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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鎖住筆，為什麽卻鎖不住愛和憂傷？在長長的一生裏，為什麽歡樂總是乍現就凋落，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時光。

——席慕蓉

早上七點多，林潇潇交接班之後，換下白大褂離開。

肖揚早上六點多，挂完鹽水就離開了。

林潇潇難得有了兩天的休息。

返回公寓，洗澡補覺。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正想着如何解決晚飯的問題，電話響了。

伸手從床頭櫃上摸到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林潇潇木然了一下。

肖揚怎麽給她打電話了？

有什麽事？

電話響了好一會之後，林潇潇才接聽，“喂，你好。”

“我是肖揚。”

“有……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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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潇潇，你能來我家一趟嗎？我……”

“你怎麽了？身體又不舒服了嗎？還是……”

不等林潇潇問完，電話那端早已傳來了嘟嘟的盲音聲。

林潇潇立馬回撥過去，電話顯示無法接聽。

聽着電話那端的反複的機械女聲，林潇潇一下子急了。

肖揚這麽晚給她打電話，一定是身體不舒服。

想到這，她快速起身，拿起手機鑰匙還有錢包，直接沖出公寓。

林潇潇公寓，距離肖揚所住的江南花園并不遠，走路左不過一刻鐘。

可擔心肖揚，林潇潇選擇了打車。

車子一停在江南花園門口，林潇潇下車之後，直奔肖揚家。

匆忙趕到肖揚家門口，正準備敲門，才發現門并沒有鎖。

推門進去，玄關地方還有她的拖鞋在。

換好拖鞋，林潇潇尋找地肖揚的身影，“肖揚，你在哪裏？”

話音一落，一個低沉而虛弱地聲音插/入，“卧室。”

林潇潇快步走進卧室，發現肖揚正虛弱地躺在床上。

原本俊朗的面容，早已因為病痛折磨得沒有一點血絲，甚至眉頭還微皺着。

肖揚寒眸看向林潇潇，嘴角一扯。

“肖揚，你是不是又發燒了？”林潇潇快速走近床邊，伸手去撫摸肖揚的額頭，“大概三十九度二三，退燒藥吃了嗎？”

肖揚輕輕搖頭。

“肖揚，你知不知超過三十八度五就屬于高燒了，需要吃退燒藥。”林潇潇語氣有些惱火。

她昨晚開藥的時候，還特意跟肖揚強調了一遍。

結果倒好……

“我昨晚給你的配的退燒藥，放在哪裏了？”

“客廳茶幾上。”

“我馬上給你倒水，你把退燒藥給吃了。”

“嗯。”

五六分鐘後，林潇潇端着一杯水，拿着一粒藥丸走到肖揚身旁。

肖揚正準備起身，林潇潇快速放下手中的東西，伸手去扶肖揚，“吃完藥看看，如果還不退燒，必須得去醫院。”

肖揚微微點頭，心中早已溢滿了幸福。

果然苦肉計挺管用的。

吃完藥，林潇潇拿起水杯離開。

肖揚忽然拽住了林潇潇的胳膊，“林潇潇今晚留下來，陪我好嗎？”

林潇潇瞥了一眼，臉色蒼白如紙一般的肖揚，心早已揪在了一起，随即點頭，“好，今晚我不走。”

“能陪我聊一會嗎？”

林潇潇怔了一下，“嗯。”

沉默，忽然橫在林潇潇和肖揚中間。

半響之後，肖揚緩緩開口，“林潇潇，你為什麽要跟我分手？”

“這……”林潇潇遲疑了。

還能為什麽，還不是為了他好嗎？

“林潇潇，你還欠我一個問題，我今天也只問你這個問題，我希望你能給我準确答案。”肖揚擡眸，目光灼灼地看向眼前的人。

面對炙熱的視線，林潇潇下意識地選擇逃避。

片刻之後，肖揚唇稍微揚，自嘲地笑了笑，“林潇潇，我是律師，用法律的話來說，你要判我無期徒刑，我總得知道我到底犯了什麽罪？”

“這……”這讓她怎麽說。

他根本沒有犯罪，犯罪的人是她。

是她太異想天開了。

“林潇潇，我現在是一個病人，你忍心對一個病人不管不顧嗎？”肖揚繼續咄咄相逼。

從林潇潇踏進他家門，到剛才蹙眉遲疑不說話。

肖揚百分百确定了林潇潇拒絕他求婚，并且提出分手，就是不想拖累他。

要不然依照他對林潇潇的了解，林潇潇愛他那麽深切，是永遠不會提出分手的。

林潇潇低眸咬唇不說話。

她知道肖揚終究會問她這個問題，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麽快？

“林潇潇，如果你不想回答我這個問題，我可以換一個問題。”肖揚看得出林潇潇在逃避，只好換一個內容，“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調去急診科？”

林潇潇思索了片刻，解釋着，“婦科腫瘤科沒有急診科鍛煉人。”

