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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新年假期結束，春假之前，便是學生們考試的時間了。

身為學生，愛花當然也陷入了緊張的考試複習之中。又因為她和網球部菊丸英二的姐姐菊丸英未關系很好，而她也有擅長的方面，所以也被網球部一起打包去了菊丸家一起參與複習了。

等到學習時間結束，鬼切去菊丸家接她的時候，鬼切竟然破天荒地開口問了她一句：“今天玩得開心嗎？”

“我今天是去學習啦，才不是玩！”愛花挽着鬼切的手臂，話語中是滿滿的撒嬌意味，“不過網球部的大家都很好相處，說是玩的話好像也沒什麽問題的樣子。”

鬼切沒說話，只是接過了她的背包，讓她可以輕松一些罷了。

因為是要來現世，并且是冬天，愛花知道他們不放心自己一個人出來，便為鬼切選購了一套現世的冬裝給他。雖然知道鬼切不怕冷，但看他穿得那麽單薄，愛花還是覺得他會冷。

比如眼下，他的長發披散着，被一定毛線帽子包着，脖子上也是一條毛線圍巾，而身上穿着的則是一件看起來十分厚實的大外套——看上去非常暖和。

“冷嗎？”愛花笑嘻嘻地問他。

鬼切搖了搖頭：“您冷嗎？”

“當然冷，”愛花擡頭看他，把手塞進了他的外套口袋，“來，幫我暖暖手！”

“是，主人。”

雖然愛花已經早就跟他說了在外面不要這麽叫她，但鬼切有的時候還是記不住。眼下又說了這樣一句話，愛花假裝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卻撞進了對方明亮得驚人的眼睛。

“怎麽了？”

鬼切只是搖了搖頭，指了指愛花身後的方向：“那裏有章魚燒，您要吃嗎？”

那是一家以章魚燒出名的店鋪，眼下，門口排隊的人堪稱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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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切向來是以愛花的意志為意志的，愛花如果喜歡吃，他就會去買給她。

愛花眼睛一亮：“要！”

鬼切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便轉身去為她買章魚燒了。

愛花見他走開了，才轉頭看向了另一邊的街角。

正好，她本來也想支開鬼切的。

鬼切知道她除了對油豆腐感興趣之外，就是對這些小吃感興趣，便離開去買了——在這種普通人聚集的地方，是不會有什麽妖怪會對愛花不利的。

見到鬼切進入了隊伍，愛花便避過了他的視線，來到了另一的街角。

在那裏，她見到了一個女孩子。

準确來說，是一位女性的妖怪。

對方擁有着一頭銀色的長發，身着紅色衣裙，而衣裙和發飾上也還有無數圓形的花紋，看起來倒是十分的別致和漂亮；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

那都是一顆顆明亮得如同寶石般的眼睛。

“你好，”愛花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這位在街邊對自己示意了很多次、卻明顯沒讓鬼切發現的少女，“你找我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少女嘴角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緊盯着她的眼睛：“你真的，不認得我嗎？”

愛花也看着她的眼睛：“我應該認得你嗎？”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盯着她的眼睛看。

“多麽美麗的雙眼啊……”

她似是有些癡迷地靠近了愛花，雙手也伸向了愛花的臉。

“真美啊……”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讓人印象如此深刻的眼睛，真的如同寶石一般……”

“如果能像寶石那樣，可以永遠地保留下來……”

愛花一驚，猛地避開了對方伸向了她面龐的手：“你要做什麽？！”

對方似乎這才回過神來。

她微微一笑，低頭回答：“抱歉，失禮了。”

“只是這樣美麗的眼睛……這千百年來，我只見過一次。”

愛花看着她，覺得自己似乎遇到了一個不是很正常的妖怪。

她從來都知道自己的眼睛好看——她的眼睛是紫色的，在明亮的地方看上去，就好像有點點的星光在眼睛裏閃耀，甚至還有人專門因為她的眼睛而向她告白——

但是，像這樣想把她的眼睛“永遠地保留下來”的，面前的這個妖怪絕對是第一個。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

“百目鬼，你要我的眼睛做什麽？”愛花沉着聲音問道。

大概是因為愛花叫出了她的名字，少女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呢。”

“當然，”愛花說，“你的言行和裝扮，很容易讓人認出來。”

“很容易嗎？”百目鬼上下打量了愛花一番，最後把視線定格在了愛花的右手上——在她的手心裏，攥着一張符咒，“原來如此。”

