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朋友
02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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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朵盛開的夏荷,多希望,你能看見現在的我。
——席慕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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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休息室面積不大,一張床和一張書桌幾乎占據了整個空間。
肖揚站在書桌前,清冷的黑眸射向林潇潇,淡淡的表情沒有一點起伏,薄涼的聲音在安靜的休息室響起,“林醫生。”
林醫生?
林潇潇唇邊揚起一抹苦笑,“肖……律師。”
伸手指着書桌旁的椅子,“請坐。”
“不用。”
從書桌上病例資料找到王蓉,林潇潇把資料遞給肖揚,“王蓉患的是婦科惡性腫瘤最常見的宮頸癌。王蓉患上宮頸癌與其長期感染高危型的HPV有關,HPV就是人/乳/頭瘤病毒,持續感染高危型的,非常容易引發宮頸癌,特別是中年的已婚已育婦女……”
“林醫生。”
肖揚快速打斷林潇潇的話,并沒有伸手去接資料,語氣透着寒意,“我站在這裏,不是聽林醫生來跟我科普什麽醫學知識。”
林潇潇愕然,收起王蓉的病例資料,擡眸看向肖揚,“那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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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揚淩厲的目光看向林潇潇,“我聽我的當事人提起過,他曾問你王蓉患病的病因,而林醫生并沒有如實相告。”
話落,林潇潇心中一陣苦澀,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敢情,肖律師是來興師問罪的。”
原來是她多想了。
她還以為肖揚跟她來值班休息室,是給她一次幫王蓉的機會。
事實上,不是。
肖揚就是肖揚,一個嚴謹而冷酷的律師。
沉默了一會,林潇潇再次開口,不用于先前,這一次她冷下了臉,語氣極其平淡,“如果肖律師對我的診斷有什麽質疑,歡迎去旁邊的門診部三樓的醫保科投訴我,我叫林潇潇,雙木林,潇灑的潇,27歲,住院醫師,所屬科室婦科腫瘤科。”
肖揚寒眸一閃,“我個人對林醫生的診斷并不存在疑問,我只是好奇林醫生沒什麽對我的當事人隐瞞?”
“肖律師,你是律師,應該聽過這麽一句話,法律不外乎人情。”
“聽過。”
“我們醫生也有自己的行為準則,根據我的判斷,王蓉患宮頸癌是持續感染高危型的HPV引起的,并不是她丈夫口中胡亂/性/行為導致的。再者誘發宮頸癌的還有其他因素,甚至目前醫學上都沒有詳細解釋其他因素,我并沒有必要同王蓉的丈夫交代得那麽清楚。”
停頓了一下,林潇潇繼續嚴肅而認真地解釋,“我知道《婚姻法》中沒有任何規定,一方有病期間,另一方不能提出離婚。可也沒有交代說離婚就離婚,也就是說離婚必須符合法律和道德規範。請問王蓉的丈夫現在提出離婚符合道德嗎?據我所知,王蓉父母早已不在,只有一個兒子在國外留學,王蓉并沒有通知兒子。目前王蓉的親屬只有她丈夫一個,術前談話和手術協議,也只有她丈夫可以簽字。如今她丈夫竟然在這個時候跟她提出離婚,請問肖律師,這符合道德規範嗎?”
