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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到底是開國傳承至今的勳貴，府中造景大氣又不失精巧，很是費了一番心思，楚沐玥邊走邊看，心裏也不由贊了一聲。

楚珍钏神情有些低迷，一點不複來時的興奮。

楚蘭琪問道：“三姐姐怎麽了？”

楚珍钏嘆了口氣，看了眼周圍跟着的人，含混道：“就是有些憐惜大姐姐。”

楚蘭琪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外面看着倒是光鮮，誰知道內裏日子竟是這樣的呢？十月懷胎的親生兒子都差點被婆母奪了去。

她看向楚沐玥，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二姐姐這兒門第更高了，日後也應當心些。”

楚沐玥看向她：“那就多謝你費心了，不過你要是實在太閑可以多操心些自己。”

楚珍钏情緒卻比楚沐玥還要激烈：“胡說！你怎麽能随口污蔑人呢？”

楚蘭琪咬了咬唇，又疑惑地看了眼楚珍钏。

楚珍钏提高了聲音：“別說些有的沒的，淨給伯府惹禍。”

楚蘭琪低下頭去，小聲道：“三姐姐教訓得是。”

楚沐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楚珍钏，表現得可真夠明顯的。

菊香在伯府時就知道她們姐妹幾個感情不穆，現在卻快在廣清候府上吵起來了，不由出聲道：“往這邊走有個桃園布置得挺雅致的，奴婢領幾位小姐去看看吧。”

三人都想去看看便答應了。

粉色花海間藏着六角青瓦重檐亭，确實挺有意趣，顯然有這樣想法的不止她們，亭中早已坐了幾位華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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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是你？”其中一人驚呼出聲，不是那日在龍覺寺遇見的高挑少女是誰？

楚沐玥看了眼高挑少女旁邊坐着的表妹，越發确定沒認錯人。

“阿娴，你們認識？”坐在主位的綠衣少女問了聲。

高挑少女偏過頭：“我才不認識她們呢。”她可沒臉将那事說出來。

綠衣少女有些驚訝地看了眼她，又看向楚沐玥幾人，目露好奇。

楚珍钏有意顯擺，語氣熟稔，搶先開口道：“阿蕊，好久不見。”

綠衣少女也就是杜蕊朝她笑着點了點頭：“是珍珍啊。”

楚珍钏得意地望了眼楚沐玥，楚沐玥心裏覺得幼稚就沒有搭理，楚蘭琪有些激動地扯了扯楚珍钏的衣袖。

想到自己方才誇過的海口，楚珍钏不得不硬着頭皮引薦道：“這是我四妹楚蘭琪，這位是杜姑娘杜蕊，大家認識一下吧。”

杜蕊将眼神放在楚蘭琪身上，想了會兒才想起來，這是楚珍钏的庶妹，心裏有些生氣覺得楚珍钏看不起自己，臉上絲毫未露，朝楚蘭琪禮貌笑笑。

楚蘭琪雙眼一亮，甜甜喊了聲：“蕊姐姐好。”

杜蕊唇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移開視線。

此時一個眉眼高傲的少女嘲笑出聲，很是瞧不上眼的模樣：“阿蕊，你是上哪兒認識的這些人啊？”

楚珍钏和楚蘭琪臉上一僵，憤怒地瞪向她。

杜蕊有些無奈地嗔了她一句：“郡主，別玩太過，珍珍是輕竹介紹的呢。”

“竟然是她？”按了郡主有些驚訝，卻更好奇了，下巴虛點她們：“來，說說，你們是哪家的？”一副命令府裏下人的口吻。

一聽這還是個郡主，楚蘭琪眼神瑟縮了下，楚珍钏也立馬收回了不友善的目光，求救般望向楚沐玥。

楚沐玥将腦袋偏向一邊，不想搭理這人，反正她又不認識什麽輕竹。

楚珍钏只好開口道：“我們是勇勤伯府的。”

“勇勤伯府？”安樂郡主玩味地念了一遍，笑了：“原來如此。”

她打量着楚珍钏：“你就是和大堂兄訂婚的那人？”

