼。”

陸暖冬忽然理解他，江景遇比較喜歡安靜的環境。

她腦海中不免冒出暑假在合排室時的一些場景。

這麽多人，休息時還是很吵的。

“你平時總喜歡讓他們多練習，就是因為練琴時不能說話吧？”

江景遇驀地轉頭與她對視。

過了幾秒，他率先轉開目光，低笑着說：“被我們暖冬知道了。”

“之前聽王嘉榮說你喜歡炫技，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小提琴團不丢你的臉。”

“也有這個原因。”江景遇承認，“你知道的，我只想要最好的。”

知曉真正的原因後，陸暖冬也有些同情他。

或許江景遇不想走專業學小提琴的道路，也有這方面的顧慮。

來到烤鴨店，衆人被領向一間大包廂。

桌子夠大，十幾號人擠擠也坐得下。

陸暖冬給自己倒杯茶，借口說要去廁所離開位置。

她走得飛速，生怕回來晚了被江景遇猜到她離開了。

去蛋糕店拿時，店員正在給蛋糕裝盒。

陸暖冬見狀也不好催。

這種情況，越催越容易出錯，她情願多等會兒。

回去的路上，她走得更慢些。

陸暖冬時不時地就要看看蛋糕，就怕它被自己颠壞。

幸好她順利地回到了包廂。

她回來時，恰好碰上江景遇起身。

陸暖冬飛快地将蛋糕放低些。

“你回來了。”江景遇松了口氣，“再不回來都得拜托楊文靜去找下你。”

靠門的學長已經注意到陸暖冬手上的蛋糕。

他順嘴接話說：“應該找不到吧，學妹是去取蛋糕了。”

陸暖冬笑笑，将蛋糕舉起來，“買了個小一點的，待會兒大家恐怕得少吃點了。”

桌上已經上了幾道菜，她環顧一圈，将蛋糕放在房間裏的空凳子上。

“還有這麽多菜，只要有吃的，吃多少都行！”

“就是就是，張着嘴等吃飯的沒有挑的道理。”

王嘉榮也拎進來兩大瓶飲料。

“首席不讓喝酒，我們喝飲料。以飲料代酒，敬江景遇一杯！”

氣氛被炒熱，大家齊齊豪氣幹雲地應好。

飲料被傳了一圈，每個人杯子裏都不是空的。

等所有人準備好後，王嘉榮招呼着一起碰杯。

有些時候的熱鬧恰到好處，比如此刻。

陸暖冬帶笑看向江景遇。

江景遇也在看她。

別人的杯子碰沒碰到他們不知道。

他們只關心着他們面前的杯子。

兩個杯子相撞，發出“叮啷”脆響。

杯內的雪碧搖曳，氣泡亂蹿。

“生日快樂。”陸暖冬又重複一遍，“要萬事順心。”

“已經很順心了。”江景遇将雪碧一口喝光。

他希望，從今往後的生日都要比此刻惬意。

飯後，衆人幾乎都撐了。

王嘉榮偶然瞥到陸暖冬帶回來的蛋糕，招呼道：“還有個蛋糕沒吃，壽星自己分吧。”

江景遇颔首，“那我來分吧，你們排好隊。”

蛋糕被人拿起，小心翼翼地人傳人，終于傳到江景遇手裏。

江景遇謹慎地将包裝袋拆開。

蛋糕店還送了蠟燭。

“許個願吧。”陸暖冬忽然說，“反正送了蠟燭，別浪費。”

還不等江景遇答應，室內的燈光就被關上。

“怎麽了？”

衆人一陣疑惑。

“把燈開開，找服務員借個打火機。”江景遇捂住額頭，有些無奈。

陸暖冬在旁邊說：“小提琴團速度夠快。”

燈光重新亮起，關燈的男生也出去借打火機。

幾分鐘後，蛋糕上插着的蠟燭都被點燃，室內的燈光才複又關上。

衆人都看向江景遇，等待他許願。

哪知，他往旁邊側側身，笑着問身邊的女生，“暖冬，你許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