肖揚沉默了一瞬,寒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有些難以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是林潇潇,是曾經暗戀。
不,應該是明戀他的林潇潇。
林潇潇繼續說,“肖律師,王蓉和她丈夫好歹夫妻近三十年了,多少有些感情在,如果可以,我希望王蓉的丈夫能夠陪王蓉做完手術,手術之後再談離婚的事。”
肖揚低頭凝思了一會,擡眸看向林潇潇,面無表情地說,“我會把林醫生的話轉告給我當事人的。”
說完,他直接轉頭,打開休息室門,離開。
林潇潇怔怔地目送着,肖揚離開的背影。
她沒想到肖揚會如此快的妥協,原以為還要對峙好久,心中莫名地失落。
換好衣服,她特意去看了一下王蓉。
并告訴王蓉,胡勇會看在夫妻的情面上暫時不離婚了。
得到消息的王蓉欣喜若狂,而她卻高興不起來。
原以為再見面,肖揚多少會顧及一些情面,可并沒有。
如今,她與肖揚只是最熟悉的兩個人陌生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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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醫師需要二十四小時不離開病區及附近,林潇潇只好住在七院對面的單身公寓。
公寓面積不大,也就四五十平。
原本是租的,去年葉霜過來知道她在清城還沒有房子,于是出錢買下了她租的公寓,當作禮物送給她。
回到公寓,洗了一個熱水澡,睡了一覺,醒來吃了一些東西,換上幹淨的衣服,林潇潇出門透氣。
沿着馬路,她慢慢地走着。
周一的傍晚,來來往往都是着急着下班回家的人,那些人都知道自己的方向。
她卻不知道,只能選擇迷茫地散着步。
二十多分鐘後,林潇潇站在了一個高檔小區的對面,隔着川流不息的馬路,遙望着小區。
她不是有意的,卻還是不由自主地來到了肖揚所在的江南花園。
或許,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輕易改變吧。
在清城工作兩年,忙碌之餘,她都會過來走走。
只是單純地走走,不會去期待着什麽。
因為期待了,也沒什麽用,肖揚至始至終在乎的人都不是她。
走進江南花園對面的上島咖啡廳,林潇潇下意識地走到她經常坐的靠窗位子。
一走近,停下腳步,她就有些後悔了。
此時那個靠窗位子已經有人了。
而且那個人她非常熟悉。
視線掃視了一周,發現周圍位子都坐滿了人,也只有這個位子對面沒有人。
可是……
“林小姐,這裏坐吧。”一個低沉如大提琴般的聲音插/入。
林潇潇猶豫了一下,目光看向肖揚。
此時的肖揚不同于早上西裝革履,而是穿着一套簡單灰色休閑套裝,兩手置在筆記本上,好像在工作。
那他剛才應該沒有看見,她張望江南花園的場景吧?
坐下之後,侍者快速遞上菜單。
林潇潇都看沒看,直接點,“一份黑森林加一杯卡布奇諾,對了黑森林蛋糕上的櫻桃幫我拿了,那個櫻桃我不吃。”
點完之後,侍者快速離開。
“你經常來?”肖揚開口問。
“沒有來過。”林潇潇快速回,低頭想想,好像不對?
沒有來過,怎麽會這麽快速地點單?
“來過三四次,不多。”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心虛。
是來過三四次,可時間度量的長度是一周。
誰讓這家咖啡廳正對着江南花園的大門,她走累了,只能選擇這家。
侍者快速送上一杯現磨的卡布奇諾和一份黑森林蛋糕。
結果黑森林蛋糕上的櫻桃竟然還在,林潇潇只好拿着塑料調羹,把黑森林蛋糕上的兩個櫻桃小心翼翼地剔除掉。
“你不喜歡吃櫻桃?”肖揚忽然問。
印象中,他記得她好像挺喜歡吃櫻桃的。
兩年前,葉霜外婆生病,每次他送的水果籃裏的櫻桃,都被她挑吃完了。
林潇潇伸手指着桌上的櫻桃,搖頭,“我喜歡吃櫻桃呀!但是這家咖啡廳的櫻桃都是假的,奶油做的,不是真正的櫻桃,還不如不吃。”
“你怎麽知道的?”肖揚開口問。
他是律師,需要觀察人的言行舉止,從而得到他想要的線索和蛛絲馬跡。
他才不相信林潇潇只來過三四次。
只顧着吃蛋糕的林潇潇,一邊吃一邊埋怨,“我被坑過呀,一開始我還以為是真的櫻桃,結果一吃是假的。等到櫻桃上市的時候,我以為面包師傅會弄真正的櫻桃上去,結果吃了幾次還是假的,自那以後,我就再也不相信這家店會弄真正的櫻桃上去了。”
話音一落,肖揚唇稍微微上揚,果然跟他所料想得差不多。
林潇潇繼續吃着蛋糕,并沒有太注意肖揚。
吃完,伸手去抽桌上的紙巾,看見肖揚正盯着她。
林潇潇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她好像露陷了。
有時候她會想,自己挺作的,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上一個律師。
而且還是一個極其精明的律師。
端起卡布奇諾,輕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林潇潇正打算解釋。
一個溫和的男神突然在身後響起,“林醫生,真的是你嗎?”
林潇潇回頭,身後正站着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男人。
這個男人看起來好像有些眼熟,只是記不得在哪裏見過?
男人看見她蹙眉,立馬解釋,“林醫生,我是兒科的趙磊。”
趙磊?兒科?
噢,對,她有印象,去年一起參加住院醫師培訓的。
林潇潇站起來,微笑地同趙磊打招呼,“趙醫生,你好。”
“林醫生,你也住在江南花園?”趙磊驚訝地問,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潇潇,眉宇間盡是欣喜和驚訝。
“不是,我住七院對面的蓮晴公寓。”
“林醫生,這位是誰?你朋友?”趙磊指着肖揚問林潇潇。
“不認識。”
“朋友。”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前者是林潇潇回的,後者是肖揚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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