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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楚沐玥看向端景帝，亦是鄭重：“我不在乎流言蜚語，也不畏懼陰謀詭計，要是将來技不如人落敗了，那我也認，只要恩公待我如初。”

“我的心很小。”楚沐玥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她不能忍受将恩公和人分享，更不能忍受恩公有一日會愛上別人。

恩公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是離經叛道，為着不吓着恩公，楚沐玥隐下了後面幾句，打算之後徐徐圖之。

“恩公對我的回答，可還滿意？”楚沐玥揚眉，語氣俏皮。

端景帝眼神愈深，輕聲道：“玥兒，真的想好了？以後不會再有反悔的機會了。”

恩公一身威勢，卻在她面前一向溫和好脾性，她早就不怵了，可眼前的恩公就如沉眠的猛虎睜開了眼，就算什麽也不做都讓人察覺到危險。

楚沐玥下巴微揚，臉上甚至還帶着笑意，不躲不閃：“對，我不會後悔，恩公也不能反悔哦。”

“好。”端景帝認真應下。

楚沐玥笑容愈發燦爛，明豔不可方物，很有幾分志得意滿。

恩公這朵高嶺之花，終究是被她摘下了。

見小姑娘高興，端景帝也是唇角微勾。

只是這樣看着人，心裏就泛上了甜意，這樣的感覺他從未有過，如今看來，亦是不賴。

谷盛端着湯藥走到門口就看到兩人相視而笑的場景，他踟蹰了下，并未出聲打擾，直到藥快涼了，這才小聲道：

“大人，楚小姐，藥來了。”

“進來吧。”端景帝淡淡的嗓音傳來。

谷盛低頭端着托盤進來，将藥呈在兩人面前。

苦澀難聞的氣味飄在鼻端，楚沐玥低頭看了一眼，深褐色藥汁盛在瓷碗中，一看就很是難喝，分量還不小，她蹙了蹙眉，有些不太情願：

“我好多了，不用喝藥了，勞煩端回去吧。”

“這……”谷盛不好應下，眼神詢問地看向了端景帝。

端景帝直接伸手端起，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神情嚴肅，對着小姑娘道：“諱疾忌醫可不行，趁熱喝了吧。”

楚沐玥又看了眼那湯藥，苦着臉，對着恩公軟聲懇求：“可我已經沒事了，能不喝嗎？”

端景帝眼神不贊同，楚沐玥立即舉證：“我現在已經恢複了神智，方才還和您說了好一會兒話呢，條理清晰，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自然是不用再喝藥了。”

楚沐玥眨着眼睛，一臉祈求地看着他，眼見恩公有松動的跡象，她立即又端出個理由：“俗話說是藥三分毒，沒病還是不喝為好。”

端景帝無奈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為了不喝藥也不知道待會兒還能搬出多少歪理。

他溫聲解釋：“住持醫術了得，新進的太醫都比不上，可以放心。”

楚沐玥嘟着嘴，還是不太情願。

端景帝繼續耐心哄道：“到底吸了不好的東西進去，不喝藥我實在不能放心。”

楚沐玥眼神微動，有了長公主壽宴上那事，她回去了可是好一番了解市面上的春藥，就怕自己不小心也中招了。

雖然大多纾解過後或者等藥效散去就好，但難免不會遇上特殊的。

“好吧。”楚沐玥嘆了口氣，一臉苦大仇深地捧起藥碗。

端景帝颔首，有些欣慰：“這才是乖孩子。”

楚沐玥皺眉看着藥汁，聞着更清晰的苦味，下不去嘴，聽到恩公的話，噗嗤一樂，眉眼彎彎看着他道：“恩公，你是在說好聽話哄我喝藥嗎？”

端景帝頓了下，仍是點頭。

“我可不是那麽容易哄的。”楚沐玥唇角上揚，眼波流轉：“不如——”

“您親手喂我吧。”

說完，她眼睛更亮了，覺着這個主意十分之好，目光灼灼看向端景帝，拉長語調：“好不好，叔——叔？”

谷盛垂着頭，掩飾嘴角的笑意，在一旁安靜當隐形人。

端景帝向來正經，聽了這話，有些不自在：“別鬧。”

“哪有？”楚沐玥振振有詞：“我是在認真提建議，這藥看起來就苦，也沒有蜜餞，我是真的有些喝不下，但要是恩公親手喂的，那自然另當別論，再難喝一百倍我也會咽下去。”

端景帝神色有些松動，看着小姑娘眼巴巴的模樣，到底不忍心拒絕：“好。”

楚沐玥得逞一笑，期待滿滿地看向端景帝。

端景帝垂下眼，端起藥碗，修長的手捏着調羹，輕輕舀了一小勺，有些生疏地遞到楚沐玥的唇邊。

楚沐玥含笑欣賞了片刻，乖乖張開嘴，将藥汁含了。

苦澀瞬間從舌尖蔓延，楚沐玥笑不出來了，就着恩公的美色，她堅強地咽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藥裏放了甘草，苦澀過去後，隐隐回甘。

端景帝目光關切：“如何？”

楚沐玥一本正經道：“藥确實挺苦的，但我心裏甜啊。”

端景帝唇角微勾，狹長的鳳目裏閃過笑意：“那就多喝點。”

