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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事情的變故似乎就發生在一瞬間。

在那一瞬間，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巨大妖氣，引得房中的四位全都被那股妖氣侵蝕。

不說站穩了，就連呼吸似乎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當愛花再度回神，看到的就是另外三人截然不同的樣貌。

鬼切是她第一個看到的。

往常的黑長直早已消失不見，轉而變成了雪白的短發，只留了一條細長小辮子在他的腦後；而愛花最喜歡的、宛如沁了蜜般的金色眼眸，卻也已經變成了妖異的紅色。

而他的頭頂，也出現了一對鬼角，無聲地宣告了他現在的身份。

愛花突然想起了他眼睛裏那源氏的印記。

從不久之前源賴光出現在她的院子裏開始，那個印記便突然出現在了鬼切的眼睛之中；再後來，她便注意到，在鬼切每次有些情緒起伏的時候，那個印記便會閃現出紅色的光芒。

現在，那對眼睛卻也已經徹底變成了紅色。

至于那對鬼角……

愛花想起了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那兩個來自大江山的妖怪。

他們的腦袋上，也有着類似的鬼角。

堂堂源氏重寶，總不至于也來自大江山吧？

愛花對自己突如其來的腦洞大開突然有些不合時宜地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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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視線轉向了另外兩位。

當初在自家安靜乖巧的妖刀姬，在剛剛從門口出現的時候，身上穿着的還是粉衣紅裙，頭發也是柔順地垂下，腦後紮着緋色的蝴蝶結；此時此刻的她，卻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頭戴兜鍪，身着甲胄，高高的馬尾，異色的眼瞳，看起來完全就是另一個人了。

而另外兩個……

愛花自己受到了這股猛烈的妖氣的影響，原本用來掩飾自己真實發色的陰陽術也早已失效，而她的發頂也出現了一對毛茸茸的小耳朵。

如果是只是她自己也就罷了，但在她的對面，那個讓她感到有些無所适從、剛剛還在保護她的源氏公子卻也出現了和她一樣的狀況。

他也是金發紫眸，頭頂還有一對毛耳朵。

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愛花皺起了眉頭。

“你——”

她只說了一個字，便沒有再說下去了。

并不是因為她不想問——不過看羽衣的這個樣子，不用問也知道，他們兩個絕對有關系——而是因為，此時此刻，她更關心鬼切的狀态。

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委實不怎麽好。

看着他的樣子，愛花心疼的不行。

她甚至開始自我檢讨，覺得一定是她昨天出門的時候一定是忘了占蔔這兩天的運勢。

不用說，卦象一定會顯示的是大兇。

事情還是要從羽衣和妖刀姬進入房間的時候說起。

不僅僅是庭院結界被毀，穿到了平安朝，然後被拐進了六條院，意外挂名成了光源氏的養女的愛花，在經歷了這些事情卻又沒有好好休息之後，本身就有些精神不穩。

現在，她還見到了自己丢失了好久的式神妖刀姬。

如果是正常的妖刀姬也就罷了，可是現在的這個妖刀姬……

身上穿着和鬼切類似的、不過顏色變成了粉色系的衣服——一看就是源氏制服的那種，神色冷峻，看起來倒像是恢複了她剛剛被愛花召喚出來的時候的樣子。

更可疑的是，她似乎完全不認識自己，只把這位羽衣當成是她的主人。

愛花還記得自己問過她，妖刀姬當時的回答似乎是說，她之前曾經是源氏手下的妖刀……

她有些将信将疑地看向了羽衣。

這個人，越來越讓她懷疑了。

羽衣的眼神似乎是在無意之間掃過了鬼切所在的方向，沒有說什麽，只是在收回了視線之後看着她，淡淡地笑着。

“你說你是我的哥哥，你有什麽證據嗎？”

“她不可以是證據嗎？”羽衣笑着反問她道。

他指的是妖刀姬。

“她不認識我，不知道我是誰，我怎麽可能知道她是不是我的妖刀姬呢？”愛花也不傻，這樣回答道。

“的确。”羽衣淡淡一哂。

他眼波一掃，準确無誤地看向了鬼切的方向。

“不過，她認得你的那位式神喲。”

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妖刀姬也動了。

她徑直沖向了鬼切所在的方位。

鬼切當然也早就意識到了妖刀姬的不對勁。所以，在妖刀姬揮舞着她巨大的太刀攻過來的時候，他也迅速地閃躲，并抽出了自己的太刀。

同屬于愛花的兩位刀劍類式神就這麽在這個不大的房間內，互相打鬥了起來。

鬼切向來就是愛花身邊最為強勢也是最為強大的存在，就算是妖刀姬都是在他的帶領下才成長起來的，所以戰力不容置疑。但妖刀姬身為愛花身邊最為強大的女性式神，她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妖刀姬！”

