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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顧彌趴在床上給周厭語發微信。
【貓耳朵:我覺得我快撐不住了,怎麽辦?】
【小魚:簡單。】
【貓耳朵:?】
【小魚:給他兩巴掌,保證你們兩個人以後什麽心思都不會有了。】
【貓耳朵:我打不過他。】
【小魚:那就更簡單了,你扇他兩巴掌,他要敢回手,這種男人還值得你動心思麽?】
【貓耳朵:……】
甚是簡單粗暴的辦法。
傅難言的通話突然進來,顧彌只好先撇開扇巴掌的事,接通。
“還沒睡?”傅難言問。
顧彌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多了:“正準備睡呢,傅老大你怎麽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了?”
“……”傅難言遲疑了一下,“也沒有什麽大事。”
顧彌疑惑:“好吧,那有什麽小事?”
“嗯……其實也沒什麽小事。”傅難言的聲音有點奇怪。
沒大事,也沒小事?
那究竟有啥事?
顧彌看了眼手機,的确是傅難言沒錯:“傅老大,你要是被綁架你就嗯嗯嗯?”
“我……”
傅難言沒說完,手機裏傳來一陣電流摩擦聲,通話那頭換了個人。
“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有什麽直接問不就行了?!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中年男人聲如洪鐘,氣勢雄壯,兩句話把傅難言罵的啞口無言。
顧彌詫異:“師父?”
手機那頭正在說話的正是傅難言親爹。
“哎,是我老頭子。”傅難言爸爸說,“臭小子要臉皮問不出口,我這個做爸爸的只好替他問問。”
“師父,你要問什麽?”
傅難言試圖搶手機:“爸!”
傅爸爸嘴快:“就你那個朋友,長得瘦瘦白白的,和你師哥打了一架的那個男的。”
顧彌愣了愣,不确定地問:“師父,你是問随或?”
“哎對,應該就是他吧!”傅爸爸說,“那個小白家夥幫了我們武館一個大忙,救了之前那個小姑娘半條命,要不是他,我們還不知道現在能不能回家呢,老頭子打算謝謝他來着,但是不知道人家住哪,聽說你和他關系不錯?你知不知道他住哪?”
“知道是知道。”顧彌不知道該怎麽說,“不過他最近正在養病,剛搬去一個新地方靜養着。”
而且,随或和傅難言一直都不太對付,聽傅老大先前說話的口氣,估計這倆人都不太想看見對方。
“養病?”
“嗯,他……”顧彌斟酌着說,“有點胃病吧,身體不太好。”
“身體不好?”傅爸爸怒了,“傅難言!你就欺負人家打不過你是不是?!那麽瘦還有胃病的恩人,你就這麽對他的?!你長本事了是不是?!”
傅難言争辯:“他那都是裝出來的爸!你看我的肚子胳膊腿,青了好幾塊!”
“你活該!”傅爸爸罵道,“等這事兒過去,我得好好教訓教訓你,你給我等着!”
傅難言有苦說不出。
顧彌捂着肚子笑,沒敢笑出聲。
傅爸爸又說:“小彌啊,其實師父除了想謝謝那孩子,還打算讓你師哥給人好好道個歉,人家幫了這麽大一個忙,你師哥還把人家臉給打壞了,太不像話了!”
傅難言再次争辯:“我們是在他救人之前打的!”
“你閉嘴!大男人的,只是道個謝怎麽了?就算你被人打了,也得恭恭敬敬地去和人家說謝謝!”傅爸爸說,“一碼事是一碼事,這個大個人還拎不清這種事嗎?”
傅難言委屈,傅難言不說。
顧彌只好開口圓場:“這樣吧師父,我先問問随或,行吧?”
傅爸爸當然同意。
顧彌嘆了口氣,心說按照随或那種睚眦必究的性格,要是知道傅難言被人摁着頭上門和他道歉兼道謝,還不得為難死傅難言。
到時候,傅難言不得更讨厭他了?
兩個大男人,應該不至于這麽幼稚吧?
顧彌把這事兒簡單總結來一遍,給随或發了條微信。
果不其然,随或收到消息後,簡直要笑瘋了。
“說,為什麽不說?”随或淡定說,“我等他很久了。”
顧彌:“???”
感情他早猜到傅老大肯定會上門道謝的麽?
隔天,顧彌為了避開傅難言尴尬時刻,特地去得遲了點,誰知道到的時候正好在門口碰見傅爸爸和傅難言。
他們上午臨時有點事拖了會兒時間,處理完就立馬趕了過來,傅難言瞅見顧彌手裏拎着的飯盒,感到難以置信。
“你還給他送飯?你每天都給他送飯?!”
顧彌縮了縮手:“也不是……就這兩天而已。”
傅難言愈發憋火了。
随或今天穿了套普通的家居服,被顧彌喂了兩三天,臉上終于罕見地長出了一點肉,血色和人氣自然而然多了些。
這讓他看起來更好看了。
高助理和顧彌每天都能見到随或,察覺不到這種細微的變化。
倒是傅難言,幾天不見随或,再見卻發現他這人臉上不僅沒有一點病态,反而更為滋潤,瞎子都能看出來這絕對是顧彌養出來的。
随或把人引進來,态度既不疏離,也不冷淡,正正常常地招呼幾人坐下。
客廳已經備好了茶水之類的東西,看得出來他今天并不打算如何為難傅難言。
幾人簡單聊了兩句,傅爸爸正準備說出今日來此打擾的目的,随或卻先開了口。
“其實我一直想和傅少館主說聲抱歉,上次在武館裏的那場切磋,我下手力道可能沒控制住,不知道有沒有給傅少館主造成什麽傷害?”
