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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春生拿着花魄上樓了。周婷婷抄着袖子,明明不過十月,卻有種全身發冷的感覺。
她不由看向陶丘,想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她忽然發現了一些異常。
不過一個晚上,準确地說,不過兩三個小時,她發覺顧言與陶丘的關系似乎發生了點微妙的變化。
顧言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幾乎把陶丘半擁在懷裏。而陶丘蒼白的臉色難得的有些紅暈。
雖然陶丘現在的身份是顧言的男朋友,但不管梅春生在與不在,他們都沒必要表現得如此的親密。
如同情不自禁。
周婷婷把到嘴的問題咽進了肚子裏。
倒是顧言替她問了出來。“這是怎麽回事?那東西怎麽忽然就死了。”
不過幾個小時前,那小東西還活得有聲有色。陶丘低聲說,“剛才只是看了幾眼,我也不太得确定。等天亮了再說。”
顧言看了周婷婷,又看了看崔鈴,“那你們先休息去。”
周婷婷連連點頭。
不過一會兒功夫,她現在對顧言與陶丘的關心,已超過了那個小東西。她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看着顧言擁着陶丘上了樓。
一進屋,顧言便卷起陶丘的袖子,手腕處被梅春生捏出了一片青紫色。
顧言心裏又是一陣煩惱。梅春生現在的舉動如同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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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握着陶丘的手腕,用指腹在上面不輕不重地揉搓着,才問:“那東西怎麽回事?”
他與陶丘相處這麽長時間,對他已相當了解。他看得出在周婷婷問陶丘時,他有所隐瞞。
果然陶丘說:“剛才那東西像是接觸了極陽之物,短時間內斃命。”
這個極陽之物不可能是梅春生,梅春生與花魄形影不離的,兩個月都沒什麽事。
但卧室裏除了梅春生,确實也沒有人靠近。
如果不是梅春生,那麽是誰呢?
“我懷疑可能是梅春生的屋子出了問題。”陶丘說。
同樣,花魄在梅春生的屋子裏也呆了兩個月,這會兒猛然出問題,只可能是梅春生不小心放了什麽東西,或者是被人有意動了手腳。
兩人雖然都沒說,但卻心知肚明。
“明天我到他屋裏去看看。”陶丘果然說。
顧言點點頭。
陶丘這一折騰,好不容易臉上出現的好水色已消褪完,看起來十分怠倦。
“那明天再說吧。現在,上床睡覺。”說着,顧言在他唇上一觸。
陶丘的臉瞬間有些發熱,他避過顧言的目光,“在此之前,我還想确認一些件。你在這兒等會兒。”
陶丘說着也不過多解釋,便走向露臺,趿着拖鞋的腳一下子就登上了露臺的欄杆。
兩個露臺相隔不過一米,對他而言不過小菜一碟,陶丘輕松一縱已躍了過去。
等他落腳,站了起來,身邊也一聲輕響,顧言也躍了過來。與陶丘不同的是,他把拖鞋拎在了手裏。
“陶丘,有個事你要記住。”顧言的聲音裏少有的鄭重,“以後不論什麽時候,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顧言泛着溫柔的笑意,看着陶丘。
對面露臺裏只露出了微弱的燈光,輻射到這這邊,已是薄薄的一層。
顧言無法仔細辯認陶丘的神情,但大概是一副沉默而無措的樣子。
“現在你能解釋一下你一言不發就過來的原因嗎?”顧言把鞋穿了起來。
“這間屋子可能是死者住過的地方。屋子裏浮動的氣息與那條手鏈上的氣息十分相似。”