楚珍钏一怔，有些遲疑，張了張口，還沒說什麽，就見安樂郡主搖了搖頭：“也不怎麽樣嘛？委屈大堂兄了。”

楚珍钏臉色一瞬間紅得滴血，卻也不敢發脾氣，憤憤看向楚沐玥道：“不是我，是二姐姐。”

亭子裏一衆貴女都望了過去，觀察了下楚沐玥後對視了幾眼，不知在打着什麽眉眼官司。

安樂郡主打量的眼神十分露骨，跟挑物件似的，楚沐玥不躲不閃回看了過去。

安樂郡主嗤笑一聲：“還挺傲的。”

楚沐玥平靜道：“謬贊了。”

安樂郡主一噎，沒好氣道：“誰在誇你了？”

楚沐玥挑了下眉，杜蕊作為主人家不好幹看着兩人起沖突，生怕她會再說出什麽觸怒安樂郡主的話不好收場，開口打了個圓場：“相遇即是有緣，大家坐下說會兒話吧。”

高挑少女皺起眉不是很樂意卻也不好駁了杜蕊的面子。

安樂郡主揚了揚下巴，很是驕矜：“随便什麽人都能和我安樂同桌的嗎？”

楚珍钏和楚蘭琪步子一頓，神色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杜蕊歉意地看了她們一眼，見楚沐玥步子不停仿佛沒聽見一般，徑直挑了處沒人的圍欄旁坐下，她臉上神情就是一滞。

其餘幾人也都驚訝地看着楚沐玥，難道她是沒聽出安樂郡主話裏的嫌棄嗎？

楚沐對着安樂郡主玥眨了眨眼：“正好，我也沒想和郡主同坐。”

安樂郡主臉黑了，從來都是她嫌棄別人的份，什麽時候輪到別人嫌棄她啊？

她惱怒地瞪着人：“你不過是出生破落伯府，有什麽資格和我堂堂郡主叫板？連杜蕊和謝輕竹都不敢如此下我面子！”

被點名的杜蕊神情一僵，蹙了蹙眉，到底沒說什麽。

楚珍钏和楚蘭琪屈辱地埋下了臉，安樂郡主說話可真難聽，但是誰讓人家是郡主呢？

楚沐玥點了點頭，很是受教的模樣：“原來這叫下面子啊，我只是和郡主學的而已。”

安樂郡主臉色漲紅：“你——”這回被堵得啞口無言，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了。

楚沐玥眼尖地看見有幾人拿帕子遮住唇角，低頭忍笑的模樣，看來這安樂郡主人緣很一般啊。

楚珍钏和楚蘭琪頓時揚眉吐氣，也跟着坐到了楚沐玥旁邊。

看了好一會兒的高挑少女突然出聲道：“郡主別生氣，這楚沐玥一向是這般牙尖嘴利的樣子，更惡劣的時候您還沒見到呢。”

明顯是在火上澆油，杜蕊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旁邊的表妹也拉了拉她的袖子。

安樂郡主氣笑了：“這麽說我還要感謝她對我手下留情了？”說完怒瞪着楚沐玥。

楚沐玥覺得自己無辜極了：“這話又不是我說的。”

安樂郡主也反應過來自己被當木倉了，瞪向高挑少女。

高挑少女嘴角的笑容一僵，立馬收了起來：“郡主，楚沐玥這是在挑撥離間，你可千萬別着了她的道啊。”

安樂郡主沒好氣道：“我不知道嗎？要你教我？你還不如楚沐玥呢，只敢躲在別人後頭嚼舌根。”

高挑少女臉色一白，咬唇低下頭去不敢反駁。

楚沐玥不由感嘆，這位安樂郡主發起脾氣來是誰都罵啊，一點不給人留面子。

一旁的表妹不忍道：“郡主，這次是娴表姐做錯了，我代她向您賠個不是。”

安樂郡主看了看她，面色好了一些：“好吧，這次我就給蓉蓉一個面子，陳娴你要是下次再敢把我當猴耍別怪本郡主對你不客氣了。”