傅難言和顧彌聽得目瞪口呆。
什麽叫高手?什麽叫惡人先告狀?什麽叫颠倒黑白?
這就是了。
強,實在是強。
開口一句話,搶先占得先機,先給在場地位最重要的長輩留下第一好印象,還主動包攬了一切過錯和責任,表面聽着十分誠懇,實際上已經給傅難言下了個天大的絆子。
你看看,人家明明是受害者,偏偏先慚愧道歉,再看看傅難言,之前那些争辯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不費一兵一卒,随或狠狠捅了傅難言好幾刀。
傅爸爸瞬間對随或觀感提升了好幾個度,看看人家這态度,再看看自家兒子這态度,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傅難言差點被氣吐血。
顧彌安慰他:“沒關系,習慣就好了,他這已經算是溫和的了。”
“要是不溫和的呢?”
“不溫和的,他就直接裝病假裝不見客,博人同情,讓人對你更失望更生氣。”
傅難言咬牙切齒:“我寧願他不溫和!”
溫和點的方式是當面羞辱他,不溫和的方式是背地裏羞辱他,這叫溫和點的方式?
顧彌嘆氣:“我還沒說完,他會先裝病婉拒,愈發激起師父的同情和愧疚心,如此兩次,再裝病好了,等你們上門,然後再當面來一次今天這種溫和的。”
傅難言:“……”
原來随或這人竟然這麽賤?
傅爸爸和随或相談甚歡,傅難言在現實的壓迫下不得不向随或低下了頭。
随或的笑容從此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他們來的正是飯點,顧彌只帶了一人份的飯,原本打算送來就走,傅爸爸和傅難言最初也沒打算多留,誰知道随或準備充分,提前讓高助理叫好了私房菜,等他們聊的差不多的時候,飯菜也送到了門口。
傅爸爸十分樂意留下。
傅難言離開的希望瞬間破滅,整個人蔫成了霜打的茄子。
顧彌其實有點尴尬,因為随或訂了一桌子私房菜,都挺精致的,本來大家可以一起吃,但随或偏偏喜歡她送來那份。
于是現場就演變成,他們三個外人吃私房菜,随或獨自一人吃那份略顯寒碜的顧彌親手做的菜。
傅爸爸問他怎麽不吃那些私房菜,說着,目光從顧彌身上一掃而過。
顧彌埋頭吃飯,不言語。
随或笑着說:“我喜歡顧彌……”
“咳咳咳!!!”顧彌狠狠嗆了口。
“……親手做的飯菜。”随或若無其事地補充完剩下的幾個字。
顧彌咳得臉通紅,擡頭看随或,這人笑得像朵食人花。
顧彌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趕緊低頭吃飯轉移注意力,心裏默默紮小人。
随或病還沒好,醫生不讓他出門吹風,只能把幾人送到門口,傅爸爸催他回去,顧彌和傅難言一頓飯吃的滿臉菜色,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第二次這種餐宴了。
高助理把人送到門口,新叫來的司機正在外面等着。
目送幾人出了門,随或才收攏臉上的笑,意味深長地看着中間傅爸爸高大魁梧的身影。
“随總,你看什麽?”高助理不懂就問。
“我在看一座山。”随或順口說。
“山?”高助理遍觀四周也沒發現哪裏有山。
随或擡手指指漸行漸遠的傅爸爸身影。
高助理茫然:“可是我還是不懂,一個背影就是一座山?父愛如山?”
随或笑了,反問:“你以為他們真的是上門道謝或者道歉的麽?”
“難道不是嗎?”高助理詫異。
“當然不是。”随或凝視着顧彌半路回了一次頭的纖瘦身影,唇邊的笑意加深,“他們只是來試探我有沒有資格越過那座山。”
高助理越聽越迷糊了:“那你過去了嗎?”
“那得問他們了。”随或說,轉身進了公寓。
傅難言拉車門,把顧彌送到樓下,再回去時,傅爸爸開口問他:“阿言,你覺得随或那人怎麽樣?”
傅難言沒好氣:“不怎麽樣!”
“适不适合小彌?”
“當然不适合!”
“但是小彌喜歡他。”傅爸爸說。
“……”傅難言無話可說,“這世上比他好的多了去了,等小彌離開H市,總能遇見其他人,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移情別戀了。”
“随或不會給小彌那個機會。”傅爸爸怒其不争,“你難道沒看出來?”
“看出來什麽?”
“他在對我們說,小彌是他的!”傅爸爸指着他腦袋罵,“你這個腦子能不能從散打裏走出來,想想其他的?他那種人為什麽會主動給你道歉?”
“……”傅難言一言難盡,“我真的不想承認。”
“你就承認了吧,你根本玩不過人家,如果你不是小彌關系很好的師哥,我不是小彌尊重的師父,你認為随或那種天之驕子會客客氣氣招待我們吃頓飯?”
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顧彌。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這種人不可能去做這種不動聲色讨好的事。”傅爸爸嘆了口氣,“年紀輕輕的,心思怎麽就這麽深?再看看你,一根筋……”
“爸,我又不傻,我能看不出來麽?”傅難言當然沒那麽笨,“我就是看不慣他先放的手,現在還厚臉皮想吃回頭草,不要B臉。”
“你還會說髒話了?!”
“爸!別打頭!也別打臉啊爸!”
車子漸行漸遠,過了好長時間,車窗才緩緩傳出最後幾句話。
“爸,那你打算怎麽辦?”
“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老一輩的管得了?”
“……你這不就等于默認他吃回頭草了麽?”
“什麽草啊草的,小彌在你眼裏就是根草?”
“花!花還不行麽……爸,你給顧叔叔打電話幹什麽……不是,原來你們都是串通好的???”
感情道歉道謝什麽的,只是個光明正大登門試探人家的借口?
十一點左右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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