鬼切似乎想要叫她收手，可是妖刀姬卻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他的喊聲，反而攻勢卻變得越來越猛——

“小心！”

愛花愣愣地擡頭，看向了把她護在懷裏的羽衣。

“你有沒有受傷？”少年臉上的擔憂不似作假，手也非常紳士地扶在她的肩上，“怎麽樣，沒事吧？”

愛花搖了搖頭，只是擡頭看他。

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寒梅清香，和鬼切身上的香氣完全不同。

愛花有了一瞬間的疑惑。

“怎麽了？”雖然羽衣并沒有叫她的名字，但愛花也就是平白無故地從他的話語之中聽出了幾絲親昵和關懷，“是不是傷到了哪裏？”

聽到了羽衣的話，雖然鬼切還沒有完全擊退妖刀姬，但也急忙收了攻勢，生怕自己真的不小心傷到了愛花。

“我沒事，”見到鬼切也一臉擔心地看了過來，愛花這才開口說道，“我沒有受傷，不用擔心。”

小心地退出羽衣的懷抱，愛花看着羽衣的眼神也更加疑惑了。

為什麽他對自己說話的語氣中會有親昵和關懷呢？難得自己被他“撿”了回來，他就真把自己當初妹妹了嗎？

愛花想不明白。

在愛花呆愣思考的過程中，鬼切卻是有些不大對勁了。

他心中的那只惡鬼，似乎已經再也忍受不了了。

特別是在羽衣為了保護愛花不讓她受傷，護着她、把她擁進了懷裏的那一幕。

鬼切只覺得，那場景似乎把他的眼紮得生疼。

那是他的主人，她怎麽能讓自己被別人那樣擁抱着呢？

惡鬼仿佛在唆使他，沖上去殺了那個人。

可是他那殘存的理智卻似乎還在告訴他，他不能。

然而，在那個時候，那一股巨大的妖氣突然襲來——

“是一條戾橋的方向。”

羽衣的聲音低低傳來：“今晚，是鬼切安綱斬掉‘羅生門之鬼’手臂的時間啊……”

不僅僅是愛花，鬼切自己也震驚了。

他們怎麽都沒有想到，竟然是在這個時候。

然而更大的變故就在那之後發生了。

似乎是‘羅生門之鬼’——茨木童子那四散的妖力突然爆發，也引得他們這些同樣留在平安京內的妖怪們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的妖力，将自己本身隐藏起來的妖力也一同引爆了出來。

“鬼切？”她推開羽衣的手，走上前去來到鬼切的身邊，輕聲喚了他的名字。

鬼切應聲看向了她，可是卻似乎有點愣愣的，似乎在想什麽事情。

“鬼切，有沒有什麽不舒服？”她說着，就想繼續往前，查看他的狀态。

可是，鬼切卻低聲喝道：“不要過來！”

愛花站住，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他們認識以來，他從來都沒這樣對她說話過。

但是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因為那把總是陪伴在鬼切身邊、總是安靜地漂浮在他身旁的那把太刀的刀柄處，竟然出現了一只巨大且可怕的鬼手，正虛握着刀柄。

“鬼切！”

“你看到了，我不是你的刀。”他沒有再用敬語，只是冷漠地看着她，“我是妖怪。”

“但是，我——”也是妖怪啊。

“我會傷害你，我不再是你的鬼切了。”他低低地說道。

“我不在乎這個，”她回答他，“你看到了，我也是妖怪，我沒那麽容易被你傷害的。”

鬼切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雖然他也很想留下，可是他卻不能不顧及她的安全。

她現在恢複了她原本的樣子，和他在那個場景中看到的女孩更像了。

而他現在又恢複了這副妖怪的樣子。

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失控——

以往在庭院中，他和茨木童子相處過那麽久都沒有爆發的妖力，為什麽突然在這個時候爆發了？

以往也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鬼的形态，也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嫉妒，是會使人變成惡鬼的。

髭切說的這句話，無疑成了他心中的夢魇。

雖然所有的事情都是發生在源賴光到來、以及遇到面靈氣之後，但是他卻知道，若不是他自己心中本身就有着那些念頭，他是不可能會被他們所影響的。

他們并沒有對他做什麽，只是放大了對他的影響而已。

而剛剛在那股妖氣炸開的時候，他的腦內又莫名多出了一段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屬于他自己的記憶——

他看向了那個和愛花很是相似的少年。

那一定就是那個場景中的男孩子了。

可是——

他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自己再留在她的身邊了。

他無法原諒他自己。

久等了ORZ卡文卡的好心酸

放心，愛花和羽衣不是鬼切動手殺的。

這樣就真的太虐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