“你覺得花魄的死亡和這裏有關?”顧言問。
“目前還不确定。”陶丘說。
兩人幾乎是長軀直入地從露臺進了卧室。
他們非法入室,沒敢大張旗鼓地開燈,顧言只拿出了手機,打開小電筒,把屋裏照出一方藍幽幽的光區,更顯得夜深人靜,百鬼出入的樣子。
整個房屋的裝修與色調,顯示出濃濃的女性氛圍,冰箱也有人居住過的痕跡。
而且既然陶丘說了,大抵不會出錯。
桂樹底下的冤魂大約就是這間別墅的女主人。
女主人既然被埋到樹下,沒有得到妥善處置,十有八|九是他殺,屍體忽然失蹤給這個事件憑添了幾分案件性。
顧言把光源一點點移動,并沒有多久,便發現重要線索。如同任何女孩的房間一樣,客廳裏擺放着大大小小女主人的照片。
女主人顯然喜愛旅游,熱愛運動。桌上幾張穿着比基尼海邊的照片,健康的膚色,開懷大笑的豐厚嘴唇,給人以熱情開朗的感覺。
陶丘指了指其中一張照片,女主人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他們才挖出的手鏈。
顧言實在無法把這個朝氣蓬勃,充滿生機的女性與土裏埋着的屍體聯想在一起,心裏充滿了無以言說的憤怒與惋惜。
“你能看到這個女主現在還在屋裏嗎?”顧言問。
他當然記得陶丘說世上沒有鬼,他這樣說,不過是為了緩和氣氛。
但影影綽綽的手機電筒中,陶丘卻一臉凝重,并不說話,目光越過他的肩頭看向身後。
顧言的喉嚨猛地一緊,頭皮一麻。一咬牙,手一翻轉,手機射向身後。
一方光區裏,靜悄悄的樓梯,空蕩蕩的一無所有。
顧言又移動手機,光芒在四周晃動了一圈,物件、家具,安靜詳和。
顧言瞪向陶丘。知道自己是被他捉弄了。
陶丘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小聲說:“我以為你會吓哭。”
“我在這兒也能把你給弄哭。”顧言忽然湊近陶丘,溫吞的呼吸噴薄到他的耳朵裏。
果然,顧言如願以償地看到陶丘兒狼狽地轉過臉去。
顧言心情大好地拉了陶丘的袖子,接着摸索。
等四下看得差不多了,兩人從露臺上再躍回去。
陶丘先沖了澡,等顧言也沖了澡出來,陶丘已鑽進被子。
依然背着他側卧躺着,細瘦的身體蜷成了一團,同樣細瘦的手指放在枕邊。但他半張臉都幾乎被子遮住了。
顧言無聲一笑。
他看得出經過這麽幾翻折騰,陶丘有些體力不支,他并不打算再去招惹他,想讓他睡個好覺。
但陶丘這個樣子又讓他有些紅癢難耐。
他摁滅了大燈,只留了小燈,躺了下去,在陶丘的脖子上舔了會兒,才輕聲說:“睡吧。”
雖然中途剎車,身體十分憋悶,但顧言只是從身後擁着陶丘。
果然,他的小心翼翼換來了陶丘的安穩,沒一會兒,他聽到了陶丘細弱而勻長的呼吸。
陶丘睡得歲月靜好,中途翻了身過來,正對着他。
顧言忽然便輾轉難安起來。
這一系列的事件,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陶丘的身體狀況更讓他憂心忡忡。
翻來覆去睡不着,他幹脆半卧半坐起來,拿出手機翻看王豔麗發過來的文件。一邊時不時地看上陶丘一眼。
如果不是陶丘觸目驚心的灰發,與爬上眼角的細紋,顧言真希望這一刻就這樣停止下來。
不到六點,下面就鬧哄哄起來。屋外停着運輸花花卉的小貨車,印着“春生鮮花”的幾個大字。
崔鈴領着幾個梅氏農業的員工進來,手裏搬了大把大把的水靈靈的黃玫瑰與百合,鈴姐環境熟悉,動作麻利,帶着工人進進出出了幾趟,已把整個大廳裝點得浪漫溫馨。
如同一座花海。
在此之前,她請示過梅春生,希望經過一晚上的冷靜,梅春生能恢複常态,對今天的活動能作出正确的處理。
但她得到的吩咐卻是把房間都安排好。
顧言聽到下面的聲音,但陶丘依然睡得很熟,便擁着他,又睡了個回籠睡。等他與陶丘先後醒來時,崔鈴已在下面布置了早飯。
梅春生已端坐在餐桌上等着他們。看到顧言與陶丘下來,深深一笑:“昨天睡得還好吧?”