楚沐玥一噎，幽怨地看着他：“恩公，您怎麽不害羞了？”

端景帝看着她的眼神頗有幾分意味深長。

楚沐玥摸了摸鼻子，好吧，大概是她逗人的次數太多了，恩公估計也習慣了。

又一勺湯藥遞到嘴邊，楚沐玥低頭喝了。

見小姑娘果然如先前所說，強忍着苦意，一勺勺乖乖咽下了，端景帝看着她不自覺蹙起的眉，忍不住道：“一口氣喝下會好一些。”

“我不。”楚沐玥一臉倔強：“我就想喝恩公喂的藥，經過恩公的手，再苦也不算什麽。”

她疑惑地看向端景帝：“恩公是不是累了？”

“那還是我自己喝吧。”

楚沐玥很是識大體，盡管話語有些勉強。

端景帝好笑地看着她：“我是替你考慮，你倒還編排起我了。”

楚沐玥很是會抓重點：“所以您是在心疼我嗎？”

端景帝唇角笑意微滞，楚沐玥身體往前傾，歪頭去瞧他的神情，俏臉帶笑。

端景帝眉梢微動，提醒道：“藥快冷了。”

楚沐玥一聲輕笑，也不戳穿，坐直身子，張開口：“啊——”

端景帝眼中劃過無奈，小姑娘有時候像是故意引逗他，有時候卻真的單純如稚子，讓人不經意間就失了方寸。

他将盛着藥汁的勺子送進了小姑娘的口中，手腕微轉，藥汁流下。

因是第一次給人喂藥，端景帝不太懂得其中技巧，少許褐色藥汁溢出了唇外。

楚沐玥趕緊閉上嘴，無意中将勺子也含住了。

飽滿殷紅的唇瓣帶着水色，被瓷白小勺壓得輕微內陷，而小姑娘望向他的眼神卻一片澄澈依賴，純與欲在此時極致碰撞。

端景帝眼神瞬間變深，嗓音微啞：“松口。”

楚沐玥咽下藥汁，端景帝卻閉了閉眼。

她不由有些疑惑，恩公怎麽突然有些奇怪？難道是懊惱自己方才喂藥沒喂好？

“沒關系，恩公多喂幾次藥就會熟練的。”楚沐玥很是體貼地安慰。

端景帝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複雜：“還是個小姑娘呢。”

因着恩公之前總是端着叔叔的身份，将她當做小孩兒看待，楚沐玥可不樂意恩公說她小了。

“我才不小呢，恩公也不小，但也不會喂藥啊，不過——”

楚沐玥驀地笑了，桃花眼看向端景帝：“我很高興，恩公以前沒給別人親手喂過東西吧？”

端景帝颔首，果然小姑娘越發得意洋洋了，他的眸中不由也染上了笑意。

楚沐玥十分滿意，就是要這樣，讓恩公在她身上多費心，長此以往，成了習慣，就離不開她了。

一碗藥費了許久的功夫才喝完，谷盛端着托盤下去了。

楚沐玥用帕子拭了拭唇，就聽端景帝問道：“這次是誰在設計你？”

楚沐玥自然不會幫罪魁禍首遮掩：“謝輕竹特意找了個借口讓我過去，酒樓也是她家的，九成九就是她在使壞了。”

端景帝眼神一沉：“我知曉了。”

楚沐玥觑着端景帝：“我以為恩公要問我怎麽得罪了謝輕竹，讓她這般恨我。”

端景帝：“玥兒只是反擊不留情，但不會主動去欺負人。”

楚沐玥心裏驀地酸軟，別人都說她是瘋子，不識時務，逮着誰都撕，只有恩公理解她是在反擊。

“那如果真的是我先去欺負她的呢？”楚沐玥有些好奇。

端景帝沉默，恍然意識到他不再是從前公正嚴明的自己了，方才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糾正小姑娘的錯誤，而是在找理由給她開脫。

他目光有些複雜：“我會問清你是否受了委屈，再決定如何處理別人。”

楚沐玥怔怔地望着端景帝，原以為以恩公的性子會不滿，至少也會說教幾句，沒想到恩公最先考慮的是她是不是受了委屈。

一股暖流溫柔包圍了她，楚沐玥雙眼微濕，故作輕松：“我才沒欺負她呢，要說欺負也是她欺負我，勾搭了未婚夫不說還想除掉我，最後自己奸情暴露了還遷怒我。”

端景帝心疼地握住小姑娘的手，無邊的後怕生了出來，要是小姑娘不是足夠的聰慧和幸運，那後果他不敢想象。

“我派幾個人給你。”

楚沐玥低頭看了看兩人交疊的手，手腕一翻，反握了回去。

她眉眼彎彎應道：“好啊，我就知道還是恩公心疼我。”

端景帝：“那就別走極端，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楚沐玥有幾分心虛，以前她只圖自己痛快，行事不顧後果，确實有些極端了。

“好，我聽恩公的，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楚沐玥一臉認真保證道。

她的眼神一柔：“因為恩公也是我的牽挂啊，我舍不得。”舍不得為了一時痛快，就去死了。

端景帝不禁握緊了小姑娘的手，鳳目柔情似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