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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你是故意的吧。”
暴躁到極點,便只剩下一腔空白的平靜了。
瞧瞧顧彌這孩子,好好一個霸王龍都被變态折磨成什麽品種的黃花大閨女了?
“我只是想吃一份新鮮出爐的煎蛋而已。”随或并未否認。
顧彌深吸一口氣:“好,煎蛋。”
随或勾起唇角。
顧彌今天耐心很好,主要是她剛想起來她這次過來還有其他目的,既然随或想留下她,正好她也有問題想搞清楚。
顧彌入了娛樂圈之後就很少親自下廚做飯了,大多時間在劇組混盒飯,偶爾和小白縮在臨時住處點兩份外賣。
好像自從賺到了錢,就越來越懶了,越來越來不想動手做飯了。
顧彌自我反省了片刻,動作麻利地擰開天然氣竈。
雞蛋是上次沒用上的,冰箱裏還有一大盒,顧彌随手拿了兩個,許久不下廚導致她敲蛋的動作生疏不少,蛋清流了出來,沾到手指上。
顧彌皺了皺眉,粗糙地洗了把手,轉頭便專心致志地煎起雞蛋來了。
煎蛋的過程并不長,幾分鐘就能搞定,随或倚着廚房門,安安靜靜地看着顧彌圍着圍裙的背影。
其實也并不是非吃雞蛋和水餃不可,只是忽然想起來顧彌以前常常做這些,便不由地想嘗嘗味道了。
随或從櫥櫃上取下兩只小碟子,遞到顧彌手邊。
顧彌看都不看他,麻利地把煎蛋翻了出來,這麽久沒煎過雞蛋了,最後的成果倒是還不賴。
蛋黃金黃油亮,蛋白煎得焦脆,一只碟子一只煎蛋。
顧彌把兩只碟子放到随或手上:“趁熱吃。”
随或挑了下眉。
顧彌擰開水龍頭準備刷鍋,頭也不擡地說:“吃完趕緊讓人把我帶回去,下次再信你,我就是豬。”
女孩子低垂下眼簾,不耐煩地絮絮叨叨着,眉眼上了淡妝,沒那麽精致,卻獨有一股清爽的味道。
随或瞅了瞅手上的兩份煎蛋,無聲地彎了彎唇角。
顧彌整理好廚房出來時,随或正在和誰打電話,客廳的桌子上放着兩份晚餐,水餃和煎蛋,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的。
顧彌擦了擦手,随或打完電話,坐下,拿起筷子,沖她一揚眉:“坐下一起吃。”
顧彌沒打算和他和和睦睦地吃晚餐:“我問你點事,問完就回去。”
随或:“坐下,吃晚餐。”
顧彌毫不退讓:“回答我兩個問題。”
随或索性放下筷子,突然就沒胃口了,淡淡說:“你問。”
這麽好說話?
顧彌并未拐彎抹角,直接問:“你是不是對我爸做了什麽事?”
“沒有。”随或張口就來,“不過如果你這句話的意思是想讓我上門提親的話……”
“飯都堵不上你的嘴。”顧彌打斷,“你真沒有對我們家做過什麽好事?”
随或掀着眼皮,沒什麽精神地瞥了她一眼,突發奇想提議道:“你坐下,你吃一口飯,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怎麽樣?”
顧彌愣了下。
随或把自己面前那份煎蛋推到對面:“煎蛋都給你,你多吃幾口就能多問我幾個問題,這買賣對你而言應該不虧?”
表面看起來好像是不虧。
顧彌前前後後也沒想到随或這麽做有什麽利益可得,便試探地坐下了。
她把多出來的那份煎蛋又給推了回去,先低頭吃了一口煎蛋,擡起頭,喊他:“随或。”
“嗯?”從喉嚨深處哼出來的一個短促的單音節,随或也咬了口煎蛋。
“你真的沒有對我家做過什麽好事?”顧彌問。
“沒有。”
“那你有沒有讓別人去做?”顧彌又問。
随或豎起兩根手指:“你這是第二個問題。”
顧彌嘴角抽了下,只好又咬了口煎蛋:“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第二個問題了吧?”
她吃下第二口,随或才跟着吃第二口,沒有多吃一口,也沒有少吃一口。
“有。”随或言簡意赅回答。
顧彌怔住:“你……”
“問第三個問題之前記得吃飯。”随或說。
舌尖殘留着煎蛋的油膩味道,但他罕見的竟然沒有反胃的感覺,反而久違地感到了淡淡的饑餓。
顧彌沉默不語地吃下第三口煎蛋。
“你……讓人做什麽了?”她問。
随或吃下今晚的第三口煎蛋,喝了口水,對于顧彌的第三個問題似乎并不着急回答。
顧彌也保持着冷靜,沒有催促他。
随或喝完水,拿着勺子舀了個餃子。
餃子放在保溫桶裏有一段時間了,味道早就變了。
“随或。”顧彌喊他,重複,“你讓人,做了什麽?”