“真沒想到，當初的……明明是被陰陽師害死的，現在竟然成為了陰陽師嗎？還真是有趣呢。”

“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別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百目鬼的聲音還是那樣輕柔和動聽，但在愛花聽來，就莫名的多了幾分讓她覺得毛骨悚然的感覺，甚至是讓她覺得從內心深處産生了一種顫栗感。

“真可惜啊，這麽美麗的眼睛，卻不能成為我的藏品……”

愛花越聽越不對勁：這個百目鬼，她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你真的，所有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嗎？”這時，百目鬼卻突然嚴肅了起來。

“你希望我記得些什麽嗎？”愛花反問了回去。

百目鬼又看向了她的眼睛。

“看來，你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呢……被那樣濃烈而純摯地愛着，卻把那樣愛你的人忘記了，他該有多傷心啊……”

愛花一皺眉頭：“很抱歉，百目鬼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如果你沒什麽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走了。鬼切還在等我。”

似乎是“鬼切”這個名字震懾住了百目鬼，聽到了這句話之後，百目鬼就沒有再說什麽，而是任由愛花離開了。

當鬼切買完了章魚燒之後，愛花早就已經回到了原先她等他的地方。

“久等了。”鬼切将竹簽遞給愛花，自己捧着盒子，“我們在這邊吃完再走吧。”

“好~”

愛花沖他揚起一個笑臉，用竹簽戳起一個章魚燒。

但是，她并沒有把章魚燒放在自己的嘴邊，而是舉起來放到了鬼切的嘴邊。

“來，鬼切，張嘴，啊——”

鬼切一愣，便真的張開嘴，咬了一口章魚燒。

“好吃嗎？”愛花笑嘻嘻地問他。

“好吃。”鬼切一邊吃一邊回答道，臉頰也因為嘴裏還有吃的東西而鼓了起來。

愛花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鬼切，好奇地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臉。

鬼切一窒，覺得被她觸碰到的地方，似乎就這麽開始發熱了。

他又想起了他們共眠的那天。

他把她抱回了房間，她睡在他的懷裏，呼吸時不時地便掃過他的耳垂，他的臉頰，他的胸膛……

愛花就這麽看着鬼切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怎、怎麽了？”她有些吃驚地看着鬼切現在的狀态，“是太辣了嗎？裏面有芥末？抱歉，我不知道——”

眼看着愛花似乎要嘗嘗章魚燒裏到底有多少芥末，鬼切想都沒想，一把抓住了愛花的手，把剩下的半個章魚燒一口咬進了嘴裏。

愛花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着的竹簽，又看看鬼切抓住她的手，擡眼，看了看他因為章魚燒而鼓起的臉頰，最後才看向了他的眼睛——

她覺得，自己似乎在那雙鮮少出現表情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羞赧。

“真可愛啊，鬼切……”

這麽想着，她也就這麽說了出口。

對愛花而言，這根本沒什麽不好說的。她就是覺得鬼切可愛，所以她也就這樣直白地說了出來。

被人第一次當面這樣說“可愛”，就算鬼切平日裏總是面無表情的，也不免因為她這句話，而真的有些難為情了起來。

他是妖怪，從有意識開始便在源家蘇醒，但是也只有愛花，會像這樣誇獎他、說他可愛。

鬼切見自己仍然抓着愛花的手，便非常幹脆地就着這個動作戳了另一顆章魚燒，徑直喂到了愛花的嘴邊。

既然她喂了他一次，那麽他也喂她一次好了。

“欸？怎麽了？”愛花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被送到了自己嘴邊的章魚燒，眨了眨眼。

“好吃。”鬼切看着她，聲音毫無起伏地說道。

“噢，好。”

愛花完全沒有反映過來，只是有些呆愣地吃下了鬼切喂過來的章魚燒，細細咀嚼了半天才說道：“這裏面沒有放芥末啊？”

鬼切見她還惦記着芥末的問題，一愣，扭頭輕咳了一聲：“只有剛剛那顆有芥末……大概。”

“噢，這樣啊……”因為過于相信鬼切不會欺騙自己，愛花也沒太過注意他的語焉不詳，只是幸福地眯起眼睛繼續吃，“章魚燒，真好吃啊……”

看到她這副滿臉幸福的樣子，鬼切只覺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她變好了起來。

似乎只有她的笑顏能讓他暫時忘記那讓他難以忘記的、總是莫名出現在他心中的顫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