實際上并不是。

鐘濤走之前，告訴她，林家的那些親戚已經聽到風聲。

聽說她根本沒有出國，而是留在內地做了一名婦科腫瘤科的醫生。

為了不讓林家人查到自己，林潇潇選擇調動科室。

反正急診這邊的沈主任，一直想讓她過來。

再者急診确實很鍛煉人。

“林潇潇，還記得我說過一句話嗎？”肖揚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話音一落，林潇潇下意識避開肖揚探究的視線。

肖揚寒眸變得深邃，“我是一個律師，說假話在我面前只會原形畢露。”

林潇潇咬唇沉默，算是默認。

肖揚也沉默不語。

好一會之後，林潇潇才開口，“肖揚，我想知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是林氏百貨的千金小姐？”

肖揚凝視着林潇潇，微微皺眉，好一會之後答，“說實話，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其實那通電話我什麽都聽見了。”

話落，林潇潇輕輕“嗯”了一聲。

“我沒想到我喜歡的人，竟然是豪門千金。甚至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一點豪門千金的樣子，除了不會做飯。”

肖揚喉間溢出一聲低低的笑，“十指不沾陽春水，挺可愛的。”

“我那是沒有做飯的天賦。”林潇潇讷讷地解釋。

“也可以這麽理解。”

“本來就是嘛，反正你會做飯就好了。”

肖揚灼熱的視線再一次落在林潇潇身上，欲言又止，半響之後才說，“林潇潇，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做一輩子的飯。”

林潇潇又一次沉默了。

好一會之後，她才說，“開水沒了，我去給你燒點開水。”

說完，她快速起身，拿着杯子離開。

肖揚看着林潇潇的離去的背影，沒有再說話。

他知道林潇潇現在，需要的是自己想明白一些事。

如果想不明白，下次再遇到同類型的事，依舊會選擇逃避。

豪門出身，再加上父母早逝，讓林潇潇內心比其他人敏感許多。

他願意等她。

一年，兩年，甚至更久。

只要最後的那個人是她，他都願意等。

等到林潇潇燒好開水，返回卧室，肖揚早已睡着。

看着肖揚安詳的睡臉，林潇潇下意識地靠近，輕輕坐在床邊，伸手輕輕摩挲着肖揚的臉。

然而，在林潇潇還沒有多少意識的情況下。

她的唇代替了她的手，輕輕落下肖揚的唇上。

她和肖揚左不過分開了兩個月，卻讓她感覺和肖揚分開了兩個世紀。

好在急診科很忙，忙得時候可以讓她遺忘他。

可一旦閑下來，思念就會肆無忌憚。

過去的兩個月，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去飛揚律師事務網站，去看有關肖揚的消息。

上島咖啡她不敢再去了，害怕碰見肖揚。

更害怕肖揚知道她沒走。

但她也好想讓肖揚知道她沒走，還留在清城。

人總是在感情問題上，顯示出一個矛盾體的存在。

視線漸漸模糊，林潇潇眼淚不知何時滴在肖揚的臉上。

察覺到自己哭了，林潇潇快速起身離開卧室。

林潇潇離開之後，肖揚緩緩睜開眼睛，伸手拭去臉上林潇潇落下的淚水。

真是一個笨丫頭！

何必顧忌那麽多，她還有他呀！

肖揚的房子比較大，近兩百平方，三室一廳。

之前林潇潇同肖揚談戀愛，偶爾會留在肖揚家住。

肖揚還特意把卧室旁的側卧騰出來給她。

害怕肖揚半夜又燒起來，林潇潇沒有脫衣服，直接躺在側卧床上，眯一會。

近三年的夜班生涯，讓林潇潇在半夜，遇到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快速地清醒。

果然，肖揚半夜又起燒了。

林潇潇又給肖揚喂了一片退燒藥，喂好之後，準備離開。

肖揚牽着她的手不放，她只好從身後拉一把椅子，趴在床邊睡覺。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照進屋內。

肖揚靜靜地凝視着，近在眼前的林潇潇。

這種感覺真好，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所愛的人。

自己遭罪一些，是值得的。

“傻瓜，你還有我。”肖揚輕輕呢喃了一聲。

察覺到眼前的人動彈了，随即他又閉上了眼睛。

林潇潇睜開眼，第一時間伸手去摸肖揚的額頭。

還好，燒退了，額頭上都是汗。

小心翼翼地從肖揚手掌中掙脫出來，她趕緊起身，去廚房。

給肖揚準備糖鹽水。

返回卧室，肖揚已經清醒了。

林潇潇伸手把糖鹽水遞給肖揚，“趕緊把這個喝了。”

肖揚微微愣了一下，一邊起身，一邊問，“這是什麽？”

“糖鹽水。”

“糖鹽水？”他怎麽都沒聽過？

林潇潇耐着性子解釋，“糖鹽水可以補充大量出汗後，身體所需要的納等元素，迅速恢複體力，減輕疲勞感。”

肖揚苦笑一抹，他差點忘記了林潇潇還是一名醫生。

看來這個不錯，以後他或者他們的孩子生病了，一些小毛病都可以在家裏治。

接過杯子，肖揚剛喝了一口，險些噴了出來。

這兩天感冒發燒，胃口一直不好，如今胃空空的，又要喝着又甜又鹹的溫水，他實在是受不了。

“林潇潇，這……我能不能不喝。我體質其實……”