“走了個後門而已。”随或咽下餃子,胃有點不舒服,他神色不動,又吃了一個。
“走的什麽後門?”第四個問題,第四口晚飯。
“警察局後門。”
“警察局什麽後門?”
随或放下勺子,叮當的脆響突兀地響起,宛如山林竹屋門前搖挂的銀色風鈴。
顧彌緊緊盯着他:“什麽後門?”
随或輕微地嘆息:“減刑的後門。”
顧彌沒說話,坐在位子上久久不語。
顧爸爸很多年前就因為意外撞死人而入獄,四年前因為獄中表現極好,便減刑提前出獄了。
但想要真正減刑出獄哪有那麽簡單?
“……吃飯吧。”顧彌拿起勺子,舀起水餃送到唇邊。
水餃涼了,她只吃了一個就吃不下去了,刺啦一聲拉開椅子站了起來。
“我剛看見冰箱裏還有一些食材,水餃你別吃了,涼的對胃不好。”
她傾身端走随或面前的水餃碟子,只留下煎蛋。
随或忽然伸手抓住她手腕,擡眼凝着她雙眸,嗓音低沉:“你在憐憫我?”
男人的手指也很涼,手心的溫度也不怎麽熱。
顧彌微微彎着腰,對上他幽暗的目光,半晌才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話:“我一直很奇怪,你平時明明吃的不多,為什麽身體素質卻比一般人好?”
随或低眸掃了眼扣着她手腕的手,想了想,漫不經心地回答她:“大概是為了防身吧。”
“防身?”
随或似笑非笑:“簡單點說就是,防你。”
顧彌:“……”
好了,不必說的那麽清楚了。
顧彌煮了一鍋瘦肉粥,在随或的念叨下又炒了份他心心念念的土豆絲,折騰完這些已經快七點半了。
顧彌咬着發繩,重新紮了把頭發,含糊不清地對随或說:“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随或直起身,把土豆絲扔一邊,皺起眉:“你不吃?”
“我回去吃。”顧彌說着,紮好了頭發,兩鬓落下兩縷紮不上去的發絲。
随或沒胃口了,扔了筷子:“你就沒有別的問題要問了?”
顧彌擡了擡眼皮,聲音怏怏的:“沒了。”
随或:“真沒了?”
“哦,你還想讓我問什麽?”顧彌垂下手,直勾勾望着他,“你這五年去哪兒了?當初為什麽要和我分手?你有沒有後悔過?”
“或者,你明明都已經和我分手了,為什麽私下卻還要做那些對你沒有半分好處的事情?”
顧彌搖搖頭,沒精打采的模樣:“沒胃口,不想吃飯。”
吃一口,問一個問題,她現在半口都吃不下去,還問什麽問題啊?
顧彌癱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戳着桌子,時不時擡頭掃一眼看看随或吃了多少,然後在心裏估算一下距離她回家還有多長時間。
小白每隔十分鐘給她發一條消息問她現在情況如何,顧彌挨個回複了一遍。
好不容易挨到随大少爺用完餐,顧彌終于看見希望的光芒。
随大少爺一身不食人間煙火的貴族氣質,手上違和地托着兩疊碗筷,吃飽喝足之後倦懶得像只剛曬完太陽的大貓。
顧彌正在刷朋友圈,正好看見一條尋人啓事,說是家裏孩子丢了,請好心人幫忙尋找,她剛點開大圖,随或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
“我送你回去。”他說着,忽然想起什麽,“等會兒。”
沒多久,随或拿着件長外套下來了,不顧顧彌反對,硬是把外套套到她身上。
早晚溫差這麽大,顧彌出門就穿了件家居短袖,最近正是換季感冒流行的高峰期。
顧彌甩了甩長出一大截的袖子,臉頰抽搐。
奇哉怪哉,他們倆,前男女友的關系,明明就應該水火不容的,怎麽現在看起來反而更像未婚夫妻了?
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顧彌一路反思到家門口,老半天也沒反思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或許是想得太過入神,她下車的時候竟然忘了把身上的外套扔給随或,就這麽大大咧咧地套着他的衣服,推開了自家的大門。
然後和屋子裏的一衆人大眼瞪小眼。
顧彌打完招呼,發現氣氛十分不對勁,順着對面人的視線,後知後覺地低頭看了看,一瞬間吓得差點蹦了起來。
她還老老實實地穿着随或的衣服,衣服下擺過長,籠到大腿。
看起來,很是有些耐人尋味的意思。
第二天,雙更,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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