楚沐玥不免有些好奇，這個叫蓉蓉的女子到底是什麽來頭，安樂郡主連杜蕊的面子都不賣，遇到她竟然會退讓三分。

安樂郡主又轉向楚沐玥，顯然還記着她呢，瞪眼道：“看夠了嗎？不是我說，大堂兄喜歡知書達理的女子，你這般牙尖嘴利的肯定讨不了好。”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臉好一點也沒用。”

楚沐玥嫣然一笑：“那就多謝郡主關心了，我目前倒是挺滿意自己的。”

安樂郡主移開眼，低聲罵了句：“狐媚子，不要臉。”

楚沐玥幽幽道：“誰讓爹娘給了張好臉呢？怎麽能不要？”

總有人嫌棄自己臉不夠好看，反來怪她，怎麽不找自己爹娘說理去？

安樂郡主當即大怒，一臉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我醜？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再怎麽說也是京城三姝，和醜沾邊嗎？”

楚沐玥有些懷疑這安樂郡主是不是和楚珍钏一樣腦子只長了一根筋，攤開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安樂郡主更生氣了：“好啊，你們勇勤伯府竟然如此不把雍王府放在眼裏，膽敢欺侮我，我和你們沒完！”

楚珍钏心裏一慌，連連推脫：“安樂郡主，勇勤伯府沒有這個意思，一切都是楚沐玥自己的主意，你要怪就怪她一個人吧。”

楚蘭琪也是跟着點頭，生怕被牽連上。

安樂郡主不屑地看了她們兩個一眼：“真慫。”

楚珍钏和楚蘭琪敢怒不敢言。

安樂郡主又得意地看了眼楚沐玥：“看看，連你姐妹都不站你這邊，有什麽可神氣的？”

杜蕊出來打圓場：“郡主消消氣，楚姑娘也不是有意的，楚姑娘你還是給安樂郡主賠個不是吧。”

楚沐玥只覺得她在拉偏架，明明是安樂郡主罵人在先，後面更是惱羞成怒，她才是受害者難道還要忍氣吞聲道歉嗎？

楚沐玥眼神誠懇，說出來的話卻是綿裏藏刀：“我只是實話實說，郡主可別多想。”

一衆貴女難以置信地看着她，杜蕊都給她搭臺階下了，楚沐玥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半點不肯讓步。

安樂郡主氣得胸膛起伏，奈何嘴巴上又說不過人。

“楚沐玥你可真是好樣的！”安樂郡主狠狠瞪了她一眼負氣離開。

杜蕊連忙起身挽留，安樂郡主卻走得頭也不回。

杜蕊有些無奈地對着楚沐玥道：“楚姑娘，你何必如此得罪安樂郡主？”

楚沐玥一哂，郡主又怎樣，既然讓她不痛快那就別怪她回敬過去。

“我得罪了她，她不也得罪了我嗎？”

此話一出，引得一衆貴女紛紛側目，可真夠狂的啊。

杜蕊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經了這一出，亭內氣氛有些尴尬，楚沐玥恍若未覺，欣賞着桃園春色，楚珍钏和楚蘭琪頂着其他人嘲弄打量的視線如坐針氈。

等楚沐玥終于看夠了告辭離開，她們才心虛地跟上。

她們走後，氣氛明顯松弛了下來。

高挑少女陳娴對着旁邊的表妹道：“蓉蓉，你後幾日不是要進宮去陪賢妃娘娘嗎？正好将這些事一并告訴給她。”

原來這位名叫蓉蓉的女子是成國公府的嫡小姐高蓉，大皇子生母賢妃正是她的親姑姑。

高蓉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這不太好吧。”

陳娴頓時更來勁了：“有什麽不好的？楚沐玥一張嘴只會得罪人，以後沒準會拖累大皇子呢，當然得告訴賢妃娘娘一聲了。”

高蓉抿了下唇：“容我想想。”

陳娴頓時放心了，依她對表妹的了解，這是松動了，她看了眼楚沐玥離開的方向，心裏哼了聲，我看你這次要怎麽辦。

亭中其他貴女臉色未變，像是沒聽見這二人說話一般，她們可不想摻和進這淌渾水來。

幾人又看了眼陳娴，決定日後不與此人深交，安樂郡主有句話倒是沒說錯，陳娴确實只會躲在別人後頭搬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