“不能。”林潇潇斷然拒絕，“肖揚，你現在是病人，我是醫生，病人得聽醫生的。”

“三個問題，要不然我不喝。”肖揚開口談條件。

林潇潇輕嘆一口氣，“好。”

喝完一整杯糖鹽水，肖揚把杯子遞給林潇潇，“為什麽沒去美國？”

林潇潇接過杯子坐下，思索了須臾，回答，“不想去。”

“你不想去美國，一個是因為我，還有一個是因為鐘濤對嗎？”

頓了頓，肖揚繼續說，“你不想再虧欠鐘濤，因為你心知肚明如果你去了美國，你會一輩子虧欠鐘濤的。”

林潇潇低眸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好一會之後，她輕輕地點頭。

即便已經猜到林潇潇不去美國的原因了，但今天從林潇潇口中得到證實，肖揚心中早已溢滿了幸福。

足夠了，這就足夠了。

“林潇潇，我到底哪點好？值得你如此地付出？”

這是肖揚一直想問的問題。

過了而立之年，如果不是林潇潇，或許他不會相信愛情的存在。

即便這個問題，沒有多少含金量，但他還是很想問。

是呀，他肖揚究竟哪點好了？

無趣又不解風情，竟然值得一個女孩子用十年青春去苦戀他？

“肖揚，你什麽都好，真的。”

林潇潇實話實說，卻又不願說出十年之前的那一見傾心。

肖揚唇稍微揚，點了點頭，“林潇潇，喜歡一個人雖然沒有理由，但多少還是有跡可循的。你這話也太敷衍了。”

“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長得帥。”

肖揚被林潇潇逗樂了，低聲笑，“你不是花癡。”

“可你還不是，把我當了兩年的花癡女。”林潇潇嘟囔着反駁。

肖揚自然能聽得出來林潇潇在為自己感到委屈，“即便把你當花癡女，我還是看上你了。”

“那之前葉霜懷孕，我給你打電話，你還說什麽以後沒有什麽事，還是聯系了，還叫我林小姐。”

肖揚哭笑不得，敢情林潇潇這是跟在他在算舊賬。

怎麽之前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見到她如今“蹬鼻子上臉”。

看來以後他的規矩，還是需要做的。

要不然結婚之後，動不動翻舊賬，鬧離婚，他可受不了。

“林潇潇，你想聽實話嗎？”肖揚循循善誘着。

“嗯。”

“其實我在接胡勇離婚關系的時候，就已經查到你是王蓉的負責醫生。”

“嗯？”這……

肖揚收斂起笑意，“林潇潇，我肖揚在清城政法界小有名氣，靠得不是熟練掌握那些法律法規，而是在接每一起官司的時候，都會審時度勢做一個簡單的調查。”

停頓了一下，繼續解釋，“我調查到你是王蓉的負責醫生，因為你之前沒有跟胡勇說實話，換成其他律師，會直接把你投訴到醫保科，甚至你還會吃上官司。”

“所以你才去做胡勇和王蓉的離婚律師？”

“我承認也有其他原因，也有你的原因。結果沒想到。你卻誤會我了，還跟我說一大堆的醫學專業術語。甚至還是法律無外乎人情，跟我提起婚姻法？那個時候，我就想，這個林潇潇還挺有做律師的潛力的。”

林潇潇咬唇沉默。

原來一開始是她誤會了肖揚。

“林潇潇，還有一件事，如果我不說或者我姐不提，你或許永遠不會知道。”

既然笨丫頭要翻舊賬，他就奉陪，省得笨丫頭一直揪着之前的事不放。

“什麽事？”

“你去霖城之後，王蓉因為胡齊玮回國提前出院，十八床剛好空了下來。于是我就利用了一些關系，讓我姐住進去了。剛好我姐前兩周體檢的時候，查到了有卵巢囊腫。我姐夫意思是想讓我姐去香港做，畢竟香港醫療這一塊，比大陸好很多。而我爸媽不放心我姐，想着讓我姐去婦兒醫院，而我把我姐拉到了七院，為此我還答應陪夜。”

話音一落，林潇潇一下子愣住了。

她沒想到肖岚成為她的病人，竟然是因為肖揚。

“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我想追你呗。”肖揚自嘲笑了笑，“我想讓你嫁給我，做我的肖太太。”

“肖揚，你……”林潇潇語氣早已哽咽了。

這一瞬間，她才發現，肖揚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愛她。

甚至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愛上了她。

他對她的愛如此地不動聲色，卻又細水長流。

“林潇潇，再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嗎？我肖揚雖然沒有多大的能耐，但是照顧好你一輩子，我還有是有自信的。”

肖揚緩下語氣，“潇潇，重新跟我在一起好不好？還有永遠不要跟我提分手，我折騰不起了。”

說實話，本章寫得特別地窩心，肖揚和林潇潇第一次沒有任何包袱得坦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