他的狀态來了個急轉彎,從極低又回到了極高,看着兩人的目光,竟有些興奮。
但不管怎樣的狀态,梅春生現在都是異常的。
梅春生不提月月,顧言他們更不會提。
雖然那個東西的突然死亡,對梅春生是一個精神重創,但顧言私心裏,并不認為是件壞事。
他希望梅春生能從這種不正常态度走出來。
并且誠心建議他能到周婷婷的精神科去看看。
周婷婷也下了樓來。看到屋裏的布置,嚯了一聲。
整個房間已布置一新。擺放了大量的黃玫瑰與百合,以及夾雜着月桂。
花都是梅春生自家種植,擺放得格外豪氣與随意。總之就是多。
整個屋裏彌漫着各式各樣的香味。
陶丘依然覺得味道太重,讓他有些暈暈沉沉,便挨着顧言有些緊。
幾個人在餐桌前坐了下來。周婷婷去看崔鈴:“鈴姐,你也坐。”
崔鈴笑笑:“我給你們煎幾個雞蛋就過來。”
周婷婷從營養學考慮,每天必定要一個雞蛋,一杯牛奶,一聽崔鈴這麽說,立即半撒嬌地說:“鈴姐,我要糖心的。”
崔鈴轉應了聲,轉身去了廚房。
餐桌站擺放着包子、油條、面包以及粥、牛奶。周婷婷率先夾了個豆沙包。這一天的經歷,趕上她以往二十多年的經歷,她覺得自己消耗太大,需要補補。
梅春生站起來倒了杯牛奶,卻勾腰放在了陶丘面前。
陶丘從樓上下來,梅春生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身上。
顧言心裏十分不舒服,但考慮到梅春生的狀态,便暫時不與他計較。
只是自己是陶丘男友這件事,還需要讓梅春生記起來。
“精靈,你怎麽看起來精神好差。”梅春生的興趣依然只放在陶丘身上。
陶丘喝着牛奶,還沒回答,顧言已扭頭沖他微微笑着:“是我不好,昨晚不該把你折騰那麽長時間。”
陶丘看了他一眼,咕咚一聲,把牛奶咽到了下去。
吃了兩個包子的周婷婷,心情已開始大好。那個不明生物不明不白地沒了,說明一切都步入了正軌。
精神好了,她又有心思關注陶丘與顧言兩人的八卦了。
她邊吃邊用眼睛賊溜溜地在兩人之間劃拉,确定自己并沒有弄錯。兩人之間确實飄着十分濃重的情|色氣氛。
單看陶丘的臉色就清楚了。
這個顧言真是鬼得很。居然一開始連她都騙,還真以為他們是在梅春生面前裝裝樣子。
周婷婷嘴裏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說,“我說顧言,房事你得悠着點。像你這個年紀,每周最好不要超過三次,過度縱|欲,時間一長,引起的後遺症還挺多,腰酸背痛,精神不振什麽的。而且男人那地方和女的不一樣,特別容易受傷,你要是瞎搞,對小陶也是個傷害……等我回去之後,我讓人給你送點潤滑劑過來。”
周婷婷是學醫的,這些東西對她而言,不過是教課書上的常識,所以周大小姐理所當然地侃侃而談,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麽不合适的地方。
當然,她也沒注意到顧言以已一臉黑線。
她又看着陶丘細弱憔悴的樣子。出于對陶丘的關愛,她又說:“還有小陶,你別太順着顧言。做|愛是兩個人的事,你別只讓他高興。你也要享受。懂不?”
說的過程中,她并沒有注意到顧言一筷子飯都沒吃,只是拿眼看她。
同樣沒有吃飯的還有梅春生。
而被她諄諄教育的陶丘,臉漲得通紅,只是看着眼前的包子。
他能說什麽。真的,假的,他都無法開口。
有三個忠實的聽衆,周婷婷便說得興起。
但說着說着,她漸漸地覺得不對勁,嘴巴不停地開合,卻忽然沒了聲。
她一下子吓着了,去看顧言,但視野颠倒而模糊。她霍地站了起來,但腿一軟,便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她最後看到的是桌子的幾條腿,以及梅春生發亮的眼睛。
顧言醒了過來後,他也倒在了冰涼的地板上。幾乎沒有恍惚的時間,顧言想起了他倒下的那一刻,看到周婷婷與陶丘先後倒在了地上。
他一活動,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繩子綁得結結實實。
他的眼睛轉了出去,便看到了梅春生。他與周婷婷手腳捆着,并排靠在牆上。
而梅春生正對着依然倒在地上的陶丘,正要把他抱起來。
“春生,你在幹什麽?你瘋了嗎?”顧言異常震驚。他不明白梅春生為什麽在飯菜裏動手腳。
的确。梅春生現在的舉動像是瘋了。
梅春生擡了擡眼。只是笑吟吟地瞅着他。
“我沒有。我很正常。”
“你在做什麽?”
“當然是為一會兒的定婚儀式作準備。“梅春生站了起來,依然笑容滿面,“我和精靈的定婚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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