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姑獲鳥将愛花送回了她的房間，便離開了。

向姑獲鳥道了別，愛花正準備推門回房休息，便聽到了樓下的腳步聲。

那是屬于鬼切的腳步聲，她聽出來了。

停了手上正準備推開門的動作，愛花正準備下去找鬼切的時候，那腳步聲卻又陡然停了下來。

一陣衣物摩擦的窸窣聲之後，那腳步聲再次響起——

卻是逐漸遠去了。

少女愣愣地收回了準備下樓的腳，心裏驀地生出了一股難受委屈的情緒。

這麽久以來，他們之間都是互相信任、互相依賴的。

這是他們第一次鬧矛盾。

五年多前，她第一次睜開雙眼，腦海中的記憶一片空白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彼時看起來還和她差不多高的、孩子樣的鬼切。她因為記憶盡失而一片慌亂的時候，他握住了她想要抓亂頭發的雙手，告訴她，他是鬼切，她是愛花，她是他的主人——而他和她一樣，也沒有過往的記憶。

他的眼睛一直都沒有變，還是當初那副單純無比地相信着她、卻又能給她信心堅持下去的眼神。

她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信任和鼓勵。

他相信她，她也相信他。

因為鬼切這樣對她說，她也就這樣信了。

他們二人在這個宅子中醒來，利用本身就會的陰陽術，再加上原本就極為出色的靈力，讓他們更好地生活在了這裏。

Advertisement

在這過程之中，他們從來都是對方的依靠，從來都沒有鬧過一點點的不愉快。

愛花這麽想着，心裏更委屈了。

他有什麽事不能告訴她不能說出來嗎！自己一個人鬧什麽別扭！

就算是她惹他不高興了，也要讓她知道哪裏做錯了吧！

……想到這裏，愛花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的确做錯了什麽。

但是，她不帶式神一個人出門，也是在他鬧別扭之後發生的吧！

他自己莫名其妙地玩失蹤怎麽不說！

于是，又生氣又委屈的愛花做了一個決定。

她大步地走下了樓，也不管姑獲鳥定的什麽半夜不能出門（免得吓到其他妖怪）的禁令，徑直走向了——

酒吞童子的房間。

“酒吞童子小姐，你睡了嗎？”來到了門口，愛花輕輕敲了敲門，小小聲開口問道。

門從裏面打開，酒吞童子正慵懶地半躺着。她看到愛花這個樣子，眼圈還有點發紅，輕笑道：“小姑娘這是怎麽了？深夜造訪，妾身——”

“沒怎麽，”少女嘟着嘴進入了酒吞的房間，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榻榻米旁，“就是想喝酒了。”

酒吞饒有趣味地看着她：“小姑娘還未成年不是嗎？無論是姑獲鳥、一目連還是三日月、鬼切，他們都——”

“不要提他！”

酒吞有些驚訝又有些玩味地看了委屈地眼眶都紅了、好像快要哭出來的愛花一眼，又想到愛花與這幾位的相處模式，很快便鎖定了目标，低低地笑了。

“好，妾身不提就是了。您要喝酒，妾身自然是會奉陪到底的。”她說。

倒上了酒，愛花端起了杯子，好奇地看了半天之後，才小心地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

“難怪酒吞童子這麽愛喝酒，”愛花有些訝異又似乎有些興奮地喝了一口，“甜的！好喝！”

酒吞輕笑：“好喝就喝吧。”

“好！”見到酒吞真的不攔她，愛花便也大膽地喝了起來，“來，我幫你斟酒！”

“那麽，妾身便謝謝您的好意了。”

……

畢竟愛花還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而酒吞喝的酒，雖然清甜，但卻度數極高，并且她也不知道這酒的厲害，喝得特別猛——以至于只是喝了幾杯而已，愛花便已經有些醉意了。

“我聽說，有一種喝酒的方法叫做‘交杯酒’，你聽說過嗎？”小姑娘傻笑着靠在傳說中的大妖身邊，“我們也來喝‘交杯酒’好不好？”

伸手扶好腦袋差點撞上另一邊的櫃子的少女，酒吞童子有些無奈：“您真的知道和妖怪喝交杯酒代表着什麽嗎？”

小姑娘困惑地眨了眨眼：“代表着什麽？不管啦，我要喝嘛！”

酒吞童子原本緊緊抓着愛花的手微微松了些，輕輕地笑開了。

“雖然妾身也想與您喝下交杯酒，但是，一定是會有人出來阻止我們的。”

愛花有些醉眼朦胧地看着她，似乎完全沒聽懂她的意思。

“酒吞童子！你不是傳說中的三大最厲害的妖怪之一嘛！還害怕一個刀的付喪神做什麽！”愛花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我想喝，鬼切才不敢攔我！”

酒吞又笑了：“妾身并沒有說會是誰來阻止，您為什麽會這樣直接地認為妾身說的是鬼切呢？”

“哼，除了他還能有誰，”小姑娘說着說着，眼淚就下來了，“每天都是那樣一副嚴肅的樣子，明明說什麽都聽我的，現在卻連為什麽要生我氣都不告訴我……”

見她哭的這麽傷心，酒吞童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只是從一旁拿過一塊手帕，遞過去讓她擦擦眼淚。

愛花接過了手帕，擦了眼淚之後，卻豪氣地将手中的杯子“啪”地一聲往桌上一放，“斟酒！”

酒吞皺了皺眉，卻還是為她倒上了酒。

眼見着愛花又是一飲而盡，酒吞正準備說些什麽，卻在凝神細聽之後，舒展了眉頭，再次低低笑了起來。

“小姑娘真的這麽讨厭鬼切嗎？”

“讨厭！”

“讨厭到，他說什麽您都不願意聽嗎？”她繼續說，“如果他願意解釋呢？”

“解、解釋什麽？”少女的大眼睛依舊是淚水漣漣，“要解釋的話就不能早點解釋嗎？”

“如果他不知道您只是需要這麽一個解釋呢？”

愛花歪了歪腦袋，好像在思考酒吞的話，可是很快便暈乎乎地晃了晃身子，還皺着眉頭嘟着嘴說道：“酒吞你不要晃嘛！”

“……”酒吞自己平常總是喝得醉醺醺的，可是這倒是第一次自己遇到喝醉的人，還要是這麽一個把她召喚出來的人。

“好，我不晃，”伸手扶住了愛花，酒吞輕笑，“不過，您如果再在妾身的房間裏呆下去……雖然妾身是不會對您做什麽啦，但是呢，這裏……是一定會有人不放心妾身，從而進來把您搶走的。”

“您說是嗎，玉藻前大人，還有——”她嗤笑了一聲，“——所謂的‘源氏重寶’，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